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动,轻轻瞟了他一眼,道:“就是为个红颜祸水争风吃醋的事,偏巧他走了霉运,争风的对象成了皇太子。那皇太子到楚聿家中欲强行非礼其内眷,被楚聿撞个正着,头脑发昏,还没搞清楚人家身份就动了手。”
林郧阳闻言,又惊又怒,惊的是楚聿闯了如此大祸,怒的是那皇太子竟然荒唐到那种地步,居然强行非礼祈月,也不知道他到底得逞了没。想到祈月受了如此□,心中有些发闷。
“这话你听了也就过了,若是外传,连累到你三哥就……”林正元见林郧阳神色不宁的样子,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林郧阳回过神来,“父亲对此事可有了解决之法?”
“当下,无外乎就两个办法,一是给楚聿换个身份,让他远走天涯,另一个就是,让他去求皇太子饶恕。”林正元道。
林郧阳觉得他完全是在说废话,这种办法,谁都能想到。
见林郧阳皱眉,林正元暗骂,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耐性,却也不以为意,继续道:“第一个办法,其实并不妥当,太容易被抓到把柄,此事若是闹大,捅到今上那里,事关皇族威严,必定会严惩不贷,介时,不但保不住楚聿,连我们林家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唯今之计,只能用第二条。让楚聿把幼姬献给皇太子,诚心请罪请求饶恕,而我们这方,也要帮着他求情。自然,不能把事情说破,我们得装作不知情,找出证据洗刷楚聿勾结暗门的罪名,再由我亲自上门去向皇太子说情。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此事便也差不多能大事化小了。”
“要把楚聿的幼姬献给皇太子?”林郧阳脸上阴云密布。倒不是他为人莽撞毫无城府,只是,对着亲近的人,总是不自觉地不设防。虽然平日里口头对老头子没多大尊敬,但他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在众多兄弟中,老头子最疼的就是他。
“当然。这事的起源不就是皇太子想要那女子?不这么做怎能平息他的怒气?”林正元觉得林郧阳反应有些过头。
“不行!这样根本是把她往火坑里送!”赵霁因为祈月受了如此大辱,就算能看着林家的面子从轻发落楚聿,又怎能保证他不往祈月身上撒气。
林正元皱了皱眉,“老子倒不知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怜香惜玉起来了!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祈……其实,楚聿的幼姬是个很有才德的女子……”林郧阳敏感地察觉到父亲态度的变化,本想为祈月说些好话,一想觉得不妥,立刻改口道:“……楚聿很舍不得她,这种提议,他不会答应……”
“放屁!女人重要还是命重要!”林正元勃然大怒,“他楚聿要真是这么不着调,老子还管他做甚么!”
林郧阳沉默。他知道,父亲的分析都很在理,但要献出祈月……楚聿,会答应吗?他自己,又于心何忍。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林正元道:“他如今落脚在缘来客栈,趁着太子的人还没找到他,你可以去劝劝。”又不放心地嘱咐,“自己小心些,可别招惹一身的麻烦回来!”这事,若是被林家政敌逮到把柄就不大好了。
劝?该怎么劝?
这完全就是死局,楚聿肯定舍不得献出祈月,他也不希望祈月被送给赵霁。可不这么做,楚聿即使侥幸不被皇家缉捕的天罗地网抓住,也必定永无宁日。
但无论如何,林郧阳还是去了客栈找楚聿,将父亲的分析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由他自己,来做这个决定吧。
“我是不会答应的。”楚聿坚决地道。这几日,种种出路他都想过,心中也早就有了结论。白道已经走不通了。即使如今委曲求全,得以从轻发落,也少不了牢狱之灾。而且,难保赵霁会不会答应,若不答应,他送上门去就是自寻死路。就算暂时答应了,谁又能够保证等他将来即位了不对林家记恨在心。
最重要的是,失去了祈月,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替我谢谢林世伯的好意吧。”林正元有援助的意向,楚聿心中还是很感激的。毕竟自从他师父过世的这些年,他都再没去看望过这位长辈。
这个答案,林郧阳早有预料。“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既然这阳光大道走不通,我也就只好走地下了。总得谋一条活路。”能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只有锦苍门。他本身,并没有太分明的善恶观,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手段其实无所谓。他如今唯一的愿望,仅仅是和祈月相守安稳度日。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你……要投靠锦苍门?”虽然这是唯有的第三条出路,但锦苍门在林郧阳这种从小受正统教育的人心中,还是很厌恶反感的。
楚聿怎能不清楚林郧阳的想法,就算已经作了决定,从此官匪不两立,却还是认真地道:“阿阳,我无意兴风作浪,不过想求个安身之所。”若非迫不得已,他又怎么会愿意重回那个充满黑暗丑恶的地方。
沉默了一阵,林郧阳开口问道:“已经找好门路了?”
