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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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求-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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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正林眉头拧得更紧,若说中原如今气势最盛的是哪一方,非孙军莫属。赵氏齐军虽兵力不弱,可这些年一直以防守为主,稳打稳扎,不似四处扩张的孙氏。早在两个月前,孙大川便攻下了上京,想不到不过才两个月,中原各方势力未清,他居然便敢先称起帝来。

    此举除了能过一过皇帝瘾,却是百害而无一利,最严重的,便是将自己竖成了靶子,将中原各方势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一旦各处联合起来合攻上京,就算孙氏兵力再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到时被四面夹攻……

    孙大川的称帝,引发中原战火愈烧愈旺,孙大川为了震慑反对者,采取血腥手段进行镇压,使得民心惶惶,却反而更激起各地的反抗。

    一时间,战争频起,民不聊生,各地难民纷纷逃离,而相对平静安稳的锦城一带,便成了难民的首选,一夜之间,锦城便涌入了一批又一批的难民。

    自那日与赵夫人见过面后,乔英淇的心反而越来越平静,今生行至如今这地步,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可她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便是一辈子青灯古佛,细想想好像也甚是不错。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她便寻了个理由,征得了父母的同意,带着流萤暂住到净慈庵里,每日听孤月师太讲讲经,跟着她吃斋念佛,日子虽过得平淡,但倒别有一番滋味。

    “镜慧小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这般匆匆忙忙的?”趁着这日阳光明媚,乔英淇抱着被褥到外头晒,正回来,便见镜慧忽匆匆地从外头回来。

    “英淇施主,外头来了许多难民,我正要去向师傅禀报。”镜慧双手合什行礼道。

    乔英淇愣了片刻,正想要细问,却见镜慧已经迈开步子去寻孤月师太了。

    眉间的忧虑渐深,她虽也得到消息,如今中原处处燃着战火,百姓流离失所,锦城一带涌入不少逃难而来的百姓,可因净慈庵仍是一片平静,故而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如今连处于方外的净慈庵也……可见情况确是不容乐观。

    “流萤。”

    “小姐。”

    “去打探一下。”

    “是。”流萤领命而去,几个箭步,很快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乔英淇想了想,也不禁往庵门方向走去,离得近了,果然便见外头或站或坐着十数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这十数人当中,有满头斑白的老翁,也有嗷嗷待哺的稚子。

    望着他们眼中的无助及哀求,她只觉心里像是被巨石压着一般,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孙大川比前世提前称帝,中原新一波的战乱亦提前到来,她咬着唇瓣,不敢想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或许最初的时候,确是因为前朝帝王的无道,这才引发中原烽烟四起,可到了后面,随着商朝皇室最后一名皇子的死亡,便慢慢演变成了各方人马的权位争夺战。

    可无论战争的缘由是什么,最终苦的还是这些寻常百姓。

    “山下、城外也聚集了不少难民,主公已经下令让林大人好生安置他们,只是人数终究太多,一时半会的难免有些遗漏,故而才有人躲到了净慈庵。”一直到傍晚时分,流萤方归来,将查探之事回禀道。

    “如今不少地方打着‘诛孙贼’的旗号,从四面八方发兵,直攻上京,北上之路烽烟不绝,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主公连日来召集人商议对策,一时半刻还未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出兵。”

    见乔英淇沉默不语,流萤又继续道,“赵夫人亲自出马,号召城中大户施粥布棚,尽最大能力安置难民,方才奴婢经过孤月师太厢房,师太也有此打算。”

    “……这些只能稍稍缓解眼前之困,随着难民越来越多,仅是施粥,怕是难从根本上触决……”良久,乔英淇才叹息一声道。

    “小姐放心,如今不正值春耕时分吗?二公子提了一个建议,将难民登记入册,每家每户分配一定工具,着他们开垦荒地,一来可以让他们多一条生存之道,二来也可充实粮仓。”流萤眸中闪闪亮。

    乔英淇抿了抿嘴,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具体操作还得细细斟酌,不管何时,还是要先保证百姓的生存。”

    “小姐不必担心,这些自有诸位大人费心,况且,二公子及将军他们会时刻注意着的。”流萤不以为然。

    乔英淇瞥了她一眼,这丫头提到‘二公子’时眼里冒的光,便是她想忽视也不能。

    她竟不知自己身边这个丫头何时对赵瀚霆如此推诿了,难道就因为他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

