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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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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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笑道:“这样的要一百张也有。”

书染道:“大爷是惯画山水的,他还画了几幅扇面,等回头我找出来给你瞧瞧。”见香兰低着头不说话,便叹口气道:“其实把大爷哄欢喜了,他还是有求必应,惹他不痛快谁都没好日子过。大爷对你已是法外开恩了,你没瞧见他对赵月婵……新婚第二日两人闹僵起来。赵月婵也是个泼辣的厉害人,大爷一拳上去就打得她将要去了半条命,第三日回门都没起来炕。反是赵家登门过来的。我早些年刚伺候大爷的时候,有一回族里有人来求见大爷,我想着都是本家,论关系还是近的,就引进来。大爷见了好一通恼,让我在外头跪了一夜。那时大冬天,冻得我将要晕过去,染了风寒,病了好一场。大爷打发人来给我送药,又跟我说。即便是族人,他不放话也不该往内宅里头引,这是规矩。何况他在外打仗,得罪不少匪寇,真有个包藏祸心的混进家里来要了亲人性命的又该如何呢。”

香兰一怔。

书染又道:“大爷有本事,大爷手底下有买卖,自己能养着林家军呢。朝廷打仗赔钱。大爷打仗,每次都能捞来白花花的银子。全府上下。除却老太爷哪儿,知春馆过得最好,吃穿住用,上等中的上等。”

香兰道:“不都是用公中的银子么?怎么还分过得好过的差?”

书染捂着嘴笑道:“光靠公中的例银,也就将将够吃。每季要做衣裳,太太姑娘们打首饰,爷们出去应酬,还要赏下人,过年过节再添些好的,家里添人进口,各项嚼用,维持个光鲜体面岂是个容易事?”

香兰道:“可也不好太奢华,越过父母去罢?”

书染道:“你这又有所不知了,大老爷讲究质朴守拙,大太太也也不是挑剔人,况大老爷在外头当官,难道还能短了银子?就瞧这次二姑娘成亲,大房抬出来的哪一样不是好东西?不露富罢了。二房其实本也应是殷实的,可二老爷……说句不好听的,是个扶不上墙的,你瞧他当着五品的官儿,迎来送往间颇有些派头,也有些算计,可里里外外透着小家子气,连给下人打赏都是几个铜钱。家里一概不管,自己的银子全都花在外头女人身上,吃喝嫖赌哪一样不会?还指望老婆的嫁妆,回家来逞威风。得亏是二太太好性儿,换个别人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可二太太呢,又有些拎不清,虽说嫁妆厚,可也是个爱吃喝挥霍的,不过听说她还有庄子和铺子,每年能孝敬来不少,体面总是有的。”

香兰笑道:“怪道大爷器重你,都说你是‘万事通’,竟什么都知道。”

书染笑道:“在府里时日长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一回,书染便出来。香兰又画一回,让小鹃搬来一盆花,照着下笔。小鹃笑道:“这个花儿开得新鲜,回头掐两朵给你梳头。要说园子里那些老婆子都是不长眼色的,每天早晨剪了鲜花儿送到知春馆都先紧着画眉挑,兴许觉着她是姨娘呢!可知春馆谁不知道大爷先紧着谁,连扫地的丫鬟小厮都知道。我看她们就是存心的!”

春菱正拿了两件衣裳出来,闻言敲了小鹃脑袋一记,嗔道:“再说这话就打嘴!”

小鹃揉着脑袋咕哝道:“本来就是,这两遭大爷让人带了点子吃的用的回来给香兰姐,你没瞧见东厢里那个酸劲儿,喜鹊跟我说‘你如今算行了,慧眼识英雄呀,当初香兰还是个扫地丫头时,你就知道跟她相好,这下她成了大爷的心尖尖儿,你也跟着水涨船高,瞧你最近脸蛋子都胖一圈儿,想来大爷捎回来的东西,你没少吃罢?’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我哪里胖了!”

香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昨儿晚上你一个人就吃了半匣子点心,晚上也照吃不误,再这样儿,就算现在没胖,过一阵子也要成小皮球了。”又对春菱道:“以后送花的婆子再来,都抓些赏钱给,没多有少,客气些总不错。”

春菱应了。香兰便又埋头画画了,心道:“人缘全是平日里积攒出来的,别小瞧这几个钱,时日长了,便有用处了。”

PS:

昨天晚上就想加更的,但是熬太晚,还要修改,所以没有更,字数少点,请见谅!过度,为大戏铺垫^_^

谢谢yu21yu21两张平安符,131009151019670的平安符。

153晨遇

且说林东绮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林家上下也愈发忙碌,知春馆反倒成了最闲的一处地方。香兰只在院子里散步一回,或回屋提笔作画,每日能听得鸾儿房里传出琵琶声和吊嗓儿的声音,画眉偶尔也抚琴唱一回。临睡前,小鹃给香兰铺床,见香兰躺下,放幔帐时悄悄瞄了香兰一眼,道:“大爷最喜欢听曲儿的,香兰姐姐,大爷走时你惹了他不痛快,要不你也练一首,你给大爷一唱,保管他哪儿都好了……”

