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他们分过来的人手脚不安分,所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芸茵如果再不明白沈心怡说的是什么事情,那她在宫里面这些年就白呆了。自从祺贵嫔出了事,紫薇宫正殿空了出来,就不再需要这么多服侍的人,依照惯例,她们都得被遣出去,等待来了新主子入住,才会挑选新的宫女太监进去。现在就只留着三个人平日里面看守东西而已,其他人已经均由内务府分配到别处去了。这几日,她把自己积攒的银钱都拿了出来,送给了内务府的曹公公他们,希望能给她分一个体面点得活计。可是自己的银钱多半被那个视财如命的李如海给吞了,哪里还剩下多少?这几日她日夜担心的睡不着觉,生怕自己被分到浣衣局、苦役司这样的地方去。这会儿听了沈心怡的话,她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心怡如今救驾有功,皇上待她的心意,可是比凤妃都要好,这可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如果,她能够来伺候沈心怡,那么是不是也有机会接近皇上呢,到那时候,自己也就可以做主子了,想到这里,她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已经传了出来,沈心怡知道她的心思,在心里面讥笑不已。
“多谢娘娘赏识,奴婢一定肝脑涂地,尽心尽力为娘娘办事。”芸茵磕头谢恩。
“嗯,那就好。”沈心怡笑笑道。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春花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包裹,问道:“主子,东西我已经找出来了,现在就派人给张才人送过去吗?”
一抬头,芸茵看见了春花手里的包裹,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沈心怡看着那个包裹,长叹一声:“唉,我就是个苦命的,没有福气,受用不了这么好的安胎药,还没有喝几次,我的孩子就……”
“主子,您可千万不要再伤心了,要是皇上和皇后知道了,我们可就要挨板子了。”春花连忙道。
“唉,算了,”沈心怡擦擦眼泪,又继续道:“我不哭了,你亲自把这药给张才人送过去吧。”
芸茵立马打了一个冷战,变了脸色。沈心怡装作没有发现似得,又笑着对芸茵道:“对了,这安胎药还是你上次送过来的,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这几包药里面的草药都是十分名贵的,效果又好,如今放在我这里,真是白白浪费了。张才人那晚受了刺激,一直睡不安稳,胎像也不是很稳,如今我就借花献佛,将这安胎药转送给张才人吧,希望她是个有福气的,能够为皇上平安诞下一位皇子。你说是不是呀?”
“哦,不,这……”芸茵平日里面十分的机灵,可是这回儿却是支支吾吾的不知所云。
“芸茵,你在说什么,这药有什么问题吗?”沈心怡又道。
“啊,没有,没有。”
春花提着药已经走到了门口,这时,沈心怡突然叫了她一声,“且慢!”
芸茵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呀,先不要急着送过去,如今这天气,不是很好,这药材放在这里,容易受潮,生虫子,你先把药拿到太医院,让太医们检查一下,看看还能不能吃,如今,这宫里面就张妹妹是个有福气的,我可不希望她的孩子再出什么事呀。”
一听到“太医院”三个字,芸茵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得像一张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还是娘娘考虑的周全,奴婢这就去。”春花面不改色的依言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芸茵看着春花提着那几包药渐渐远去,脑子里面闪过无数个念头,一颗心砰砰乱跳。她知道,那天送来的安胎药里面一定加了什么东西,但是却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那是因为祺贵嫔对她还不是很信任,没有把这样的大事告诉她。
那一天晚上,临睡前,她多喝了几杯茶水,夜里面起来解手,却看见早已经睡着的祺贵嫔的房间里面竟然还闪着灯光,是人都会有好奇心的,她便悄悄地走过。恰好听到屋里面祺贵嫔和一个陌生宫女的对话,声音压得十分低,不仔细听的话,是听不出来的。
虽然她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是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西福宫夏贵妃的命令”,“不要多问”,“什么香加到这个药里面”,“孩子”……
她深知干系重大,所以不敢声张,又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睡过去了。
当第二天祺贵嫔派她来送安胎药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心情,一个亡了国的低贱的宫女,竟然还能当主子,能有那样的好命吗,于是便高高兴兴的拿着药到了这里。
如果剩下的这些安胎药被送进了太医院,虽然那个集福宫里面的宫女似乎是向祺贵嫔再三保证过,这个什么什么药,是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的,可是,世事变幻无常,这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要是真有人认出来怎么办?
