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靠近就已经感受到了师叔冰凉的皮肤,那种凉意一直透到觅月心底,血液也能被冻成冰渣,觅月抬头看了一眼诡影,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好像觅月此刻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说来可笑。一边是残毁的肉体,一边是被封了六觉的灵魂。
觅月在指尖刚刚触碰到那薄凉的唇瓣时,就像立即缩了回来,心中还在彷徨不定。自元芳的口中却已经流出了一缕烟雾似的白光,那白光好像是冬日清晨,口中轻轻哈出的白气一样的飘渺,它竟然凝结成了半张纸笺,那半张纸笺缓缓的落下,正巧轻盈的落在了觅月的掌中。
觅月将半张纸笺拿起看,是从一张洒金花笺上面撕下来的一半,显然当时十分匆忙,原本整张的花笺应该是画着女子小像的。她手中半张纸笺上面只有女子下半身,觅月目光触及那画上少女腰间的风铃,再看笔法就已然是明白了。她手中捏着笺纸,抿着唇,再翻转过来时,后面有一行小字。那字虽然潦草,但是没有失去气势,觅月一眼就认出了师叔的笔记。
但是……
觅月脸上刷白,浑身颤抖了起来,她低着头再三看了几遍上面的字,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眼中神情震动。她抬头看着坐在窗边的诡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作者有话要说:不一小心就卡在这边鸟……某唐原本计划是这张章写出的,那就下一章再放出花笺纸上写的神马吧~
90 笺上言 猜缘故
那半张花笺从觅月手中滑落,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发出轻轻的一声。
时间好像静止了。
压抑得人不能畅快的呼吸。
诡影这时侧转过头来,好似在看着觅月一样。觅月刚刚抬起头就触及到他的目光,就立即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去捡起了纸笺,捏在掌心团成了球,那些尖锐的突出,有些咯人。她弯下的身子僵硬似的顿住,侧头看了一眼正瞧着她的诡影,虚弱的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凄婉的笑来。觅月缓缓地直起身子,她嘴唇嗫喏了一下,眉目间痛色的笑了起来,那笑颇是有些让人心疼。
觅月袖子下的双拳紧握,指甲紧紧的嵌入到了自己的掌心。她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不是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压下自己几乎要崩溃的情绪。
她一边朝着前面走,身子一边在颤抖着,觅月捂着自己嘴,唯恐下一秒的就不受控制尖叫出来。她一步步走到了诡影的面前,仔细凝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师叔,你为何能心狠到这样的程度?
掌心的纸戳疼着觅月,时时刻刻的提醒她刚才纸上的那些内容。
觅月倾身去抱住诡影,诡影此刻也正是凝结着实体,她不轻不重的抱着他,拼命的想要抱紧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最终会穿过他的身体,这种患得患失的想法一直折磨着她。但是现在不了,那一张纸笺已经是给她指明了一个做法。觅月滚下了清泪来,她咬住唇,辗转的咬着,一双手紧紧的握着的拳头在颤抖着,口中喃道:“师叔……”软软的,还带着些许撒娇的尾音。
隔了片刻,觅月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师叔……你,真的不要……觅月了吗?”破碎的一句话觅月花了大的力气才将它说完。
她的声音细软绵糯,拖着尾音,故意撒娇讨好的模样,但是并没何人回应她。
屋中空寂,只有觅月轻微的啜泣声。
——师叔,你怎么可以忍心在画着我小像的花笺后面写出这样残忍的吩咐来?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觅月的眼泪滴下,弄湿了诡影后背的一大片的衣服,觅月此刻心情是绝望到了极处,不会有人明白她现在痛苦。师叔,师叔,觅月在心中默默的念叨了的三四遍,才摸了摸脸上的清泪,咬牙朝着外面看了的一眼,外面正是晌午。这几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天气了,觅月立即慌慌张张跑了出去的。
华煞!对,华煞,觅月不知为何,现在心中反而是更加相信了那个叫华煞的女子。或许是她身上的那种淡定气质,或者是她那种抛弃自己的肉身也毫不惋惜的漠然。可是,为何那个说对诡异很上心的人,就在这几日突然几消失了?觅月沿着树枝跑了下去。
下面正是参天古树围绕下的一片空地,但那地也不是平坦而是有些高低不平,有几个正在那儿玩的小孩见到了觅月纷纷停下嬉戏看着她。其中正有这几日来偶尔会上来和觅月说话小女孩。
那小女孩欢欢喜喜的跑到了觅月身边,好奇的问道:“姐姐怎么了?”觅月摇头不语,四周的大树上也有和觅月居住的一样的树洞。觅月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有其他的大人,口中急切的问道:“你看见……一个的穿着白衣裳的姐姐没?” 觅月边询问边是焦躁不安的朝着四周张望着。
小女孩拉了拉觅月的衣裳,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说道:“姐姐,是要找那晚上看见的那位白衣裳的姐姐吗?”