“嗯。”
“何时动身?”
“明天。”
“我理解你的选择,却什么也帮不了你。”林郧阳有些沉重地道,“之后的路,你千万要谨慎。”
他就知道,林郧阳会谅解他,不由得心中一松。
“阿阳,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你说吧。”
楚聿袖中的拳头捏得发痛,下定决心,道:“……帮我照顾小月。在我安定下来之前。”
锦苍门在男女之事上,简直是个糜乱的淫窝。欺霸妻女的事情时有发生,只要是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男人们也不大在乎,久而久之,几乎形成了定俗。他初去锦苍门,完全没有自己的势力,人单力薄,以祈月的姿色,他如何才能挡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觊觎者。
问题还不仅仅如此,锦苍门内部的暗流涌动,派系斗争也是历来不绝的。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就能身居高位,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况且,他进入锦苍门,求的也不仅仅是那一点庇佑,如今深谙了强权的重要,他要去争取锦苍门至高无上的权柄。今后的日子,必定会充满凶险,若祈月因此有了闪失,他所有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愕然之后,林郧阳心中无法抑制地有些窃喜。照顾祈月,无可否认,他曾经是期盼过的,但那次楚聿顺利地回来了,原先的托付也作罢了。他为自己的那些想法感到羞耻,可如今楚聿的请求轻易地再次挑起来他的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在犹豫,答应楚聿到底合不合适。
“我如今前路未明,实在不能拿她去冒险。”楚聿恳求道:“阿阳,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只有你能做到这件事,帮我保护她!”
他知道这个要求是强人所难,可他别无他法。别无他法,多么令人痛恨的处境!他深恨自己的无能弱小!
看着楚聿颓然的样子,林郧阳心头又多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答应你。”
楚聿闻言,感激地看着他。“我欠你的恩情,以后若有出头之日,一定会还的。”
“你我的交情,何必说这种话。”林郧阳冷淡地道,面对楚聿感谢,他总有些不知所措。
楚聿没有说话,这种事并不是轻飘飘的一句道谢可以抵消的,正因为他们是如此要好的朋友,他才不该欠他那么多恩情。将来,若还能活着从锦苍门出来,一定会还给他。
“给我三年时间。”楚聿道。
尽管从来不喜欢锦苍门,可他不得不承认,只有那里,才是能令他如鱼得水施展本事的地方。三年,不一定能达到目标,但却能令他走得足够远,至少能有保护祈月的能力。
“三年后,我若没回来接她,就让她做你的女人。名分都不要紧,只要能让她得到善待就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楚聿心痛得窒息。三年之后,若他还没能回来,就必定是身陷泥潭万劫不复了。他无法容忍自己继续逃避下去,他如今这无能的样子,怎么配拥有祈月!连最基本的安稳也给不了她!就算铤而走险,拼上性命,也要为她试一试。
他会努力活着回来。可若是天不遂人愿,他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林郧阳的心思他一直都有所察觉,却没有挑破。因为知道林郧阳是个多么可靠的人,他不会容许自己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但若自己无法回来,他也必定会珍视祈月。托付给他,祈月不会吃苦。
54。初夜
林郧阳闻言先是一怔,一股巨大的欣喜袭上心头,随即面红耳赤,“你……你说什么胡话!那是你的女人,你说过她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妻子!简直是荒谬!我怎么可能娶她!”他为自己一闪而过的混账想法感到自责,极力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却不知方才那一瞬的表情早已出卖自己。
两人相交这么多年,楚聿对林郧阳如何能不了解,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辈子忠贞,即使理智不断告诉自己那是为了小月好,心却痛得发颤,话一出口,后悔就立刻窜上来。
他早有些知道林郧阳的心思,只是不想承认。明知道是托辞,也不由生出一点侥幸来了,以阿阳的品性,不会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他们那么好的交情,明知他那么喜爱小月,他不会忍心抢走的吧?明知希望微若萤光,他还是忍不住道:“我只是担心自己以后无法平安归来,小月不能得到好的照顾,才作出这种提议的。阿阳,你明白的吧?我相信你。”
