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也不作伪,只是笑了笑便解释道:“这大红袍的制作工艺是相当复杂的。由于茶树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看护者终年都不能离其左右,担负着守、祭、采茶的职责,不过采茶的时候,还必须由政府、茶研所等几方责任人均在场。采的时候,武警守卫峡谷,置放云梯。监护人在武警的陪护监督下,登云梯采茶。采完茶,就要交给武警,空手下云梯,云梯也立即被武警收走。然后又要在几方的监护下,在茶厂炒茶制茶,茶成验查分包后,才由武警陪同登专机送往北京。”
蔡家女人与白衣老者同时点头,显然对李云道的表现相当满意。
“来,大刁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干爷爷,苏州这里的人都尊称他为‘秦爷’。”蔡桃夭还没有来得及把李云道介绍给那白衣老者秦爷,就听到这位大刁民一贯的那句话:“我是李云道。”
没有任何的虚情假意,没有任何精神负担。这里没有人怪罪李云道的突兀和失礼,蔡家女人本就是不恪守规则之人,在京城斗了一辈子的秦家老人自然早就修炼到了海纳百川的程度。
“李云道,嗯,好名字,好名字!万世浮云,终归大道,难得啊难得。”姓秦的老者不知道从这个名字联想到了什么,仰头观天许久,才长叹一声,“这算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提醒吗?”
语毕,恰逢云开雨散,一抹淡淡的阳光撒落江南别致小亭,一扫众人心头阴霾。
秦家孤鹤,伏枥姑苏。
李家云道,初生牛犊。
谁知道这一老一少能在姑苏这片流波人妙地儿碰撞出怎么样的火花!
难得在这个时节还能碰到雨转天睛的天气,雨后的苏州城有种说不出的清新味道,尤其是在绿意盎然的园林里头,这种清新自然中又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厚重。
李云道与秦家老爷子相谈甚欢,陪老爷子饮了几杯极品大红袍后,无意中聊到桌子上的棋盘,一听说李云道也是棋道中人,秦老爷子说什么也要李云道陪上对上一局。
没有任何疑问的结局。李云道输得心服口服,棋局一开始,对鼓相当,棋至一半,秦老爷子在北京打拼半辈子后的运筹帷幄开始缓缓显示优势来,李云道在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没有留神踩进了老爷子从开局时就布下的陷阱,下半局自然棋力自现,李云道兵败如山倒,但却始终没有认输,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
棋毕,秦老爷子笑着大呼三声“好”,又道“小伙子不错”,听得李云道莫名其妙,蔡桃夭生怕老爷子棋兴上来,拉着李云道不放,还没等老爷子开口,就拉着李云道离开,气得秦老爷子连呼“女大不中留”。
去狮子林的路上,李云道忍不住问身边拿着单反相机认真拍照的蔡桃夭:“你干爷爷为什么最后要连说几天好?明明是我输了呀。”
哪知蔡家女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认真的取了景,拍完了照片才转过头来:“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呀?”
“得意?”李云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当然得意了,我干爷爷当年跟聂大师对弈时曾有过连胜三局的纪录,你能坚持到最后,算你厉害了。”
聂大家是谁李云道自然清楚,虽然在昆仑山上困了二十多年,可是报纸杂志他却也没有少看,在世界棋坛,聂大家都算得上是翘楚,秦老爷子能跟聂大家对弈,而且还能连胜三局,这实在是出乎李云道的意料。
沉默了片刻,就在蔡家女人以为大刁民已经心悦诚服的时候,却听到身边的大刁民缓缓道:“其实下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看出了秦老爷子布的那几个陷阱,只是那时再想去补救已经为时过晚了。”
“你能看得出来我干爷爷布的局?”蔡桃夭终于放下了相机,眼神仿佛打量怪物般地看着眼前的大刁民。
李云道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蔡桃夭的问题,只是淡淡道:“在山上我和大师父下棋,往往下到一半我就会主动认输。”
“嗯?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撑到最后?”
