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嫂子好!”
“你就是祈月吧,我听老爷说过,果然是个标致的妹儿呢!”玉叶人倒是挺和气,说起话来也细声细气的,“楚大人真是好福气!”
“是啊,咱们楚大人好福气呢!”李佟也道,这话自然意有所指,转头逗弄祈月:“小月,你光跟嫂子问好都不管李哥哥我么?”
“李大人好!”祈月规规矩矩地福了个礼。
“这么生疏做什么,叫李哥哥啊!”李佟不满道。
祈月暗自皱眉,她以前就对李佟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一看就没个正形的样子,时不时说点猥琐的话题,有妻有子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却是对这个人打心眼里厌恶。他对她心怀不轨,那直白的眼神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这些天频繁到楚聿家里来,还提出要见她,有一次楚聿让她出去陪着一起喝了杯茶,他居然还拿出一个首饰盒子,说是专门给她打的,月牙状的项链,配她最合适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叔,居然对她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幼女做这种事,想想他当时那眼神都觉得恶心。
34林家桃花
除了铭牌钥匙的事,在其他方面,楚聿对祈月都挺放心,关于李佟,那些利弊关系都给她分析过。祈月知道他说得在理,她虽然没打算跟楚聿住到他调任,但得罪李佟不管从哪方面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民不与官斗,李佟还是个户籍官,她没必要去招惹他。至少他目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越矩的行为,自然是能忍则忍。
因此,她还是按照李佟的要求叫了声李哥哥,李佟又夸她今天的打扮漂亮等话,听起来虽然没什么不对劲,但他的眼神就太明目张胆了。她对李佟的心思心知肚明,颇不自在地看了眼他的妻子玉叶,这个女人知道么?她的丈夫当着她的面就对别的女人献殷勤,她就不会难过或者怨恨?
祈月不止一次地想过类似的问题,女子地位如此低下的社会,女人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一切的?真的一点都不会有反抗心理吗?可她终究不是生长于这个社会的人,无法揣摩她们的心情。
沈鸿飞是县学的院长,和一些县学的先生们待在一起的。祈月跟着楚聿过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身边的女眷,很年轻,只得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挺普通,不过身形却比祈月以前在郦瞿村看到的那些女孩要细柔得多,而且发育得很好,身材凹凸有致的挺有风情。祈月吃惊于沈鸿飞妻子的年轻,因为曾听楚聿说沈鸿飞最大的儿子也有**岁了,比起李佟的妻子,她可实在保养得太好了。
哪知却听沈鸿飞得意洋洋地介绍,这是他上个月买的姬妾,花了几百两银云云。他家有大商行,自然是拿得出这么多钱的,这么说出来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可疑。
枢盛王朝对各个身份等级的人能拥有的女人数量都是有限制的,纯粹的商人家就是再有钱,人均可拥有的女子数量也不能超过一个,也就是说,商人如果独自拥有一个妻子,就不许再买姬妾了,当然,富商家兄弟七八个人养四五个女人是完全没问题的,只要没超过人均上限就成。
沈鸿飞原本也是富商出身,但他自己争气考上了州学,家里又出钱给他在县府买了公职,如今已经爬到了县学一把手的位置,自然要扬眉吐气一把。
见此,祈月不由得要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沈鸿飞这么一看起来很有文人风度的学府首脑,骨子里也是个好色之徒,居然花那么多钱来养姬妾,还特意带到朋友面前来炫耀。或许这才是这个社会的人的常态?可她还是无法不心生反感。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郧阳也来了。他身份显赫,不仅是官位,还有家世。因此,人还没走进来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守门的小厮忙不迭地跑来跟向自家主人通报,闻言,县令立刻一句失陪撇□边的人,快步如飞地往门外走着去迎接。
不一会儿,就见林郧阳已经让门口的小厮领着进来了,林郧阳本来就不是讲究排场的人,也懒得等县令出门亲迎,直接就让人领路自己进府。
“林大人驾临,下官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实在罪过啊!”县令诚惶诚恐地道。
其实林郧阳挺不喜欢这些官场上的虚与委蛇,但人身在那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做。他既然是来道贺的,面对主人自然不可能太冷淡,于是尽量缓和了神色道:“于县令不必多礼,今日你是寿星,我只是道贺的客人而已。”
“唉,这怎么能行,待会儿一定要多敬林大人几杯酒赔罪!”县令坚持地道。
见林郧阳进来,许多人都凑上来问好,被一堆人围着,林郧阳很不耐烦,只是淡淡点头应了,就走出人群想找个地方躲清静。
“知道林大人素来是喜欢清静的,今日宴客人多,吵到大人了实在是招待不周。”于县令一边把林郧阳领进屋,一边歉意地道。
“无碍,哪家宴客都是如此。”林郧阳道:“于县令不必顾虑我,自去招待别的客人吧。”
“下官家的后花园如今茶花开得正好,地方也清静,不如让小女陪大人到花园走走?”于县令有些谄媚地道,说着,向屋子里头高声道,“媛媛还不出来向林大人问安!”