芸茵越想越后怕,跪在那儿抖个不停,殊不知她的一切举动,都被坐在上位的沈心怡看在了眼里。沈心怡边喝茶边看下面芸茵那精彩的变脸表演,如果,你是个聪明的,那么你眼下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从实招来……
正文 第十七章 祸水去除
想了一会儿,芸茵眼神坚定,果断地道:“娘娘,奴婢有要事禀告,还望屏退左右。”
挥挥手,左右的人都退下了,“嗯,什么事呀?”沈心怡喝了一口茶,柔柔一笑道。
“依奴婢所见,娘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恐怕不是由于重伤而失去的,是有人耍手段要陷害娘娘的孩子。”芸茵大声的说道。
“什么,你?”沈心怡大惊手中的茶杯都滚落在地上,茶水把她的脚都烫到了,可是她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一脸惊讶的表情。
芸茵一看沈心怡的样子,很是得意地在心里面笑了一笑。
沈心怡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芸茵,你可知道在宫中说这样的话是要掉脑袋的。”
芸茵立马磕了一个头说:“娘娘,奴婢说这些是有根据的。请娘娘容奴婢仔细说明,十几天之前,那天晚上,奴婢睡前多喝了些茶水,晚上起夜,看到……”芸茵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又咬牙切齿的道:“奴婢以前患过夜游症,早上醒来,还以为自己又犯病了,也没有多想,就准备去太医院那里讨个方子来,没有想到,还没有去太医院,祺贵嫔娘娘就要奴婢把那些安胎药给送了过来,现在想来,娘娘流产了,一定是那安胎药有问题……”
“你……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沈心怡猛地站起来,想要走到芸茵跟前质问她,走下坐来,站都站不稳,一脚踢在了脚踏上,竟然跌坐在了地上,秋月听到响声,连忙跑了进来,大惊道:“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秋月,你先扶我起来。”沈心怡有气无力的说道,站都站不起来,好不容易坐好。又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娘娘,是真是假,等春花姐姐从太医院验药回来就知道了。”芸茵看沈心怡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暗自欣喜,连忙道。她又把自己的一些猜测添油加醋的说了说,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春花大叫着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站在那儿直喘气道:“娘娘……出大事了,药,药里面有麝香!太医院里面好几位太医都……看过了,不会,不会有错的,真的有麝香!”
药里面有麝香?!
芸茵觉得有些奇怪,那晚她怎么听到不是麝香这个名字呢,哎呀,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反正也听得不是很真切,这一赌还真是赌对了,照这样看来,自己还得多谢祺贵嫔娘娘,反正她现在已经死了,自己随便怎么说,都不会有人来反驳的,她心里面高兴得很。
沈心怡偷偷看了一眼芸茵,看她脸上一片笑意,这个小丫头真是个藏不住的,能成什么大事,那龙胆草是多么名贵的药材,天底下能够认识的人没有几个,只怕是祺贵嫔都不知道这草药是什么样子的。
春花将太医的判断详细的给沈心怡说了一遍。听完春花的一番话,沈心怡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是满脸哀伤,泪珠儿落了下来,无声的哭泣着。
好大一会儿才道:“褀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平日里面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我每日也会去拜望褀姐姐,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暗地里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枉我还把皇上送给我的好些赏赐都以皇上的名义送给了姐姐,一片真心待褀姐姐,还有夏贵妃,我谨守着规矩,从来没有和她做过对,可是,可是,她们为什么这样对我呀,我可怜的孩子呀,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沈心怡此时哭的是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秋月在一旁也是急得不行道:“娘娘,我们眼下该怎么办?不能白白吃这个亏呀?”
