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相公……
这一刻,她竟不知道担心谁更多些……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蟾宫一身银灰踏着月色而来,顿时惊扰了她的沉思。
俩人目光相接,蟾宫施以长揖,后朝那烛火闪烁的屋子走去。
“爷!”
“进来……”
一派慵懒之人,应声时搁下了手中书卷,随意的望向桌边位置,示意那人坐下。
赫炎晋翻身坐起,一双犀利的眸子,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查的如何?”
“末将带人赶到那里,里面已人去楼空,想必那里面关押的人早已被秘密转移了,末将等追了一路,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但收讯之快,让末将认为,这事蹊跷诡异得很。”
赫炎晋身形一动,眸底泛起阴郁,半响道,“没有这些人做诱因,天龙与蛮族的一场殊死较量同样不可避免。俞林是何等人物,他会察觉不到俞瑾凝当初给的情报和这事根本毫无牵扯,她也说过,抓的是我的部署,俞林过问必然,哪有看不穿那些人体格问题?他那几个儿子也不傻,交给他们看管早就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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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一落,坐在旁边的蟾宫诧异出声,“爷也这样认为,这宰相府中出了细作!”
赫炎晋一言不发,一双暗沉的瞳眸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俊美如冠玉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爷,两国之交既无关那些人的事,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追查下去?”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微眯了眸,幽幽一叹,“我在王后眼中就是俞家的敌人,那细作是谁?受谁指使?不查实,总是我要受制于他,若是他和我形成对立,眼下的多事之秋,我怕会让那人趁机作乱!让我和她生出嫌隙来!”
蟾宫轻溢一抹笑,“末将明白了!人质的事不查,查细作!”
赫炎晋一扬眉,冷笑一声,“这人倒是厉害,冷眼旁观这么久,直到现在才露出马脚!此人不为我所用,将来必是我隐患所在……”
“爷觉得,那人会是谁?”
赫炎晋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幽暗的眸光掠过蟾宫鞋边的泥,唇角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段大人和他的女婿那一闹,从俞林身边走的人不少,这个事让那奸细抓住反扑一口,我还真无法断定他是谁?又是否见过面?统统都难找印象……先去查探虚实,多掌握些线索再来报!”
“是!”
“此人心思非一般,行事必要多加留心!”
威严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冷魅,蟾宫不由自主抬起头来,望向上首,“谢爷提点!”
室内安静下来,空气中飘来阵阵饭香,蟾宫抿唇,欲言又止。
他瞟他一眼,淡道,“还有什么事?”
“爷,那圣旨……”
他一扬眉,暗笑蟾宫此时也犯傻,人世间岂有不透风的墙?
“外界多有言传,我赫王府满门遭此大劫,我被贬为庶民,成为天下奇谈!我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自欺欺人么?以后对着她,也别王后的称呼了!”
“是!”蟾宫应声,不过一秒,就见他起身长揖向屋外,那端着小菜入了屋来的女子。
潜龙等来潮4
“末将见过夫人!”
赫炎晋眸光一睨,璨璨星火罩在那美丽的女子身上,脸上的线条化了开来,柔和很多。
她敛了敛笑意,清声道,“蟾宫不必客气,王……相公,可以吃饭了!”
“嗯!”
一旁的蟾宫垂低眉眼,朝俞瑾凝颔首,“爷,夫人,末将先行退下!”
俞瑾凝一怔,忙道,“蟾宫不如和我们一块用晚饭吧!”
蟾宫大愕,偷瞟身边面无表情的赫炎晋,深知此时不好打扰,刚要回句吃过了的话,却不料赫炎晋开口道,“一块吧!”
蟾宫受宠若惊,烛火下,能清晰看见他微微抖动的肩头,王爷莫不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么?
“爷,末将……”
“让你留下就留下,哪来这么多废话?!”赫炎晋蹙眉瞪他一眼。
“是,王后我来……”蟾宫立马识相地夺过俞瑾凝手中托盘,布菜上桌。
看着蟾宫忙活的背影,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入门便是客,哪有让客人伺候屋主的道理?
面上有犹豫,终不敢说什么,三人之间关系较复杂,又是她亲口留的人,若是抢回活计,以那个男人的心思,非一脚把蟾宫踹出去不可。
“王……相公,厨房里只有些简单的食材,我只做了这些,相公先将就一餐,我明日上街买些好的回来补足这一顿!”
赫炎晋起身,不急不缓地挪向桌前,瞟了眼碟中小菜。
再看向她,脸上浮现着兴奋的绯红,眼神充满了期待。
话说是简单小菜,经她巧心搭配,上桌也有七八道,她还真是谦虚!
“没事……如此这般也赛过做活神仙了,还可以少些!”他淡淡一说,将她拉至身边凳上,脚下一踢。
蟾宫面上一怔,微微露出一抹苦笑,他还当真以为爷会留他?