话音落,只听珠子串成的门帘哗啦啦一阵响,一个身穿红色描金纱裙的的女子从帘后出来,盈盈地走到林郧阳面前,屈膝下拜娇声道:“媛媛给林大人问安了!”
“林大人,这就是小女。”于县令在一边道。
林郧阳眉头一皱,到哪里都能有这些破事,看也没看眼前的女子,直接对于县令道:“既然于县令知道本官喜静,又何必做这样的安排?我不用人陪,叫她走吧。”说完,也不给于县令父女辩解的机会,转身就往屋外走。
于县令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女子倒没有露出怯懦的样子,反而乖巧地道:“父亲放心,媛媛会伺候好林大人的。”
林郧阳一路过来伴随着一路的哗然,楚聿等人自然早就看到了,都起身相迎。祈月等女子向他行礼,他也点头应了。
一个县学先生站起来给他让了位置,林郧阳刚在石桌边坐下,那于媛媛也尾随而至了。一路行来伴随着一路的窃窃私语。
“美人啊!”
“瞧那肤色白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别妄想,那可是于县令家的女儿!”
“听说是于县令的二房生的,难怪,县令家那二房可是荣县府有名的美人!”
这是祈月第一次看到稍微有些身份的人家里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十七八岁,身材很丰满,最夺目的是那一身白嫩的皮肤,与一众要么黄要么黑要么粗糙干瘪的女人中间十分扎眼,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描金纱衣,越发衬得肤色如雪。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即使她五官并不出众,加上那一身优越于众女的傲然气度,虽然还及不上真正的美人标准,相较之下却也算非常不错了。
这世界女子少,出身好些的女子更少,不同出身的女子,自然有尊卑之别。
见于媛媛过来,李佟的妻子玉叶扯了下祈月的袖子,道:“这是县令家的小姐,妹儿要和我们一起问安的。”
三个女子一起迎上去,道了声“于小姐好!”那于媛媛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回礼,直接朝林郧阳奔去。
“林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叫媛媛找了好久!”于媛媛带点撒娇的语气朝林郧阳抱怨道。在当下的武陵大陆,要想找到个各方面都出众的美女很难,身形,体态,嗓音,肤色,发色,五官,能占到一样都是很不错的了。于媛媛有一身如雪的肌肤和娇美的体态,却无法再有一副软糯动人的嗓音,这一撒娇反而显得有些拿腔拿调很不自然。
祈月很惊讶,这居然是林郧阳的桃花!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没见过有如此大胆的女孩子呢。不只是祈月,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林郧阳身上。
男人们都坐着,女人们都站在自家主人身后,楚聿和林郧阳的位置是侧对着。林郧阳听见于媛媛地声音,脸色一沉,不用看他都知道周围人的反应了,不由自主往祈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祈月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莫名地不快,狠狠瞪了她一眼,祈月觉得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连忙移开目光,只觉得有趣,原来林郧阳这种难相处的人被人追求会是这种反应啊。
林郧阳根本没搭理她,于媛媛有些尴尬,转而向其他人打招呼:“李大人,沈院长也在啊!”看到坐在桌边的楚聿,“这位莫非是学政的楚副长?常听父亲提起呢,果然是风度翩翩的妙公子!”
楚聿礼节性地朝她拱了拱手,道:“承蒙于小姐夸奖,不才在下正是楚聿。”
于媛媛朝楚聿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又对众人道:“早听闻林大人与几位大人交好,看来果然不差呢,外面人多嘈杂,几位大人与媛媛一起去后花园小酌一番如何?媛媛自认泡茶的手艺还过得去,今日给大人们献献丑。”
“早听闻于小姐才色双馨,今日我等自然是不胜荣幸。”沈鸿飞恭维道。
李佟也道:“说过得去那是于小姐自谦了,于小姐的才艺师父可是对小姐手艺赞誉很高呢。”富贵人家的女儿一般都是用来攀附权势,送到更好的人家去,比如大世家和皇宫。像这种被家里用来攀龙附凤的女子,为了送出去能够受宠,从小就要请人来教一些拿手才学。所谓的才学,其实不过是讨好男人的手段。
有琴棋书画一类附庸风雅的东西,也有实用些的厨艺,酿酒,手工,还有察言观色的逢迎之术,更有甚者,会让女子从小学习房中媚术,但官家顾及着脸面,这种事自然是不会拿出来明说。选择那种类型的才学,主要得看家主的偏好。而且那些女孩子从小就会注意容貌方面的保养和体型的塑造。所以,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孩,且不论地位比平民出身的高多少,在综合素质上,确实要优越许多。
大家其实都很明白,这于小姐是冲着林郧阳来的,旁的人不过沾了点光。县令对林郧阳的讨好路人皆知,但这种做法在此时很正常,倒也没人耻笑什么。
35阴谋阳谋
“林大人,您意下如何?”
