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找了个角落坐下,向服务员要了瓶喜力,慢慢饮着。
她不要喝醉,她只想让那冰冰的液体流入体内,再在腹中燃烧,让自己觉得温暖。
可是啤酒的浓度似乎不够,一瓶都快喝完了,人还是冰凉无比。
她突然恨起自己。
这样算什么。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买醉吗?
她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狼狈。
她更恨陈哲。
一开始便是他招惹了她,害了她。而现在,又是他,害她到这般境地。
他是魔星吗,为什么遇到他,自己总是如此凄惨。
那么多年,她不屑地拒绝,他却如此执着。当现在她付出了一颗真心,而他呢,他却放弃了。
想起早上董乐弦的一番话,喝醉了酒春宵一度吗?男人多好的借口。
多么卑鄙,多么无耻,多么不负责任。
徐曼恨恨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心中无比怨恨。
为什么要为这种男人伤心,值得吗,多么可笑。
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转身却又投入其它女人的怀抱,拿着喝醉酒的借口,行苟且的事。
她又想起自己的第一次,他没喝酒,是的,他多么地卑鄙。
徐曼的心在紧缩。
“小姐,我能在这里坐下吗?”一个男人左手拿着一个玻璃杯,右手握着一瓶芝华士,痞里痞气地笑着。
徐曼冷冷扫了一眼,起身欲走。
那男人一个眼快,抓住了徐曼的胳膊,笑道:“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
徐曼狠狠地想甩手,却被那男人牢牢地按住,饶有兴趣地说:“真烈,我喜欢。”
徐曼突然不挣扎了,她淡淡地看了男人一眼:“放手,我坐下来喝就是了。”
男人放开了她,徐曼忧雅地坐了回去,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抿了半口,微笑地抬起头:“不介意我再找个人一起喝吗?”
男人有点诧异;然后哈哈大笑:“有意思,随便你找,多少个都行。”
徐曼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声便被接起。
“我在babyface,你有兴趣一起来喝一杯吗?”徐曼漫不经心地说。
陈哲一脸诧异:“你去酒吧干什么?”
徐曼再抿一口酒:“这芝华士的味道还真烈,你不想尝尝吗?”
陈哲眉头一皱:“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就来。”
他挂了电话,匆匆跑出门。
他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一接到她的电话,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对面的男人半眯着眼:“你不会找一男人过来吧。”
徐曼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翘起腿转头笑:“你怕了?”
男人一把搂过徐曼的肩膀哈哈笑:“来十个我都不怕。”
陈哲走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徐曼半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一张脸喝得彤彤红,娇艳欲滴,眼神迷离流转,一脸妩媚。
他的血一下子充到了脑门,他红着眼大步走过去,一把拉起徐曼,大声怒斥:“你在干什么!”
徐曼轻轻拂开他的手,又坐了回去,重新靠在那男人身旁,举起手里的杯,挑着眼神:“要喝一杯吗。”
陈哲死死地盯着徐漫,走上前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
徐曼扑哧笑了,她转过头,将脸靠在身边男人的肩膀,声音糯糯的:“我没杯子了,将你的给我吧。”
身边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非常享受美人环绕,不由分说,想去拿桌上自己的杯子。
陈哲抬起一脚把整个茶几掀翻了,目光凶狠。
那男人噌地站起来:“哥们,不要太过份了。”
陈哲危险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立刻火了,走上前对视着陈哲:“怎么,想干一架。”
陈哲看也不看把他一把推开,径直走到徐曼面前:“你想怎么样?”
后面的男人一个踉跄后转过身一把揪住陈哲的衣领。
徐曼看着这一幕,咯咯地笑了起来:“有人要打你了,陈哲。你可不能打架哦,你是警察。”
陈哲一个后肘打在男人的肚子上,转过身一个过肩摔将男人砸在地上。那男人一跃而起,满脸狰狞,欺身扑来。
“打架了!打架了!”有人群围了上来,有人呼叫保安。
徐曼冷静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事不关已。
那男人又一次被摔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嘴里怒骂着脏话。
陈哲衣冠不整,神情孤冷,不管不顾周围的人群,闻迅而至的保安。
他走到徐曼面前,眼里有丝痛楚:“你想怎么样?”
