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将军沽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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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将军沽酒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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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

关海沧并没拒绝,一路沉默无言。白明玉也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半倾在她身上,勉力支撑。血透过她的衣裳,全渗到她背上来。白明玉懊悔不已,不如不听他安排,便先在县衙里歇息好了。他伤必然重得不行,不然不会撑得如此勉强的。

果然到了半路,关海沧终于轻轻对她说:“请殿下控缰。”声音破碎苍白,虚软无力,连吹在她耳畔的呼吸都是急促而虚弱的。

白明玉忙将缰绳自他手中接过来,挺直了自己的身子,由着他静静依靠,感觉到他压抑在胸腔里的咳,一震一震的,撞击着她的心。如此走了一段,白明玉却发觉关海沧身子有些下滑,忙揽住了他胳膊在自己胸前,做出他环着自己在怀里的样子,抓住了他:“海沧,你怎样。”

“无妨。有劳殿下费心了。”关海沧还能强撑着来答。他头搁在白明玉的颈间,沉重不堪,眼前看着事物都有些模糊了。

白明玉唯有将眼泪吞回肚子里,抱紧他的胳膊,撑着他体重,催促了黑翼快些回去而已。

谁想那人到了家里却又精神了,虽然惨白着一张脸,却在打发了众人休息之后,自己去与张诠说话。白明玉看着童宁昏昏沉沉睡下去,就见了关海沧与张诠在外头秉烛而谈。

关海沧仔细关上了白明玉的房门,才自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张诠:“张大人,请看看这信。”他喘息颇重,支撑着费力,却不肯便即休息,要将事情都交代完了才行。

张诠疑惑着接过,信上都是血,纸被浸透,摸着就似要被捅破了一般。幸而字迹倒还能看清楚:“这是,下官那日转交给关爷你的信?”他倒是很想教关海沧及时去休息,可是看着那人的样子,也明白说也无用,还不如趁早将正事都办完的好。

关海沧颔首:“不错。大人请看吧。我想,关于叶锦年,大约有些头绪了。”强自打着精神,天旋地转一般。

“哦?”张诠忙看那信。原来那是西钺侯刘平央替关海沧查的事情有了眉目,特别送来的。信上言说了邱跃严的出身,也提到了是谁提拔的他,甚至,还有邱跃严与什么人过从甚密,一清二楚,“关爷,这是什么意思?”

“路上殿下跟我提到,凌剑派的功夫与邱跃严的有一脉相承之感。虽则邱跃严的功夫因应武将的需要而有所变化,然而剑意却是没变的。殿下与双方都交过手,是以看得明白。”

“关爷是说邱跃严就是叶锦年?”张诠诧异,“可是,年纪不对……”

关海沧点头:“叶锦年十年前闯荡江湖,邱跃严却不过是二十出头,显然不会是叶锦年,不过,却必然与叶锦年有关。也许,叶锦年改换了名姓,正隐在官府之中。”

“可是,这信里所写,牵涉一人,只怕……”张诠笑了,“这人应该是偶然被牵连的吧?”

“我也希望他是偶然被牵连的。”关海沧叹息,“且先不要管他吧。请大人查别的线索。另外,请大人将这些转告殿下,只说是大人自己查出来的便了。”

“为何?”张诠不明白,有些生气,“明明是关爷请西钺侯帮忙查的,怎么却要将功推给我?这却不妥!”

“请大人帮我这个忙。”关海沧苦笑,“若是我去同她说,她必要看信的……这信,还怎么教她看?”上头全是血,她看了,不就明白他伤得多重了,“还请大人帮忙。”

“关爷,你既然知道自己伤重,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要与我谈?”张诠做出长辈的样子来训斥,“你该去休息才是!”

“大人公务繁忙,自然不可能一直在这小村子里待着。海沧只是想尽快将事情都给大人知道了,才好去睡一觉。不然,怕海沧醒过来,大人早就离开了。那海沧不是要懊恼了?”关海沧竟然还笑着,淡淡的说着顽笑话。

“关爷,现在事情都交代好了,你可去歇着吧。”张诠都不禁心疼起来。这年轻人做事不要命,什么都担着扛着,一肩来挑。

关海沧也不再多说,回去自睡。

这一睡,却是整整四天三夜,中间连叫也叫不醒,都把童宁给吓哭了。白明玉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裹伤治疗,输送内力调养,全都亲力亲为。童心碧一天恨不得赖在他床边不走,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关霆关霖难得的安静,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张剑亭天天骑着倾雪带着大夫来回,给关海沧看视,连着把几个大夫都骂做庸医。只有张诠被白明玉赶回了县衙,杨怀启仍是老实着教那几个已经无心的孩子读书。

等关海沧醒来后却笑着说“江湖人果然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受内伤这么重,倒是以前没有过的经验”,一句话把白明玉气得自己站在院子里掉眼泪,却说什么也不肯给他看见。。。。

第四十四章 若莲祭

白明玉坐在酒肆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酒杯。几个庄稼汉散落着坐着,喝着酒肆里的劣酒,说着些村中的闲话。

“关家嫂子,你家那地又荒啦!”有人笑着打趣,“关家大哥又好几天没管顾那地啦!豆苗都枯死啦!”

