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天都会打个电话回去，也隔三差五地去看他们，但这毕竟和每天待在一处的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江彬忽然觉着，自己很任性也很不孝顺……很多时候都只想着自己一时痛快，而忽略那些无言的挽留……
江彬到饭店的时候，先找了那位大堂经理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大堂经理姓秦，客客气气地把江彬引到包房里，江彬要给他按规矩该给的定金他怎么也不肯要，只说应该的。
江彬进包间的时候，蒋毅荣和舒禾都已经到了，只是这气氛……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
“舒医生，谢谢您！让您久等了！”
江彬客客气气地给舒禾倒上橙汁。
“没事。”舒禾依旧挂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但语气并不那么生硬。
江彬又给再那儿坐得笔直的蒋毅荣倒上可乐：
“你什么时候到的？”
蒋毅荣喝了口可乐含糊道：
“刚到没多久。”
其实他早就来了，想抓着和舒医生独处的机会，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犯了舒禾的忌讳，气氛一下便冷了下来。
江彬不知道此中曲折，只看看手机，在脑中过一遍见了金霖以后该说些什么。
三人各自喝了点饮料又等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听到外头秦经理引路的声音，江彬忙站起来让到门边，一见金霖走进来便主动伸出手：
“您好，金总！我就是‘心灵驿站’项目部的江彬！”
金霖身材挺拔面容英俊，虽然将要迈入不惑之年，但看着也就三十有几的模样。他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礼貌而又疏远的商人特有地笑容，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江彬的手道：
“我常听小张说起你。”
小张？江彬很莫名，刚要问就见了正在擦眼镜镜片的一人坦然走了进来。
江彬愣住了，蒋毅荣也震精了。
金霖拍着那人背介绍道：
“这是我秘书张邈。”
江彬呆呆将脑袋转向同样面上有些吃惊的舒禾，随后又转回来，正看到张邈朝几人做了个口型——“副业”。
副业你妹啊！！
蒋毅荣觉着他们又被张邈耍了。他既然是金霖的兼职秘书，那为何不直接通过他的关系联系金霖，而是让舒禾张罗？
张邈显然不想和几人解释他这个副业的由来，十分大方地拉开椅子给金霖坐。
众人都落座后，江彬招呼小姐上热菜，同时给开车不喝酒的金霖倒上一杯玉米汁。
一切准备妥当，江彬清了清喉咙道：
“感谢金总赏脸，感谢舒医生牵线，今日能相聚真是江某几世修来的福气，来，我敬各位一杯！”说着举起装着雪碧的杯子，其他几人也都拿背底敲桌子以示干杯。
都象征性地喝了一口以后，江彬介绍蒋毅荣道：
“金总，这是我朋友蒋毅荣。”
金霖打量打量蒋毅荣，点了点头。
江彬本来想问问张邈和金霖是怎么认识的，但想想今天主题也不是这个，也便按下不表。
客人不多，菜很快便上来了。
江彬原以为自己在对金总旁敲侧击之时，出现得十分诡异的张邈该是会帮腔，然而张邈只是埋头大吃。坐在张邈身旁的蒋毅荣有些看不下去了，伸过脑袋压低声音道：
“老同学啊，你既然有这做秘书的本事，不如帮江彬美言几句？”
“嗯？”张邈从碗里抬起头。
“我说……”蒋毅荣视线顿了顿：
“你牙齿里有根菜。”
“哦……”张邈点头：
“你要吃吗？我抠给你。”
“……”
37
37、第三十七章 一手好湿（修） 。。。
除了这一对无厘头的对话；饭局上其他三位进行得都还挺顺利。金霖很给面子，江彬的话他虽不顺着说但也绝不断然否定。
这让江彬觉着挽回局面是十分有希望的；便愈加卖力地口吐莲花；什么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小年轻难得毛躁，若无法挽回局面便会被开除露宿街头恳请金总开恩等等……
金霖听他越说越离谱了，忙制止了直截了当道：
“其实你不用说那么多，如果你是我员工；犯这样的错误我可能会选择辞退你。”
江彬正讲到兴头上，被这忽然的一句给噎住了。幸好金霖并未顺着这说下去，只道：
“我今天答应来，便表明了我的态度。说实话；我是看在舒禾与小张面子上卖你一个人情，但一事归一事；原本答应资助全年的，现在只能缩减到半年，我也要对我机构的员工有个交代。”
江彬没想到金霖会如此直接，想想他说的这番话也在情理之中，只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
如果自己是在金霖的手下，说不定真就因为这么个疏忽而被辞退，听了金霖的话江彬才明白，原来刘建深对他已经是极其宽容了，只是调换了工作而已，并未有什么实际的处罚，只是当时他始终沉浸在在自己的委屈中，并未意识到这点。
“金总，谢谢您！”