徐曼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擦干后,继续微笑:“我原来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一定要拒绝你。”
她笑靥如花:“今晚我才终于明白。原来除了你,谁都可以。”
陈哲面色煞白,满眼哀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后面的男人突然一个起身,抢过旁边路人的一个酒瓶,狠狠地朝陈哲头上砸去。
血流如注。
徐曼一个惊呼,跳起身,想走上前。
陈哲抹了一把脸,没理任何人,朝门口走了出去。
结束
徐曼明白,这回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结束了。
从此,果真天涯陌路。
她没有追出去,也没有打电话问头上的伤痕。
她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回家,洗澡,睡觉。不说一句话。
第二天起来,她便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个人出去了。
随便说了个地址,上了车,中途的时候突然又下了车。于是,在一个陌生的小城市,恍恍忽忽地呆了一个星期。
到了最后一天,她深深吸了口气,踏上了归程。
徐妈妈看到她消瘦憔悴的样子,不忍再责骂,叹了口气,也不再言语。
徐曼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只是她变得很沉默,懒得交际,懒得说话,整个人慵慵懒懒。
顾丽丽还是隔三差五来找她。
刚开始是兴致勃勃,后来是耐心劝导,最后是破口大骂。
她见不得徐曼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仿佛失了心魂的样子。
她一把拉过徐曼让她坐在镜子前,大声骂:“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初和陆海涛分手的时候你不是也这样过来了吗。怎么现在还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摆可怜相给谁看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徐曼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扑在桌上呜呜地哭了出声。
她哽咽地说:“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顾丽丽走过去,紧紧抱住她:“后悔了就去做。”
徐曼摇摇头:“没用了,都结束了。”
她擦干眼泪,吸了口气:“谢谢你,丽丽。”
于是,徐曼似乎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破了一个洞,时不时流着血。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此再也没有陈哲的消息。
徐妈妈似乎给陈哲打过一个电话。挂掉后,她沉默了一天,长吁短叹,然后再也不提起。
其间也发生了一些好事。
诸如沈之秋生了个儿子,长得非常灵秀可爱。
徐曼趁着周末跑去看,抱在怀里喜欢得不得了,争着喊着要当干妈。
沈之秋笑着弯她一眼:“喜欢自己就生一个,这么大了一点也不心急。”
徐曼讪讪地笑着,心里干涩得厉害。
还有,苏倩妮也怀孕了。
她电话打过来叽叽喳喳,说被老公管着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玩。
满嘴满嘴的唠叨,直喊着要逃到徐曼这里来避避。
徐曼羡慕地听着这些甜蜜的负担。
顾丽丽也认真地交了一个男朋友。长相一般,开着一家服装店,却对她真心实意。
前两天顾丽丽还一脸甜蜜地说,她想结婚了。
徐曼真心地祝她幸福。
人人都幸福。
惟有她的幸福,走失了。
期间李渔联系过她一次,说是出差刚好路过X市,问老朋友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徐曼借口不在本市,推辞了。
相见不如怀念。
转眼便到了五一。漫长的七天黄金假期,人人翘首以盼,惟有徐曼,百无聊赖,不知如何打发。
徐妈妈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唠叨也变少了,或者对徐曼彻底失望了。
徐曼也乐得清静。
这七天,她就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电视,偶尔出去买买菜。
一天吃饭的时候,徐妈妈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个五一你可以结婚的。”
徐曼的心猛得一抽,鲜血淋漓。
她当作没听见,匆匆地扒了几口饭,躲进了房间。
坐在床上,关掉灯,放着音乐,哀伤弥漫整个房间。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陈哲牵着她的手,温柔地问:曼曼,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应该会热泪盈眶:我愿意,我愿意。
人总是这样,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才知道追悔莫及。
假期还剩下一天的时候,她终于决定不再窝在家里,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情。
她决定出去走走。
商场到处在打折,她想到母亲这个季节缺少一件合适的外套。便上了五楼的中老年服饰区。
刚看中一件衣服,对着镜子左右比衬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她惊慌失措地跑进了更衣间,关上门。
陈妈妈走进来,左挑挑右选选,然后拿出一件比在自己身上问陈哲:“这件怎么样。”
陈哲连忙点头:“好看好看,好看极了,咱就买这件吧。”
陈妈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每件都这样说,陪妈妈买衣服有这么不耐烦吗?”
