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夫人叫您去大厅。”老远就听见碧芽地喊叫声。云绯雨停下动作。抬袖擦掉额头地汗。问了句。“为什么?”
平日里柳素兰根本不让他出兰苑。怎么今天竟会让他去大厅?云绯雨非常地疑惑不解。(云雾山庄地庄主有九位夫人。除了云顷飏地母亲住在主苑里。其他侍妾都分别住在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个院落)
“老爷和少爷回来了,所有夫人和小姐都必须前去迎接。”碧芽笑嘻嘻的回答他,似乎回来的老爷和少爷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云绯雨狐疑的围着她转了两圈,然后说:“小芽,他们回来了你就这么高兴?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呢?”
三个月的相处,碧芽已经习惯了失忆后小姐的行为模式,丝毫没有担心害怕,仍旧笑的非常灿烂。
“小姐,您去看了就知道,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大少爷和您可是……”
一看她上下瞟自己的眼神,云绯雨就知道她准说不出什么好话,连忙打岔,“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在外面侯着,等我换身衣服就跟你走。”
碧芽捂嘴偷乐,心想现在的小姐比以前可有趣多了,所以她总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以前的小姐阴沉不爱说话,连夫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而现在的小姐开朗没有架子,总是跟他们这些下人开玩笑打闹,三不知就会自不量力的跑出来帮她拿东西,想起小姐插手后不是打翻了桶就是摔了盆,竟给她多找事,不过当时他做错事后可怜兮兮的表情,简直可爱死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家小姐从闺房里出来,心想老爷和少爷的马车差不多应该到了,碧芽急了,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去,可是一进房,顿时被房间里的景象给乐眯了眼。
云绯雨简直郁闷死了,自己那个世界的衣服多方便,女人的衣服不用教他也会穿,哪象这古代的衣服,里一件外一件,左一根绳子,又一根带子,急的他真想把那带子往房梁上一甩,上吊得了。
看着自家小姐将腰带挂在脖子上,发绳不知他从那摸出塞在腰里,而内衫松散凌乱,外衣还没来得及穿,碧芽急忙走上前。
迎接大当家的事情可是耽误不得的,小姐失忆了可能不清楚,但碧芽可是记得在前年迎接仪式上,梅苑年仅六岁的十三小姐只是迟了一会儿,就被罚在祭奠祖宗灵牌的祠堂里跪了一宿,过后十三小姐就因惊吓和劳累生了场大病,病好后,原先活泼可爱的一位小姐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再不愿接近人。
“好了我的小姐,您不会穿就喊奴婢一声嘛,老爷和少爷的马车差不多到了,再不去会被罚的。”
碧芽拉下他还在与衣服纠缠的手,然后将他身上的绳子带子取下扔到一边,利落的整理好内衫,然后帮他穿上外衣,系上腰带,绑好发辩,上下一端详,又从梳妆台拿了胭脂粉盒,薄薄施了一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
“快走吧小姐,迟了会夫人被骂的。”
碧芽一把抓过云绯雨,拖着她就开始奔跑,活象两只欢快的小鸟。
要是以前的云绯雨,怀疑没跑一半就会瘫倒在地,而两人一路没停歇一直跑到大厅偏门,他也只是有点粗喘,丝毫没有象以前那样,走多了就犯头晕,****发软。
看来食补和锻炼还是有效果的,云绯雨一边暗自开心,一边悄悄溜到母亲柳素兰身边,而后接到一个超级卫生眼,他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
第一次出兰苑,云绯雨被眼前的排场给吓到。
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正厅,留出中间的一条通道,其余地方都站满了人,而且主人和下人是分开站的,因为云绯雨发现碧芽没在自己身边,而在对面的队伍里看见了她,清水和紫竹和她站在一起。
这个身体的爹真是艳福不浅啊,云绯雨四下张望,不停的咋嘴,当初他看见柳素兰时,就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可是现在看向身边的莺莺燕燕,羡慕、嫉妒的‘啧啧’声不断从他口中溢出。
随着啧声不断,云绯雨身边人都注视着他,气的柳素兰从身后使劲拧了他一把,才让他停住了丢人现眼的举动。
不出声了,纯欣赏可以吧,云绯雨揉揉腰,眼睛依旧四处乱瞟。
“家主到!”
随着洪亮的老者声音响起,大厅鱼贯而入的走进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英俊挺拔的留须中年男子,这应该就是我现世的爹吧,云绯雨心想。
“大少爷到!”
