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郎佐知道吉宗在平安京落脚一定有想知道的事情,他只是跟着,并没有多问,现在,他忍不住出声问道“现在就走么?还有些日子呢,就是实在不行;你交代给我,我留下也行。”
“现在的平安京,寂静的像滩死水,搅都搅不浑!”吉宗笑了下,歪头对三郎佐说“我估计,江户现在更热闹,戏肉都在那里呢!走,跟我看热闹去!”
三郎佐有些发傻,吉宗偶尔露出的稚子之态,总是让他心脏砰砰直跳,幸亏吉宗很少如此,不然,他这心脏没几天就崩坏了。
明面上,他们就两人出门,又都是常出门的,片刻功夫就收拾好了。出去探路和扫尾的暗卫也都回了消息,两个人就驾着马车上路了。之前的牛车,早就让人送回去了。
三郎佐赶着马车,吉宗呆在车厢里,平时,都是两个人一起在前面坐着。只是,认识吉宗的人毕竟多,还是小心为妙。吉宗直觉平安京的沉静太诡异了,之前嚷着大政奉还,气势汹汹,难道就是因为亲王殿下开局不利,他们就收手了?这不是皇室作风,如果他们真是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不会在天时地利与人和一样不占的情况下,叫嚣什么大政奉还了。
吉宗正想着,马车咯噔一下停了,刚刚已经顺利出城,怎么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反而搁浅了?吉宗握紧了佩刀,屏气凝神。外面没有什么声响,叩叩叩,有节奏的三声响起,吉宗知道是三郎佐,拉开了一个暗格。这是她的灵机一动,仿照前世的反光膜做的,能从车厢里面推开一个小窗口,从外面却是看不出来的。
现在是清晨,这里虽然是官道,但是没什么人。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一架马车好像出了问题,停在了路边上。三郎佐打了个手势,吉宗贴着窗户,轻声道“不要管,等着看看。”暗卫之间交流,大多靠手势,吉宗得知很是感兴趣,让三郎佐教她。三郎佐只当她一时兴起,哪知道她居然学得很快,还能举一反三,甚至,连暗卫惯常的布局交班方式都打听了个遍。三郎佐一时间,让她掏了个精光,有些无话可说。甚至,觉得她的一些问题,自己虽然没有解答,但很有启发,他回头得琢磨琢磨,可以对暗卫的训练稍稍做些调整。
停在路边的马车上,下来了人,急匆匆的向吉宗这边跑来,三郎佐的手,也摸到了暗格里的刀柄上。
“敢问车上是谁?”那人一看就是出身豪门,因为她虽然脸色狼狈且明显有求于人,却一副倨傲施舍的姿态。
三郎佐权衡了一下,把手从刀柄上拿起来,轻巧的带上了机关,温和的说“在下纪州阿文,是个木材商人,不知有何指教?”
“车上的是谁?”那人像是不满意他的答案,皱眉问。
吉宗一愣,眼神冷了几分。
“哦,车内是在下的妻子。”三郎佐随口说道,车内吉宗没忍住,笑了,这人,还真愿意以这个做幌子。这要是在前世,她一定觉得三郎佐是在调戏她,可是,在这个时代嘛,吉宗想了想,应该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吧?
那人皱皱眉,像是斟酌了一下,才说“我家主上身体有些不适,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否请阁下帮个忙?”
三郎佐还没回答,反倒是吉宗一下推开了前面的推门,探头道“阿文,你随我一起去看看。”说罢,利索的用手一撑,跳下了马车,手里什么也没拿,甚至腰上的肋差都卸了。三郎佐皱眉的功夫,也跟在了她身后。那个侍从恭敬的低下了头,她看到吉宗后,眼里的光芒一闪而逝,只是被她低头鞠躬的姿态掩饰过去了。
吉宗带着三郎佐头也不回的往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这个时代,他们俩即使是夫妇,这么走也是对的。
对方的马车很豪华,吉宗细细打量了一番,垂下了眼脸。来喊他们帮忙的女子轻叩车门,道“主子还好么?要不要请这位路过的人帮忙看看。”
推门从里面拉开了,清晨的光线不是很亮,这架马车又很宽大,吉宗的眼里一眼也看不清楚里面的全貌。只隐约看到有几个人围着一个平卧的人,吉宗出声道“这是怎么了?”