白明玉强笑了,给那年轻人倒酒:“你关大哥病了,在家躺着呢。地荒了也没办法,回头再种吧。”才醒了没两天,身体却并没见好。外伤都容易,内伤却似很重。他不肯说,她心里也没底。可是见他到现在都身体虚弱的样子,脸色泛着青白,便也明白郑爪那一掌不简单。他是替自己受的伤,他总是替自己受伤。

“大姐!”童宁急匆匆跑过来,一脸的无奈哀怨,“五叔不肯喝药!”

“他不肯喝药,你不会强灌他?”白明玉淡淡的,“他现在一碰就能倒了,你还制不住他?”什么时候见到关虎威弱成这样了?那八尺多高的壮汉,虚得连笑都苍白。

童宁撅着嘴,委屈:“就算现在他伤重,也不是我能制住的。”能轻易制住五叔的也就是大姐,凭她童宁那两下子,还不是随手就被撂倒的,“再说,还说他伤重呢,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就是躲着不喝药,也不至于这样!”

白明玉愣了:“人不见了?”

“我不过转个身的功夫,五叔就跑了!教他喝药,跟要了他命似的!”童宁抱怨着,把灌了药的水囊塞在白明玉的手里,“大姐,我替你看店吧!能教五叔喝药的,也就是你了,大伯都不行!”

白明玉叹息,也明白童宁是应付不了关海沧的了,也就提着水囊去找他。关家的地里,那人就坐在田梗上,呆呆的望着枯萎的豆苗。

“种了几个月,一点收成也没有。可惜了这块好地。”一个影子重叠在他的影子上,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关海沧笑了,“听说近来酒肆生意倒是不错,年底算总账的时候,我是输定了的。”

“等我们走了,你还能继续种地。到时候再没别的事,自然也就有收成了。”白明玉语气冷淡,“酒肆却没法再开,不过是几日的收入,终比不了你的。”

关海沧沉默了一下,才又笑了:“说得也是。待过年的时候,这里若是有了收成,便都贡上去。只望到时候,陛下与殿下,别嫌弃关海沧的进贡微薄。”

“过年的时候,你会回京么?”问了一句,忙又加了一句,“父皇年底家宴,必不想少见了你。”

“到时候,再看吧。”到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已经嫁作他人妇了?想着笑了,“殿下不在酒肆,到这边做什么?”

“找你,喝药。”不容置疑的命令。

“能不能不喝?”声音很轻,却是带着讨好的意味,似能见着那眉眼浅笑。

手中掂了掂水囊,丢在他面前,任那水囊掉在地上,扑起了灰土:“可以。我如今,也没什么可以威胁你的了。喝不喝药,你自己说了算。”以前的时候,她可以说,“你若是不喝药,我便折了你的弓,断了你的戟,砸了你的盔,拆了你的甲,看你如何再上战场去”;如今他不要了弓,荒废了戟,丢弃了盔,尘封了甲,再也不要上战场了。

粗糙的大手把水囊拿起来,那一点的重量,都教他有点承不住,手上有些抖:“这药,其实喝了没用。我外伤向来好得快,从不喝药的。内伤,那些大夫,也治不得。”郑爪那一掌阴毒,将一股绵劲灌在他体内,正与他原本的浑厚罡健的内力相抵触。两种力道在他体内争衡,不待将郑爪的阴邪内劲慢慢消解了,他内伤便好不了。

“那你便不喝。”

“好,不喝。”其实,教他喝药很简单,只要她的一句话,别说是药,就是毒,他也甘之如饴。他轻轻的笑了,打开水囊,将药都倒在了地里。她不再教他喝药了,也不再管他喝不喝药了。站起来,被太阳晒得头晕目眩,晃了晃,才站稳了,喘息了几下,终于积攒了力气,迈步开走。她就跟在他的后面。

到了家门口,却看见一群年轻人围着邻居家的院子,进进出出的,忙碌得紧。有姑娘提着一篮篮的彩纸折成的花进去,小伙子就光着膀子抡锤子使锯子。

“这是在做什么?”白明玉好奇。

关海沧略皱眉一想,却笑了:“又到了这时节了。”

“你知道?”白明玉问他。

关海沧颔首:“是若莲祭到了。再有,三天吧,就是若莲祭了。许久没回这边,都快忘光了。”恍惚的回忆,慢慢的流进他的思绪里,“小时候,最喜欢若莲祭,有唱歌,有跳舞,有场会表演的。大人们都在外头忙,小孩子就被忘了,四处疯跑。那个时候淘气,就躲到树上,偷听别人说话……”大半夜的不回家,听那些哥哥姐姐们在树底下表白。然后就知道,这一年谁家又要办喜事了。

“那究竟是什么?你说明白点!”白明玉听他说得热闹,却终是没说究竟是什么。

关海沧却促狭笑了,转头来问她:“一起去看看么?他们那是造花车呢。这车要造得结实,到时候要抬着人到处走的。”

“好!”难得看见他有了兴致,倒是欢喜得很的样子。这一定勾起他很多回忆吧。少年离家,南征北战,十几年恍然过去,连故乡的景致风俗都给忘了,“你身体……”只是他现在仍是重伤的身体,能吃得消么?