随之走进的是一位身高和气势丝毫不输于大当家的年轻人,有着俊美的五官,潇洒的仪态,还有那总是噙在嘴角的淡淡笑意,嘲讽中闪现邪魅,邪魅中带着嘲讽,云绯雨呆住了。
第三章 冲动是魔鬼
云顷飏嘴角含笑,目不斜视的跟在父亲云敬天身后,四周射向自己的火热目光,那里面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只让他感觉好笑。
春心荡漾的丫鬟,风骚入骨的各院夫人,还有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些女人,云顷飏不屑的冷笑,一群花痴!
每个人的目光都是躲闪隐涩的,唯独有一束视线始终不散,让云顷飏感到不耐,他转过头看向视线的主人。
恩?是兰苑的云绯雨,自己的五妹,怎么会?云顷飏皱起英气的剑眉,疑惑的看着她。
云顷飏的相貌在山庄里是出类拔萃的,而且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对人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态度,不象他爹云敬天总是冷淡对人,所以各院落里的夫人小姐都很喜欢他,并愿意和他亲近,可惟独兰苑的夫人和小姐对他不感冒。
柳素兰对他还算不错,不过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而云绯雨完全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按说他是将来的家主,每个院落的人巴结都来不及,惟独他这个五妹,跟他有仇似的,即使面对面的走过也总是视而不见,天天阴沉个脸,就象全天下人都欠了她的。
今日的情景,让云顷飏迷惑不解,但也引起了他的兴趣。
云绯雨因为在女眷里数个子高的,众人聚集的时候她总是站在最后,不愿引人注意,但是今天,她站在女眷正****,脊背挺的绷直。
以前看起来惨白泛青的脸,此时水嫩嫩的泛着红光(被气的),而总是无神低垂的眼此刻却神采熠熠(在冒火),眼中闪耀的火花似乎能将人融化(烧死你),而她却用这双引人遐想的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是瞪),很是让人费解,同时又有点期待,不过到底期待什么,他也不清楚。
“雨儿,你怎么了?还不快行礼!”
女眷们都在恭迎家主和大少爷回家,而云绯雨却一动不动的只是望着前方发呆,她的失礼让柳素兰感到惊慌。
鹤立鸡群地云绯雨。加上她地怪异表现。让所有人地视线都对准了她。
大厅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每个人轻微地呼吸声。云敬天看着这个向来不讨自己欢心地女儿。冷颜更冷。刚想开口训斥。却发现她动了。一步一步地从女眷中走出来。并且是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顺着她地视线。他转头看向自己唯一地继承人——云顷飏。
云顷飏脸上复杂地表情尽落云敬天眼中。他回过头看向云绯雨。眼中地阴戾一闪而过。随后便背手矗立在大厅正中间。面容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同时用眼神禀退了想要上前地柳素兰和管家。
是他。就是这个混蛋。云绯雨咬牙切齿地瞪着云顷飏。如果他手里现在有把刀。真想一刀劈了他。
忆起上台打拳地前一晚。他因和父亲吵了一架而去酒巴借酒浇愁。自己喝啤酒喝地好好地。可是这个人突然坐到他身边。说请他喝酒。看着那上红下蓝地一小杯鸡尾酒。想着别人请客不喝白不喝。就一口干了。谁知道就这一小杯酒。却让他失去了男人地自尊。迷糊中被人带去了旅馆。迷糊中被人弄残了菊花。
第二天醒来。面对这人欠扁地俊脸和他嘴角邪魅地笑容。真想打地他满地找牙。奈何体力被耗尽。还有后庭那脆弱地地方。稍微动一下就疼地撕心裂肺。而且当晚还要上台打拳。为了妹妹。他忍了。硬是在旅馆趴了一天。昏睡中。这人什么时候走地。临走前说了什么话。他都不记得。也不想记住。
当他带着伤残的身体头昏脑涨的上台后,就发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本来被事前预告的对手却临时换了人,面对从国外来的黑市拳王,他就象块破布一样被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最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穿越古代做起了人妖,而将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将满腔的愤怒化为火焰,云绯雨从眼中不停的向云顷飏喷火放刀,却看见那人弯起嘴角和逐渐加深的笑意,顿时被气炸了肺。
脑子一发热,完全忘记了场合和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笑的十分欠扁的某人,云绯雨掂起脚尖一把抓住云顷飏的前襟,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混蛋,还笑,看劳资不废了你!”
