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成婚:惑乱邪王心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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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成婚:惑乱邪王心 (完结)-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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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疼惜她才让她走的吗?还是他觉得,他司马萌玉没有资格,可跪其右?

慎莫动哀弦32

俞瑾凝静静地陪着他跪着,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只能紧紧咬着唇瓣承受,任雨水狠狠地抽打在脸上,疼痛让她睁不开眼去。

人于自然于天于地,原来可以这样亲近,竟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可以倾泻悲痛毫无顾忌。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赫炎晋为何要长跪雨中不愿离去,这漫天的大雨,下得烈又狠,好似老王爷悲痛欲绝的心,抽打在身体之上的疼痛,就像老王爷借的一双手,狠狠地教训爱儿……

也像是,赫炎晋正借此,承受爹爹责备,抑或是,可以在爹爹面前,使性撒娇。

他尊贵无邪的面容上,那滑落地的,只有雨水吗?

而他又是那样高傲,怎可以……让人瞧了软弱去?!

她又泪如雨下,然而唇角,却渐渐地绽放出一抹笑意,清丽如一枝梨花。

“瑾凝,”许久的寂寞后,他启声唤她,一字一句,都透着浓浓而化不开的疼痛。

“我曾跟你说过,时机快到!时机到了,便是今日,我等了很久很久的今日,我苦心孤诣隐忍多年,步步为营时时设局,多少日子被仇恨咬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无数次深夜里醒得目光炯炯思量计谋和下一步计划,就是为了今天……”

“可是今日到了,我获得的是什么?”

他又摇头,又叹气,眸中掩饰不住的心神俱碎汩汩涌动,沉默了片刻,最后又是一番自讽道,“我对不起我爹,对不起我赫家列祖列宗……就为了今日,我做了不孝子;就为了今日,将来的黄泉路上,我定然要受千刀万剐之刑……我对不起我爹……”

心底,随着他的话,一阵酸热的潮水一波波缓缓蔓延,涌得她眼睫凝结,她抿抿嘴,压下那汹涌的悲伤,半响,勉强笑道,“现在,真的是失去了……将来,相公得到的皇位,家国,天下,祖业!相公……不可因一朝全失,而摒弃了乱世赋予你的使命啊……”

慎莫动哀弦33

赫炎晋并没有看她,眯起细长的眼睛,字字温柔,“我爹……给了我坚毅心志,万不可费!”

微微吸了吸鼻子,她绽开笑靥,语气哽咽道,“是的,爹爹今日训你,但却会在明日晴空朗碧迎你,相公……咱们回吧!回去吧……不可让爹爹为你心疼!”

他又回眸看向那座骇然狼藉的墓坑,思及皇上的心狠手辣,爹爹将尸骸无存。瞥一眼便是满目疮痍。

他的眼底又带起飓风,疯狂凌乱的神色犹似深夜中波诡幽空的森林,眼中全是乱了的神智。

忘不了痛!

忘不了……

爹!请恕孩儿不孝,我不愿父亲你身消于世,但我更不愿你的英明毁于一世……

终有一日,您的威名会落于历史,高祖皇帝,永垂千古……

“回吧!”

他清逸出声,姿态在这般伤痛中渐见从容,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她心底。

借势,她便起身扶他,只因他跪得太久,双腿失了知觉,那一下站起,他晃了晃,然后委顿下去。

倒在了她怀中——

俞瑾凝惊呼出声,她全身力气支撑不住他伟岸的身躯,随后也依着他滑坐下去……

“相公……炎晋……炎晋……”她焦急地呼唤着,却发现他陷入了昏迷。

胸口仿佛有冰块被揉碎了在心脏,惊惶的同时还被冰的棱角厉厉刺痛!

那么压抑而又想发泄的痛啊……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脸,泪如雨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折磨?足以击溃逼疯她……

这坚强隐忍的男人,无论身受怎样的酷烈苦痛,也不曾有过动容改色。

她未曾眼见过他因任何苦难稍稍皱眉。

他的心坚强剔透有如时间最坚硬的金刚石。

风雪不折,雷霆不惊。

然而此刻,他倒在她怀中。

她抱着他,一腔愤懑向皇上、苍天责问的愤怒,皆化作无语的悲伤……

皇上,你果然深切了解,如何将仇恨回报得淋漓尽致,如何令伤口被更深地撕裂。

可你知么,你犯下了再也无法弥补的大错……

若我夫君挺过这关……

待他日,你要用这秀丽江山来偿还——

待他日,你的后人,我也定要他们,一步一叩,千里来朝——

……

仿佛一瞬间,能睹见新朝皇后的威仪哦!

