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勇问,我看你兄弟身手应该很不错,要不要来我这边当兵?当一年兵就送军校去,出来再待几年保证两毛一。
李云道转头问,天狼,徐司令问你想不想当兵,三年保证你扛少校军衔。
徐则勇苦笑,他说的是起码五六年,到了李云道嘴里直接削掉了一半的时间,但男儿一诺千金,何况在军队系统里,只要立功不愁没有晋升的机会,所以他也没有反驳。
可那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却微笑摇头说,我还是想跟着三叔。
李云道笑道,跟着我可没有大出息。
郑天狼道,总比我在河南那会儿强多了。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对徐则勇道,可惜了,是个不识相的家伙。
徐则勇笑道,他很忠诚,这很好。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李云道笑着点头,以后免不了要麻烦徐司令的。
虽然一路还算相谈甚欢,但老爷子病危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两个孩子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察觉到气氛不对就各自闭眼,十力掏出转经桶,小蛮却不知从哪儿变戏法一样掏出个小佛尘,两个神神叨叨的小妖jīng凑到一起,口中均念念有词,倒是让jǐng卫员小祁颇感好奇。不过飞机里气氛太压抑,徐则勇应该是年纪大了,靠在椅背上睡了会,李云道却一直看着窗外一片黑暗的天空,脑中却总是浮现那个老人的身影。
飞机直飞到京郊的军用机场,两辆挂京a军牌的军车候在停机坪,上了车就直奔首都军总医院。一路无言,直到车停在医院大楼前时,东方已经露出蒙红的sè彩。下车时,李云道看到首都yīn霾中的朝霞,忍不住心中叹息。
“云道,你总算来了!”王小北不知道从楼前哪个角落冲了出来,搂着李云道狠狠抱了几下。
“现在怎么样?”
“已经发第三次病危通知书了。”
这时,不等小祁拉车门,徐则勇也自己开门下了车:“小北,zhōng ;yāng领导那边都通知了吗?”
王小北点了点头:“大姨丈和我爸在负责那边的事情,一号首长正出访东欧,派人过来了。昨晚云齐省地震,二号首长赶去了现场,现在正赶过来的路上。其他基本都来全了。”
听到这些话,李云道这才意识到,那个下棋时像普通老头一样与他谈笑风声的老爷子还是共和国开国元勋之一,他的一举一动,对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都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王小北口中的“来全了”则意味着除了被事情耽搁的一号和二号两位首长外,全华夏最有权势的人此刻都几乎集中在楼上了。
“我……先上去看看……”不知为何,李云道心中竟有些焦急。
“对对对,快快,刚刚我妈和大姨还在问云道怎么还没到。徐司令,一起上去。”
电梯里,徐则勇问王小北:“其他人呢?”
王小北道:“来了差不多一半了,还有一半还在路上。”
李云道知道徐则勇问的是那些跟他一样,受老爷子恩泽才一飞冲天的袍泽,没有老爷子就没有今天的他们,王家虽然人丁不旺,但在老爷子的jīng心经营下,还是培养出了一大批铁胆忠心的嫡系人马。
徐则勇闻言点了点头,他看向李云道,一路上他都在猜测李云道的身份,此刻听王小北的言语,李云道的身份也呼之yù出了,但没有王家人的肯定,他也不敢贸然就认定自己心中的揣测。
王小北刚刚一直在跟李云道和徐则勇寒暄,此时才看到十力身边还站着一个玉雕粉琢的小道姑,小喇嘛手里转着经筒,小道姑手里拿着佛尘,不知为何,看到这两个孩子,原本压在王小北心头的一块如千斤重的巨石此刻竟仿佛一瞬间就轻了许多。再打量李云道身边的俊秀青年,他也猜到,应该是李云道护得他周全的江湖朋友一类的人物。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其中不乏一些经常在国家级媒体露面的大人物,此刻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yīn郁,走廊里的气氛颇为压抑。听到电梯门打开,所有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徐则勇还好,要么是同级别的人物,要么是些老领导,总之都是认识的,但另外几个陌生的年轻面孔却也随忽略了,大体以为是徐则勇带来的jǐng卫员、秘书或者家中子侄一类的人物。
可是徐则勇停住脚步后,王小北却仍旧引着一个年轻人往前走,这时这些手握重权的大佬们便开始纷纷揣测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尤其是他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娃儿和一个保镖一样的年轻人。
“天狼,这里是安全的,你在这边等我就成。”
郑天狼点头,退到电梯口,如同隐入墙角的影子一般。