不管为了什么，这个结果已经令江彬十分满足了，能够让这样说一不二的人做出让步，可以算是一个奇迹。金霖笑了笑，没说什么。左右他只是来走个过场，吃了会儿答应明天给刘建深打个电话便说有事先走了。
张邈送走金总后，留下来陪几人继续吃。江彬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
“张医生，你是怎么认识金总的？”
张邈剥着虾壳道：
“上回他手臂划伤来找舒禾，舒禾不在我接待的。我把他衣服扒了，这样那样的就认识了。”
江彬满脸黑线地把这话在心里默默翻译了一下，这意思该是张邈代替舒禾替金总看了急症便认识了。估计之后金总说缺秘书什么的，张邈便兼职去了。
不过能让金总这样挑剔的人接纳以兼职的身份做秘书的张邈，也着实是个强人。江彬默默观察了一下正在吃虾的张邈，觉着这位总是语出惊人的外科大夫，给人一种永远精力旺盛的感觉，真让人有些好奇。
“这个给你！”
正发呆的江彬手里被塞了一个张邈送的虾子，那虾子的须上绑着个鹌鹑蛋。
“这什么意思？”江彬疑惑了。
蒋毅荣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随即捶桌子哈哈大笑，笑了会儿才抬起头道：
“媳妇这是张医生夸你会‘虾扯蛋’！你刚才和金总扯得还真远！我真第一次见识！”
江彬被嘲得脸上红了一片，但张邈毕竟对他有恩，他也不好说什么。
想想这段时间也确实因为做项目应酬多的关系混得油嘴滑舌了，刚毕业时的朴实被消磨了大半，也不知是成长还是倒退。
记得SHE唱过一首歌叫《不想长大》，生活有的时候真是很现实的一件事，江彬这样的愣头青刚踏入社会，还没想明白不能退让的底线，就已被带得随波逐流了。
看起来似乎只是开了个玩笑的张邈看江彬对着“虾扯蛋”发呆，唇畔不禁露了一丝笑意。
蒋毅荣看江彬一脸深思的模样，提议喝点小酒助兴。江彬回过神来说没意见，并豪爽地表示今天他埋单，让帮了大忙的舒医生和张邈放开了肚皮吃喝。
四瓶金色流年上来以后，舒禾也被江彬劝着喝了点，蒋毅荣俩贼亮地小眼睛始终定在因为喝酒上脸而脸颊绯红的舒禾身上，那眼神仿佛反反复复念着“酒后乱性”四个大字。
舒医生全然未觉，直到张邈忽地挡住蒋毅荣露骨的视线道：
“蒋作家，来比对诗吗？不能用原配诗句对，要对得有新意，输的人出去买小龙虾。”
自诩文化人的蒋毅荣一听来劲了：
“成啊！来！”随后扭头对江彬道：
“放心媳妇！我一定帮你赢一面盆小龙虾！”
江彬笑笑不言语，心里估摸着蒋毅荣绝对搞不过思路生猛的张医生。
“公平起见，江彬出题。”张邈也对江彬道。
江彬没意见，酝酿了一下出题道：
“黄河之水天上来。”
“飞流直下三千尺。”蒋毅荣立刻道。
张邈想了想道：
“黄河之水天上来，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江彬心道张邈果真厉害，于是又出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从此君王不早朝！”蒋毅荣知道这是江彬故意放水，绝不可能有比自己这句更妙的句子，却未料张邈道：
“但使龙城飞将在，e on baby don't be shy！”
江彬于是又出题：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已挂东南枝。”蒋毅荣依旧抢先道。
张邈端着酒杯悠悠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you have two down son Mum。”
“不对！这句不通！”蒋毅荣总算抓到了错处：
“你翻译成中文看看！”
张邈坦然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挺有两下子嘛！”
38
38、第三十八章 阴魂不散（修） 。。。
蒋毅荣最终哼哼唧唧地穿上外套准备去买小龙虾；张邈也起身道：
“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蒋毅荣莫名道：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我不放心遇上你的路人。”
蒋毅荣无语，不过想想拆散一会儿情敌和他的小苗苗也是不错的；估计江彬也有话和舒禾说；于是默认了张邈的同行。
两人出去后，江彬便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舒禾只道不必客气。
“那个，舒医生；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和金总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今天席上两人没怎么说话，但江彬仍能从那些个细微之处感觉到金霖与舒禾的熟稔。
“他是我叔叔。”
舒禾的回答大大出乎江彬的意料。
原来是叔侄，难怪有那么大面子……嗯？不对啊；是叔叔的话为何姓氏不同？
“我跟母亲姓。”舒禾知道江彬在疑惑什么，倒是直言不讳。
