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带着装着小点心的食盒,独自一人出了宁弦宫。
在宫中的这些天,虽然她不常走动,但这些路她走过一遍大概都能记得,所以每每避着皇帝的永兴宫而走,以免碰上多生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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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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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以来,她只去过耶律贤曾侍弄过的芍药地一次,在她宫中的芍药发了新芽,想必那片芍药地也该长新芽了,她又担心近侍们散漫,不好好帮她养花,故今日特地跑来,她打算着连午饭都在此解决,故而带了点心前来。
她又走到了小门前的树丛处,其实她知道去那片芍药地有大路可走,可这不是路的路,才是她最怀念的。
曾经穿过这里,就看到了他。这段时日以来,她已经足够平静,太多期许只会换来更大的失望。
这月份已将近夏日,树丛也逐渐开枝散叶,虽不至于称得上是浓荫蔽日,可也枝杈也长得粗壮了些,可是让萧绰费了功夫,一枝一枝的拨拢开来,这才穿了过来。
穿过树丛,萧绰对着这一树树死物,瘪着嘴皱着眉,用手顺了顺裙摆,却又不甘心似的虚踢了树丛一脚,这才拎着食盒转过身去,一瞬间,她仿佛以为自己在做梦。
太阳给这处清净的地方洒了金辉,芍药虽然发了新芽,可远远看去,那地还是一片光秃秃,一袭白袍蹲踞在一旁,阳光的映衬下,一圈金色的光芒在他的周身晕染。
似梦非梦,恍若隔世。
萧绰的双眼一下不眨,怕这美梦会在一瞬间破碎,可这梦却来得太过真实。
珍珠一般大小的泪珠一颗又一颗地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原以为心死泪尽,可她的眼眶却已经被他的再度出现而润湿。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美丽的梦境,脚步十分轻,不敢惊扰了他。
即使这是梦,也让她把他看个够再醒来吧。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是你吗?”萧绰仍是情不自禁,如初见般,道出了这句情意绵绵的诗,此刻她的声音之中,是哽咽,是小心翼翼,强忍住那翻江倒海的难过、酸涩,才喃喃开口。
耶律贤的身子僵了一下,半转过身子,抬起低垂的眼眸,那个泪人儿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朝思暮想不得见,当日她鬼灵精怪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今日又毫无征兆地相见,她真的是仙子吗?
耶律贤笑了,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他缓缓起身,面对着萧绰。他神色十分平静,笑得风雅,笑得欣喜,笑得双眼盈盈泛光。
“自然是我,我说过,有来日的。”
来日相见…
燕燕,来日相见…
来日已来到。
耶律贤张开双臂,笑对着萧绰,静静地站在原处。
他们的眼里再没有天地,容不下世间万物,只能放得下彼此。
萧绰手一松,食盒哐啷落地,盒盖掉落。她缓步走向耶律贤,轻轻地拥住了他,再度嗅到了他温暖的气息,好像已经拥抱了整个世界。
她的全部已经在她的怀里了,萧绰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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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太迟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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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贤紧紧抱住萧绰,脸埋在她的肩窝处,泪水几欲洒落,可仍然满满地含在眼眶之中,他知道,此刻他的胸前已经被萧绰的泪水浸湿,他是她的依靠,他不可以落泪。
耶律贤哽咽着,低声在萧绰耳边说道,“我好想你,好想念…”那个‘你’字被他喉中难以流出的泪水淹没。
天知道帝王有多么孤独,处心积虑地夺权,坐拥天下之时却没有一个人分享喜悦,明明手里攥着整个江山却还是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比如他的燕燕。
这就是孤独,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萧绰涩涩开口,“贤宁哥哥,我一直等,一直在等,我们的来日,这么迟…这么迟…”
迟到我已经嫁人,迟到我们错过一生。
萧绰的泪水更加汹涌地溢出。
耶律贤十分心疼,他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哄着,“不会迟,不会迟,只要我们见了面就不会迟,我们还有余生可以在一起,我是…”
他想告诉她,他已经是皇帝了,他可以做得到,无论她是谁,她都只是他的燕燕。
萧绰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蓦然从他怀中轻轻挣脱,与他分离,站到五步远之外。
耶律贤的眸中闪现讶异之色,为什么要推开他?难道是情分已不在?想至此处,他的眸子微微转冷,失望之情毫不掩饰。
萧绰的脸已经被泪水弄花,昨夜哭肿的双眼更加严重,像是没有生气的死水。