顾小西听到李云道的声音,从黑压压的人群里迎了上来,一见李云道就呜呜哭了出来:“哥,外公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一声“哥”叫得所有人面面相觑,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跳出来打听李云道的身份。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李云道回头,竟然是蔡桃夭的父亲蔡修戟。
“冷静,老王家男丁不多,关键时刻你要把担子扛起来。”
李云道点了点头。王抗rì和王援朝也听到消息,迎了出来,两人都明显憔悴了许多。
“云道,先进去看看爷爷吧。”王抗rì的脸sè很不好,显然是这今rì都没有休息好。
方圆和方润也在病房门口,看到李云道的时候都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来追究他们礼貌不礼貌。推门进了病房,坐在病床边的几个老人同时转头,看到李云道,有微笑点头的,也有表现诧异的。
“爸,爸,云道来了,你孙子来了!”王抗rì在床头轻轻呼着老人。
意识已经陷入混沌状态的老人似乎很久才反应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李云道连忙上前一步,看到床上的老人却脑中一片空白。
这已经不是几个月前还能跟他谈笑风声老人了,眼前这位共和**师只是一个风烛残年朽将就木的老人,眼窝深陷,枯槁的手微微动了动。李云道心中不忍,主动伸手握住了老人的手。
“望南来了……”老人望着他,口中吃力地缓缓吐出几个字,仿佛说出这几个字就已经用尽了他全身力量。
“您先别说话,让十力给你看看。”
十力从一群老人家腰间挤了进来,扶了扶头上的喇嘛帽,示意李云道将老人的手放下来,伸出食指搭在老人家的手腕上。屋里的老人家个个儿都好奇地望着小喇嘛,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带着喇嘛进来做什么,但从刚刚王抗rì的言语间他们也听了出来,这个面孔陌生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老王家流落在外的嫡孙。
半分钟后,十力抬起手,冲李云道微微点了点头。
“让我也看看!”小道姑也使了吃nǎi的劲挤了进来,像模像样地把起脉来,不一分钟,也喜气洋洋地抬头冲李云道说:“相公,爷爷还有救。”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京城噩耗
013…12…23
看到是京城的来电,而且是深夜来电,李云道心中不知为何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电话的是王小北,这位京城大纨绔回了běi ;jīng后就一直在捣腾山西煤矿的事情,其间跟几位山西矿老板灯红酒绿间恣意人生时也给李云道来过几次电话,每次都口齿不清,哭着喊着让李云道回京城大院儿享福去。凌晨一点一般是王家大少在扬州瘦马或俄国洋马身上快意驰骋的时刻,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显然是极重要的事情。
果然,一接通电话,就听到王小北略带哭腔的声音:“云道,快回京城,老爷子不行了。”
李云道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抖:“怎么回事?”连李云道自己都没有注意他自己声音的颤抖。
电话里王小北急道:“先别说那么多了,我现在让江宁军区派人去你住的地儿接你,军机直飞京城。”
李云道报出了小区地点,王小北只说“你在家等着”就匆匆挂了电话。放下电话,李云道坐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竟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脑中那个背着手走路的身影竟有些模糊,粗略只记得下棋时他自然爽朗的笑声。自己的身上流着那位叫王鹏震老人四分之一的血,上次自面时他浑然不知,此刻想来,却有些没来由的懊恼。
东北小村落里,娘亲的父母早已经双亡,是老烟将妹子拉扯大的,京城里王家老太太也走得早,这一辈里只剩下那个为共和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如今,他似乎也要撒手人寰了。李云道忍不住将衣领往上拉了拉,一股寒意还是冷不丁地钻进心中。
十力和张小蛮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难得十力棋逢对手,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打机锋扮深重人家小道姑样样都出类拔萃,等李云道走回屋里的时候,两个岁数加一块儿才勉强过十五的小孩儿似乎已经过了几次招了,基本是旗鼓相当的局面,看得一旁的张无极抿着嘴笑得白胡子颤颤巍巍,又不敢大声笑,万一这位小祖母nǎinǎi一个不高兴,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这个年过百岁的师侄。
“十力,待会儿可能要去běi ;jīng走一趟。”
十力点头:“好。”
张小蛮皱眉:“现在?马上?”
