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直犯嘀咕,想不通。人怎么说病就病,而且病成这个样子,也太有点悬了。我突然感觉脊背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夜,我送马一鸣去医院,在车上,马一鸣眼泪婆娑,埋怨不断,像是忏悔,又像是倾诉衷肠。
他说:“老天明眼,我一生恶贯满盈,贪污受贿无数,荒淫无度,这是应得的报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王慧说:“老马,别这样的说,人都是会犯错误的。”
王慧这样的说,是因为她突然觉得马一鸣怪可怜的。她的眼睛里掉出几滴眼泪。金银亮丽,就好像两颗透明的夜光珠子。
是的,没有人愿意再和一个垂死的人再争辩什么。
王慧不断的给马一鸣换着卫生纸。到了医院,车上扔了一大堆的卫生纸。全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
液体散发出一种发霉的麦子味。我一阵恶心,想呕吐。
我和王慧扶着马一鸣,马一鸣身子轻飘飘的,如同一张纸,一根羽毛。
给马一鸣看病的是个老教授,和马一鸣有过一饭之交。
教授对马一鸣的为人处事很是了解。
教授说:“老马,你先做个全面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有了结果方可对症下药。”
说完,不免有点惋惜,又说:“这病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病了,而是常病。”
我好奇,又没当着马一鸣的面问教授。我跟着教授出了门。在楼道,我拉住教授,显得很为马一鸣的病担心。
我说:“教授,你说的叫常病指什么?”
教授看我年轻,看我一眼,目光冷冰,像一个智者老生。
教授说:“就是常见的病!当官的十个就有九个会得这种怪病!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难治。关键看马一鸣书记有没有定性。所谓的定性就是要学会舍弃才是。”
我看着教授,一脸的慈眉善眼的,不像是说假话的。
我不是很懂。教授摇摇去了办公室,一会又返回。
马一鸣忍着痛,一下拉住教授的手,仿佛见到了真神一样的,又是哭鼻流涕。
马一鸣说:“方教授,我相信你的医术,你一定能只好我的病。”马一鸣哽咽,“只要能治愈,怎么都成。”
马一鸣说到最后,几乎是哀求了。
方教授奇怪的一笑,还是摇摇头。拿着听诊器,在马一鸣的身上仔细的听着。
方教授说:“老马,你这样的人很难做到的。一来工作忙,和钱打交道的人都忙,忙应酬,忙吃饭喝酒,忙着开房睡觉玩小姐。”
方教授让马一鸣张开口,看了一下舌苔。又说:“这和我们做医生的都是一个样,就像我们医院的大夫,一天也忙。忙的是看病治病,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但是,更多的还是忙应酬,忙着给重要的人看病,什么是重要的病人,就是有钱的大款,吃国家饭的高干,这些人的命值钱。不救他们,这生意就要停业,政府工作就要瘫痪。孰轻孰重,这都不用掂量就知道。只不过,你的病真的……就是我尽力好了。”
方教授的话很明确,明确的告诉马一鸣一个信息,他可以给马一鸣治病,治好治不好,那就听天由命了。
方教授最后说:“老马,你赶快办理入住手续好了。”
马一鸣住的是单人病房,属于高档层次。
洗漱卫生间,电视音响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个小家。
就这样的马一鸣住院了。
马一鸣气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人一天比一天的消瘦了许多。
得知马一鸣病重,上面的领导就派人来虚寒为暖。
送的都是金盒,银盒。外面的包装极其的简陋,里面打开全是真金白银,一叠叠的钞票!
下面的小人物也赶来看望,拿的也都是贵重的物品。
马一鸣让我都收好,要做一个礼本,说这些都是将来要还的人情债。
我不会写字,也写不了几个大字。
马一鸣说:“王慧你写。你毕竟是师范大学学文科的。”
王慧就拿了一个本子,慢慢的记着:市副书记蒋荣金条五根;市电力局副局长谢永白金纪念册子一本;老山煤矿刘凯送十万元支票一张;林业局科长廖明远人民币一万元。。。。。
王慧记完,马一鸣拿过,手抖动的厉害。看了一眼,就合上。
马一鸣说:“小赵,你把这个放回到我家的保险柜里面。”
我说:“马局,这怎么行。我怎么可以去开你家的保险柜。那让王慧陪着我好了。”
马一鸣咳嗽几声,显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告诉我他对我的信任。王慧毕竟不是亲信的人。
马一鸣说:“你办事我放心!都这么些年了,就是野狗也要变成家狗了。去吧!别忘了走的时候关好门。”
我有点激动,从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的我,这一刻真的想叫一声马一鸣老爸!虽然,马一鸣一直把我当做鹰犬一样的圈养着。
马一鸣家的保险柜里面放的全是钱。我粗略一算,也有一二百万吧!