香兰自顾自闭了眼。小鹃也不好再说,吹熄了灯走了。

香兰在黑暗里睁大眼。自从林锦楼一走,她便搬回东次间去住了,晚上也不让丫鬟值夜,只一个人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每回都要辗转几次才能入睡。她身边的人,春菱和小鹃,都盼着她跟林锦楼要好,明里暗里没少劝慰。昨儿个来了两个府外的媳妇儿来给她量身,说林东绮大婚,林锦楼托人捎了话儿回来,让给她们都做两身喜庆的衣裳。

香兰不愿量体裁新衣,林东绮大婚,跟她有什么相干呢?其实她自己也承认,在心里头,她深深羡慕这位林家的二姑娘,隐隐还有些嫉妒。林东绮就好像前世那个她,有体面的家世,疼爱她的祖父母和双亲,十里红妆风光出阁,嫁给温良有为之男。在人家喜庆的日子,便愈发衬出她的悲凉可怜,纵然她不愿自怨自嗟,可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春菱和小鹃都劝她做新衣裳,小鹃道:“旁人只能做两身,大爷说姑娘刚来府里,没什么添置,所以想裁几件裁几件。哼哼,鸾儿知道当时就掉脸子了。把门甩得山响。”

春菱脸色为难道:“这是大爷发了话,咱们还是做两身,眼见也将要秋天了,正好添应季的衣裳,缂丝、烧毛,都是上等料子,请的是霓裳斋的裁缝,手艺好得很呢。”

既是林锦楼发了话,那便是佛旨纶音,这衣服是非要做的了。春菱引了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进来。拿着尺在香兰身上比划,神色恭谨。

有一个微胖的格外会说话,笑道:“哎哟喂。我进进出出多少内宅,什么俏丽的小佳人儿都见过,像林家美人这样多的,还真是少见。方才去见鹦哥姑娘、鸾儿姑娘,我就觉着是大美人了。谁知见了东厢的姨娘奶奶,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我以为我够见识了罢,可瞧着这位奶奶,才明白什么叫天仙下凡。”

香兰只微微一笑,心道:“像这样经常出入内宅。伺候有钱人买卖的,自有一套江湖。从吃住上就能瞧出鹦哥和鸾儿不过是有些体面的丫鬟,画眉却是称“姨奶奶”的。自然与她们不同了。她二人知林锦楼自与赵氏分开便没再娶妻,又见我住在正房里,也不好判定我是何人,但贵客就要讨好,索性就按了个‘奶奶’的名号在我头上。一叠声夸赞罢了。”

另一个瘦些的,毕恭毕敬的问香兰想做什么衣裳。香兰道:“就做件夹袄和厚些的裙儿罢。能常常穿着。”

春菱觉着不够体面,道:“这么点子怎么够呢!”又与那人商量一番。

香兰知春菱最喜卖弄才干,便由着她去,只坐在贵妃榻上往窗外看,只见叶子虽还浓翠,可风却渐凉,果然秋天要到了。

春菱一时跟两个裁缝商量了衣裳和料子,香兰一瞧,有窄裉袄、细腰儿的裙儿和大红的抹胸,全是比着林锦楼的喜好挑的。

香兰明白春菱是好意,她只是纳闷,林锦楼这样暴虐成性的人,怎么林家上下还有这样多的丫鬟都盼着爬上他的床呢?她只想逃得远远的,如今是没有法子,她需得想方设法回家一趟,先同她母亲通个气再谋划。

香兰又胡思乱想一阵才睡着,夜间外头有响动,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掀开床幔子往外瞧,却见外头黑漆漆的,她便放下幔帐,又躺下睡了。

第二日清晨,香兰醒得格外早,春菱小鹃等还未过来叫她起床。她便自顾自披了件紫红的小袄儿,穿鞋下床。天色蒙蒙亮,四处静悄悄的,丫鬟们还都没起床,可厅里的几子上却摆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门也是开着的。

香兰正纳闷,忽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瞧,只见有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裸着精壮的上身,底下只着一条青丝单裤儿,更衬得双腿强健修长,脚上踩着一双缎子朝靴,手里拎着一口刀,杀气腾腾,盛气凌人,汗珠子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

双喜在他身后跟着,忙不迭的递手巾和小茶壶,他接过来,一边擦汗一边骂:“那几个孙子这些天瞅见爷不在,定是吃喝嫖赌去了,今儿早晨才试了两手,就腿肚子打颤,不知昨天跟哪个娘们儿胡来,缠软了腿,这样儿的护院白养着吃白饭啊?一群混账窝囊废,都该打军棍的货色!”他抬头瞧见香兰,登时一愣。

香兰万没想到林锦楼会凭空冒出来,惊得脸色发白,目瞪口呆,两腿都软了,往后“噌噌”退了两步,险些撞倒案上摆着的美人囊。

林锦楼只瞧见有个披着褂子,穿着中衣的女孩儿站在那儿,乌发丽颜,一缕晨光照在她脸上,那脸润白得仿佛透明,她淡得好像一抹浅浅的影儿,满脸的惊怯之色,手忙脚乱,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滋味。他刚要说话,余光瞥见双喜还未走,也看着香兰发怔。林锦楼大怒,骂道:“还杵这儿干什么!给我滚!”