李云道点头。
“那我也要去。”张小蛮很笃定地点了点头,仿佛她的自言自语就是既定的事实。
李云道转头看向张无极,老道苦着脸:“去去,小师姑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小蛮赞许的看了这个很懂事的师侄一眼,老道冲她挤了挤眼睛,小道姑顿时俏脸通红,掉过头去不看他,却看着李云道,一脸可怜兮兮的期冀。
李云道苦笑:“不是去玩的。”
张小蛮像大孩子一样飞快点头:“我知道。”
十力鼓着嘴,看着张小蛮的眼神有点儿奇怪,李云道赏了他一记脑壳后,小家伙才可怜巴巴地凑过来说:“云道哥,她总跟我较劲。”
张小蛮轻哼了一声:“谁跟你较劲,小十力,你要叫我师姑,懂不懂?”
十力葱嫩的小手一指李云道:“那云道哥也喊你师姑吗?”
张小蛮偷偷打量了李云道一眼,又转过去冲小喇嘛嚷嚷:“他和你不一样。”
十力也没有不服气,出家人本就没有那么多戾气,摸了摸绒毛般的脑袋,冲张小蛮做了个鬼脸,张小蛮作势便要打,但想到自己茅山小师姑的身份,转身板着面孔对一旁躺枪的张无极说:“无极,他欺负我。”
正念着清心咒的老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尿遁开溜。
五分钟后,李云道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是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中音问清了李云道的楼栋号后,便只说十分钟后就到,随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挂了电话。
李云道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只是“刑天”和“猛士”让他有点儿不太放心,让张小蛮把借口尿遁的老道揪了回来,老道便一脸笑呵呵地应承下来,江宁这边有他看着,毋需担心,但他那位勇猛无比的小师姑就拜托云道了。李云道见老道笑得贼兮兮,又看了看张小蛮,如果不是茅山道士跟老喇嘛噶玛拨希有些香火情份,加上小道姑一身跟十力差相无几的神叨劲儿,普通人见了他们没准儿真把他们当成诈骗团伙了,尤其是那位总将贼心放在脸上的张老道。
郑天狼从房间出来,李云道寻思了片刻道:“天狼辛苦一下,跟我跑趟京城。”
俊秀的小伙儿微笑点头:“要不要准备啥?”
“以不变应万变,可能会有些波折,很难说……”
郑天狼想了想,还是回房间拿了副眼罩塞进口袋,最后还是忍不住抚了抚角落里那根雕着八蟒浮印花纹的铸铁盲棍,摇了摇头,出房门前对认真插铁砂的“刑天”道:“你好好儿待儿,从běi ;jīng回来给你带烤鸭吃。”
初冬时节仍旧赤着上半身露出一身虬结肌肉的年轻汉子正全神贯注对付被电磁炉烤得滚烫的铁砂,闻言抬头迷茫地看了室友一眼,点了点头,这几个月的引导下他已经能与大家做一些基本的交流了。
十分钟后,两辆挂着江宁军区总参谋部车牌的奥迪a8停在小区楼栋口,李云道上了前一部车,郑天狼带着十力和张小蛮上了后一辆。上车的一幕落在出门扔垃圾的沈燕飞眼中,女展昭皱眉,目送两辆军车悄然离开。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给李云道打了个电话,他也没瞒她,但只说要去京城办点事,明天一早会跟韩厅请假。沈燕飞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最后听到李云道家中似乎还有动静,敲开门却是一个白胡子老道。
她知道李云道应该江湖朋友不少,但大半夜家里冒出个道骨仙风的老道,想想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她表明身份后只是略表关心地问了问家中的情况,正举得油滋滋的双手对付一根鸡腿的老道满嘴油腻,说话也含糊不清,难为他这种状态下还能整出点道家高人的风范。
此刻,李云道脑中却一直在盘旋着那个老人的身影,上车时看到车内坐着一位年过五十的老者。老者冲他点了点头,李云道这才发现这是位肩扛两颗金星的中将。
中将微笑招呼李云道坐在自己身边,吩付司机直奔郊外的军用机场,随后闭目养神。
李云道打量了中将两眼,只觉得到底是当兵的,靠在椅背上仍旧胸脯挺得笔直,正应了“坐如钟、立如松”的古训。
正想着是不是要跟人家中将寒暄两句的时候,王小北的电话又来了,上来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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