不过是让他打打下手,现在饭菜摆好也是他功成身退之时。
“爷,夫人,末将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未解决,还是不留了!”
“吃了饭再走吧!也不急着这一会啊!”俞瑾凝眸露诧异,却丝毫没注意到前后两样都是赫炎晋搞的鬼,若是她知道是他,八成会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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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末将告退……”顶着某人冷冷的杀气,脚下也配合的挪动,话音落尽,人已不在。
“人走了,别看了……吃饭!”有人心情不错,将竹筷塞入她手心。
借着屋外明亮如玉盘的月色淡淡洒在肩上,花前月下,这平淡夫妻的第一餐晚饭,还确实别有意境!
俞瑾凝诺诺地收回目光,一扫桌面,面露笑意,“相公,我知你最爱吃这禾苗地水中天生天养的禾花鱼,我特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鱼你都有?不会是那缸里的一家子吧!”
“不是不是……这是臣妾用豆腐做的!”
“豆腐?!”
她用力点头,欣喜地夹了块“鱼肉”放入他碗中,“相公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赫炎晋对碗里那块豆腐不感兴趣,面前这柔软无骨,光滑腻人的豆腐美人才是他目不转睛,胃口大开的诱惑。
“相公,你吃呀……是不是怕我手艺不好?我自小在爹爹大娘身边伺候,这些饮食糕点不说能和京城里的大师傅媲美一二,可也得到不少赞誉……”她渐渐没了声,失落之情遍布整张小脸。
赫炎晋目光一眩,怕伤她心意,温和的笑笑,“尝尝娘子的手艺……是不是真能得赞誉!”
对于一日三餐,他并不挑剔,常年领兵打仗,在外风餐露宿,他已习惯有啥吃啥,却也没料得,一块豆腐不仅爽滑滋味不减,鱼肉鲜美附带韧性的味道也恰如其分地充盈口腔,他诧异对上她一双盈盈大眼,轻轻牵过她纤细白皙的小手,紧紧一握。
“王……相公,味道如何?”
他冷哼一声,没回答,只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相公,你说啊……好不好吃?”她一心想得他赞赏,若有一句,以她这性子,必然会每日三餐勤勉加持,道道做出新鲜花样,他绝不会腻。
女诫为他教化出来的好妻子,他又怎不知她心里那点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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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好,但我怎么瞧着,这一桌子都是豆腐?丝、片、丁、条,拿这些糊弄我?”他绷紧了俊颜,冷冽的眼神尽显不悦之意。
俞瑾凝猛地一怔,眼里闪躲着惭愧,“厨房里再没别的新鲜食材了,我只能用豆腐为题,煲焙煎炸、烩煨焗煸,方式不同,出菜味道不一,说是豆腐,但每一样都已混有别番滋味!是我手艺不精,没想用豆腐糊弄相公!”
“好吧,饶你这次!看看花样,也是穷尽水陆之珍,为夫吃了便是!”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明显的笑意,俞瑾凝已经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身体,在轻拍她后背紧张的神经。
她为这话又想深了一层,激动地昭示衷心,“明日妾身一定给相公做顿像样的晚饭!”
气氛变得温馨,腻人……
赫炎晋一改之前的阴冷,伸出双臂,将她紧紧的圈进怀里。
俞瑾凝眉头轻皱了下,大门还开着,怎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拥抱,她正欲挣扎,落在腰间的大手却猛地收紧力道,一道低沉满带魅惑的声音响于耳畔。
“娘子,我姓赫的,你不要老王相公的叫,我听着倒无妨,让他人听见,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闻言,她整个身子随之激灵一抖,晶莹的眸中闪着慌乱,巴巴地就要来解释,“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改不过来罢,相公是存心捉弄我么!”
“我才不信,你平日做什么都端庄得宜,还有改不过来的借口,不行,要罚!”
“不……”
“没得商量,罚你……屋顶陪我赏月!”
“屋顶……”俞瑾凝闻言一怔,满脸黑线,瑟瑟地望着那双闪动狡黠的黑眸。
“相公今夜还有如此闲情雅致吗?不用……不用跟蟾宫他们商量正事吗?还有啊,还有件事相公不要做吗?”
赫炎晋眸光潋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那你想我该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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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忍心看红妹妹关押在囚室也不去救助吗?”她面上严肃的问。
他毫不在意地挥了挥袖,“她有太后,你担心什么?”
“那管家呢!”
“他会理解我的!”他淡淡一笑,恢复一贯的冷静若山。漫不经心的神色里隐藏着悦动的阴烈之火,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幽幽生光。
俞瑾凝转开眼,不想发出心底的叹息,更不想表露他心中的担忧。
其实他在意管家的,在老王爷去世这么多年以来,管家亦像他父亲一般。
成大事者必然有牺牲,他与皇帝的对峙才刚刚开始,终究要斗个不死不休,俩人之间横亘着太多误会与伤害,将来这条血路,还将掩埋掉他身边多少亲人朋友,这都不是不愿不想就能不成事实的!