“妈”陈哲唉声叹气:“我都陪你逛了两小时了,你看看这整层大楼还能找到第二个儿子陪妈妈买衣服的吗。这样的儿子哪里找。”
陈妈妈忍俊不禁,比了比衣服,摇摇头:“我还是不喜欢。”
看了一圈,走了出去。
陈哲在后面说着:“下午我可不能陪你了,我和朋友约好钓鱼的。”
声音渐渐远去。
店员敲了敲更衣室的门:“小姐,你换好了没有?”
徐曼连忙走出来,魂不守舍地说:“这件我要了,给我开票吧。”
付了钱拿了衣服,她急匆匆地走出了商场。
这是半年里和陈哲的首次相遇,虽然并没有见到人。
但她听到了那略带调侃的音调,如此熟悉,如此陌生,至少,不再哀伤。
他都忘了吧。
或者,只有自己这么可笑的徘徊在过去。
都忘了吧。
徐曼对自己轻轻地说。
她抬起头,天如此蓝,或者可以驱散心中的阴霾。
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吧。
开始
徐曼逐渐开朗起来,积极起来,快乐起来。
她积极地参加各种聚会,热情地和朋友出去玩乐,开心地逛街,呼朋唤友。
工作上更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用心,杂志被他们几个搞得有声有色,销量喜人。
生活,显得生机勃勃。
徐妈妈见女儿渐渐忙碌起来,渐渐开心起来,旁敲侧击地问是不是交了什么新男友,如果是就带回家,他们不会再为难了。只要徐曼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经历了这么一番事,徐妈妈也想明白了,生活毕竟是徐曼自己过,行不行,好不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徐曼对此有些愧疚,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让母亲省过心。
她郑重地对母亲说:“虽然现在还没有,但不久的将来,肯定会交一个帅哥到你手上。”
母亲听了禁不住笑了:“帅不能当饭吃,人好,对你好就行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陈哲,他不仅帅,人又好,条件也好。
唉,徐妈妈忍住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最后唠叨了几句女孩子年纪越大越不好找,再接下来只能找二婚了,一定要抓紧了。
徐曼连连点头,跑出了门。在家最怕就是听父母唠叨这些事了。隔三差五他们便要重复一遍,耳朵都长茧了。
她想起苏倩妮这个小妮,当了妈妈的人就是不一样,话也多了,昨天还三申五令地让她到她那里去,说准备好了一个足球队的金龟让徐曼挨个挑。
徐曼听得哈哈大笑,心情好极了。
周五晚上女儿国全体同仁K歌。
周六决定去新华书店泡一天,这一期的栏目还是空白,要去书店填充填充。
周日早上和女儿国小姐妹约好爬山,下午和顾丽丽约好逛街顺便晚上一起吃个饭。
生活很充实,徐曼很满意。
周日晚上和顾丽丽一起吃饭的时候,顾丽丽提起了一件事。
她说:“刚好高中毕业十年了。班长最近在组织同学会,你去不去?”
徐曼想也不想就摇头:“都这么久没联系了,怪尴尬的。”
顾丽丽说:“你这么多年都不在X市,朋友本就不多,过去多联系联系老同学,往后玩的时候也多一些朋友嘛。”
徐曼还是煞有其事地再摇头:“朋友贵不在多,在精。”
然后笑眯眯地朝顾丽丽点点:“像你这样的。”
顾丽丽很受用。
不过随即她又说了:“不是都说,有事没事参加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嘛。像你现在这样孤家寡人,去了说不定就能拆了人家,成了自己的咧。”
徐曼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笑骂:“你损不损。”
顾丽丽敛了敛笑,看着她说:“我是说真的。说不定有合适的单身男同学呢。你一点也不急。”
然后她装做漫不经心地说:“问过了,陈哲不去。他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
徐曼一怔,低下头,轻轻地说:“我不愿意和高中同学有什么牵扯。”
顾丽丽火了,一甩筷子:“我也是高中同学,你要一棍子打死嘛!”
徐曼连连安抚:“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谁知道有没有空呢。”
顾丽丽这才做罢。
到了星期三,顾丽丽的电话又来了:“同学会定在这周六晚上,我们一起去吧。”
徐曼直觉就要拒绝,她想了想说:“周六晚上不一定有空。。。”
还没说完,顾丽丽就在那头拍桌子了:“你少找借口!”
徐曼叹了口气问:“订在哪里?”
顾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