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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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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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潇潇却没走,在王家住了下来,爷爷将秦城集团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军方某研究所,这一点她毫无怨言,甚至心中暗自欣喜,从懂事以来,秦城集团就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她的身上,父亲和小叔都不愿问事,双胞胎又太小,唯有她自小就被认为为秦城的接班人。秦家众人中,除了老爷子,没人有比她更清楚,秦城归属军方后所能发挥的功效,远远要超过作为一个普通民营营业的功能。此时卸任,她一身轻松,在王家老爷子的吩咐下,李云道陪她将紫禁城、颐和园这些神往已久的名胜走了一遍,只是还未来得及去长城上感受感受那不教胡马度阴山的万里连云,在秦潇潇看来异常慈谒的王家老头,那位被共和**方称为定海神针的老人,终于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

    应老人自己的要求,不再浪费国家资源,只需弥留之际,儿孙子女守于身旁。

    十力和小蛮把完脉搏后,一诵地藏菩萨本愿经,一诵无量度人经,一时间,佛音浩淼,道意盎然。

    “望南!”老人突然面色红润,召唤李云道上前。

    李云道也清楚这是回光返照,跪立榻前,哀伤难语。

    “人,总是要死的,小盒子终究才是归处,不必太过挂念。”老爷子欣慰地看了一圈围在身边的众人,包括一号首长在内的众人均面露不舍,老人自己却欣然笑道,“太祖当年带着四万万同胞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太宗带着十万万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唐宗宋祖,弯弓大雕,接下来,这就是你们的天下了。望南,爷爷送你一句话。”

    李云道握紧了老人几乎枯槁的手,却从不曾料到生离死别会带来这样的哀痛。

    “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人缓缓地一句一字道,“可记得?”

    李云道点头哽咽:“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老人看了一眼李云道身边的蔡桃夭,而后连呼两声:“好孩子,好江山!”

    欣然闭眼。

    “爸……”

    “爷爷……”

    “首长……”

    哭声震声,在四合院上空缓缓徘徊不去,远处的夜空,狮子星的流星雨划落天际。

    中央领导亲自挂帅,民政部牵头,成立了治丧委员会,标准仅次于当年的太宗爷。包括李云道在内的王家众人,毫无悬念地变成了如同任人操控的木偶般的存在,从全国各地赶来吊唁的王氏门生络绎不绝,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人出面接待。

    让所有不知情人震惊的是,出殡那日,秦家那位老人居然也来了,行的不是鞠躬吊唁礼,而是实实在在的四个响头,其中深意,足以让等着看王家衰败的落井下石者不寒自栗。

    而后出殡入八宝山,一号首长亲自扶棺,更是震摄众小。

    王抗日和王援朝似乎早已哭干了眼泪,出殡当日格外坚强,强忍着也只是在老人正式入土的那一刻,姐妹俩才抱头痛苦。

    待所有人都离开,李云道却独自一人重新回到新立的那块墓碑下,碑上老人照片精神如往。

    向来对老喇嘛让他背诵佛经颇为反感的李云道破天荒地蹲在碑下念了一遍地藏本愿经,又念了一遍以往只用来跟老喇嘛赌气的无量度人经,最后靠在碑前,良久才喃喃道:“知道您是老党员,党员同志都不兴信仰宗教,可这经我还是得给你念上一念,不管真与假,灵验与否,万一管用呢?您说是吧?其实在大雪山上读书的那些日子,我就想过自己也应该是有爹娘的,大体上也是把他们想象成三千白袍所向披靡的,只是最后没想到,真正战无不胜的是您老人家。这几天,就光听您那些老战友、老下级唠叨您当年那些英勇战迹了。土匪是很牛,不一样被您抢了祖母奶奶回来当媳妇儿嘛?美国再强,您一样揍得他们哭爹喊娘。还有西南的黄皮猴,当年那一战,打得越国佬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位被您从朝#鲜战场一路背回来的老人家前两天也来了,说他的命是您救回来的,八十高龄了,儿女满堂,可谁都挡不住他要来您灵前磕上几个头。还有一号首长,他说如果不是当年您给他爹挡的那颗子弹,没准儿就没了他老人家,也就没了如今的一号首长。爷爷,小北也回来了,黄裳怀孕了,小姨父和小北都说了,生下来的孩子,不姓顾,姓王……”

    爷爷,您听得见吗?