今天舒禾的一身海蓝色薄羊毛衫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亲和力；少了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也或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舒禾的话语里似也带了原本刻意掩藏的一些情绪。
“您和您母亲一定关系不错。”江彬想想现在跟母亲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舒禾端着酒杯似乎陷入了回忆，许久才道：
“我六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江彬一愣，他没想到舒禾接下来会是这句：
“对不起……”
舒禾没说什么，抿了口酒道：
“我外公外婆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母亲身体不好，只有叔叔常来看我们……”
江彬虽然不是很能体会单亲母亲的艰难，但听了这话也跟着难过起来，或许年幼的舒医生就是因为体弱多病但仍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母亲才坚定了从医的决心吧？
江彬听说做外科医生是十分辛苦的，光从实习医生熬出头就要好几年，虽然收入高，但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生活没规律，心理压力也大……
“可我治不好她。”舒禾的一句话将江彬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总说是为我才拖到今天。”
江彬一怔，舒禾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但表情却如此疲惫。
这让方才还在公交车上想起父母的江彬也跟着伤感起来，想安慰几句却又觉着没有资格。对比为了家人而从医并对母亲如此照顾的舒医生，自己真的是个只知道索取不懂回报的长不大的孩子……
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无奈之中，半晌，舒禾又道：
“你笑起来和我母亲很像。”
江彬听了这话终于明白舒医生答应帮他这个忙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同时，也因为这一点舒医生才愿意和他这个交情颇浅的陌生人透露这许多隐私吧？
“朋友都说我笑起来没心没肺的，这世上笑起来最像令堂的，不该是舒医生你自己吗？”
舒禾愣了愣，江彬这开导方式很笨拙，但也很真诚。
江彬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舒禾笑，原来舒禾有一对浅浅的酒窝，笑气来时候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有血有肉地真实。
蒋毅荣提着小龙虾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凝视与微笑的画面，于是心碎了。
江彬看蒋毅荣朝他投来“我成全你们”的眼神浑身一哆嗦，忙起身帮着把小龙虾拿到桌上，并低声对蒋毅荣道：
“你别瞎想！”
蒋毅荣哀怨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张邈又开始说起他的小本经营，说最近引进了一批国外进口的可折叠型充。气娃娃，市场前景十分不错。
看蒋毅荣露了个好奇的眼神，张邈当就要从包里掏个样品给几人展示，被身旁汗颜的江彬按住手道：
“自己人，不必掏家伙！”
张邈眨眨眼，视线转向羞涩地将小龙虾推到舒禾跟前的蒋毅荣：
“就因为是自己人，才要掏家伙。”
江彬总觉着他说的掏家伙和张邈说的掏家伙不是一回事……但江彬决定还是不要深究张医生的思维方式。
当晚回去后，江彬铺床时给捧着脸哀怨的蒋毅荣解释了一下他不在的时候自己与舒禾的对话，蒋毅荣一下子从怨妇跨越到圣母了：
“原来舒医生小时候受过这样的伤！”脸红：
“我一定也要为他在身上受点伤！”
江彬菊花一紧。
睡前江彬给齐陆去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今天的进展并再次慎重道谢，请齐陆下周务必一同吃个便饭。
齐陆拗不过江彬，唯有如实相告道：
“我不过顶个名头，你真要谢的话，也该谢谢你何鉴学长。”
江彬愣住了，就听齐陆继续道：
“他说你和他私底下有些过节，看你签名想起有那么个做大堂经理的朋友便帮着牵线了……哎，我说江彬，你也稍微体谅点你何鉴学长，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说的呢？以前不都挺好的吗？。”
江彬花了好些时间消化了这段话后不禁苦笑了一下。
确实，那三年里他和何鉴从未有过争执，一边是一味的服从，一边是全然的不在乎，这样的关系又怎会起冲突？别人看着确实以为他们关系十分不错呢！
“学长我知道了，我会另外谢他的，你也早些睡吧！”
齐陆听江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