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传奇- 第58部分

这时候，那原本跪在地上的碧衣女子站起身，莲步轻移，缓缓地步入喜雨亭。

晚风轻轻的吹起她的衣袂，衣带飘飘，就好像洛神赋中的洛神一样，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众人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皓齿蛾眉，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纤纤柳腰，不盈一握，淡淡的妆容，从那边袅袅的走过来，就好像仙子入凡尘。

她走上前来，一双水眸流光婉转，顾盼生姿，泛着爱意的眼神撞进了刘钰的眼里，盈盈下拜，柔声道：“新晋秀女袁芊芊，向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请安。”声音就好像黄鹂鸟儿般清脆，扣人心弦。

众妃嫔看着眼前之人，再想到皇后刚才的话，脸上又阴郁了几分，如果她只是一个舞女，就够不成大患，只是想不到这个少女确实宫里头出身名门贵阀的中选秀女，这一下子，眼前只认就成了她们的心头大患。

“起身吧。”刘钰的眼里面带着满满的惊艳和赞叹，温和的笑道，“你是哪一家的女儿，舞跳得这般好？”

“臣妾家父袁朗，蒙皇上厚爱，领御林军统领一职。”

“哈哈，没想到袁爱卿一介武夫竟然养出这般有才情的女儿。”刘钰笑道。

“皇上，你有所不知，袁统领的女儿可是我们大楚京城里头最有名的才女呀，能歌善舞，臣妾可是闻名已久，这一届的秀女中，就属她最出挑了，本来是想着现在就见圣驾有些不太妥当，可是臣妾看皇上连日来为国事操劳，袁统领也是有功于社稷的老臣了，忠实可信，臣妾就招她来，为皇上分忧解乏。”皇后笑着又道：“臣妾没有什么擅长的，只好在这些地方为皇上安排一下，只希望能够解去皇上些许的辛劳。”

“嗯，”刘钰随口应道，笑道：“皇后你一向最贤惠细心，朕很欣慰。”一边说着，一边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碧衣少女，皇后的眼神里面闪过不甘和暗淡，随即又笑道：“袁芊芊秀女这一番心意也是辛苦了肉，不知道皇上想赏赐她什么呀？”

“能够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解难是臣妾的分内之事，怎敢妄图赏赐。”袁芊芊急忙跪地推辞，一副守礼的模样。

“哼，小贱人，还没有颁下位份呢，就以臣妾自居，不嫌害臊。”坐在沈心怡不远处的于贵嫔轻哼一声。

这一声轻哼，没曾想却被刘钰给听到了，刘钰不悦的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于贵嫔，众妃顿时都不敢在窃窃私语了，就连脸上那嫉恨的神色都收敛了起来。

刘钰转过头来，温和的笑道：“你不仅舞跳得好，为朕分忧的心意也真切，刚才朕可是心旷神怡呀，这样大的功劳朕岂能不赏。”

刘钰看向一边侍立的赵大福道：“传朕的旨意，秀女袁芊芊，册为正五品嫔，赐号为……”刘钰顿了顿，看看袁芊芊的一身装扮，又想到刚刚的舞蹈，笑道：“碧衣出尘，菀彼桑桑，就赐号为‘菀’吧。”

按照大楚的宫例，中选的秀女本来应该在一个月的礼仪宫规调教之后再按照个人的容貌资质，逐一颁赐位份，安排宫室入住，并且开始制作绿头牌，准备承宠。现在这一届的修女不过刚刚才开始学习礼仪，袁芊芊就被封为正五品的嫔，那可真是天大的荣耀呀。

在喜雨亭充满嫉妒和歆羡的目光中，袁芊芊施礼谢恩，笑的就像花儿般灿烂。

刘钰开心的很，又道：“不必讲什么规矩了，来人，赐座。”旁边机灵的内监连忙搬了一个凳子，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安排在了沈心怡这一桌的旁边。

筵席继续进行着，此时天气凉爽，月朗星稀，诸妃欢声笑语不断，其乐融融，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袁芊芊坐定之后，看向身边的沈心怡，满脸崇拜又敬仰的道：“姐姐一定是梅婕妤吧，我久慕姐姐的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姐姐如传闻中的那样才貌双全，举世无双。”

这样的表情落在沈心怡的眼里面，却感到很是一番做作、恶心的要死，而且还意味深长。

“呵呵，才貌双全！沈心怡笑着不说话，在这个宫里头，谁人不知她得宠的原因，一半是因为美貌，一半是因为对刘钰的救命之恩。至于才华，她从来就没有显露过，众妃从何而知，不少妃嫔的脸上顿时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来。

袁芊芊莞尔一笑又道：“姐姐气质高贵文雅，实在是妹妹我所不能及的，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有姐姐这般的气质就好了。“