觅月点了点头,立即追问道道:“她现在哪?”
小女孩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看见那个白衣服的姐姐那天晚上就走了。”
觅月脸上忍不住失望,“兴许她出去后又回来了,你们还有看见她回来了吗?”
那些小孩只是一脸无辜的看着觅月,摇了摇头,皆是道并没有看见。
觅月微微低沉着头,口中轻声低喃道:“不行,我还要再找找。”她抬起头看着那些孩子问道:“你们的父母在哪边?”
小女孩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觅月蹙着眉头,心中慌乱不定,有些上心的点了点头。
小女孩见到觅月眼中神色焦急,吐了吐舌头也不再卖关子,正正经经的解释道:“姐姐,我们是花弥合呀。”
觅月回过神来,瞧着那小女孩也恍然明白了些,怪不得这几日的晚上见不到别任何的人。觅月心中只想着这些人没有恶意也就没有多做理会,也可以说是由于觅月的心思一直在诡影的身上。
“花弥合原本是西方佛主跟前一朵禅花,后被佛祖的赠送给了飞天华煞,最后禅花化成了这样一片林子来。而我们都是花弥合精气所化,无父无母,白天为人,夜晚为花。我正是入夜就守在这林子的入口,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飞天大人的去处了。”
觅月脸上黯然,华煞不在,她低下头看了眼手中已经被自己揉成一团的花笺纸,心中越发失了主张。她往回走了几步。
师叔,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残酷的人了。她回过头去,一张脸正透过窗口在看着她,觅月心中稍稍震动。那黑色的身影修长,一张无喜无悲的脸看着觅月,好似是在追寻着觅月,若是没有这半张花笺,觅月肯定会心中雀跃,因为师叔魂魄的六觉在一点点的恢复中。
可是现在,觅月觉得越是师叔的魂魄越是在一点的恢复,她就越是觉得心中害怕。她心中还在隐隐的期盼着,若是师叔还像失去六觉一样才好。
觅月捏着自己手中纸头,默默念叨,师叔,你怎么可以逼我杀你?
她回想,那半张花笺纸上赫然写着一行让人胆战心惊的字,“若遇吾魂,诛之。六觉已封,若醒,必诛。月务必依言。”
花笺上面的这一行字是完整的写下来,虽然潦草,但是从字的内容就可以看出上面写字的人必然已经是经过了妥善的思量。觅月不能怀疑这几个字真实性,因为师叔在上面的笔锋觅月认得,就算是觅月不记得了,她还看见了那落笔地方有一处细小花纹。这花纹觅月再熟悉不过,就是那支自己送给师叔的发簪上面的花纹,花纹粗鄙,觅月顺手摸下了自己戴在头上的那支银簪子,正是以前觅月和元芳相互交换了的那支银簪子,花纹一样,只不过师叔头上最终的那只簪是觅月在集市上随手买了讨好他的,做工不算精细,没有想到,却成了师叔留给自己最后密语。
为何是自己?觅月也不懂为何师叔要自己杀掉他的魂魄。
师叔,难道一直都是你自己一心求死的?
觅月已经身心俱疲,再也不想去想这么的事情,心中只是飞旋着几句话。
——师叔的魂魄被封六觉竟然是他自己所为!
——师叔料到她会和他的魂魄相遇,也料到了自己的头颅会被留下来,料到了今日这样的场面,才会将自己的嘱咐事先几准备好了含入口中。
诸般事宜,竟然在那个时候师叔已经是意料到了,为何的偏偏要兜兜转转最后都到了自己身上?觅月凄婉的笑了起来,那笑中颇有些悲惨无奈的味道。站在树洞中窗前的男子好像在凝神看着她,眉间好像笼中一抹似有似无的悲伤。
——师叔,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的。觅月心中念道。
她抬头看着那诡影,他们之间好像隔着好远的距离,远的觅月已经是看不见他的面目,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们之间不单单种族之别、仙凡之别、生死之别,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中间隔着许多的秘密。觅月不知道这些秘密,却往往被这些秘密牵扯着左右着。
就好比现在,她被半那张小小的花笺纸左右着。
觅月眨了眨眼睛,想眨掉蒙在眼前的水汽,能让她明明白白看清诡影。觅月不知道师叔为何要留这样的话来,诛杀魂魄就是再无轮回转世的可能!
师叔,你是真的……不要觅月了吗?
