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偷吃!”我挥手便去敲他脑袋。
狄靖笑着摇了摇头,便抬脚进去了,“帮主,你别吓唬小姑娘了,出来吧。”
帮主?我从狄靖身后探出身子,望了一下,哪有什么人。
“看到了看到了,在上面!”身后的小桃小杏突然兴奋地指着上面的屋梁嚷嚷。
我抬头望向屋梁,一个红光满面的脑袋突然从屋梁上探出来,望着下面嘻嘻地笑了几下
“哈哈哈,给你们发现了,还是你们三个小鬼头利害。”
接着,一个矮小的人影轻轻地飘落下来。
一个小老头!这小老头五短身材,眉目和善,两边脸颊红扑扑的,稀疏的灰发扎成一个小髻,用根竹簪子别在头顶,一身灰色的短打衣服,腰间挂着一只葫芦,一只手正拿着一个大鸡腿在嘴里扯着,嘴巴不停地“吧咂”着。
把最后一口鸡肉扯下来后,那小老头心满意足地擦了擦那个油亮的嘴巴,笑眯眯地把那双短短的手臂负在背后,围着我转了个圈,那双黑漆漆的小眼炯炯有神,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就是这个丫头?”那小老头转了一圈后笑着地望向狄靖,狄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宁儿,过来见过夏帮主吧。”
“嗯……不错不错。”那小老头又望向我,点着头道。
“你就是帮主?”我忍不住问道,这个身材矮小、又贪吃的小老头,样子甚是滑稽,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武功盖世的一帮之主。
那小老头见我问他,嘻嘻一笑便道:“没错,丫头,我就是飞羽帮的帮主夏桑子。”
“夏桑菊?”这名字起得真妙。
那三个小鬼一听便嘻嘻哈哈地笑开了,那小老头也不生气,翻了翻白眼,伸手在我脑门上敲了一记,我笑着躲到了狄靖身后,右手却不知怎地被他扣住了。
夏老头扣住我的右手,食指已经搭在我的脉搏上,宁神闭目,我正想说我又没病,给我把什么脉,他已摇着头松开手了。
“唉……唉……唉……一点根基也没有嘛。”夏老头摇着头叹息到。
“嗯,我已传授了内功心法给她,先练一段时间再说吧。”狄靖道。
“唉,照她这个练法,不知要练到猴年马月呀,唉……真是……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夏老头仍是摇着脑袋,一脸忧愁地道。
我不满地道:“喂,我说老夏,我才练了没几天,这练内功嘛,本就不是一步登天的,靠的是日积月累,持之以衡。再说,我这半途出家的,本来就超龄了,我都不畏艰辛,每天起早摸黑孜孜不倦地苦练,你身为一帮之主,不加以赞许鼓舞就算了,怎么还般无情地打击我?难道这是一位帮主应有的风范吗?”
“呃……这……这……说得也是,是老头子我欠周虑了。哎呀,这丫头不得了啊,功夫不咋地,嘴巴倒是利害,居然教训起老头子来了。”夏老头给我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给唬住了,脸带愧色地挠了挠头。
“先吃饭吧。”狄靖笑了笑,及时替夏老头解了围。
饭桌上,夏老头滔滔不绝的,讲他这段时间在各地吃了哪些好东西,哪个馆子的烤鸡、烧鱼好吃之类的,听得那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鬼直流口水。这老头原来也是个嘴馋的主儿,这下我们可有共同话题了。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湖边见到的那个白衣尤物,问道:“对了,上官逸是谁?”
“上官逸?没听说过。”狄靖和夏老头都不知道。
不认识的?这倒奇怪了,既然是他们不认识的人,如何能进得了逍遥谷来到湖边?之前已听陆悯说过,逍遥谷守卫森严,外人根本不能闯入谷中。如果真是这样,那只有一个原因:那白衣男子是个轻功了得的高手。
“那……这江湖上,谁的轻功最利害?”