    爷爷,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近几日山道上的车一反常态地多了起来,绝大多数都是挂着特殊军牌,从车上走下来的人,绝大多数肩扛两颗金星,连山道岗亭中站岗的小士兵都能隐隐约约地猜得到,这难得热闹起来的山上,估摸着是要出大事了。△↗小,。。o往常门可罗雀,近几日王家四合院门前连停车都难,从五湖四海各大军区赶来见老人最后一面的络绎不绝。王援朝干脆跟妇联那头请了个长假,专门在家中接待那些等着被召进书房的客人。发色斑白的白将军这几日也忙得不可开交,一趟又一趟到一进院招呼客人,送客,沉着客气间,这在老爷子身边待了大半辈子的中#将却还是掩饰不住情绪中的无奈与不舍。

    临时改成茶室的一进院前厅颇是热闹,能进得这大门的,大多都能以茶代酒问候一声彼此,再回忆起当年在老爷子麾下的峥嵘岁月,无一不感慨唏嘘,再抬头望,才发现波此的双鬓也都早早地染上了白霜。幸好大家都是戎马出身,不兴文人的伤春感秋,只是在提及那些早早地牺牲于金戈铁马前线的袍泽,这才又端起茶盅,以慰那些英年早逝的战友亡灵。如今就连那位曾在太祖太宗身畔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也将撒手人寰,王字大旗飘摇欲坠,接了白熊的短信通知后,无一不是马不停蹄地星夜奔赴京城。

    正回忆那几年在西南边疆炮轰黄皮猴的铁血往昔,喝着茶等待被召唤的众人却看到白中#将急匆匆地走过二进院的廊亭,似乎赶着去门口迎客。老爷子蛰居京城山中数十年,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从某种程度上说,白熊就是老爷子的脸面化身,迎来送往,大多数都是白熊代表了王家这位赫赫功勋的老人。能让白熊急匆匆赶去大门前迎接的,屈指可数,众人都在心中盘算了起来,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从首都国际机场开出来,一路上出租车司机老赵都在悄悄打量车上的两位乘客。坐在副驾位置上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国字脸,飞剑眉,拳面平整,指节突出,老赵是沧州人,自然识得副驾上的这位起码是拳脚功夫过人的角色,更令他好奇的是坐在后座的白发老者,白色练功服,黑色布鞋,看上去约摸上了岁数,可是往那一坐,不怒自威,更老赵心悸的是,上车后,这爷俩报出的目的地竟然是城东的一处小山。退伍后在京城开了近二十年车的老赵哪能不知道那座山意味着什么?每次路过那儿,单山道口荷枪实弹的士兵岗都能让有种油然而生敬畏,加上之前当兵的经历,更能让他理解这座山对如今的中**队意味着什么。

    很擅长跟客人聊天的老赵今儿一言不发,往常来回穿梭的车速也平稳了许多,到了山脚被士兵敬礼拦下核查证件,才见坐在副驾位置的中年男子将两份证件模样的东西递了上去。小士兵很尽责,解释说,两位首长可以上山,车也可以上山,但出租车司机老赵不可以。

    后座的老者似乎好说话得很,当下就决定下山步行上山。

    老赵一看那绵延看不到头的山路,心一横,便道,我信得过两位,要不这样,车借给两位,我在山下候着,如何?

    老者笑着说倒是没看出来,老赵还有副侠义心肠。

    似乎不太擅长言辞的中年男子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内容极尽简单,仅三个字和一串号码。

    黄梅花。

    老赵觉得中年男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取了这么一个女性化的名字,似乎有diǎn儿好笑,但还是没敢笑出声,因为想笑的时候,却无意中瞥见这叫黄梅花的中年男人腰间配枪。

    接下来,黄梅花取代了老赵的司机位置,过了岗亭继续上山。

    老赵蹲在山道口的大树下,掏出一枝不过十块钱一包的红梅,抽完一根烟,却被当空烈日晒得满头大汗。刚刚拦他不让上山的小士兵取了两瓶水过来,说职责所在,还请老赵谅解。喝了口透心爽凉的矿泉水,老赵对小士兵那一丁diǎn的不满也消弥得无影无踪,望着那绵延曲折的山道,若有所思。

    出租车还未到山道上的第二道岗亭,摇身成为司机的黄梅花就远远看到带着两个孩子蹲在山路旁的青年,这位习惯从终至始板着脸的江南黑道巨擘极难得一改冷面,眼角浮现了些许笑意。坐在后座的老人也看到了山道上冲他们挥手的青年,笑容可掬道:“是个不会忘本的孩子!”

    黄梅花也笑着diǎn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抱着小童小心翼翼走入江南拙政东园的青年。

    “来了!”

    “来了!”