“你以前不是说我,壮得像蛮牛么?”关海沧大步赶过去,钻进了邻居家,“齐大哥,忙呢?怪道都说齐大哥手艺好,这花车也是齐大哥主力!”

“海沧,你身子好些了?”小飞爹正埋头将楔子楔进横杆上,听见说话,忙抬头,就见着高高壮壮的人站在他身边,低着头看他做活。

“嗯,没大碍。”关海沧含糊着应着,卷起了袖子,“我来帮忙吧。”

“你别越帮越忙!”白明玉叫着他,明明看他脸色青白,嘴唇淡紫,却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跟小孩子似的。

“放心,以前学过的。十四五的时候,跟着大人一起干过。”关海沧回头笑着答,已经伸了手,竟也是有模有样的,比不了小飞爹,可也不逊于那些小伙子。

“关大哥,你跟我们抢什么!”有小伙子不乐意了,“你都有嫂子了,还要在姑娘面前表现?好歹给我们点机会吧!”

“就是造个花车,你们也值得抢?”关海沧扭头笑话,“往日里都干什么去了?真要表现,到时候歌唱得甜点,舞跳得好点,不是更惹眼的?”

也有那脸皮厚的,蹭到白明玉的身边,嬉笑着:“关家嫂子,你那妹妹,多大了?要参加的吧!”

“去你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关家嫂子的妹妹你也敢打主意!”立刻有人哄笑,“老实点盯着自己村里的姑娘就完啦!那美得天仙似的人,也是你能肖想的!”

白明玉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想帮着姑娘们一起扎花,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看着那些小伙子来来往往的,她倒成了碍事的那个了。

“亏了关嫂子有了关大哥了,不然那些个没脸没皮的,不定怎么流口水呢!”有姑娘也跟着打趣,羞着小伙子们。

“说我们?关大哥就是有了关嫂子,也没见你们眼睛在我们身上啊!还不是都盯着关大哥看呢!”小伙子们不甘示弱,说了回去。

“罢了,你们要斗嘴说你们的,尽拿我们两个说事呢!”白明玉心里说不上滋味。别人叫她关嫂子叫得亲热,唯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什么关嫂子。然而听着人那样叫她,又仿佛成了真事似的,心里却甜。

“还不是羡慕你们两个么!”小飞娘才端着水出来,就被那些小伙子都抢走了,送到姑娘们面前献殷勤,“男的俊,女的俏,他们看着眼热呗!”

关海沧擦了把汗,站在花车上逆着太阳去看白明玉,她俏生生的站着,被一群姑娘们围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生疏。若莲祭,是未婚的姑娘和小伙子的节,然而因为担了虚名,白明玉却不能参加。

“那旗杆谁打上去的!”小飞爹一抬头,发现不知道哪个手快的,把花车上的旗杆都给竖上去了,旗子还没挂上呢,那挑得老高的杆子,要怎么去挂旗,“罢了,拆下来吧!”十数根杆子呢,怕不又要多费功夫了。

关海沧笑着按住了小飞爹:“不用。”向下一蹲身子,拍了自己肩膀,“来,明玉,上去!”

白明玉迟疑:“你……”

“上吧,没事。”关海沧说得云淡风轻,笑得舒畅开怀。他此时的样子,倒像是回复了少年时代,多了些争强好胜的顽皮。

白明玉不忍拂了他兴致,仰头看了一眼旗杆,一把抓起旗子,蹬上了他的肩膀。

关海沧也就站起来,将白明玉送到了旗杆旁,凭着她去挂旗子。他却转脸来笑望那些小伙子:“还有谁行的,都来!”说着,还向着小伙子们挤眼睛。

得了这么个示范,小伙子们自然争先恐后,去邀了自己心仪的姑娘来站在自己肩膀挂旗子。姑娘们开始还羞着,后来索性也放开了,站上去,凭着小伙子们抓着自己的腿,让自己在他肩上站稳当。

白明玉的脸红红的,他的手扶着自己的小腿,粗糙的手心隔着衣服磨着她的皮肤,擦得她痛。然而她心里也是忧虑的,盛夏的天气里,他的手还是那么的凉,没点温度。虽则他站得稳,却又怎知他不是在强撑着?挂了一面旗子跳下来,站在他对面,望着他开心的脸,却连关切的话都不忍说出来了。

小飞爹凑过来,笑得憨直:“海沧,你可真行!怕下半年要破财啦!”

“喜事,多随礼也是该当的。”关海沧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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