“自然是我们夏帮主啊,这还用问啊。”陆悯这小鬼不失时机地拍马屁,夏老头的脑袋立时摇得拨浪鼓似的。
“我的轻功虽也算得上利害,却不能加个最字,要说最利害的,依我看,怕是只有大悲寺的涣尘大师。”
“涣尘大师十年前便已能掠水而过而鞋不沾水,这份功力,无人能及。”狄靖也点头认同。
“这是自然,到如今应是更上一层了。老一辈中,除了涣尘大师,应该就到我的二师弟了,只是如今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了,这几年都不见他踪影,想当年,我们踏星三杰……”夏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不想多说,“唉,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说了,年轻一辈中,近年新冒出来的天魔教教主晨煞,也算得上是个利害角色。”
“晨煞?!”蓦地听到这个名字,我吓了一跳。
“晨煞?”狄靖似乎也觉得意外。
“嗯,没错,就是晨煞。”夏老头点点头,夹了块红烧肉进嘴里,又解开他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口酒,接着道:“你少在外面走动没听说过不奇怪,这天魔教,也是近几年才崛起的,教主就是晨煞。这个晨煞,为人张扬狂傲,做事亦正亦邪,全不按常理出牌。他曾放出狂言,他晨煞想要杀的人,绝不会留他的性命超过第二天凌晨,所以起名为晨煞。听说前一段时间,长乐门的人不知怎么和晨煞扛上了,晨煞带着天魔教教众,一夜之间把长乐门的人灭了,一个不剩。”
听了这话,我心里阵阵后怕,那天要不是他的仇家来寻仇,我不知还要在他身边待多久,他这么嚣张的人,竟然给人打成重伤,还要靠一个不懂武功的小辈救命,伤好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刀把我捅掉灭口。我还顺手牵羊拿了他一块玉佩,幸好当时溜得快,不然给他发现了,必定死无全尸。
心不由怦怦直跳,伸手摸了摸胸口,自那天后,因觉得那块玉的色泽和那鲤鱼的造型甚是喜欢,便一直带在脖子上,早已把这玉佩当成是我的东西了。
“那他的轻功又怎么利害了?”陆悯好奇地问。
“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晨煞一人独闯赤霞国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把赤霞皇宫翻了个遍,竟无人发觉。”夏老头道。
“啊,他竟然跑到赤霞皇宫里偷东西?”我奇道。
“那倒不是,他虽把宫里藏宝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连那皇帝的书房也翻过了,可是听说一样东西也没丢失,只少了几瓶贡酒。”夏老头摇摇头道。
“那是因为他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吧。既然没丢失东西,又没人发现他,那你怎么知道是晨煞闯宫而不是其它人?”我问道。
“嘿嘿,这就是他的嚣张狂傲之处了,本来根本就没人知道他夜游皇宫,他大可一走了之,赤霞的人就永远不得而知了。可他偏偏就跑到后-宫,把赤霞当今圣上的几个妃子都画了个大花脸,那些妃子第二天醒来吓得以为自己撞邪了,待看到墙上晨煞留的字,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留了什么字?”我和陆悯都同时问道。
“不过如此,天魔晨煞。”
“啊,哈哈哈……”众人听闻,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个不过如此,把赤霞皇宫里从守卫、珍宝、到皇帝的妃子都一语而概了。这人也真是不厚道,把人家的老婆都看遍了还说不过如此,叫那皇帝情何以堪。
“是不是那个皇宫本来就守卫不严,那些侍卫水平功夫太差了?”我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听说前年赤霞政变,现今的天子是原来的惠王爷,他联合朝中大臣逼着自己的大哥退位让贤给他,自己当上了天子?”狄靖向夏老头问道。
“嗯。”老头子点点头,又呷了一口酒,“原来的皇帝昏庸无道,信馋逐贤刚愎自用,以至民间百姓疾苦不堪,朝野上下无不衰声载道,惠王趁这时机发动兵变逼宫,其实也算是替赤霞的老百姓做了件好事。自惠王当上皇帝后,为了防止原来的残余势力作乱,宫中的守卫不但比旧时更深严,还请了一直辅助他的悬剑阁掌门留在宫中坐镇。”
“悬剑阁掌门?就是那个凭一把索魂琴称霸赤霞的琴魔?”狄靖一惊,问道。
“正是他。”夏老头点头应道。
“有悬剑阁的人在宫中,晨煞也能夜闯皇宫,来去自如,还真是不简单。”狄靖微微一笑道。
我奇怪地问道:“索魂琴又是什么东东?”