    “英淇如今仍是住在净慈庵?”夜空之下,赵瀚霆背着手静默良久,久到葛昆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不知该提醒他回房歇息,还是任由他这般站着,直到听到对方的问话,他才精神一振。

    “是,乔姑娘仍是住在净慈庵,每日都会跟着孤月师太施粥。”

    “嗯。”赵瀚霆应了一声,仰着头望向夜空,那颗颗明星,如同点缀着的闪亮宝石,一眨一眨,璀璨明亮如同那个人的眼睛。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避居净慈庵,她这是打算终身不嫁了么?只是不知,她作出这样的举动,到底是因为母亲与她说过的那番话,还是因为她想嫁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中原?

    若是前者,相信待时局稳定之后,母亲便会亲自出面抹去一切不利于她结亲的因素,绝不会有人因为怕得罪赵府而……

    若是后者,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她能得偿所愿。

    此生此世,许她一个没有他的平静人生,这才是他真真正正能弥补她的,也是唯一能为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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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说主公会不会向上京出兵?”流萤麻利地叠着浆洗干净的衣裳,随口问坐在一旁的乔英淇。

    乔英淇接过她叠好的衣裳放入柜子里,心不在焉地答道,“短期内不会。”

    “为什么?你怎会这般肯定?”流萤好奇地追问。

    乔英淇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打探出来了么,如今方大人与林大人正奉命将难民登记在册,若我没猜错,主公必也派了人,将各处的难民引向赵氏属下的其他城镇。”

    “小姐的意思是?”

    乔英淇微微一笑,却并不再说话,流萤见状也只是皱了皱鼻子,又整理好床褥,这才行礼离开。

    ‘吱呀’的开关门声先后响起,乔英淇垂眸,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卷着帕子,良久,低低地叹息一声。

    无论她待赵瀚霆是何种感觉,有一点她却不得不承认,赵瀚霆确是个胸怀大志,并甚有远见之人,他的重活一世,于江山、于百姓,确是有利的。

    如今中原四处举旗反孙大川,赵瀚霆却想方设法地妥善安置难民,这固然有他的善心所在,但她相信他更多的却是考虑大业。

    这些难民若是处置不好,必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可若是安置得好,带来的好处却是无穷的,他日赵重鹏平定中原,登基称帝固然是顺理成章,可若是再加一条民心所向……

    除此之外,立国之初百废待兴,若是朝野上下万众齐心,定是会更加事半功倍。而赵瀚霆如今所做的,便是一步一步为赵氏笼络民心,毕竟,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切确如乔英淇所想的那般,赵重鹏短期内确无出兵的打算,只命人全力安置不断地涌入赵氏属地的难民,不过短短一月有余,大多数难民便已被安置到齐军掌控下的各地城镇。

    而前方战事更是愈发热烈,孙大川麾下大军确是勇猛,哪怕已有数方军队组成了联军夹攻,可依然占不了多大上风。

    ***

    “葛昆,余下之事便交给你,我会抓紧时间赶回来。”赵瀚霆着一身靛青常服,骑在高马上,居高临下地向葛昆道。

    葛昆稍一迟疑,不放心地问,“二公子,宁先生早已隐居多年,轻易不肯见外人,更不必说……”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忧心,就这样吧。”一言既了,赵瀚霆一扬手中马鞭,高大的骏马长嘶一声,撒蹄疾驰而去。

    葛昆望着他沙尘中那迷迷朦朦的背影,半晌之后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不过一会,又嘀咕道,“连宁溪先生隐居何处都知道,二公子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

    赵瀚霆凭着前世的记忆,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长云山。

    长云山虽不是什么名山,但胜在风景别致,尤其是如今正值山花盛放时,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野花借着山风展现它优美的舞姿,便是青翠挺拔的高树,也不由自主摆动枝叶,沙沙的响声,像是为它们伴着奏乐。

    赵瀚霆却无心欣赏,牵着马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前往,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迷了路。

    他苦笑一声,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迷路。

    “能尝一尝迷路的滋味,倒也是一番不错的体验。”他自嘲般自言自语地道。

    抬头望望渐暗的天色,再看看四周层层叠叠的树木,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方向,沉思了半晌,遂决定沿着东边方向一路走。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突然见前方一名着蓝色粗布衣的年轻男子,一手提着一个布袋,一手拎着几只野山鸡,正迈着沉稳的脚步前行。