虽然心中对这女子不知进退深感厌恶,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郧阳却不能拒绝。打狗也要看主人,喝口茶并不是什么大事,他至少不能在今天公然扫了于县令的脸面。如今也不是在家做公子的时候了,加冠以后,很多事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胡妄为。
“既然大家都有兴致,我自然奉陪。”他道。
一行人来到后花园,到凉亭里坐下,于媛媛吩咐了奴儿去准备,自己站在林郧阳身边和众人说话。
正式场合根本没有给女人准备的坐席,都是站在男人身后,连这于家小姐都没得坐,祈月从一来县令府就站着,腿都站酸了,心中郁卒自是不必说,不由得抬手捶了捶腿。
李佟是故意挑了正对着楚聿的位置,自然是最先发现祈月的这一动作,做出关切的样子道:“楚聿,是不是找个地方让小月休息?我看她站累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祈月,在场七八个人的女眷,被李佟这么一说,好像就她一个人要娇贵特殊些似的。祈月心里的确不满,但被人说出来就觉得很尴尬,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引人注目的人。
“我没事,不用在意的。”
“小月过来。”楚聿转过身,对祈月伸出手,祈月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疑惑地看着他,楚聿直接伸手一勾,把她带进怀里,然后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
众目睽睽之下,祈月难堪极了,“放我下来!”她低声对楚聿道。
“别动,安生坐着。”楚聿柔声道,然后随意笑着对众人道:“我家的这个年纪小,同僚们别取笑啊!”不过是个场面话,他又不担心风言风语会败坏名声之类的问题,反正仕途对他的意义也不过是养家糊口。
一些人暧昧地笑起来,一个县学先生却奉承道:“楚副长怜香惜玉,这是值得发扬的美德啊,谁能取笑了去!”
所谓美德,一般都是指那些难能可贵的品质,总是因为稀有才为人所称赞。祈月暗自不屑,这也能叫美德,拍马屁也不能不长眼吧!
“程先生说得是,怜香惜玉是美德啊!”李佟轻佻地道:“总有那么些美人儿,是值得让人怜惜呵护的!”说这话时,还特地看了眼祈月。
于媛媛也道:“能有楚先生这么好的主家,的确是这位姑娘的福气啊!”
她是真心有些艳羡的,如今年纪逐渐大了,父亲却还不愿把她聘出去,留着她在家里三不五时地讨好上官,始终没个满意的结果,她也就一直没个着落。她嘴上不敢说,心里却还是会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女子的前途能有什么?父亲家就算再好,那也只是个暂住地,终究要自己生儿育女了才能真正获得一席之地。在官宦之家,只要是生育了子女的妇人,就不会被随意转卖或聘出了,就算不得宠,也能保证安稳生活到老了。平民家的妇人却不能保障这点,一来平民家庭不用顾及脸面觉得卖掉生育自家孩子的女人是多没出息的事,另一方面,就算卖了生育过孩子的妇女,也没有多严重的惩罚,不过是在转户籍的时候会对买卖双边处以罚金。
说话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奴儿用托盘带着茶具过来了,石桌边上每个位置都坐着人,如果要在桌上沏茶就会很不方便,还搬了一个专门放茶具点心几桌。于媛媛背对着众人摆弄了一会儿,就把茶端上来了。
待茶上上来,祈月才发现,这茶并不是所想的那种现煮的热茶,而是凉茶,精致的瓷器茶杯装着,有些泛红的颜色,上面还加了几朵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小花做点缀,待于媛媛把茶放上来的时候,茶杯沿圈都凝了一层寒气的水雾。炎炎夏日,喝一杯这样的凉茶,真的是很怡人心脾事啊。可惜,于家小姐的招待对象只是男人,女眷都没份。
“茶是媛媛自己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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