除了钱就是金银首饰,还十多张银行卡。我放好礼本。关上了保险柜的门。转动密码锁。
我坐到沙发上发呆半天。知道了马一鸣的病情后,我摸摸我的尘根,还在,而且还能挺起。只是这会还半沉睡着。
我想我有必要回家去,回韩丹的家。我要和韩丹谈谈才是。
谈我们是不是真的该不该再结婚。我可不想就这样的在鬼混下去了。我更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我和马一鸣一样了。那时候就后悔也晚了,再想出去鬼混就要做梦了。
马一鸣病成那样的,还能康复吗?
我望着保险柜有了非分之想,我觉得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就算马一鸣为我在死的时候做的一点贡献好了。
时间已近中午,我有点困乏了。
钱斌打来电话,我已经在路上了。
钱斌说:“赵哥!忙什么呢?”
我说:“正在面壁思过呢!”
钱斌笑着说:“是吗?什么时候想到要面壁思过了,是不是又开杀戒了?”
我说:“我他妈的从今以后一要从新做人了,再也不跟着你——钱斌,你这孙子偷鸡摸狗了,糟践自己,还要祸害不少的清纯少女。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钱斌大笑说:“是狗就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是色狼就离不开女人。要是你真的戒了,我也跟着你赵哥学,和梁倩把婚离了。然后出家,剃度为僧。”
我骂钱斌说:“你真他妈的混蛋!就你还想出家,出家了也是一个野和尚。还是会犯戒的。”
钱斌贼笑着说:“有什么样的大哥就有什么样的小弟。咱们彼此彼此得了”
我说:“你要是真的和梁倩离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钱斌说:“你不是和郝秀梅离婚了,从没有见过你说过要后悔什么的话。感情是这个世界除了赵弼你能离婚,别人——不,我钱斌就不能了?”
我说:“好话不说三遍,说多我就烦。你真他妈的想和梁倩离婚,随便好了。到时候见了面,别说老子当初没提醒龟儿子,权作我当初放了屁。”
挂上电话,我心情沉重。
韩丹还在沉睡,韩丹有睡午觉的习惯。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我亲吻韩丹的脸,胡子扎醒了韩丹。
韩丹微微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笑了。
韩丹说:“你什么时候来的,鬼鬼祟祟的,把我吓一跳。”
我说:“刚到。有点想你了。”
韩丹说:“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似地。”
我说:“我向你来忏悔来了。我做了很多的恶事。已经无可救药了。”
韩丹说:“是不是外面有了新女人了?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男人,都是一个货色。”
我说:“已经有过了,不过,我打算忘记了。我要从新开始。”
韩丹一下坐起来,眼睛盯着我看。
韩丹说:“那你为什么向我忏悔?装的还挺像的。”
我说:“韩丹,我们结婚吧!我想通了,我要是不收住这贼心,将来会没命的。”
韩丹一脸的惊讶,全然为我做出的决定在高兴。
韩丹说:“你不会逗我玩小孩子过家家吧!那一个菩萨点化了你这可榆木脑袋?”
我哭笑不得的,觉得女人有时候也很傻,很让人觉得疼爱的。
我说:“权当作大白天做梦好了。信不信由你!”
韩丹说:“那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看来她真的当真了。
我说:“你说吧!不过,还是先做完了再说。可惜马一鸣恐怕以后也就没这方面的嗜好了。”
韩丹让我亲吻着,我疯狂的动作着
我说:“马一鸣被查出问题来了,得了不治之症。”
韩丹说:“你真坏!真的查出来了?”
我说:“已经晚了!教授说的。”
韩丹有点担心,问说:“那会不会死?”
我说:“很难说,教授只是摇头。也差不多吧!”
韩丹说:“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说:“我不是还能做吗?”
韩丹说:“做什么?”
我说:“除了*还能做什么?”
“那马一鸣呢?”
“在医院接受治疗呢!”
