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一首唱完,整个包房都静了。片刻后,才响起欢呼声与掌声。
众人都表示看不出江小同学平时大大咧咧的原来深藏不露,能把情歌唱到这么个撕心裂肺的地步当真是唱功炉火纯青。有人起哄叫“Encore”,江彬却笑着放下话筒坐回到自己座位上喝饮料,众人看他如此也便不再勉强。
只有始终专注地盯着江彬的刘建深知道,江彬唱到一半便红了眼眶……
江彬小口小口喝着甜腻的橙汁,流泻的情绪仿佛又被倒灌进体内。
这首歌穿插在电影《蓝宇》之中,当陈捍东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蓝宇无法割舍并决定在一起时,一场车祸却突然地夺去了蓝宇的生命。当时陈捍东在医院确认蓝宇的尸体后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往回驶时,渐渐响起的便是这首蓝宇曾哼唱的歌……
当时抱着何鉴电脑看的江彬哭得稀里哗啦,何鉴递了纸巾给他:
“这就骗眼泪的。”
江彬擤了把鼻涕:
“可我觉着挺真……”
何鉴沉了脸没说话,江彬过了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可转念一想,何鉴和陈撼东又有什么可比之处?何鉴从未有过像陈撼东那样的内心挣扎,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将来会选择怎样的生活,他与江彬不是一类人,他们迟早会分道扬镳。
江彬想着想着便自嘲一笑,仰头喝干橙汁,收起情绪挂上一如既往带着些无知的笑。刘建深猛地收紧五指将手里啤酒罐头捏得咔啦响,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像这样沉不住气。
正在此时,一人推门进来,正是刘建深的表哥何扬。缪可卿一见何扬脸色就变了,其他人倒都很自然地和这位每月必来的关系户加钉子户笑着打招呼。缪可卿无路可逃,唯有恨恨地瞪了眼刘建深,刘建深无辜地耸耸肩表示他不知情,这时候就见始终不发一言的苏迈黎站起身,随意地与何扬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让出位置给何扬坐。本来可以替缪可卿挡驾的战友萧参正巧在外头抽烟,孤立无援地被何扬一筐一筐的肉麻话砸得头破血流的缪可卿咬牙想,她与苏迈黎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唱歌结束后,照样是刘建深付的钱,江彬有些意外,什么时候铁公鸡拔毛拔得那么勤快了?
在商场楼下看缪可卿与何扬演绎了一番“你放手啊死棺材不放我报警了啊!”以及“片儿警也不能阻止咱生孩子”的以缪可卿被何扬硬拽上车为结尾的苦情戏后,众人心满意足地互相道别。
江彬照例被“情侣秃”刘建深拐上了车,想想刘建深家在另一个方向,每次都特意送自己回来,便也不再惦记他“以暴制暴”的小度量,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缪可卿,江彬不明白,缪可卿为什么像躲瘟疫似地躲着何扬。
“不是嫌弃,只是没准备好。”刘建深握着方向盘淡淡道:
“可卿是个对谁都掏心掏肺的主儿,和那男人都谈婚论嫁了才发现对方是个隐婚的,她白当了那么多年小三……”
江彬玩着车挂穗子的手顿住了,扭过头看着刘建深。
“她都分了四年了,别人给她介绍她仍不要……那会儿我表哥来看我,见了她就跟着了魔似的,死皮赖脸地缠着……”刘建深说到此处笑了笑:
“其实我家的都这样,看着花花肠子,但真卯上誰,那绝对是死心塌地的。”
江彬想了想,深表赞同道:
“他看到美女总激动,但我一走他立刻追着,还挺在乎我的。”
刘建深挑眉:
“谁?”
江彬眨眨眼:
“Jason。”
于是江彬的后脖子落在了刘建深手里,被当小狗揉捏了一番,这才送回去。
翌日便是周六,江彬六点多便醒了,做好蛋饼拖睡懒觉的蒋毅荣起来吃了,蒋毅荣吃完嘴里念叨着小苗苗便又光荣倒下了。
江彬于是开始整理衣橱,每次他为了某些事而烦恼时便会这么做,他将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叠得方方正正地再放回去。
看着衣橱里整整齐齐归类的衣物,江彬就会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满足感。但这也只是暂时逃避的法子,下午的训练他是非去不可的,他的家教便是不能言而无信。
江彬将叠得整齐的道服放进环保袋,又灌了瓶水带上,和飞速码字的蒋毅荣说了声便要出门。蒋毅荣先是应了声,随后一想不对,拽住江彬道:
“何鉴去吗?”