    他精神一振,一面牵着马加快脚步追上去,一面高声唤道,“前方的兄台请稍等。”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赶至离应声止步的男子几步之遥,见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庞渗着健康的色泽,额上有几圈薄汗,迎上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讶然及疑惑。

    “这位兄台,有礼了。”赵瀚霆拱手行礼。

    “公子客气了,不知公子叫住在下……”男子还礼致意。

    “请问兄台,宁溪宁先生可是住在这附近?”赵瀚霆客气地问道。

    男子诧异地微张着嘴,不过须臾便笑道,“宁先生隐居此处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人来寻他。”

    赵瀚霆微怔,转瞬却是大喜,“兄台认得宁先生?”

    “认得认得,我手上这些东西,便是要给他送去的,公子既是要寻宁先生,不如便与我一道同行,如何?”男子朗声笑道。

    “如此可真是太好了!”赵瀚霆喜出望外,天色渐暗,有人带路自然更好。

    “说来公子运气还算是不错,宁先生前些日子到外头采药,昨日才回来,公子才没有白跑一趟。”年轻男子笑着道。

    听他这般说,赵瀚霆也不禁心生几分庆幸,亦笑道,“如此说来,我这运气确是不错。对了,说了这般久,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姓苏,名铭韬,公子直接唤我铭韬便是。”苏铭韬道。

    “原来是铭韬兄,在下赵瀚霆。”

    “赵公子。”

    互道了姓名,彼此间便觉少了些陌生,两人更是越说越投契,直到一间简陋的木屋出现在视野当中,苏铭韬方止了话题道,“到了,宁先生便住在前面屋子里。”

    话音刚落,便听从屋里传出中年男子颇有些不满的声音,“苏家小子,山路上被你踩死了多少只蚂蚁?”

    苏铭韬哈哈一笑,快走朝推门而出的中年男子宁溪迎上去,“让先生久等了,是铭韬之过。先生都等急了吧?铭韬带了些米和几只山鸡,这便去给您做饭。”

    余光瞄到身后的赵瀚霆,苏铭韬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道:“啊,对了,先生,这位是赵公子,我在路上遇到的,他有事来寻先生。”

    赵瀚霆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在下赵瀚霆,见过宁先生。”

    宁溪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皱了皱,脸上神色如常,可声音却比之方才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淡漠,“我与公子素未谋面,公子又是从何得知我隐居此处?”

    赵瀚霆微怔,不过须臾便道,“天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有心要寻一个人,必是能寻到。况且,宁先生又盛名在外,寻起来自然又相对容易些。”

    宁溪一脸的不以为然,可却并未继续追问,单刀直入便问,“那赵公子来寻在下所为何事?”

    “先生医术高明,举世无双,如今正是战乱纷飞之时,瀚霆希望……”

    “原锦城总督赵重鹏是你何人?”未尽之语却被宁溪的话打断,赵瀚霆愣了片刻才道,“那是家父。”

    宁溪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如今正值战乱,你来是想我出山为你赵家效命?”

    赵瀚霆心口一窒,张嘴欲说话,却被对方制止,“无需再说,你们赵家要争权夺利是你们的事,在下一介山野平民,平日里懒散惯了,更是侍候不了贵人。”

    眼见气氛似是有些不对劲,苏铭韬不禁有些诧异,宁先生脾气是有些古怪,可他却从不曾见过他这般不近人情,回想一下方才宁溪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

    锦城赵重鹏?这赵公子原来竟是赵重鹏之子?若是这样,也难怪宁先生竟是这般态度了,他素来便对这些豪强权贵无半分好感。

    ***

    原本还只是晰晰沥沥的小雨突然如同被筛掉的豆子,大滴大滴地砸落下来,很快地,雨越下越大,像是在天与地之间挂起了一道水帘。

    苏铭韬担忧地望向门外跪得毕直的身影,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冲悠哉悠哉地品着茶的宁溪道,“……先生,雨这般大,您瞧是不是请他进来避一避?”

    “他爱跪便跪着,与我何干?”宁溪吹了吹茶盏里直的热气,不在意地道。

    苏铭韬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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