一个什么样的极品才能集美国人和中国人难以融合的斑驳劣迹于一身？
凌小云决定不再看他，低着头猛吃。
开始的时候外国友人似乎很喜欢这样静悄悄的感觉，但是时间一长他发现凌小云对食物了热忱大到了可以把他忽略的地步。
于是外国友人开始找话题了，“凌小姐，我自认为是一个比较高雅的人，平时喜欢看听高雅的音乐、看高雅的戏剧、和高雅的人交朋友。凌小姐应该也是个高雅的人，空闲时候喜欢做什么呢？比如说看什么书？”
凌小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经典语录，随口便答道：“《知音》和《故事会》。”
“呵呵，那一听就知道很高雅。”没有听说过《知音》和《故事会》的外国友人连忙转移话题，“凌小姐喜欢吃什么？我业余爱好就是做东西吃，汉堡、三明治、烤土豆、冰激凌……”
“青椒土豆丝。”凌小云打断了他的话。
很多年没有吃过青椒土豆丝的外国友人都已经不再记得它的长相了，无奈之下又要换话题，“凌小姐，我再次回到中国之后才发现，原来中国人的幽默也是可以感染人的，我昨天看了一个小品，那人叫什么……哦，小沈阳！那说起话来可真是有趣啊！”
“嗯。”凌小云又用鼻子回了他一句。
外国友人以为自己得到了认同，越加兴奋，“我早些年在中国的时候一直觉得中国人很缺乏幽默，死板又木讷，就像鲁迅先生写的那样，虽然这次回来也并不觉得有多大的改进，不过……”
凌小云不想再听他唧唧歪歪在那儿嚼，赶忙打断，“你还记得鲁迅先生啊？”
“那当然！”外国友人一脸的自豪，“就是他说的，‘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多么富含哲理、多么有现实意义的一句话啊！”
“那是你记错了，他说的明明是‘世界上本来有很多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没有了路。’”凌小云面无表情地用筷子戳着那盘牛肉干，“那么你知道李刚是谁吗？”
外国友人瞪着一双老鼠眼，满脸的诚恳，“李刚是谁？”
“小沈阳他爸呀！国外的教书先生没告诉你要知人论世吗？最基本的，了解一个人，你先要想办法了解他全家啊。你连李刚是小沈阳的爸爸都不知道，还谈论他的小品做什么？”凌小云喝了口果汁，“那你知道李玉刚是谁吗？”
“李刚的哥哥，小沈阳的伯伯！”外国友人如是答道。
凌小云摇了摇她的终止，“错了，李玉刚和李刚没什么裙带关系，这就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所在，在你想当然以为是的时候，通常事实就不是这样。”
外国友人显然不想谈论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马上转移话题，“凌小云小姐，我觉得为了我们日后的生活幸福，有必要告知一下双方的经济情况，我在S城有自己的房子，地段也不错，靠近地铁的，所以私家车有没有其实问题也不大，当然如果你能提供的话是更好的了。在我们的试婚阶段，你应该给我每个月一千两百元的房租，这已经包括了水电费用……”
凌小云太阳穴跳得厉害，就差没有掀桌子，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很随和，“请问周先生，你家住哪儿？”
“龙阳路。”
这一口果汁，凌小云咽地极为艰难，“呵……呵呵。这么巧啊，我家住断袖村的。”
“断袖村？那是什么地方？”
“啊？那你都不知道！就是村口挂着谁谁谁相的那个啊！”
外国友人一拍桌子，“我知道了！革命圣地！”
“对！革命圣地！”凌小云吃饱喝足，开始拿起纸巾擦手，慢条斯理地说道：“只不过革命都已经过去太久了，现在我们那村子穷得啊！公车不开进来也就算了，连辆自行车都很难找得到，我今天可是一路走过来的。那边的治安也不太好，所以家家户户养狗，就是那种很凶猛的狼狗，上回一陌生人被咬成狂犬病了，说要我们村子赔钱，哪有什么钱赔给他？最后还是村长带着一筐胡萝卜前去看望的。咱们那儿还保留着原始的民俗，娶新娘子的时候要跨刀山下火海，可惜啊，上次一好好的新郎官，结婚当天跨火盆的时候就给烧断了腿。”
凌小云绞尽脑汁胡扯一通之后，外国友人终于显出些惊骇的表情了，于是凌小云很欢乐地把叉子上的事物扔进嘴里，一嚼，发现是牛肉干，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刚才那只肮脏的爪子伸向盆内抓食的情景。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顾不得现在是在相亲，忙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外国友人不悦了，“哎我说凌小姐你吃东西就吃东西吧，别吐啊，这一吃一吐，我二十八块钱就没了嚎，不过这要是一吃不吐，我六十八块钱就没了嚎。所以说吐得好！服务生小妹，把这盘牛肉干收回去！快！退钱！”
凌小云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还算大条的脑神经就要毁在这儿了，赶忙扔了一百元在桌上，抓起包就跑。