江彬拉开铁门的手顿住:
“不知道。”
蒋毅荣不放心,说是想见见齐陆他们硬要陪着去,江彬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摸着依依不舍的Jason道:
“我能处理好,没事的。”
蒋毅荣唯有忧心忡忡地看着江彬离去。
江彬提早到了道场,齐陆见他如约而至很是高兴,江彬和他聊了几句便帮着学弟们一起拖地板。拖到一半,听到齐陆招呼,一抬头便见了穿着道服走进来的何鉴,江彬忙低了头装作没看见。
何鉴倒也未主动上前搭话,训练开始以后便站在江彬前头那排热身。江彬都不敢向从前那样看镜子里自己的动作,他怕一不小心就对上何鉴的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半小时,齐陆却道接下来的安排是打实战。江彬许久没活动筋骨了,看师弟们打得酣畅淋漓心里也有些痒痒。看了几回合,忽的一对拳套飞过来。
“小师弟,来一局?”齐陆召唤他。
江彬犹豫片刻便捡起拳套戴上,兴奋地走到场中央。
“你们谁想和江师兄过过招?”齐陆环视一圈。
学弟们正互相看看都有些犹豫,却见一人起身取了副拳套走上前,站定在江彬对面,笑着戴拳套道:
“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蓝宇被删片段,这么多年了,回看依旧泪流满面。
这位是“蓝宇”原型
12
12、第十二章 湿润的菊。花 。。。
江彬完全不明白何鉴的用意,他工作后便中断训练至今,实力怎可能与已经负责带道场新生的何鉴同日而语?
何鉴若是单纯想借此机会发泄对江彬刻意冷落他的不满又有些说不过去,他的理智与“深谋远虑”是江彬这样直来直往且感情用事的人学不来的。
站在江彬身旁的齐陆还以为江彬发怔是不忍对何鉴下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
“当初你俩就是不打不相识,今天放开些!”
江彬苦笑了一下,当初他对何鉴一见钟情,主动要求与何鉴打实战,结果还没较量上就因下盘没站稳滑倒在地别了脚踝。之后倒是如常所愿的因为何鉴的照料而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也是因为这一段而义无反顾地往火坑里跳。如今说起这“不打不相识”,着实有些讽刺。
齐陆见江彬不语,只当他默认,便让几个学弟给两人戴了头盔护裆之类的护具,站在两人中间喊了开始。江彬消极地拿起实战架势原地跳跃几次想,打就打吧,反正何鉴必定想好接下来要如何行事,江彬对上何鉴时,便会生出一种反抗也是徒劳的惯性的认知。
何鉴倒是看起来没什么心理障碍,好似两人当真是久别重逢的师兄弟似的,透过头盔的透明防护罩看着江彬,眼神还带了几分笑意。江彬最受不了何鉴这种任何事都能泰然处之的镇定模样,好似从头至尾应该失态的只有把持不住的自己似的。
两人边移动身子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江彬前后跳跃着努力回忆从前实战的感觉。何鉴比他高出半个头,手长脚长的韧带又好,江彬必须以足够快的速度放低重心压进何鉴的中线才能获得进攻的机会。
江彬如此想着便一鼓作气地连续几个进步冲了进去,可奇怪的是以何鉴平日的彪悍程度绝对不会允许他人拉近到如此距离还不出手的。
江彬想着或许是何鉴今天不在状态便也毫不客气地前手一拳。他原以为何鉴必定会挡,所以用了十足的力气。直到那一拳切切实实地落在何鉴的腰腹以至于何鉴本能地闷哼一声时,江彬才惊觉何鉴的意图。
江彬猛地收回手,看着下意识捂着腰腹却又迅速松开,重新拿起实战架势等着他再度进攻的何鉴,忽然觉着无比的愤怒。他退开些,遂又一个前回踢加两个进步逆击。何鉴只是一开始挡了一下他的踢击,后头那两拳又是照单全收。
下头的学弟只以为是江彬实力不凡,纷纷鼓起掌来,只有江彬明白何鉴压根是故意让他,这一回合收手后,看了同样感觉出何鉴没有认真的齐陆一眼,便愤愤脱下护裆和头盔提了包往外走去。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被追上来的何鉴给拉住了,江彬回过头对上他的眼:
“你当初和我说,无论场下如何,场上都该拿出实力全力以赴……”这是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当时江彬听得热血沸腾小鸡啄米,也愈加崇拜起何鉴来。而如今,何鉴的所作所为等同于亲手毁了他在江彬心目中作为一个师兄的残存的那点好感,他的行为让江彬觉着自己当年真的是瞎了硬化氪金狗眼才会对这样无下限的男人如痴如醉。
“我欠你许多。”何鉴这样的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
先不论何鉴欠他什么,但只用这样的方式自以为是地偿还就让江彬打心底里厌恶,江彬瞥了眼何鉴腰间绣着名字的黑带一字一顿道:
“你不配。”
何鉴却似毫不在意江彬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只拽着江彬继续道:
“那人是你上司?”