“妹妹的舞蹈优雅动人，独出新意，才是让人羡慕的，不愧是将门贵女。“沈心怡不冷不热的回答。

“姐姐，过奖了，其实舞蹈的好与坏，全在于脚上的功夫，只要姐姐脚上勤加练习，姐姐天资聪颖，一定会胜过芊芊的。”袁芊芊坦诚的说道。微微晃动自己的脚，众人这才发现她为了跳舞方便，竟然没有穿鞋子，白嫩小巧的脚丫踏在满地的花瓣上，指甲盖上涂着大红色的凤仙花汁子，让人好想把她的脚捧在怀里面赏玩一番。

众人又不禁看向沈心怡的脚，沈心怡的脚也是纤细优雅，芊芊玉足，雅致非常，但却是一双天足，没有缠过足。在贵族女子之间，缠足是一种风尚，这也是**女子相互攀比的一大亮点，沈心怡因为没有缠过足，私下里面议论的实在不少，只是她是得宠的贵人，没有人敢在她跟前说罢了，如今提到这个话题，众妃眼里面的鄙夷又增加了几分。

沈心怡心里面十分的厌恶袁芊芊的话语，她小时候缠过足，但是怕疼老是哭泣，义母疼爱她，就没有在缠过足，只是义父却用这世间做好的玉露丸为她泡过脚，让她的脚上会生出淡淡的清香，永远的光华细嫩。想要反驳几句时，却觉得身后传来一阵灼热的目光，让她很想要转过头去，把那个大胆的侍卫暴打一顿，训斥一番，有什么好看的。

刘钰看着沈心怡又看看袁芊芊，心里面开心的不行，连连举杯喝酒，看她们说的高兴，就问道：“菀嫔，你同梅婕妤在说什么？这般的开心？”

“回皇上的话，梅姐姐在和我交流舞技呢，说的正开心呢。”袁芊芊的回道，让沈心怡摸不着头脑，更是感到隐隐不安。

“哦，怡儿，你竟然还会跳舞，朕怎么不知道？”刘钰兴致高昂的问道，看向沈心怡，示意她快快回答。

沈心怡此时娇笑道：“皇上，臣妾就像那谜语一样，还需要皇上细细的品味，怎么能一下子让皇上就给看透了，那可就没有意思了。”说完，红着脸颊向刘钰送秋波，刘钰看的是口干舌燥，立马喝下杯中酒。沈心怡正要把心放回肚子里，谁曾想到袁芊芊的一句话又把刘钰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是呀，皇上，梅姐姐说她还会跳凤凰涅槃舞。那可是连虞大家都赞叹不已的舞蹈呢，只可惜臣妾不会跳，正想让姐姐教一教妹妹呢。”袁芊芊又是一脸坦诚的说道。

刘钰来了兴致，道：“凤凰涅槃舞？”

皇后立刻在一边答话道：“听说虞世南虞大家当年为了画那八美图，曾经周游天下，有幸目睹姜国第一美人沈如雪的凤凰涅槃舞，说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从那之后，这舞蹈就渐渐的失传了，没想到，梅妹妹竟然会跳，皇上，那我们可要一饱眼福了。”

沈心怡这一下子急了，康亲王不是说没有人再知道她的身世了吗，皇后又怎会借凤凰涅槃舞来向她发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此时好想揪住康亲王问上一问，看来宫中没有人可信……

“梅姐姐，皇上在叫你呢？”袁芊芊得意看着沈心怡柔柔一笑。

沈心怡回过神来，看着刘钰的满含期待的眼神笑着说：“皇上，臣妾已经好久没有跳过那支舞，只怕技艺生疏，污了皇上的眼精，还是不献丑了吧。”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是说妹妹不想跳给皇上看吗？”皇后变了脸色说道。

众妃也是窃窃私语，都在看好戏，希望借着这一次能把沈心怡给扳倒，让皇上不再宠爱她。

刘钰听了皇后的话之后，也有些不高兴。沈心怡一看皇上的脸色，罢了，还是跳吧，本来这只舞是要跳给自己最爱的人，可是现在，算了，站起身说：“皇上，跳这支舞不难，只是还希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这支舞的舞服可能有些于理不合。”

“没事，怡儿只管去跳，朕想皇后不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

刘钰看向皇后，皇后在一边点点头道：“是呀，妹妹就快去准备吧，我们都准备一睹妹妹的舞姿呢。”

沈心怡不再说什么，招来春花，耳语几句。然后就在聚荷宫的偏殿里面，换上了从教司坊拿来的大红色拿金线秀成百凤朝阳图样的舞衣，华丽无比。春花快速的把沈心怡的青丝挽成飞天髻，头顶嵌上与之相称的凤凰金冠，擦去脸上的脂粉，用眉笔为自己的双眼画上上挑的眼线，画上金黄色的眼影，看着镜中的自己，玲珑娇美，飘逸婀娜，光滑的丝绸，轻贴肌肤，让人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闭上眼睛，任由春花将额前用来装饰的梅花换成大红色的朱砂点成的凤凰冠的样式……

“娘娘，您看这样行吗？这舞蹈的妆我以前见人这样画过，也不知道对不对……娘娘，您真的会跳吗？我……”