日升东紫烟

俞瑾凝从热水盆里捞出布巾,拧干,整齐叠合,轻轻搭在赫炎晋滚烫的额上。

他从麓山昏迷开始就高烧不断。

一问之下,司马萌玉说他两天一宿没进食。

她当即大怒,直斥司马萌玉不懂照顾人,那日又何必领命跟来,这下让赫炎晋晕倒,万一后日他醒不来,全部计划都要打乱。

司马萌玉岂堪忍受她教训,直直也驳了回来:你俞瑾凝只看到你能说服他起来,就可把话说得如此轻易,他是铁了心要跪,你若昨日来劝,也根本就劝不动!拖一日又如何?不过是大军晚起,行军打仗适时多变,朝令夕改是常事!我比你更懂这其中厉害,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是,她是不能教训她!她又问,那你来筹划,筹划若爷三日不起,五日不起呢?朝令夕改?你能让三十万大军随你高兴想改就改?上阵杀敌还可以,只道是爷生病了便让大军延后!日后爷要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

司马萌玉无语应答,气得一脸铁青,雨中身姿也不知是冷是气,竟颤抖若柳,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到蟾宫将赫炎晋安置,叫她上了车,俩人分开各乘一辆,这才缓和了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俞瑾凝抚了抚他修长的指节。思及昨日自己的情不自禁,犹如泼妇骂街一般的举动,竟觉好笑!

为他争辩是情理,他还是王爷之时,他若出什么状况,那都是她的过错!如今他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仍旧是她俞瑾凝的天,她的夫君,她心底一直不曾消失过的王爷,他有什么事?她都不可能安于现状!

“阿嚏——”

不自禁一个喷嚏,她飞快地掩了口鼻,生怕会扰着他休息,急忙绕出屏风,出到屋外接着第二个……

守候在外的狄秋见她喷嚏连连,待她平息了动作后,上来搭话。

“少夫人,之前煮的姜汤你没喝吗?”

“喝了……没事,不生病也是可以打喷嚏的!”她柔柔一笑,似觉身子正常得很,不疑有他。

日升东紫烟2

狄秋点了点头,又规矩地退回原位去,手轻搭在剑柄上,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俞瑾凝淡淡一笑,暗自怪责自己紧张过度,都是因为别苑之外暗卫重重,安全无虞的。

狄秋这个动作,让她有些匪夷所思。

直盯着人有些不礼貌。她将视线调往已歇雨而兀自滴露的宽大芭蕉叶上,随即扬起一抹笑靥,“雨停了!”

狄秋又抬眸看她,思忖半响,竟不知是该应不该应。

而她却微笑着转过脸来,脸庞在即将破晓的光线下显得如此绝美,美得有些令人窒息。

“我对爷保证过,今日要艳阳高照!”

狄秋浑身一震,想起昨夜少夫人斥责司马姑娘的情景,想起少夫人对在乎之人的保护,竟连番出奇仪表。

他真羡慕爷,有个与他心意相通的人的感觉真好!

而他呢,他呢?何时能找到这样一个以他为天的女子……

尝尝那爱情是啥滋味!

……

俞瑾凝看着他的若有所思,轻轻的对他笑了笑,仿佛笑得云淡风轻,根本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转身进屋,而就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一阵晕眩袭来,身子跟着晃了晃……

“少夫人……”

耳边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唤,一瞬间的苍白闪过,她已被狄秋眼疾手快地救下。

她支手搭在太阳穴上,紧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稍觉好些,才抽身起来,腿脚似乎仍虚浮无力,直直地向门框边倚去。

看着她的不对劲,狄秋蹙着紧,眼中尽是关切。

少夫人究竟有没有事?若万一爷起来了,她又倒下了,这……罪过,他可担待不起!

“少夫人不如回房休息吧!您已辛苦了一整夜,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属下去做即可!”

“不用,我能撑住!”

……

她能撑住!

但那真的只是撑住!

她咬牙坐回床沿,握着他微微发烫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带着满脸没入发迹的泪水。

他这一病不起,不知让多少人心疼神伤?

日升东紫烟3

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伤风感冒都不常有。想来他也是伤心欲绝的,不想用真气护体,只有自己最坦荡荡的一面,来接受天的惩戒!

这样的男人,怎会不让她心疼呢?

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贪睡啊!好么……

按照原定计划,你今夜便要挥师北上,打着属于你名号的战旗,赫然凛凛踏上北伐的征途!

妾身大胆猜测,你想坐拥幽州这个自古以来兵家重地来稳固自己的势力,出发至广平,取了太子首级,再与蛮族搏杀对不对?

我知你的心,现在是恨极了皇上,可是却又那么不甘心地要让他多活几日!

你要收复蛮族,再攻回京都,一举夺下容氏江山之时,绝不能容忍北地坐收渔翁之力!

如此一来,与蛮族交战,大军休养生息,再为天下苍生一搏,得花去多少年月!

管家说你的权术之心从来都是在等待中过来!若不是你昨日在爹爹坟前那番说话……

我怎会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为了搏杀一个创世蓝图,你过着怎样的日子!