    老人望着眼前许久未见的青年,笑道:“大年三十的时候,俩儿小兔崽子还在问,你回不回去过年,有空回去再给他们上上课,过了明年,该送他们出国去读书了。”

    李云道欣然diǎn头,又冲老人身后的黄梅花笑了笑:“叔,来一趟不容易,这回陪老爷子多住两天。”

    黄梅花指了指身后的出租车,笑道:“还欠着人家车呢!”

    十力笑着打了个佛号,佛意浩瀚。

    张小蛮不甘示弱,甩了甩拂尘,道意绵长。

    老人吃力地蹲下身子,看着小喇嘛,笑道:“十力小师父长高了不少啊!”说完,又转向那位在茅山辈份只高不低的小萝莉,“贵派无极天师近来可好?”

    小丫头背着手,噘嘴眨眼:“你问张无极啊?他胆子小,收了个徒弟就躲回茅山了,哼哼,等我回去,看我不揪了他的胡子。”

    只当童言无忌的老人笑了笑,站直身子,目光越过李云道的肩膀。

    “老首长行动不便,让我代表他到门口来迎接您!”白熊立正,敬了一个极标准的军礼。

    老人抬头想回礼,却突然苦笑摇头:“早就不是军人了!”

    看着已然一头鹤发的老人,这些年在王鹏震身边耳濡目染的怨恨似乎轻描淡写地冲淡了许多。

    “老首长请您书房一叙!”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四合院门前上方龙飞凤舞的“王”字。

    一别三十年。

    再入京城。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红袍与影子
    在殿中被称为裁决使的影子似乎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简短的对话后,便不再有声音从高悬的水晶吊灯上传来。⊥,全身笼罩在红袍中的主教嘎嘎笑了两声,缓缓取下一直遮着面容的帽斗,厅中的金碧辉煌刹那间黯然失色。那是一张绝美得足以让人窒息的脸,脸上每一根线条都仿佛出自造物主的完美主义倾向,美轮美奂,笑而倾城。如果刚刚的胖子还在场的话,眼前这张脸传递出的信息量也足以让他浑身发颤,这张脸那张比女子还要妖艳的脸庞几乎如出一辙,雷同得真仿佛是一个人。

    再次缓缓行至窗边,窗外不知何时暴雨已经停,星空己悄然绽放。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失笑着自语道:“血缘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呐。”

    朱梓校不敢作任何停留,他曾经目睹同样穿着红袍的人当着他的面割下数十个人头用以献祭,那晚刚刚八岁的朱家大少吐了整整一夜。如今他已经是朱家众力一捧的接捧人,红袍人似乎也换成了一个年纪稍轻的,但童年的阴影如同梦魇一般永远挥之不去。直升机如往常一般在古堡上方盘旋了一周,他知道这是在向古堡中的那位红衣主教致敬。直到如今,朱梓校未能完全接触到那个神秘组织的面貌,只知道在与祖辈初次接触后,原本在大华夏一文不值的朱家一夜崛起,这几年更是一跃成为国内保守派领军家族。朱梓校心中了然,这一切,都掌控在别人的手中。从直升机看下去,宛如一头沉睡巨兽般的古堡透出一股让他不寒而栗的气息,直到古堡缓缓从视线中消失,他才缓缓舒了口气,此时刚刚一直紧握的双拳才慢慢放松了下来。背叛?朱梓校苦笑,不用说他,哪怕是朱家,估计都攒不齐那倒戈一击的筹码。

    窗前,美艳男子负手而立,目送直升机消失,这才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深红色的大袍衬着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庞居然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违和感。

    他笑了笑,刹那间百媚顿生。

    南海雨停风止,千里外的北京城却迎来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望着被暴雨浇得一片迷糊的车窗,王小北轻叹了口气:“看来连老天爷都舍不得我走啊!”

    开车的是李云道,立刻笑着道:“要不是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这回王小北倒是自己摇了摇头:“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啊。”

    李云道点头:“之前不是说去西北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成闽南了?”

    王小北笑道:“黄裳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去西北,尤其是蒋家不是有位在那儿只手遮天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闽南。”

    闽南对于孔家来说,也是一处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尤其是如今的孔家那位也算得上是起步于东南。王小北去闽南的确要比去西北来得更让人放心,毕竟一处是顺势,一处是逆流,相比之下,在东南的顺势下,王小北应该能走得更稳更快一些。

    李云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小熊也调去东南军区了?”

    王小北点头:“据说是正团级了,这小子不容易,吃了多少苦头才挨到今天。”

    李云道点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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