双喜这才回过神,猛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往外跑。

香兰也吓了一跳,跟只受惊吓的小兔儿似的,便想往椅子后躲。

林锦楼却上下看了她两眼,自顾自取了几子上的茶来吃,脚步稳健的从她身边儿走过去,香兰刚要松口气,便瞧见林锦楼脚步一顿,丢下一句话道:“拾掇利索了过来一块儿吃早饭。”便施施然往卧室去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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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氏璧的加更都会补上滴!

太晚了,就写这些字,明天多写!

154早饭(为qian20051978和氏璧加更)

香兰又呆呆站了一回才回过神,脚步发飘的回到东次间里,春菱已经起床了,忙不迭的指挥小丫头子打热水进来。香兰用大毛巾掩了衣襟,用茉莉皂洗了脸,青盐擦牙,脸上涂了些香膏。小鹃已经帮她绾好了髻,正要梳繁复的样式,香兰忙道:“这样就好了。”

小鹃便去挑首饰,口中大惊小怪道:“哎呀,都是前些日子大爷不在,香兰姐也没打扮,首饰大半都锁在大爷那屋的妆台抽屉里呢,这里的样式简单些。”说着拿起一支点翠斜飞凤凰含珠的金钗在香兰头上比了比,觉着不好,又换了一支翠玉银杏簪子。香兰有些心烦,道:“这支簪子就好了。”此时园子里婆子的用荷叶碟子托来一盘子鲜花儿,小鹃便挑了两朵艳的,簪在香兰头发上。

春菱挑了衣裳过来,是朱红绣梅花的袄儿,姜黄缎子掐牙比甲和银红挑线的裙儿,另一双鸳鸯鞋。香兰磨磨蹭蹭的把衣裳换了,这才一步拖两步的到卧室。林锦楼显是重新擦洗过,头发仍有些凌乱,身上穿了蟹壳青细葛布的褂子,只松松垮垮的系了两个扣儿,底下是散腿儿的弹墨裤子,脚上趿着布鞋。他正坐在罗汉床边上,头边摆着一盅热汤。

香兰一步一挪的走过去,林锦楼穿上衣服倒没那么吓人了,却仍然威势凛然。林锦楼抬头瞧了香兰一眼,道:“来了?”一指炕桌对面道:“坐这儿。”

香兰低着头坐了下来。

林锦楼拿起一块小毛巾擦了擦手,道:“摆饭。”

莲心和暖月便端了托盘过来,摆了四碟素淡小菜,两碟子荤菜,一大盘细致面点和和一小锅汤水。林锦楼提起筷子道:“吃罢。”

香兰拿起小银勺搅了搅汤,偷偷看了林锦楼一眼。守着这么个活阎王实在让她没胃口,可又不能不吃。喝了一勺汤,过一会儿再喝一勺。

林锦楼吃得香甜,吃完了面点,又让端来几色点心。香兰埋着头有些百无聊赖,正走神的功夫,一双筷子伸过来,给她夹了一只水晶虾饺。香兰抬起头,林锦楼漫不经心道:“这回出去带回来个广东厨子,尝尝他手艺,觉着好就留下来。”说完往口中塞了一口牛肉。嚼完了,又说:“听丫头们说你最近闲着没事儿就画画,这个好。里头那张书案给你用,画了些什么回头给爷瞧瞧。”

香兰又低下头,盯着那屉水晶虾饺不说话。

林锦楼道:“也别光画,回头爷整个琴筝什么的回来,再请个师父。闲了没事你也学学,省得闷出病。”

莲心上前,给林锦楼盛了一碗汤。香兰还是垂着头坐着。林锦楼道:“我从外头捎了两箱子新鲜东西回来,你先挑挑有什么可心的。”

香兰闷不吭声。

春菱暗暗着急,心提到嗓子眼儿,暗道:“我的小姑奶奶。大爷同你说话儿呢,你不理他不是作死么!”又去看林锦楼,却见他脸上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气定神闲,只捧了个热汤坐着,方才稍稍放了心。连连给香兰打眼色,无奈她连头都不抬。

香兰低着头慢慢的吃。她吃完一块圆饼,夹了些菜。又吃完一小块点心,喝了汤。便放下勺子。林锦楼见她吃完,一口气把汤喝了,莲心和春菱端来茶水给他二人漱口。

林锦楼用毛巾擦了擦嘴,让丫鬟把炕桌搬开,挥退左右,坐到香兰身边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听莲心说你在床上躺了几天,如今好了罢?”

香兰一愣,立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脸“噌”就红了,咬了咬嘴唇,仍然不说话。

林锦楼却吃吃笑起来,一把揽住她,香兰大吃一惊,连忙挣扎,可哪敌得过林锦楼臂力,像只乱扑棱的小鸟儿似的,被林锦楼按在怀里,热气呼到她耳朵边,低声道:“怎么着?莫不是还疼着呢?看你拉着个脸儿,还生我气呐?”

香兰又挣了挣,林锦楼低声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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