云绯雨的市井无赖形象和粗俗的话语,顿时让大厅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每个人都忘记了呼吸,傻呆呆的看着大厅正中间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俊美非凡的男子满脸诧异,娇艳秀丽的女子满脸狠厉,高的被揪住衣领弯了腰,矮的艰难的掂着脚,如果不是都知道这二人是兄妹关系,这场景怎么看都怎么怪异。
众人回过神,安静的大厅一下子炸开了锅,虽然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但试想,几百号人都在底下小声议论,就象上万只苍蝇汇集在一起嗡鸣。
“住口!”严厉的怒喝让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看着云绯雨的眼神各不相同,有同情、有怜惜,有嘲讽、有幸灾乐祸,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
云敬天不可置信的看着陌生的女儿,虽然都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两人贴在一起的暧昧姿势让他眯了眼,面上顿时乌云密布,眼中不断闪现出凌人的寒光,只见他冷笑一声,微抿的薄唇吐出无比锐利的话语。
“真是我养的好‘女儿’,看你都说了些什么,以为你多日不见大哥是高兴才上前来,怎知你如此不知廉耻,做出犹如市井无赖般的行径,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还口出恶言恶语,是谁把你教成这样的,恩?”说完意有所指的朝女眷里看了一眼,柳素兰当即惨白了脸。
尖酸刻薄的话震惊了所有人,众人头一次见云敬天如此,全场哑然无声。
云绯雨也猛然惊醒,冲眼前的男人发完火后,脑子逐渐清晰,俗话说‘冲动是魔鬼’,他现在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慌乱中推开云顷飏,背后的衣衫不知何时已全部汗湿,云绯雨四下一望,看着每个人眼里的鄙夷和怜惜,顿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打拳的那个夜晚,刺眼的灯光晃的人发晕,尖利的口哨声和辱骂声不断钻进耳里,所有人都如恶鬼般挥舞着利爪、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他狞笑。
冷汗顺颊滑落,众目睽睽下,云绯雨犹如飓风中的孤叶,在瑟缩颤抖。
“来人,给我……”
“老爷,不要。”柳素兰推开身前的阻挡,冲出扑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和哀求。
“老爷,饶了雨儿吧,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家法啊!”柳素兰跪在地上,蹭到云敬天跟前抱住他的腿哭嚎。
见云敬天不为所动,柳素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诉说,“是贱妾的错,雨儿受伤后没让大夫仔细检查,后来才发现她失忆了,老爷,雨儿是脑子受了损伤才会行为不正常,病好后她总是会突如三岁幼童般胡言乱语,老爷,雨儿方才是癫狂症发作了才会胡说八道,您千万不能认真啊。”
云敬天冷哼一声,英俊的酷颜依旧冷如铁石,他俯下身子贴近柳素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言?失忆癫狂?我看不是吧,应该是多年的隐忍到了极限,所以忍不住爆发了,你说是不是呢,我的夫人柳、素、兰?哦不对,应该叫你杜月娥才对吧。”
柳素兰一惊,对上那人带笑却丝毫没有温度的双眼,心理防线顿时崩塌。
他知道了,原来他早知道了,难怪如此,先前的疑惑全数解开,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守卫森严的云雾山庄,会有刺客进入兰苑而没被发现,原来如此。
既然他已知道了一切,看来今日雨儿是逃不过去了,虽然雨儿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对于这个家族出来的人,都是没有亲情的豺狼,看来只能一拼了,柳素兰从袖中悄悄抖出一粒手指大的红色珠子,藏在汗涔涔的手心里,等待时机。
“来人,将五小姐带入祠堂,家法伺候!”云敬天猛然起身,家主的气势朝显无疑。
柳素兰低头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雨儿一进祠堂就出不来了,唯一的机会,就是那两名仆役将雨儿带到门口的片刻,机会只有一次,不容错失。
“且慢!”温和的嗓音适时响起,如大提琴的音色般低沉悦耳,却也含着不容抗拒的沉稳和威严。
第四章 耻辱的象征
夏夜,皎月如弓,繁星似尘,墨色的天空被染出一片银色光华,魅影重重的云雾山庄被覆上迷离的色调,更加显得朦胧而神秘。
将母亲柳素兰送出门,云绯雨难耐的晃了晃头,半日的口水轰炸比体力惩罚来的更加疲劳,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态度,似要离开雏鸟的老鸟,即是放心不下却又无可奈何。
离开?云绯雨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终是有一天要离开的,可是怎么会感觉母亲要先行离去呢?自嘲的笑笑,吹熄了蜡烛,合衣躺于床上,脑中不期然的回想起白天的情景。
半日前的大厅,刚恢复冷静的云绯雨面对各色的轻辱眼神,让他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临死前的那刻,顿时,对死亡的恐惧,对亲人的眷恋,对算计自己的那些人的仇恨,对社会不公的愤怒……种种负面情绪占据了他的身心,整个人逐渐被黑暗吞噬,从心底深处感觉到无助和惊慌。
可是肩上突然的温度,让他从茫然中醒来,厅中的人已大多散去,只有少数留下清理的下人。
眼前是那张人俊美至极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