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耽搁,那边从厨房回来的守卫已经发现异常,发出了警号,顿时整个花苑所有灯火大亮,照得每一个角落亮如白昼。
吵嚷声断续的传来,凤随歌微笑着摊开手掌,“随我走走吧。”一笑僵立了片刻,终于放松下来,将手递进他掌中,凤随歌立即牢牢的握紧,牵着她大步走回卵石铺就的小径。
众人发现一笑失踪,正乱成一团,忽然见到凤随歌牵住一笑的手从不远处转出来,都张大了嘴,愣愣的不知如何应对。
还是一个年轻的侍卫长先反应过来,奔上来行了个跪礼,“原来是殿下来了,臣等还以为出了什么纰漏。”凤随歌笑而不语,只是将一笑往前轻轻一带,柔声说,“回房间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一笑白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走向阁楼,两个侍卫紧紧跟上。
目送一笑走上木梯,侍卫长松了口气,目光回到凤随歌脸上,不禁一愣,“殿下,你的脸……”凤随歌显然心情甚好,笑着答道,“猫抓的,”说罢不理表情各异的众人,快步离去。
一个新来的侍卫凑上前,疑惑的问侍卫长,“咱们苑里何时养了猫?”侍卫长瞪他,“连苑里有没有猫都不知道,你的饭是白吃了。”说罢看向凤随歌已经模糊的背影,自语道,“那只猫胆子不小啊。”
“宁非!”在接了宁非递进去的水囊之后不一会,凌雪影的马车中发出一声尖叫,车外随行的禁军缩了缩脖子,万分同情的看着他敬仰的宁将军黑着脸将马头调转,驰回车旁,“又什么事”。
雪影已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将一只精致的茶盏端到他面前,宁非面色不禁一缓,“你自己喝吧,我不渴。”雪影将茶盏又举高了几分,“我不是让你喝,我是让你看!”“怎么,”宁非探头看了看茶盏中蠕蠕游动的小虫,恍然道,“那是孑孓,不碍事的。”
“不碍事!?!?”雪影的声音又拔高了两度,“你故意把虫子放在里面来恶心我,还说不碍事!!”宁非皱眉,“涧水不可能像山泉那样干净,水里有虫也表明这水是干净无毒的,出行在外,你也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雪影气的差点将茶盏朝他掷过去,“不要计较?!若我是就着水囊喝的,这虫子早已被我喝下去了”,宁非叹了口气,取过自己马鞍旁挂的水囊递给她,“那你喝我的。”雪影满脸嫌恶的缩了缩,“你喝过的,岂不是更脏”
“那你要怎样!!”宁非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有几只水虫便一惊一诈,那你一路上都不要喝水了!”雪影怒道,“有虫的水怎么能喝……”话未说完,她眼睛惊恐的瞪起来,嘴也忘了合上。
宁非已将茶盏抢过,将里面的涧水一饮而尽,见她楞住,他抹了抹唇上的水渍,将茶盏塞回她手里,“看到没有,有虫也能喝。”
咕咚的一声,雪影手里的茶盏滑落在马车的踏板上,滴溜溜的转了几转,滚落到地上,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已被车轮碾过。
“你……你把虫子喝下去了,”雪影的声音直发颤,带着几分不信和惊恐,脸色变了几变,喉咙里里咯的一声,也不顾马车尚在行进,急急从车上跳下,蹲到路边呕吐起来。
宁非诧异的跳下马背,大步走上前帮她拍背,“几只虫有什么,一笑没和你说过么,从前战场缺水,我们连马尿都喝过哩。”
雪影将中午的饭食吐了个干净,刚透出一口气,听他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又干呕起来。
宁非的大笑声中,雪影气急败坏的尖叫响彻云霄,“你再敢多说一句,我跟你没完。”
夏静石揭起车帘向后看了看,骑马跟在车轿旁的萧未然笑道,“是宁非,他又在戏弄凌小姐了,”夏静石唇角微微一扬,“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
萧未然还想说句什么,夏静石已经放下了车帘,沉默了一会,萧未然轻声说,“迎娶了公主,殿下还是可以纳侧妃的……”
车轿里顿时静默,连衣物摩擦发出的轻微悉簌声也消失了,良久,夏静石淡淡的话音传了出来,“各人有各人的幸福,而她今生的幸福,不会在本王这里。”
第十三回
晋江的破服务器,啊啊啊啊啊啊,老天爷,打个雷吧啊啊啊 ,……呜呜,,大哭,打滚,撕衣服……扯头发,哇啊啊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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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侍女一边一个的将金镯戴上付一笑的手腕,沉甸甸的重量,压痛了她的肌肤。
一笑抬起手,指尖沿着镜面划过,铜镜内的女子透出一股别致的妖娆,盛妆掩去了她的苍白,但掩遮不住她眉间的沉郁。
那夜逃跑未遂,阁楼的守卫又加强了,第二天清早,一笑用过饭食之后不久便发现自己又恢复了从前手足无力的样子,而今日,锦绣王朝的迎亲队伍便要开进夙砂国国门,凤随歌竟然逼她同去城楼迎接,“城楼或夜里的接风宴,你自己选一个”他恶劣的笑说,示意带来的侍女们上前为她梳妆。
“付小姐装扮起来真是美丽呢,”一个侍女赞道,“怪不得皇子那么疼爱”。
自从那场虚惊之后,夙砂皇子恋上锦绣俘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花苑,并且版本一改再改,一笑受伤的那一段也被彻底剪除,最终演化成凤随歌深入锦绣寻回爱人的动人故事,渐渐的,花苑的下人们把对一笑的称呼由付都尉改成了付小姐。
“他的疼爱,还真够特别呢。”一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说话间,梳头的侍女已经将最后一根簪子固定,又仔细的检视了一遍,终于满意的点着头后退,一旁捧着衣物的侍女连忙上前伺候。
一笑的眼光落在托盘上珊瑚红的锦袍上,眉心一拧,“我不要这件”
“不要?”正好踏入房门的凤随歌问道,“我记得你一直穿珊瑚红的战袍,想必是爱极了这个颜色,所以特意命人为你准备的,你竟然不要?”