“我家主人上年纪了,猛的一出门,有些不适。”那人便说,边期待的看着吉宗,甚至,下意识的往她马车瞥了一眼。
吉宗扫了眼她的目光,心里忍不住讥笑,面上却不显,道“这倒爱莫能助了,如果是车有什么问题,我还能帮帮忙,这身体不适,我们一不是医者,又没有医者同行,恐怕帮不上忙了。”
那人惊讶的抬眼看向吉宗,后者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倒略懂些医术,不妨先把人抬出来,车厢内憋闷,即便身体强健总呆在里面也有不适。”
“对对对,你们听到没有,赶紧把主人扶出来。”
几个人又是慌张又是小心的把人抬了出来,是一个老头,华丽的穿着,好像昏厥了。
“来,我先看看。”吉宗作势上前,那人忙张罗人让开,三郎佐抱臂在外围站着,也皱起了眉头,这场面,怎么这么奇怪呢。
吉宗看了看老人保养的很好的脸面和手,挑挑嘴角,笑了。她上手就狠狠掐了老人鼻子下面的人中,老人嗷的一声尖叫,直接坐了起来。
他身边的人也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簇拥过去,有扶着的,有捶背的,有抚胸的。
“神医,神医啊!太神了!”几个人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感激的看着吉宗。
吉宗摆摆手,无所谓的说“也没什么,不过是上了年纪,车厢里又憋闷,特别是估计你平时有便秘的毛病,更容易气血不畅。”
老人憋红了脸,手都有些哆嗦了,被喊他们过来的女子看到,赶忙用身体挡住,道“看看,主子都感激的无以言表了。还请恩人留下姓名,待来日相报。”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阿文,咱们走!”吉宗摆摆手,转身回了马车,三郎佐赶紧跟上。
吉宗的马车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们都一直保持着感激的姿势,甚至鞠躬相送。走出有一段距离了,三郎佐打了个口哨,隐隐有声音传回,示意没有跟梢的,他才拉开门,吉宗很默契的出来,坐在了他身边。两个人挨着坐在车上,彼此的热度透过衣服相传,马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你何时精通医术了?”三郎佐打趣道,他要是再看不出有问题,他这暗卫头子也就甭做了。
吉宗用手遮着耀眼的朝霞,撇撇嘴笑道“赶鸭子上架呗,谁让咱们的医生还没到岗呢!”
三郎佐眼神一闪,吉宗拍拍他的肩膀,道“给阿圆传个信儿,就问问她医生何时到位,咱们路上已经遇上病急乱投医的了!”
这暧昧不明的信息传回去,以阿圆的聪明和她对吉宗的了解,自然会明白,这是吉宗示意她,周围有内奸。吉宗出行的配置,知道的人很少,可是,真正知道的人,又都知道,她的医生还没到位呢!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在府里但是又不是很接近中心,不知道怎么听得的一言半语,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让人做了这么个套儿。
“你怎么看出来的。”三郎佐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苦无证据。吉宗赞赏的对他点点头,这是三郎佐的优点,他总是更相信证据而不是眼睛,这种理性,应该是男性天生的优势。
“最明显的一点儿,是,你在外行商的时候,何时见过高门大户的随从,跟你鞠过躬?”吉宗这么一说,三郎佐也就明白了,还真是,这些人平时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了,他们的穿着打扮一般,虽然驾着马车,但他言明自己是商人,这种身份,是高门大户不屑于来往的人。而且,那人说是有求于他们,一开始的态度却高傲,只是吉宗下车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鞠躬了。那就是说,这人知道吉宗的身份,而且,他知道他们一行应该有医生跟随。
“而且”吉宗看三郎佐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想显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三郎佐面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像是有无数宝藏和想法随时要向他炫耀似的。
“是,还有?说来听听。”三郎佐很给面子的睁眼问道,吉宗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前者的眼睛里露出了宠溺的笑意。
“他们的车轮上根本没有多少泥土,他们不是远道而来,可是,最近的驿站也还有将近百里,可他们若是从城里来,为什么马车的方向又是和咱们对着的呢?他们若是真从最近的驿站来,又是几点启程的呢?那个老头啊,还化了妆呢!人倒是贵人,就是不知道是谁下了这么大一个饵!”
都说富养人贵养气,这个老人的身份不低,不是普通人穿件衣服就能装的。只是,想起他那颤抖的手,估计是气的。哈哈,那一下掐下去,晕过去的人都能疼醒了,这本来就没晕的人嘛,自然就疼得跳起来了。
“你既然知道了,还去咬饵?”三郎佐双眼带笑,歪头看着吉宗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吉宗一挥手说“这么大的礼送给我,我还不得接着,我倒看看,我施恩的人,要如何‘回报’我。”
既然摆明了是局,自然有后续,他们以有心算有心,将计就计,只等着看就是了。马车渐行渐远,暗卫也飞身跟上,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缀着。等他们一行人都走远了,茂密的松树上,显出了一个红色的人影,男子轻点树枝,笑着说“有趣,有趣,真是有趣!”说完,飞身一纵,失了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江户,我来了!大戏即将开场,希望大家觉得精彩过瘾,卖个关子,打打宣传哈。
☆、第142章 大奥现状
没了帝王的后宫是什么样?是想冷宫?活死人墓?还是一片和谐?亦或是群魔乱舞?毕竟;他们的指望和争斗;都没了。
大奥·清晨
曾经说过,大奥的清晨;是最忙碌的,因为;这是将军晨拜会的时间。现在,将军只有五岁,无法行使权力,也无法尽到义务,大奥里,又是什么样子呢?