春花也道:“是呀,娘娘,您还是别哭了,得赶快进宫让皇后和皇上给您做主才好呀。”
“我出身低贱,在这个宫里面无依无靠的,夏贵妃她们都出身名门,权势吉大,我一个小小的嫔怎么斗得过人家,我……”
“是啊,娘娘这话说的不错,事关重大,还的从长计议呀。”芸茵在一旁插嘴道。
她刚才只想着立功,想要留在沈心怡的身边,以便能有机会麻雀变凤凰,可是,现在想来,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呀。夏贵妃是什么人,皇后之下,万人之上,这皇宫里面谁见了她不都得客客气气的。现在要是沈心怡真的去揭发夏贵妃,这件事又没有其它的人证,就靠她一个人,那可不行。夏贵妃一定会反咬一口,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到那时候肯定是死无全尸。
“可是娘娘,刚刚奴婢拿着药去太医院验看,张太医接过来一看,没一会儿,就变了脸色,又叫了当值的其它太医过来,一看,都道药里面有麝香。这会儿,只怕是全太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瞒肯定是瞒不过了,张太医此时恐怕已经带着药材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原本皇后娘娘就受皇上旨意照顾娘娘的胎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立刻报道皇后娘娘那里去。”春华在一旁脸色难看的道。
芸茵一听,立马就吓得“啊”了一声,这可怎么办?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主子,依我看,我们还是去皇后娘娘那里吧。”秋月在一旁小声道。
“那我们这就去,”,说完,顾不上收拾,穿上鞋袜就急匆匆的向皇**中去了。
芸茵此时已经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刘钰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大怒,奏折也不批了,立刻摆驾凤藻宫。进了宫里面,一片静默,没有一丝声音。
这个时辰,原本就是各宫妃嫔向皇后请安的时候,由于那晚的刺杀,宫里面死了十几个妃嫔,大殿里面空着好多位子,整个正殿看上去空旷了不少,显得十分的萧条、冷寂。
上首坐着皇后,一身大红色绣金凤的溢彩长裙,头上戴着凤冠,仪态万千,高贵大方,但是脸上却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左边是夏贵妃,她一身家常的淡蓝色绣着百合花的长裙,外面罩一件狐皮小马甲,梳着做简单的流云髻,身子斜倚在背后的金丝鸭绒靠垫上,脸色看上去很是平静,可是她的小动作却逃不出沈心怡的眼睛,只一眼,她就看到夏贵妃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手中的锦帕被她攒在手里面,紧紧地,正说明她心里在担心着,生怕自己被揭发出来。
下面跪着一个丫头,太医院的张辉正垂手站在一旁。
一看皇上进来,所有的人都起身,向皇上行礼。
“不要起来了,”刘钰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从他那急促的语气里面可以听出他的心情很糟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声色俱厉的对皇后道。
还不待皇后说什么,沈心怡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哭着说:“皇上,还请为臣妾做主呀。”
一看她跪倒在地,满脸泪珠,双目红肿,白着脸儿,刘钰心疼得不得了,赶忙扶起她道:“你身子弱,又带着伤,这天气又凉,你怎么也跑来了?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好?”
“沈嫔,你身子没有好利索,这些礼就免了吧。”皇后也在一旁道。
“皇上,此事关系着我那还没有出生就小产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关心。”沈心怡哭着说道。
正说着又跪下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立马就渗出血来,她口中喊着:“皇上,还请还臣妾孩子一个公道,要不然臣妾就长跪不起。”
刘钰一看她头上的血,立马就想到那天晚上她满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里面不省人事,连忙拉她起来喊:“太医呢,还不赶紧来给沈嫔止血。”又对沈心怡说:“怡儿,你不要再哭了,朕一定为你做主,先让太医给你止血,好不好,不要再哭了。”
沈心怡见刘钰是这样的表情,深知已经打动了他的心,便点点头,张辉立马上前,给沈心怡止血,刘钰就这样在一旁看着,一看沈心怡皱起眉头,就对张辉道:“张太医,你手下轻点。”
张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这摊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呀,一个简简单单的外伤,本来一下子就好,偏偏皇上在一旁看着,让他如芒在背,差一点就瘫到地上,还好,很快,血便止住了。
刘钰看沈心怡额头不再流血,便对皇后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你一向治宫严明,为何还会发生这种事?”
“皇上,请容臣妾细细告来,臣妾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太医院里的张太医也刚刚来禀报此时,这丫头是紫薇宫里面伺候祺贵嫔的,她说……”
“行了,这些不用说了,赵大福已经在来的路上跟朕禀报过了。现在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钰黑着脸朝着皇后道。
他刚刚正在养心殿里面披着奏折,太医院里面管事的就匆匆来报,他大为震惊,虽然他也知道**里面经常有一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像夏贵妃就曾多次去凤妃那里吵闹过,这些事情,每一次赵大福向他报告,他都是一笑了之或是赏些东西了事。可是,现在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谋害的竟然还是他的孩子,这让他极为震怒,因为他很想要一个儿子,可是却一直不能如愿,宫里面只有一个公主。
“这个,臣妾还没有查问出来。”皇后低着头道,心里却在想,这皇上怎么来的如此之快,原来是小桂子做的好事,他一听这件事,就赶紧跑到养心殿那里去,苦苦哀求,又是使银子,终于见到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