“韩丹!你还有完没完,跟我*为什么老提马一鸣?”
我一下软瘫在韩丹的身上,我突然觉得我也有点肾虚了。
摸摸裤裆,又是湿漉漉的一片,然后痛苦的说:“韩丹!我也早泄了!”
韩丹看着我有点失望了!
马一鸣住院很久了,还是下身失控,荷尔蒙乱串,一会儿就是一滩。
我探望过很多次,马一鸣明显的廋了一大圈。
而且有点老了,两鬓多了许多的白头发。
就连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是很麻木,像得了眼病一样的,流着黄蜡蜡的脓水。
我看的反胃。眼球好半天才艰难的转动一下。见到我慧心一笑,他声音嘶哑。
马一鸣说:“赵弼!我不行了。有点想念高芸了。帮我打个电话问问高芸什么时候还回来。”
电话我打了好几遍,电话已经成了空号。
马一鸣说:“把电脑打开,看看有什么邮件。”
我帮着打开电脑,里面只有一份未读的邮件。
几个月前的。
马一鸣说:“赵弼,你就念吧!”
我念了:
亲爱的马一鸣:
当你看到这份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和施葛朗台骑在马上享受*的刺激了。
我是一个追逐浪漫的女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个耐不住红尘的那些*望的诱惑的女人。
我经不住施葛朗台强健的身体的猛轰。在他的一次又一次的猛冲下,我不得不把身体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是胯下,得到了你没有给我的*。
如果在这之前,我有时或许会惦记你。但是,从今天以后,我的记忆里永远将你遗忘在我离开的前一夜。
最后说一声,我把爱情已经移嫁。
那栋别墅永远不再属于我了,权作坟墓送给你吧!
梦醒来的时候,施葛朗台亲吻了我的乳房,我依然会骑上马,和他在密林深处寻找荷尔蒙遗失后留下的芳香。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此时此刻是多么的幸福。
这么些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一种让我快乐到死的感觉,我这不算是背叛吧?!
就算我真的背叛了你,可是,当我知道你已经不只一次的背叛我的时候,那种痛苦真的无法言说。
总之,我们各自好自为之的好了!
祝福你的明天阳光明媚!
施葛朗台又要在我的身上寻找久远的快乐了!
……
马一鸣努力着最后的力气。骂一句:“婊子!我日她妈!”
然后双眼睁大,嘴巴歪了。脑袋低垂的仿佛要断了。
我呼叫医生,护士,他们感到了。给马一鸣盖上了白布。
马一鸣就这样的走了,离开了人世间,去了另一个我不能知道的世界,天堂的门和地狱的门究竟谁会为马一鸣打开,我不得而知了。
丧礼举行的当天,除了我,就没有一个人。
我算是最后送一程马一鸣吧!
没过多久,马一鸣的家就被查封了。
我再也没去上班。
站在马一鸣的墓碑前。一阵阴森的风吹乱我的头发。
我说:“马一鸣,我也该走了,这里不属于我了!
跟了你六年多,我们彼此还是忘了吧!
祝福你在地下继续贪污犯罪,
继续嫖赌受贿,
继续你的逢场作戏,
继续你的……
我在人间继续慌度年华,继续找鸡*。
如果红尘有你,我继续为你挑灯坠马。
如今你走了,我只能把你遗忘在梦里。
别了,马一鸣!
别了,那曾经有过的所有夜晚。
……”
晚上,钱斌又给我打来电话,显得有点兴奋。
钱斌说:“赵弼!迷歌这厮回来了。过来见见。”
钱斌的家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钱斌说:“马一鸣死的真他妈的可惜!”
迷歌说:“这就是性的诱惑,性是一种原始的东西,五千年的帝国大业中,它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说是人推动了历史的进程,不如说是荷尔蒙捉弄了人类才是。”
我说:“要是没有王慧,马一鸣还能挺过这一关的。关键是王慧太骚了。”
迷歌摇摇头说:“王慧这小娘们就是太骚了,不过,命是上天注定的。马一鸣该死!”
钱斌说:“可不是嘛!是不是老山煤矿的那些地下不明的冤鬼在复仇了?”
我嘲笑钱斌说:“你就少他妈的一惊一乍的瞎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人在作怪,哪有鬼狐缠身。”
迷歌说:“我在离开长安市的这段时间里,南方发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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