“管家是好人……”她叹了句,想起当初对管家过多微词与严厉的自己,她不禁惭愧地捏紧了拳头。
他看了她一眼,凝着她眸中闪动的不舍,隔了半响,悠悠道,“眼下皇帝就是请君入瓮之计,宗人府上下恐怕已广布重兵,为夫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让我去送死啊?”
俞瑾凝知他玩笑,没吓着,倒是微微生气起来,“爷,你从不让我参与你的事……”
“日后恐怕会烦死你!不提也罢!”
她不悦地抿抿红唇,清眸眯了眯,“我知自己是个妇人,无大智大慧,爷若不器重我,我也便认了!不敢再有奢想!”
“要我凝儿早生白发,岂不成妖物?”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爷是大男子,看不起我女人……啊!不要……好痒……哈哈……”话未说完,便惊叫一声,纤细的身子扭成一团。
“居然敢诋毁我?”赫炎晋威胁的眯起眸子,大手捏着那纤细的腰肢,专寻她敏感之地。
“不敢了……爷饶了我罢!哈哈……”俞瑾凝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可不管怎么挣扎也逃脱不开他的钳制,最终瘫软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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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炎晋终于收了手,长臂不安分的勾住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抱着那温软的小身子,狭长的眸凝着怀中那张迷人的脸,因为激动而泛起几分嫣红之色,清眸氤氲,红唇滟滟……
“瑾凝……”
禁不住她此刻流露出的娇媚,俯首,低哑的呢喃,慢慢靠近那诱人的红唇。
低哑的声音让她一惊,猛然抬头,一股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抬眸便对上眼前放大的俊脸,来不及细想,已陷入被动状态。
火热的燎原之势一下席卷了二人,他的吻已不再是轻啄浅吻,变得热切,手也渐渐的滑向她的腰带……
她本能一震,急急抵住他的胸膛,偏过脸去,“爷,饭菜快凉了……”
他望着眼前柔美娇羞的侧脸,黯眸沉了沉,闪过一丝无奈。
半响,他缓缓地闭上眼,叹息,“好……”
话落,薄唇轻轻的印上那绯红的小脸。
脸上的温软让俞瑾凝隐隐松了口气。
她还是弄不懂他,如此大变的一天,他居然还可以对着她有说有笑,连带她也受了感染,好似觉得,被贬为庶民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叫她娘子,她唤他相公,如此亲切自然!
可事实上真能如此贪恋平淡无忧吗?
走出这幢别苑,会是何等景象?她想象不出……
“我碗里这是……”她盯着面前小山,眨巴大眼,片刻的沉重被他的宠爱所驱散。
俞瑾凝,你怕深陷吗?你要做他的慕容,怎可不保持清醒呢?
可你此刻的心,又是那样激动难以平静,你怕吧!怕你的决心会成为他的拖累?
“想什么?”
“没想什么……爷,对我真好!”她娇羞一笑,轻轻偎近他怀中。既然决定,她就不再摇摆。
从此后,这个智勇双全的男人为她担当,她怕什么?
这一世惟愿与你相伴天涯,无论尘世浮华,无论红颜芳华,只愿此情不变,我能为你驱除一世沉寂。
小日子过好5
登高望远,登高也望圆。
今夜的月圆若银盘,明亮皎洁,高挂半空,如夜的衣袂上那最美的一颗明珠。
“爷……南海郡盛产珍珠,我想要一颗!”
“这话也会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莫不是昏过一场,魂都错位了?”他勾唇望向她若梨若榴的小脸,眼底尽是满溢的宠。
“你这会又不怕了?一张嘴脸透着媚俗……”
他又嘀咕了一句,说的是方才,他们上到屋顶那刻发生的事。
屋顶也不知他如何设计,却有一处极好望月地段,对于他来说是真好,对于她来说便是惊恐。
她那小破胆一上屋顶才知后怕,站在一脚长不到的石块上神思俱乱,紧紧拽着他的衣襟紧闭双眸再不敢动。
偏他就挑了这么一个刁钻悬空的飞檐,他拉过她,想抱,她哪里肯依?
周围若是有人,她丢不起这脸,可她又忘了自己被动至极,他黑着脸把她独独落在屋顶之上,入定一坐,再不管她。
俞瑾凝怕极,清灵小脸皱成一团,想下去又不敢动,想求他又张不开嘴,憋了半响,终于还是输在腿脚发软之上,向他求救。
“爷,你带我……下去吧,我……看罢了!”
一旁的赫炎晋闻言,差点笑出声,“你眼都没睁过,你看了什么了?”
“我沐浴月华……啊!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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