李云道摇了摇道:“我不是故意认输或者故意死撑到最后,我做每一件事件都会花200%的精力,花别人双倍甚至是无数倍的汗水,我只要一个最好的结果。”
“那结果就是你卯足了劲儿也只能在你大师父手下过半招,而我干爷爷设计了你半天,还是比不过你那山上的大师父?”蔡家女人的话里头已经很明显带着一些火yao味了,显然是对李云道的话相当不满意。别人不知道秦家老爷子是谁,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哪怕刚刚那位悠闲散漫的白衣老者在北京挥斥方遒的时候她还是个扎着冲天小辫子的小丫头,可是这么多年了,挺起当年那一役,知情的没有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的。
这叫虽败尤荣,就当年的那位老对手也对秦家老爷子钦佩万分,更何况从小耳濡目染的蔡家女人?
李云道也不反驳,也是冲蔡家女人微微笑了笑,在淡淡的初冬阳光下,这样的笑容似乎给整条古色古香的小巷弄都增添了几份暖意。
这份淡淡的暖意蔡家女人也感受到了,只是她心中仍旧有些恼怒大刁民对她干爷爷的出言不逊,但见对方如此微笑,摆明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就事论事而己。
不过被蔡家老爷子培养出来的蔡桃夭怎么可能如一般女子那样小肚鸡肠,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不会再追究,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那大师父我也见过一次,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出奇呀。”
李云道仰起头,看着乌云散去后有微微发蓝的天空。是啊,如果脱下那身穿了似乎无数年的喇嘛袍,大师父放在人群里绝对没有人认得出来。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淡无奇的老喇嘛,培养出了几个绝对可以让世人瞠目结舌的弟子,李弓角的刚强霸气无与伦比,李徽猷的文武双全自是当世少见,十力嘉措更是世间少有的神童级喇嘛,唯有李云道这块大短板,相比之下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都有些苍白。
见李云道不说话,蔡桃夭倒也没有觉得自讨没趣,只是一边举起相机取景,一边不经意地问道:“你大师父叫什么名字?”
李云道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从小到大他很少会提到他自己,我们自然也不会问。只是在我刚懂事的时候寺里来过一个道士,那道士称大师父什么拔希。”
仰头看着一片蓝天感受着阳光淡淡暖意的李云道并没有注意,正在拍照取景的蔡家女人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颤。
“是噶玛拔希吗?”相机在蔡家女人手中不断改换着焦距,只是取景屏中江南常见的粉墙翘檐。
李云道摇了摇头道:“具体是叫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
蔡家女人放下相机,看了李云道一眼,又转过头过,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自言自语:“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的,不可能不可能。”
只是李云道却没有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微微叹了口气道:“走吧,再不抓紧时间,你今天走之前肯定去不了几个地方。”
中午两人都只是在狮子林内吃了一些面包喝了矿泉水,时间很紧张,蔡家女人又拒绝走马观花般的游园,因此李云道只挑了两处经典,下午四点,口干舌燥的李云道终于带着蔡家女人迈出了狮子林的大门,如果不是蔡桃夭订了晚上八点半机票,估计一时半会儿她还不想走。
蔡桃夭早就拟好一张行程表,五点钟要准时踏上回程,把停在观前地下停车场的minicooper的钥匙交给了快递送回到了苏钰那儿。
四点五十五分,送蔡桃夭的人来了。
一辆很厚重的路虎上却跳下来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丫头。
正文 第十五章 种善因,得善果
入夜,金鸡湖畔,皓月悬空,微风徐送,湖边黄绿相间的树叶在清风中缓缓发出“沙沙”的动听声音。湖边休憩木椅上并排坐着两个人,年轻男人目不斜视,安静地望着不远处波光微伏的湖面,只是眼神却没有思考的涣散迷离,相反微微眯起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只是很安静地在思考什么问题。坐在年轻男人身边的正是刚刚让他鼻热喷血的蔡家女人,倾城绝色此时却显得微微落寞,一对不知道让多少北大学子魂牵梦萦却只敢偷窥不敢对视的慧眼,此时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身边聚精会神凝思的山里刁民,如同在西藏高原的喇嘛寺中凝视那不知法称的斑驳掉釉七彩大佛。
凡事都难,就怕认真,而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才具最有魅力呢?自然是一个认真的人。
至少此时此刻,安静不语坐在蔡桃夭身边大刁民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冥思书香气息,让这个喜欢流连在未名湖畔的女人刹那间有一思心跳加速的错觉。
对,只是错觉。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是一种很平常人都比较惯用的自我心理暗示手段,蔡家女人攻浸心理学多年,自然不会不自己此时此刻的自己我安慰,也就是一种自我欺骗的手段而己。
良久,身边昆仑大刁民才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缓缓道:“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那位朱昊天,至少给他一个很展示自己的机会?”