一笑垂下眼睫,“这个日子,该穿红衣的不是我。”
“穿红又如何,很称你”他走近她身侧,扮过她的身子左右端详,“你平日为何总是素净着一张脸,这样不是很好吗。”
一笑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这样的颜色,我只有出征时候才会穿”
“那是为什么?”凤随歌好奇的追问,“那么鲜艳的颜色,在战场上不是很……醒目……”他的话音渐渐转冷,原本温和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寒霜,“你为了那个人,竟然用自己来诱敌,嫌命太长吗?”
一笑只是淡淡回给他一个笑容,“我还活着”
凤随歌挑眉,忽然轻笑,“若是想激怒我,只怕你白费了心机——不喜欢这件衣服,啧,还真难办,这个时候,让我去哪里找合适的礼服呢?”他不怀好意的将她上下打量。
忽然凤随歌探手扯下了自己的腰带,一笑绷着身子,警惕的看着他。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脱下了身上的二色金穿花锦袍,往一笑身上罩去,笑道,“这件应该合适”
一笑眉一皱,未及将这件尚带体温的外袍挥开,凤随歌已展臂将她制住,一笑挣脱不了,怒道,“你放开,我穿那件红的。”
“不,”凤随歌噙着一抹笑意在她耳边说,“我觉得这件更合适你,”见她还要挣扎,索性足尖一踢,将方才掷在地上的衣带挑起,伸手抓了,把衣服连着一笑的双手捆得严严实实,侍女们的惊呼声中,已将一笑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被忽略的侍女们只静默了片刻,便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说得没两句,那梳头的侍女忽然急跳起来追出门去,“皇子,你没有穿外袍呀!”
直到被凤随歌提上马背,一笑还在无力的骂,“……你这个打仗打坏了脑子的疯子……”她的尾音消失在凤随歌铁钳般的指掌下,“在水绘园怎么闹都随你,出了门你这张嘴可得老实些,不然……”,见一笑瞪他,他低笑,“若你答应我会乖一点,我就放你把衣服穿好,你可以拒绝的,我是不介意看到你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镇南王面前”
一笑无奈的点头,凤随歌随即用斗蓬将她身体掩住,扯掉锦袍外面捆扎的衣带,又稍稍松开她,让她有足够的空间整理衣装。
待一笑整理完毕,凤随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若我是你,我会紧紧抱住身边的男人,”未等一笑有所反映,他的脚跟在马腹上重重一磕,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健马一声长嘶,箭一般的狂飚出去。
一笑差点掉下马去,虽然多年行伍已经习惯了在马背上奔驰,和人共乘一骑也不是第一次,可这样被人横抱着坐在马背上还是头一遭,马背的颠簸使得她不得不紧紧的依在凤随歌胸前——她设想过的所有死法里并不包括跌下马背摔死,所以她动用了手上的所有力气抱住凤随歌的腰背,免得被飞驰的健马甩出去——他看起来很开心,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双眼更是闪着光芒,意气昂扬的带着她向城楼策去。
若早知有今天,当日就应该在他身上多射几箭,一笑恨恨的想。
她一辈子没有那么丢脸过。
凤随歌带她驰到城楼下,仍然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无视她的挣扎,又将她抱起,稳稳的朝城楼上走去。
“皇兄……”,凤戏阳的声音在看到付一笑时急速缩小,眼光在付一笑身上的男装上转了一圈,“皇兄,”凤戏阳露出一个极暧昧的笑容,“怎么那么急,换件衣服的功夫总有吧。”
一笑正要开口,接到凤随歌警告的眼神,到口边的话又缩了回去,心中忿恨,用尽全身力气在凤随歌腰间拧了一把。
凤随歌脸色不变,将她放到地上,“你随戏阳去那边坐好,我向父王请安之后便来找你。”
一骑快骑从官道上飞速驰来,到了城下,高声呼喊道,“启禀国主,锦绣王朝镇南王的迎亲队伍已到一里之外”
礼官立即向夙砂国主凤歧山看了一眼,得到许可,扬声唱道,“锦绣王朝镇南王到”
龙吟般的号角声顿时响彻云霄,震痛了一笑的肺腑,她倏的立了起来,不顾周围贵女奇怪的眼光,向墙边奔去。
他来了。
凤随歌不知何时已经回转,追过来强硬的揽住她的腰,貌似亲昵的在她耳边问道,“那么激动,嗯?”