“琴魔是外人对他的称呼,悬剑阁的人是称他为琴尊的,听说他手中那把琴,已有近千年历史,是上古圣物,他有一本家传的琴谱,本来这琴谱应是世外圣音才对,不知为何传到他这一代却是变了质,听说他抚的琴,内力不足、心志不坚的人听了便会像失去了魂魄一样,甚是恐怖,所以江湖上称他做琴魔。”
众人听了不禁咋舌,世上竟还有这样左右人意志的琴声,真是匪夷所思。
“哼,那个晨煞,按我说啊,他这不叫嚣张,简直是白痴啊,哪有人做了坏事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到处嚷嚷的,笨到家了!”我撇撇嘴道。
“师妹,人家这叫明人不做暗事,你懂什么。我倒觉得他光明磊落,敢做敢当,还留名昭告天下,这等气魄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陆悯小鬼头一脸向往,装模装样地道。
“你这小子又懂了,光明磊落的人会溜到人家后院里去偷看人家的老婆洗澡?你很羡慕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想学他啊,好的不学,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倒去学。”我用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我最讨厌这小家伙自作聪明地叫我做师妹了。
这顿饭的光景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中消磨了。
正文 第二十章 主峰
晌午时分,灼热的阳光照射着湖面,夏日的微风掠过湖面,荡起一道道金光,闪闪绰绰。我躲到树荫下,靠在横在地上的一棵枯木坐在地上,屈起双膝,望着不远处的湖面发呆。
已经在逍遥谷呆了一个月了,每天我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首要的任务就是练武。说是练武,其实我大部份时间都是在湖边偷偷发呆,或是到湖里游泳。经过这段时间,我彻底意识到自己不是练武的料,起码也不是一块好料。
我这人天生就好吃懒做,以前在宫中为保命不得已逼着自己勤劳一下,心里其实极不情愿。那些刻苦耐劳、坚韧不屈的禀性在我身上找不到半点影子。我从来就是个享乐主义者,遇上困难,如果能有走捷径取巧的解决方法,我决不取那循规蹈矩的正途,如果没有,我也决不勉强自己,早早放弃,我承认我就是一个没有坚强的意志,没有忍耐力的人。
腰间小竹筒里的小黑“唧-唧-唧”地叫了几声,双眼突然一黑,已被一双温暖厚实的手蒙上,来不及惊诧,鼻中已闻到那阵阵熟悉的松木檀香,心中一阵欣喜。
“说不出我是谁,便罚你每天念我的名字一万次。”一把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贴着脸颊传来。
我格格一声轻笑,“莫不是那位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器宇轩昂、顶天立地、气吞山河、骁勇善战、足智多谋、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背后那人已忍不住在我耳边格格的轻笑,我接着道:“天蓬大元帅……”
猪八戒三字还没出口,嘴巴已给那手捂得严严实实。
“飞鹰骑骁骑大将军---北凌飞是也!”
我拉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回望,两人之间隔着那段粗壮的枯木,那位一身蓝衣,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的,不正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心心念念的翩翩少年吗?
两人相视一笑,分别至今已有月余,本有千言万语,这一刻竟无从说起,一时间四目相对,只剩眼中的一缕缕似水柔情。
“想我了吗?”良久,他终于开口,却已是一脸的调侃神色。
“想啊,每天都想呢。”我夸张地点了点头。他微微扬起嘴角,侧着脸斜眼睨着我。
“每天见到狄靖时,我便想起咱们四殿下。”我正色道,他仍睨视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总是想,要是四殿下的相貌能有狄靖半分俊美就好了。”
“可恶!你这养不熟的臭丫头!看你大爷我收拾你,接招!”
他佯怒一跃而起,跃过那段枯木,手作刀状便向我后肩劈来,我急忙撒脚便跑,他虽没用足力度,却也让我肩上一痛,哎呀一声应声而倒。
“哼,还装!起来,再受我一掌。”北凌飞蹲在我身边,伸手便要拉我起来,见到我龇牙咧嘴地呻吟,才知道我是真的痛。
“笨蛋,你不会躲啊!你这一个多月里是怎么学的?天天偷懒是不是?”他扳过我的身子,眼里流出怜惜的神情。
“会躲的话我还让你打啊,一点不懂怜香惜玉,一见面就知道欺负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飞羽帮的人,你以后再欺负我,可是有人帮我出头的……”我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忿忿地道。
“哈哈哈,你这一辈子注定就是要给我欺负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如影相随,欺负你一辈子。”他低下头望着我,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如影相随……我仰起头怔怔地回望他。
他收敛了笑容,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神情专注,颀长的手指细细扫过我的眉目,忽而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回手摸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道。
“还是以前的小麻子脸好。”他轻轻地道,眼里掩不住一阵惆怅。
我扑哧一笑,“傻瓜,这还不简单,以后我天天都画上麻子不就行了。”我站起身来,拍着身上的尘土,过了一会儿,才发觉他没有回应我,只是站在我面前,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暖暖的笑里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那你终是答应了?”
我这才惊觉,刚才那句冲口而出看似简单的话,已是无意中承诺了以后,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早已把自己的将来与他默默地牵绕在一起了。
“不就麻子脸嘛,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本来就喜欢那样打扮的。”
“小萱,好好在这里学武,一年之后,我再来接你。”他正下脸,双手按在我肩上,神情肃然。
我惊呼道:“什么?一年?你现在不是来接我走的?”
“哈哈哈,你就这么着急,连一年也等不及了?”刚才还一脸肃然,此刻却又一脸的嬉皮笑脸。
“我……我……可是,我不想再学武了,在这里一个多月,我都快闷死了,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学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这逍遥谷里虽好,可终究我不是学武的料,每天在这里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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