那边,诡影紧抿着自己唇看着下面的觅月。
觅月摇头,忍不住叫嚣了起来,“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为什么要我这么做?”觅月捂着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风动,树叶在沙沙作响。
“怕是……要负了。”
这句话在觅月的脑中反复翻涌中,原来这句话并非是这么单纯的一句感慨,现在觅月才知道说着这句话的师叔是这样的残忍。
花笺纸的一面细致她的小像,另一面却写下让她诛杀他魂魄的话来。
何其讽刺!
花笺上面的话也让觅月忍不住的去想,师叔那时被吃就有听之任之顺其自然的意味在里面,更是宁可负了她也要断他自己后路!觅月想到这边,心中一个哆嗦,师叔竟然对自己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觅月咬牙,脸色青白交错,眼神却坚毅看着树洞中那个黑色身影,心中暗念道:“师叔,觅月……这次不会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某唐家亲爱的师叔果然心思很深呀,肿么能被被人随便的吃掉捏?
91 寄诡影 魔之力
诡影的情形好转的速度让人吃惊。
偶尔,当觅月拖着腮;垂着眉眼思量着什么,诡影也会默默的坐在旁边,一双空洞无神采的眼睛紧紧的看着觅月,它有时是微蹙着眉头在深思的模样。觅月并不怀疑诡影现在几乎已经能看见,因为有时觅月拿了桌子上的笔墨开始写字的时候,诡影也会顺着觅月写得字一点点的挪动着自己视线。
觅月搁下手中的毛笔,侧头去看自己身边不远处的诡影。它见觅月停了手,也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竟然还有意思疑惑的味道。觅月看着那张熟稔至极的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也觉得心中情绪激荡,分明是宛若活生生师叔坐在自己的身边一样。好像回到了在祭云山的日子,觑清宗的那个院子中只有他们两人,师叔督导着自己修炼,往往是他拿了一本书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而觅月则是盘在腿,累了就趁师叔不察觉的时候偷个懒儿,所以这养成了觅月不好的一个习惯——若是师叔在身边,她总是会忍不住的去看师叔,看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神情。
而现在,也恍似那段的美好时光——一切静好,一心修仙,和凡间的事情扯不上半分的关系。
觅月眉眼弯弯,脸上神情柔和,她将手中的笔搁在了笔架上,笑着问道:“师叔,你瞧我现在的字有没有长进?”
诡影没有回答,一脸呆滞看着觅月,它双眼漆黑,竟然是倒影不出觅月的身影,好像一切都被那黑色给吞噬了。
觅月仿佛是料到了一样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我瞧你现在比我也好不到哪边去。”
她脸上神情平静,深深的看了一眼诡影后继续落笔写了起来,自从前天觅月见到了那半张花笺后她一直就在回避着问题,无时无刻不装出一幅恍若不知的神情,只是照常期待着诡影一点点的变好,笑语晏晏的相待。
但是转身间觅月不止一次的想到,为何不永远都不要的去打开那个匣子,就不会发现匣子的秘密,倘若真能不知道一切,觅月甘愿和诡影待在这儿再也不出去。
有人轻轻的唔了一声,觅月闻言惊讶的抬头,看见白衣的女子正站在窗前,颦着眉头看着她。
觅月手中捏毛笔一滞,沾满墨水的笔尖就低落了一滴来,那黑色的一滴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散开来,一点点蚕食,最终雪白的一张纸上终于是被黑色显眼的占领了一大块。
华煞一动不动的看着觅月面前那张被污了的白纸,也不得知在思量着什么,怅然若失的模样。
觅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讷讷的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华煞这才抬起头看了觅月一眼,提高了声线又道,“孩子们告诉我,你找我?”
觅月点了点头可又摇了摇头,最后她已经是神色苦楚的低下头,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她突然抬头看着华煞口中急切吐道:“你曾经说过你认得诡影?”觅月拧着眉头,殷切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可又摇了摇头,缓缓呢喃道:“不,你还是不要说了,它就是师叔魂魄啊。”
华煞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你若是一味逃避又能得到什么?你可曾想到过,你师叔这样的死法未必就不是已经料到了天上人间再难有他容身之地?”
觅月怔了怔,看着华煞眼中有说不出的惊讶,她竟然猜出了?还是说她全部都知道?”
华煞摇头,说道:“我也只是样推测而已,你师叔是修仙之人,自然对那东西有所耳闻的,而那东西现在就在诡影的身上。”
“廊湖水底牢中与世隔绝并非只是说说的与世隔绝,是当真与世隔绝的,仙法也不能联系道外面情况,不然,何至于让你们到现在的这不田地?”华煞又极其轻的的呢喃了一句。
觅月有些惊讶的看着华煞,眼神中虽然感激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是心中还是微微疑惑她说这样一番话那其中的深意。
华煞摇头,似乎现在并没有要深入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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