一笑不答,眼定定的望着官道上蜿蜒而来的队伍前飘扬的王旗。
那是她最熟悉的旗帜,玄黑的底上,用金线绣着大大的夏字。
他来了。
凤随歌咬了咬牙,“望穿双眼也没用,他不是为你而来,他来,是为了戏阳。”
一笑对他绽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眼中流露出如清似媚的神采,“你骗得了你自己的心吗。”
凤随歌抿了抿嘴,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起来。
镇南王夏静石驱马缓缓走近夙砂国城楼,微微仰起头,看向虎踞高位的夙砂国主凤歧山,欠身示礼。
凤歧山微笑的看着夏静石,招手示意凤戏阳过来,凤戏阳轻快的奔到他身边,冲夏静石嫣然一笑,而夏静石看她的眼光并无任何改变,仅仅是颔首招呼。
“一笑!”一声呼喊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凌雪影挣脱了宁非,从后面冲了上来,一面用手指着城墙上,“一笑在那里!”
夏静石下意识的随着她的指点向城墙上看去,看清城墙凹陷处露出的两个纠缠的身影时,脸色也是一变。
一笑见夏静石朝这边看过来,也不知是凤随歌故意放松了手,还是她情急之下生出了力气,拼命朝前一挣,竟脱出了凤随歌的怀抱,扑到墙跺上,“殿下,雪影,一笑在这里。”
第十四回
隔着城前空地,一个上瞧,一个下望,相视的电光火石间,她象被抽干了血似的,用力攀住石墙才勉强站稳。
难以言喻的酸楚从一笑心底升起,涌向喉间,她只看得见那双眼睛,深邃如吸噬灵魂的魔泉,灼热如迸发炽焰的火山。
腰间一紧,却是凤随歌又贴了上来,他冲着夏静石邪气一笑,用力压制住她的颤抖和抗拒,烙印的唇齿埋到一笑颈脉边轻啮一口,挑衅的眸子又对上夏静石。
是你的女人又怎样,他的眼睛这样说。
不理会掌中指甲入肉的尖锐刺痛,夏静石微笑道,“真是个大大的惊喜,若不是前来迎娶公主,小王还不知道军中失踪的都尉会出现在夙砂国。”
凤戏阳面上略有尴尬,咬住嘴唇恨恨的看向凤随歌,顿足道,“皇兄,你,你在做什么啊……”
雪影已被宁非拖着朝车队后方走去,一边挣扎一边骂,“把你的猪嘴从一笑身上拿开,你这个明天早晨就没牙喝粥的发瘟猪……呀”雪影尖叫声中,宁非终于忍不住将她扛到肩上,发足向后奔去。
凤随歌早已呵呵的笑出声来,“她骂人比你有创意的多呢。”
一笑早已停止挣扎,迎着夏静石的目光,轻轻的对凤随歌说,“你死心吧,无论智计还是风度,你永远都比不上他。”凤随歌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
此刻城楼上所有王公贵胄都察觉到了气氛中的异常,纷纷议论起来。
嗡嗡声中,凤歧山皱着眉立了起来,所有私语嘎然而止,各色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是孤失察了,孤只闻得皇子带回一名锦绣女子,却不知是镇南王手下的军将。”
夏静石温然一笑,“国主言重,皇子只是想给小王一个惊喜罢了,”说罢对凤随歌点了点头,“皇子厚谊,本王铭记在心。”
凤随歌挑了挑眉,正要接话,凤歧山早一步对礼官喝道,“还不快请贵客入城休息。”
早已呆若木鸡的礼官猛醒的一震,急忙唱道,“迎——镇南王入城”
夙砂国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对异乡打扮的男女在纠缠争执,引得不少路人连连回头。
“凌雪影!你讲不讲道理!!”宁非第二次吼出这句话,“不讲!”雪影第二次回答,插起腰和宁非对峙,“我来夙砂就是为了找回一笑,不是为了坐在那里陪着几个个怀鬼胎的人喝茶说笑的!”一拧头,她不解气的对一个站着傻看的路人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吗!”路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溜烟的跑开。
和这个粗鲁的男人相处不到一月,自己已经将自小学的仪态和修养全部丢过了南墙,爹爹说近墨者黑,果然没错,雪影暗自咬牙切齿,也幸好是在异国,再怎么丢脸也传不到爹爹耳朵里。
宁非双臂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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