人倒霉起来就是倒霉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她这一跑，被周堂耀伸在外面的一只脚给绊了一下，这一绊，她整个人就很挫地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急中生智让屁股先着地的时候，耳旁还伴随着那猥琐男的嚎叫，“哎哎，你踩到我鞋子了！我有洁癖的好不好！”
凌小云真的很想哭。
一只手朝地上的凌小云伸了过去。
不是猥琐男的手。
凌小云很快又认出来这是方远骁的手。
难道那天杀的范雪真的把自己要相亲的事情告诉了方远骁？但是方远骁都已经另结新欢了，怎么还会跑来管自己？
短短几秒钟内凌小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的问题。
伸手还是不伸手？
继续□状倒地还是借方远骁的手用一下？
按理说凌小云和方远骁的分手事件已经在众多不相关人士的渲染下闹得连做朋友的可能性都不大了，但是从当事人凌小云、尤其是摔在地上的凌小云的角度看来，即便是陌生人，扶一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思想斗争结束，正当凌小云想要接受陌生人方远骁帮助的时候，另一侧又伸过来一只手。
白白净净的手，手指修长干净的模样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凌小云的小爪子毫不犹豫地摸了上去。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叫陆匀的面包店小生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凌小云，我们又见面了。”这句话说得很轻，贴着她的耳朵，没有让别人听见。
然后她看到方远骁眯起眼睛盯着他们，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盯着一对偷情被抓的奸夫□。
凌小云哆嗦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jp（极品or洁癖）男周耀堂嚎了，“凌小姐，你今天似乎是来和我相亲的！”
凌小云这才发现自己和陆匀这样手牵手肩并肩还附带耳语了一下的行为很是暧昧，觉得暧昧，脸一红，脸一红，更加暧昧。
但是陆匀似乎并不愿意放开她的手，甚至说了句让凌小云瞠目结舌的话，“小云，你说和朋友出来吃顿饭，现在饭也吃完了，该和我回家了吧？”
方远骁的眼睛赤果果的。
周堂耀的眼睛也赤果果的。
瞠目结舌中的凌小云被拖出了餐厅。
Chapter5 网络与现实的距离。3（修）
被陆匀拉着走到另一条街之后，凌小云站定了。
她那被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和之后的大脑飞速运转了一路，现在已经把很多思路都理清了。她看着那个自称陆匀的人，“你是覃朗吧。”
“看来小浮云你真的不笨。”
凌小云哼了一声，“世界上所有科学家加在一起的智慧都及不上一个女人的第六感。”
覃朗笑着说：“显然你不是那样的女人。”
凌小云气道：“覃朗，你真的把我当白痴耍吗？我是不聪明，可也没有蠢到那种程度！我说今天来这里相亲你怎么就跟着过来了？我在转身留的字条御景清朗怎么会知道？我第一天说生病你第二天就给我送药，你送药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好不好？哪家医院会吭爹到一下子开六盒日夜百服宁啊！”
覃朗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是覃朗或者不是御景清朗？陆匀也是我的名字，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的确是叫陆匀。”凌小云自然不知道覃朗所说的这个“刚认识”是在遥远的四年之前。
“那你也可以早一点告诉我啊！”
“我好像有过提示的，但是你的脑子真的转很慢。”
“等鱼儿上钩的滋味很好吗？”
“你承认自己上钩了？”
凌小云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就只能被套圈子，气呼呼地转过身，一个人在前面走得有声有色。
她边走边开始回想和覃朗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最早是追溯到她和方远骁分手的那一天，可惜那天凌小云实在不在状态，要不是刚才灵光一闪，她压根都不记得有这么回事。覃朗根本就不是她班级里的学生，甚至都已经是大四准毕业生在实习了，但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是凌老师。凌小云很容易地想到了两个字：预谋。
然后就是在游戏中遇到御景清朗，作为一个大神，他一点神秘感都没有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两三句话就拐骗自己去结婚了。这再度论证了上述那两个字：预谋。
再然后就是那家名叫转身的面包店，他帮她拿了一个芝士蛋糕，那是凌小云第一次被这个人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所吸引住，事后竟然还白痴到在网上跟御景清朗说，可想而知覃朗当时那乐和的样子。她想起上次董言菲说的那些话，似乎覃朗在游戏中遇到她之后就用了很多特权，几乎是从那一天她在碧落山被人围堵开始就……凌小云蹭蹭蹭地怒火飙升，这得是怎样的一场预谋啊！