凝视刁民的那双慧眼瞬间黯淡了下去,语气却也如同湖面的朦胧夜色般轻柔飘渺:“我喜欢谁那是我的事,自然不需要你来为我操心。”语气是符合了她那大菩萨般的意境和神韵,可是奈何妙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到有种小姑娘赌气的烟火气息。
“其实他虽然心胸窄了些,但整体来看,无论是学历,地位,在同年龄的男人当中也算佼佼者了。”李大刁民难得收起脸上的笑容,很认真地对蔡家女人推心置腹一番。
只是身边女人却丝毫不领情,相反语气如同这江南的深夜温度般,冷进骨子:“我说过了,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情。”
李云道无奈,做出一个非常标志性的耸肩动作,轻声道:“狗咬吕洞宾。”
蔡家女人倒也不生气,相反因为转移了话题而脸上缓缓升温:“你才狗拿耗子呢!”
夜色愈浓,温度愈低,只穿着单薄外衫的蔡桃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三秒钟后,一件略带着温暧体温的外套披在了蔡家女人的身上。没有传说中的谢谢,也没有风花雪月小说中的相视传情,相反两个人连对望一眼的玄妙都没有发生,只是不约而同地凝视着缓缓披上夜雾的湖面。
良久,蔡家女人身边的男人才缓缓开口:“夜凉,风寒,受得了吗?”
蔡桃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是在静默中将披着男式西服的身子往李云道身边靠了靠。
“难得有这么空的时间坐在江南的小湖边看看夜景,就这么走了,将来说不定要后悔的。”蔡家女人喃喃自语,却也仿佛在给李云道解释着些什么。
李云道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人不可能每次都踏进同一条河流,每一个脚印都不可能完全是重复的,说不定过些日子再坐在这儿,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心境了。”
“你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蔡桃夭转过头凝视着身边这个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却难得让她觉得不那么俗套生厌的男人,募然间发现那张不足二十五岁的年轻面孔上却带着一种阅尽世间艰难困苦的沧桑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她心底缓缓升腾。
只是李云道仍旧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湖面淡淡道:“我是说每一个人,包括你,也包括我。”李云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在一个硕博连读的哲学才女面前谈那些最为基本的哲学原理这班门弄斧,他,只是有感而发。
“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赫拉克利特的这句话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就像一加一等二这么简单,只是刚刚我才发现,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用这句话也作诠释,倒也少了很多麻烦,至少很少有人会问,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蔡桃夭难得能不跟李大刁民斗嘴,这句话倒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只是身边的大刁民却不是很领情。
“不知道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没有关系,再不知道,再不问,那就有些愚昧了,不过如果是不知道不问,还要装着自己什么都明白,那才是天下第一大傻蛋。”
蔡家女人这次出奇地没有跟李云道争,只是祥和地凝视着一片静谧的湖面,似是在消化刚才李云道的那句话。
忽然,蔡家女人猛地站起身子,转到李云道正对面,弓下身子,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上又如同绽开了一朵雪山青莲般。
李云道被她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也真的不知道身边这个性情似乎相当古怪的蔡家大小姐会何会忽然间站到自己对面,像审犯人一样地看着自己。
要说定力,无论是弓角还是徽猷,似乎都及不上这个在山上苦读了二十多年书的李云道,可是,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像审犯人一般地看着自己,还是会让他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刚刚在人家面前流了鼻血,那张限量版gucci手帕上的血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你……你发什么神经?风大,坐下来我帮你挡着风。”李云道居然发现自己在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慧眼下有些心虚的错觉。
“老实交待,坦白从宽!”蔡家女人似乎真的要审犯人了。
“交待什么?坦白什么?大小姐,我一路从昆仑下山,一不偷二不抢,坐得端行得正,大中午的太阳照在身上都是直直的影子,你让我交待啥呀?”
似乎是李云道对“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最新解释让蔡家女人颇感新鲜好奇,当下要迈步回座,刚迈出一步,却又突然收回了脚步,那张足以一笑倾城的绝色脸蛋上飘起淡淡的粉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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