江彬对于这样转换迅速的话题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了,他只想快些摆脱这样的处境:
“他是谁与你无关。”
从何鉴坦然地告知江彬他远渡重洋的决定那天起,便已经没有资格再来过问江彬的生活。江彬从不知道,何鉴还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一面。
“那我送你回去?”何鉴似乎很善于用这种跳跃性的思维一笔带过两人之间的冲突,江彬却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我自己有腿。”江彬说罢抬头对上何鉴的目光。
在过去两人的相处中,江彬几乎没敢这样理直气壮地正视过何鉴,他甚至觉着这是一种亵渎。在前段时间翻出的一些大学时代的相片中,偶然入镜的江彬也是用那种卑微怯懦的眼神偷瞥着阳光下笑得从容的何鉴的。那时的江彬总怕自己的感情会带给何鉴困扰,惹何鉴厌烦,故而只敢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守望。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何鉴对感情的游离以及不屑一顾。
何鉴在江彬毫不退缩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法掌控的挫败感,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江彬当真是与从前不同了。
若是换了从前,只消给那么一丁点儿暧昧的安抚,前一刻还愤愤不平的江彬便会立刻像被顺了毛的猫儿一般服服帖帖地蹭到他脚边安静地守着。
何鉴有时甚至故意让江彬误会他的滥情,随后施舍些小恩小惠享受被驯服的江彬用不理智的方式克服心中负面情绪后更为凸显的依恋。这种证明自己魅力的方式,要比引得那些女生为自己争风吃醋要有趣得多。何鉴甚至故意让别人注意到江彬对他的感情并装作些微苦恼的模样,被别人玩笑说“男女通杀”时心中也觉着由衷地满足。但他并未预料到,这种对于感情的挥霍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江彬感觉到不知在想什么的何鉴握着他的手有一丝丝的松懈,连忙一使劲挣脱桎梏,却未料到回过神来的何鉴又在下一瞬紧紧捏住了他的手腕。
“去换衣服吧!”那温和的语气倒是与他手上力道所传达的意思截然相反。
江彬知道自己逃不过,唯有泄了气道:
“你先放开。”
何鉴料想江彬也不会当真穿着道服就往大街上跑便松了手,谁知江彬刚得了自由便一口气撒丫子死命往楼下奔。
何鉴刚要追就听了“噗通”一声,随即“咯噔”了好几下,何鉴心下一惊,忙顺着楼梯跑下去,就见了从楼梯下直接滚到楼下转角平台的蜷着身子表情狰狞的江彬。
方才因走得太急脚下一滑便摔成这样,江彬痛得脑中一片空白,被人一碰便是一颤。那只手先是缩了回去,随后又伸过来在江彬身上几处轻轻按压。
被按到脚踝时,江彬不禁吸了口凉气,睁开眼就对上何鉴一脸焦急的模样。
江彬愣了愣,他从未见过何鉴露出这样真实的神情,在他的印象中,何鉴的关心都只是一种交际的手段,他不曾真正在乎过什么人,因此他才可以在感情中洒脱地游刃有余。
身上的痛缓了些许,江彬想试着自己动动,却被何鉴按住,继而身子一轻,竟是被何鉴抱了起来。江彬刚想挣扎,就听何鉴轻声道:
“忍一忍,我送你去医院。”
那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让江彬一听便像打了鸡血似的声线仿佛病毒一般自耳畔扩散到全身,催眠得江彬说不出半句违拗的话来。待反应过来时已被何鉴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副驾驶座上扣上了安全带。
医院倒是不远,十分钟便到了,江彬坚持不要何鉴抱,被他搀扶着跳进了医院,群众见两个穿着道服疑似打架受伤的人以这种架势挪进来,纷纷识趣地让道。
何鉴似乎认识什么人,打了个电话号都没挂就见了位外科主任。主任这里按按那里捏捏把江彬疼得咬牙这才道让何鉴先陪着去拍几个片。
何鉴倒也不嫌烦,带着江彬打招呼插队,随后给江彬找了张病床躺着等片出来。江彬其实很想说他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似乎脚扭了而已,但见何鉴握着他的手一脸担忧的模样,又将话咽了回去。
等到片子出来,江彬左脚踝已有些肿了,主任对着光看了看道腰没什么,脚扭得也不严重,但需要静养几周,于是开了药又在何鉴的要求下大笔一挥给江彬开了病假单。
何鉴开车送江彬到他家楼下时,江彬道:
“你回去吧,我让毅荣下来接。”
何鉴不怎么情愿,但也知道不该逼得太紧,唯有退一步道:
“你打给他,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