而我又怎会体验,心疼你竟比割自己肉更痛?!

你这一走,不是功成名就就是颠沛流离,作为你的妻子,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你说的,皇天后土还在,你与我绝不轻言离弃!

可是,我又那样害怕,怕自己的身子成为你的负累,我第一次这样恨极了自己的身体,娇弱,不堪重负!

如果,如果我和司马萌玉站在你面前,让你选择带走一个,你会带走谁?

是我?还是她……

“少夫人,姜汤熬好了,趁热喝吧!”屏风外,传来狄秋轻声的说话。

她忙起身绕出屏风,从他手中接过姜汤,这个时候,她不可以倒下,但愿这副身子,能争气些,喝下姜汤要见好啊!

她微笑做谢,侧身将姜汤饮罢,后放回他手中。

“你也辛苦守了整夜,下去休息吧!”

“我撑得住!”

日升东紫烟4

他不假思索道出的话语是那样熟悉,俞瑾凝浑身一震,抬眸看向他,俩人嘴角都显出淡淡笑意,无声胜有声,轻轻颔首!

狄秋走后,她照旧回到床边守着。无意中瞥见镜中自己,厚粉也挡不住的黑袋乍现乍无,她叹了口气,低头苦笑。

屏风角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即见司马萌玉手里拿着刚处理好的热巾,换下了他额上已无作用的布巾。

“你也辛苦一宿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爷!”

司马萌玉冷冷说着,并未看她一眼,双眸中的焦心只落在赫炎晋那紧蹙的眉心之间。

俞瑾凝并未出声,只那坐着,拾起鞋榻上的布巾,紧紧捏在手里。

她见她未动,侧眸冷睨着她,沉默了片刻,落坐床沿边上,轻声开口道,“少夫人……说起来,我们也多次交道,却把彼此的关系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爷病着这几个时辰里,我反省过自己,要是让爷知道我们不和,他也难做!我实在不想做让爷烦躁的事,其实司马萌玉这人很简单,只是有时候会犯些小心眼的毛病!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对王后没有敌意,实在是很想与王后多亲近,才想着把心底话掏心剖腹跟少夫人交流……”

俞瑾凝难免诧异,司马萌玉与那日下午见面简直天壤之别,如今这示好来得太快,都让她不得不防啊!

她素来不是个爱和人多话的主,这别苑不像王府那样妻妾满屋,也住进来了一个司马萌玉。

司马萌玉的话里带着几分真几分假她猜不来,但她说的不想让赫炎晋分心她也赞同,见她此刻恭谨守礼,她一抿唇,笑道,“哪里,只是我平日里喜爱冷清,也说不出什么新鲜,只怕司马姑娘会觉闷!”

司马萌玉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浅笑,眸光闪烁不定,道,“少夫人说笑了,你是神仙样的人儿,妹妹第一次看见还是王后时的你,那神采已经无人能及,你又那般端庄大方,真叫人羡慕,妹妹常想,这辈子风采容貌是无论如何及不上少夫人了,若能学得少夫人几分伺夫之道,也算不虚此生了!”

俞瑾凝怔了怔,一眯眼,失笑道,“不会吧,司马姑娘,要学《女诫》来捆绑自己?爷常说……讨厌我这身破烂规矩!”

她顿了下,又道,“司马姑娘可要想好了,不是我不愿意教,是爷不喜欢……我也甚觉困了,劳烦司马姑娘在此伺候!”说罢她也不做停留,起身走出屏风,将布巾搭在盆沿,回头看了眼屏风那边模糊不清的人影,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累了,一整夜没合眼,心也累!

见司马萌玉手脚极利索,稍稍忍了自己心底的不自然,起身绕去了隔壁屋子。

司马萌玉,干嘛要来和自己说这话?

她就算冷嘲热讽,她俞瑾凝也能招架得宜,原来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子啊!

日升东紫烟5

司马萌玉也算尽心尽责。

她对待别人或许总是一副清高相,但对于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她也会乖巧温柔,服侍周到。

准时换布,为他测温,赫炎晋汗发时还会不辞辛劳地为他抹汗擦身,再置换好干爽的衣物。

三个时辰后,她瞧见赫炎晋手指微微颤动了下,带起了她嘴角惊喜的笑容。

再见他睫毛轻颤,似乎要醒来的样子。她惊喜的扬声想唤,却猛然又震住,目光一转,已见她飞快跪坐在脚踏,趴在他手边睡去。

赫炎晋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趴伏在身边沉沉睡着的人儿,微微一笑。

“萌儿……”

司马萌玉微蹙了眉,却是睡沉的样子,并未对此声呼唤产生多大反应。赫炎晋目光一暖,又唤了声。

她这才转头埋首于袖下,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

“爷?!你醒了……”

她目光中流露着惊喜,灼灼地看着他,一层雾气蒙住了她灵动的双眸。

“爷,妾身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照顾你,还让你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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