看着好友陡然失落的神情,他在心中唾弃着自己的自私。
“……我知道的,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尽我所能照顾她。你要平安回来,她以后还要靠你。”
楚聿的心情难以平静,理智与感情交织,矛盾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然以他平日的修为,也不至于出尔反尔。听了林郧阳的话又浑浑噩噩道:“可万一我回不来,却不能叫小月孤苦伶仃一辈子……到时若你对她有意,还是可以要了她……我不会介怀,只要你能对她好,不让她受苦受欺负……”
听楚聿一再翻来覆去的,林郧阳心里很难受,不想再和他说这个话题。好友迫走他乡,临别之际,他即使心中有些怨怼,也被这离别的情绪压下了。“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对她不会有那些不应该的想法。”如此说着,心隐隐痛。
两人默契地都不再说那个难堪的话题,商议好明天上午的一个时辰,由楚聿把祈月在指定的地点送上马车,然后先转移到另一家客栈。至于带到林府还是由林郧阳带回军营,都看他自己的安排。定下这些事,林郧阳一刻也没再多待,趁着夜色,顶着一身乔装回了林府。
楚聿回房时,祈月已经躺在床上了,却并没睡着,他一推门就立刻睁开眼坐起身来望着他。
“聿哥,刚才来的人是谁?发生什么事了吗?”见他神色抑郁,祈月关切地问道。这两天楚聿似乎一直心情很沉重,问他,却什么也不说。关系到两人生死存亡,她却一无所知,心中有些无力。
“是阿阳,小月别担心。”楚聿在床上坐下,勉强挤出个笑容道。
祈月挪到他身边,伸手抚摸着他蹙起的眉头,柔声道:“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你别老是一个人闷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即使我帮不上忙,多个人分担也会好受些。”
楚聿看着她,眼中是祈月难懂的沉痛。
小月,他心爱的女子,明天就要离他而去了。锦苍门之行,一半是生一半是死,今生还能再见么?今夜,或许就是两人最后的时光了。
他起身到桌边,在铜壶里倒了水,又从随身的小药瓶里倒出一些粉末在水中。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毛巾,沾湿了水,拧到恰到好处,然后拿起毛巾朝祈月走来。
在祈月疑惑的目光中,他拿起毛巾,动作轻柔地在她脸上擦拭起来。祈月这才发现,他这是在给她卸妆。在这段逃亡的日子里,每一天都不能松懈,因此,她几乎是时时刻刻都满身涂着变装药水。“我才上好的药汁,抹掉做什么?”
“小月,”楚聿凝视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与哀伤,“今晚,我只想看你最真实的样子。”
毛巾轻拭过的地方,雪白的肌肤呈现出来。抹过了颈部以上的部分,楚聿换了块毛巾,伸手去解祈月腰间的衣带,祈月有些紧张地捂住他的手。
他没有往日的强硬,只是乞求般地道:“小月,就算你心里不愿意,至少今晚不要反抗我,好不好?”
楚聿近乎卑微的姿态令祈月突然有些不忍,“聿哥,你到底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祈月满是关切担忧的眼神,让楚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神色,挂上了平日里温和儒雅的表情。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是心爱女子心中的英雄,所向披靡无所不能。楚聿又何尝不是,他想让她记住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尽量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大事,别胡思乱想,原本为难的事情,今晚也和阿阳商量好对策了。好久没亲热过了,小月,今晚给我一次好不好?”
说到亲热二字,祈月立刻脸红了,一瞬间似乎连空气也暧昧起来。从逃亡的那一天起,她就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她心中其实有些不同了,她说不清,不再厌恶,还有些信任依赖,离喜欢却又差一些。
本想从楚聿那里问些境况,理理目前的情势,现下却集中不起思路来。见楚聿要解她衣裳,虽说早被看过了,在一个男人面前赤身,少女的心思还是很难堪,却也自觉没有立场拒绝,只得道:“……我自己来,你先转过去。”
楚聿也不为难她,依言转过身站在一旁等着,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猜想少女大概已经弄好了便自发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