答案是;依然忙碌!鲜花依然锦簇!冬天的冷风,像是没有吹进大奥,鲜艳的羽织,精致的妆容,刚刚沐浴过的清新。未被将军收用过的男人,留在了大奥,继续争奇斗艳。鹿玲廊的铃声清脆的响起,联接中奥和大奥的那扇门被推开,将军家继,一丝不苟的出现在了门口。男人纷纷跪在走廊的两侧,从这头望不到那头,随着唱和声,深深跪拜。
不同的是,将军家继的后面,跟着间部诠房,黑衣白裳,仍旧艳色逼人。间部诠房抱起家继,坦然的从跪满了人的走廊走了过去。她是第一个,不是将军,而从这条路踏入大奥的人。之前,她虽有公务在身能自由进出大奥,可是,却绝非走这条路,当然更不用提将军的男人们跪着迎接她了。
间部诠房全部的精力好像都在家继身上,丝毫没有注意悄悄抬头渴望的看着她的那些男子。
家继进入大奥,并非要审阅属于自己的男人,而是要去给她的父亲请安。是的,现在的大奥,是月光院喜世,一人独大。而曾经的御台所大人,天英院近卫熙,已经是隐退状态。他什么也不管也不问,也不用月光院给他请安。两个人两个院子,就像两个没有邦交的国家,互不干扰。
竹还住在他之前的地方,这场地震对他看似影响不大,实则他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特别是有栖川宫正仁亲王此次前往御三家失利,丢了脸面倒是其次,她回去后,又惊又吓又窝囊的,竟然一病不起。竹现在就是大奥的笑柄,连低阶的人也敢随意取笑他。因为,他曾经很得天英院的眷顾,现在,风向转了,大奥里的人拼命向月光院卖好。捧高踩低,他见多了,真轮到他,倒真没什么。毕竟,最糟糕的事情,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竹穿过走廊,往练剑的房间走去,练剑,能让他平静。
路上的人,不管心里如何看待竹君这个笑话,可是见了他,还是要恭敬行礼的。竹撇撇嘴,身份,就是这么个东西,你不服却争不过。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往上爬,不惜踩着别人往上爬。
“竹君殿下日安。”迎面走来了一个绝色男子,容长脸,薄透的肌肤,笑起来很温润的样子,还有一对元宝样的耳朵。
这人叫松岛,姿色家世都是上上,已经坐到了御中葛的位置,除了御年寄和两个太上皇,这大奥里,他的身份也数得上了。竹君的身份虽然高,但也尴尬,所以,松岛对他行半礼,倒也是给他面子了。
竹却并不领情,目不斜视的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忽然,一把扇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竹君何必如此冷漠,冬日寒冷,这大奥又是寂寞,何不去我的屋子坐坐?我那里有好茶,邀你品一品。”松岛自持身份和姿色,从来没吃过瘪,他就不信,竹现在失了势,还能翻过天去。
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低沉的警告道“拿开!”
松岛看了看低着头的御半下们,贴近竹的耳朵,低声说“真的不来么?我很温柔的?”他在人前也是高傲惯了的样子,这种调戏的话,却也随意说出了口。
竹终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松岛下意识的挺挺胸膛,竹也就着他的姿势,贴近了他的耳廓,轻轻吹气,松岛顿时一阵酥麻,一股热流从尾骨向后脑快速传递,过电一样。
“我对你的烂屁股,不感兴趣;至于我的,你就别惦记了。”
松岛感觉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炙热的身上,从头凉到了脚后跟,“你!”他刚要呵斥竹,就见竹已经退了一步,抬起了手里的刀,用拇指推开了一寸,寒冷的刀光闪过,竹挑逗的舔了舔唇,松岛却再也热不起来了,他连心都凉了。他怎么就忘了,竹这个人,是个疯子!
竹见他退却,松开拇指,“噌”的一声,刀柄撞都了鞘上,收了刀。只是,他并未如松岛愿,反而扯住他的领子,把他扯近自己,笑着说“你要是再敢搞小动作,我发誓,一定把这把刀,插进你的菊花里!说到做到!”
不管松岛苍白的脸色,竹大笑着推开他,走了。一命搏一命,谁也不愿意。但是,竹要是硬豁出去不要命,那他想用自己的命换谁的命,都没问题。御半下跪着纷纷后退,生怕冲撞了他。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