“覃朗，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啊？”借着今天这一身装扮，凌小云装作很痞地问了一声，结果话刚出口自己心里就突地一跳。
覃朗笑着说：“是啊，爱你爱到不能自拔，你要是不嫁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含恨而终的。”
凌小云瞪了她一眼，不过心想着既然都是开玩笑，那气焰上绝对不能比他矮了下去。
“哟，原来覃朗小朋友喜欢玩师生恋？只不过呢，像凌老师我这么教育为本兢兢业业的一个人，通常都是不干有违道德之事的。”
覃朗停下了脚步，看着她今天的装束，一脸笑意，“凌老师平时也喜欢穿成这样去给学生们上课吗？”
凌小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覃朗，发现气焰似乎怎么也高不起来，因为从现在这个样子来看，更像是一个逃课在外逍遥的高中生被班主任在大街上逮个正着。凌小云无耻地想着：就让我再年轻一回吧。
无耻着无耻着，发现覃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俯下身看着她，轻声唤道：“浮云老婆。”
凌小云的呼吸一滞。
覃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好像绝世中的御景大神摸着浮云菜鸟的脑袋，“身为一个有夫之妇，还胆敢去和陌生人相亲，该当何罪？”
“该……该当何罪？”凌小云傻愣愣地看着他，琢磨了句话出来，“念在是初犯，就……无罪释放吧？”
“好啊。”覃朗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牵起她的手，“要是还有下次的话，会家法伺候的。”
凌小云把自己的脸扯成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镜子中的凌小云笑得很美好。
“乐乐，快说一个形容我笑的词。”
“□无耻。”
“放屁！要高雅一点。”
“含笑九泉。”
“你怎么不去shi！”
“擦，你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午了，花痴啊！”徐乐乐说着伸手过去摸摸她的额头。
凌小云拍开她的手，“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徐乐乐说：“你今天不是去相亲了吗？怎么，对方难道比方远骁还帅？”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起方远骁，凌小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乐乐，我见到覃朗了。”
“覃朗是谁？”徐乐乐不解。
“御景清朗啊，我不是有跟你说过的。”
“噢。”徐乐乐应了一声，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专注于她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响。
这不是徐乐乐的正常状态。
凌小云很肯定地想着，脑袋伸过去看了看她的电脑屏幕。
（私聊）『菊花的清纯度』：欢颜……小欢颜……
（私聊）『菊花的清纯度』：你在不在嘛在不在嘛……
（私聊）『御景欢颜』：嗯。
（私聊）『御景欢颜』：有点忙，稍等。
（私聊）『菊花的清纯度』：和你家小清朗在忙？
（私聊）『御景欢颜』：嗯。
（私聊）『菊花的清纯度』：啊……啊哈哈哈哈，来来来接视频，我要看现场版！！！
（私聊）『御景欢颜』：他刚回来，有很多事情要商量。
（私聊）『御景欢颜』：你有空就多看点有用的东西，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私聊）『菊花的清纯度』：啊啊啊啊啊你敢侮辱我的智商！踩你踩你踩你！！！
凌小云微微笑。
她确定这回徐乐乐栽了。
她几乎看到了徐乐乐被卓琰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样子。
这时候徐乐乐的手机响了。
“小云，我手忙，快帮我接电话。”
凌小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一看那来电提示的名字吓得手一抖。
“妈呀……安倍晴明来电话了！”
“你怎么管谁都叫妈啊？”徐乐乐很平静地拿过手机，“是10086。”
凌小云顿悟了，“徐乐乐你变态！这是多么让人发指的意淫手段啊！”
这边凌小云正在纠结着要不要也变态一下把10086搞成谁的时候，那边徐乐乐冲着安倍晴明大叫了起来。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烦啊，上次都问过这个问题了，你们不就是想赚钱呗？俺穷，下次别打给我了！”
“……”
“不是，我说你挂了不就行了嘛？还在这儿唧唧歪歪什么？我没时间听你道歉！”
“……”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