沈心怡睁开眼睛，眼里面闪过一道光彩，看向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对春花道：“春花，你放心，我是不会被她们扳倒的，我要让那些小人不再小看我。”说完，起身又拿出朱红的面纱，轻轻的展开，蒙住脸颊。起身出门，再来到回廊上的时候，所需的一切东西都已经备好了，俯身脱下脚上的鞋子，跳这个舞的时候，是不能够穿鞋子的，否则便跳不好这个舞蹈，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直走到正中央的大鼓上，

众人看着站在那儿的蒙着脸的沈心怡，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舞服，就好像一团火焰燃烧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十分的触目惊心。众人都在议论纷纷，皇后和袁芊芊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因为她们不相信沈心怡会跳已经失传的舞蹈，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唯独刘钰看着场中的女子，心里面有些不安，凤凰涅槃舞，觉得她一下子离自己好远，难道怡儿真的要涅槃而去吗。不会的，看来是酒喝多了。

夏建华看着一身红衣的沈心怡，心里面都是震撼，没想到她穿红衣也是这般的好看，痴迷了。

沈心怡示意了一下乐师，摆好了凤凰飞天的姿势，琴声渐渐的响起，正是凤凰涅槃的曲子。双手微微张开，长袖张开随风而张扬，轻逸飘扬，随风在飘动。足尖踏在在鼓面上，发出声响，刹那间又把全身的力气凝于脚尖，一个轻巧的鹞子翻身，在空中跃起，在空中回旋三圈，稳稳落到鼓面上，又是一声鼓响，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好像敲在人的心上。琴声渐渐悠扬，双腿借着鼓面的弹力，连连飞跃，绰约多姿，就好像是凤凰在空中起舞一般，回旋转身，对上刘钰痴迷的眼光，眼神中泛出笑意。

琴音渐渐地高昂起来，收回的衣袖也顺势抛了出去，就好像乘风归去，袖中的红绫也顺势抛出，缠绕上回廊上的横木，借力使力，飞旋起身，看上去一片红云翻滚。在琴音达到最高处的时候，我想起娘亲教我时候的样子，婉儿笑笑，在半空中一连六个旋舞，事先准备好的火盆就在正前端，落于鼓上，还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就又抓住红绫，一跃而起，转了两圈，洒下事先准备好的磷粉，火盆中的火一下子就升起来了，又一个回旋跨过火盆，金黄色的火光在她的身后闪动，映着衣服上金色的凤凰，就好像真的凤凰涅槃，随火而失去生命，又获得新生，摄人心魄。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如果说袁芊芊的舞蹈美得无人能及，那么沈心怡的舞蹈就是夺人心魄，让人震撼，好像净化了人的心灵一样。

沈心怡跳完之后，体力都快耗光了，悠然落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以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姿展现完整个舞蹈，周围却是一片静寂，都呆呆愣愣的，沈心怡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跳的不好吗，不应该呀，随看向坐在正位上的刘钰，只见他还是一副震撼的模样，随走上前去轻声道：“皇上，皇上，难道臣妾跳得不好吗，您，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钰听了沈心怡的话，才回过神来，立刻起身，一把就抓住沈心怡，眼中精光大放，扯下她脸上的面纱，一把抱住她道：“怡儿，怡儿，你不要走，不要走……”

沈心怡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随挣扎道：“皇上，快放开臣妾，各位姐姐和妹妹都在看着呢，快放开呀。”

刘钰这才想起来，不觉有些失仪，随整整衣服，拉起沈心怡的手，和她一起走上正中间的位子，沈心怡立刻道：“皇上，臣妾的位子在那边，臣妾还是回那边去吧。”说完就要挣脱刘钰的手。

刘钰不依，硬拉着沈心怡和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众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看向沈心怡的目光不知不觉又变了，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吗，为何会跳出失传已久的凤凰涅槃舞呢……

沈心怡看着刘钰道：“皇上，别人跳舞有赏赐，臣妾连个喝彩声都没有，难道说臣妾跳得如此的差劲吗？”

“谁说的，大家只是看怡儿看呆了，怡儿跳的真是太令人震撼了，让朕看到了这天底下最撼人心魄的舞蹈，朕自诩学富五车，可是也找不出语言来形容怡儿的舞蹈，‘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真是名不虚传呀。”刘钰边回味刚才的舞蹈边说道。

沈心怡红着脸道：“皇上，臣妾已经好久没有跳了，舞艺有些生疏，让皇上见笑了。”

“没有那回事，怡儿跳的是朕见过的最好的舞蹈。”刘钰大声的说道，后又轻声说道：“怡儿舞跳得这么好，为何一直没有见你跳过呢。”

沈心怡拿起锦帕掩住自己的口，在刘钰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怡儿的舞蹈只想跳给夫君一个人看。本来臣妾是打算在皇上寿辰的时候，只跳给皇上一个人看的，可是没有想到……”

“那朕寿辰的时候的时候，怡儿是不是也该献上一舞呀，就跳给朕一个人看，那一天朕就是怡儿一个人的，只属于怡儿一个人的。”

“真的吗，那皇上和臣妾拉钩，一定不能反悔的。”沈心怡拉着刘钰的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