“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为什么直到我下狠心时你才出现呢,难道是我十六年以来过得太过安逸,老天便要来惩罚我吗…”她在喃喃自语,她在说给他听。
耶律贤的双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心中愧疚,为了帝业,他没有向她袒露真相,没能让她真正得到幸福。
萧绰的声音越来越绝望,“昨日已过,来日不会再来,你我,自此结识,自此结束吧,切莫再纠缠下去了。”她的眼睛已经痛到不行,故而轻轻闭上。
“燕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耶律贤厉声斥道,他实在没有理解为什么萧绰会对自己说这样狠绝的话。
“我已经嫁人了,不可能了,什么都不可能了…”她仍然闭着眼,语气淡漠。
耶律贤怔住,再说不出话来。
萧绰睁开眼,捡起食盒,又走到芍药地旁边打开,将几盘精致的点心摆出来,淡淡笑道,“贤宁哥哥,今日就当告个别吧,来尝尝我母亲为我做的点心。”
耶律贤僵了片刻,向萧绰走去。
二人席地而坐,萧绰手中拿着一块点心,递给耶律贤一块后,自己吃了一口,勉强咽下去,望向芍药地。
“以为再不会见到你了,所以我要好好种这片芍药,让它们开得如那日你种出的一样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耶律贤苦笑,咬了一口点心,甜腻与酸涩一同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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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1 黄昏未晚,幸而再相见
“燕燕只是我的小名,你洠剩乙泊游锤嫠吖阄沂撬业募易濉N思易澹烁盖啄盖祝壹蘖巳耍桓鏊匚茨泵娴哪腥耍敝两袢瘴叶级运芏患矝'有在意,或许他娶我,也只是为了权利的制衡,我倒也庆幸如此。”萧绰说着苦笑一声。
“我现在的住处,也种满了芍药,等到夏日之时,我的小院子,我家中的那片地,还有这里,都会开满芍药花,是我们的芍药花。”她看向耶律贤时,泪光闪闪,却仍是笑着的。
耶律贤只是听着,万分心疼她,但心中却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
“我姓萧,萧氏家族你知道吗?那是一个多么庞大又可怜的家族。”萧绰自嘲地笑了笑,丝毫洠в性谝馍砼耘∶嫉囊上汀
“这皇宫便是我余生之所在,多华贵,多少人梦寐以求…我是他的妻,不,是他的妾,一个从未见面的妾。”萧绰笑容更加苍白。
“你在宫中当差,应该知道宁弦宫吧,那是我取的名字,宁弦,宁弦,你懂吗?燕燕心中有你,可我心中还有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的东西,是我的家族,是我的责任。”萧绰苦笑着将那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回盘里,双手握紧。
耶律贤眼中先是惊喜,后是惊愕。
宁弦宁弦,宁弦…
“贤宁哥哥…”
“贤宁哥哥…”
原來是为了自己。
她为宁弦宫取名,那么她是…
“我就是那入宫的贵妃,萧家的贵妃,皇上的妾。所以今日之后,燕燕与贤宁,再无牵扯,你好好活着,好好,去找个疼你爱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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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绰紧张地看向四周,担心有人瞧见,又一面试图推开他,可越使劲耶律贤抱得越紧。
“傻燕燕,是你,原來是你…”耶律贤掩饰不住地欣喜。
绕了一圈,竟然是她。
萧绰气恼了,心一横,双手用尽全力,猛地将耶律贤推开,耶律贤狠狠摔在了地上,他不顾地上的脏污和尘土,躺在地上,依然笑得灿烂。
“你不要命了吗?不可能的!都已经告诉过你我是…”
“皇上…皇上…”
萧绰还洠低辏患吡己土礁鼋檀右慌允鞔灾写艹鰜怼
七良将地上的耶律贤扶起來,而其余两个近侍则怒目瞪着萧绰。
“皇上?你们在叫谁?”萧绰眼睛盯着笑容满面的耶律贤,却开口问着。
“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在宮帐附近巡守的侍卫和被萧绰指定种花的几个小近侍闻声纷纷前來,一众数十人,见到他们二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拜见皇上。”
“拜见贵妃。”
一众男声洪亮响起,震得萧绰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有些发蒙。
耶律贤冲萧绰眨了眨笑眼,一直盯着傻眼的萧绰,口中不忘对众人回道,“都起來吧。”
怎么是这样?他不是宫中的侍卫吗?他和七良不是好兄弟吗?为什么……
萧绰不知该做什么,只是无意识地说了声,“皇上…?”
她在问自己,或是问众人。
“贵妃是在叫我吗?”耶律贤听到了萧绰的声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也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回答。
侍卫们和近侍们抬头看了看春风满面的皇帝,仿佛觉得不可思议,皇上素來亲厚,可现下却是宠溺的神色多些,甚至对这位萧氏贵妃自称为“我”。
合宫上下都知道萧贵妃一直称病,从未拜见过皇上,众人也不知该不该去巴结,都按兵不动,那么照眼前的形势看來…
萧绰猛然反应过來,虽然难以置信,可自小便被教导官场之上,礼数为先,她一点点屈下身子,想要跪下去。
既然面前的是皇上,自然是要行大礼的。
萧绰低头眼睛盯着地,眼见着离地面越來越近,只觉得身子一轻,双脚忽然离地,腾空而起,她惊呼一声。
众人抬头看的时候,耶律贤已经横抱着萧绰离去了,只有一把低沉的声音模糊传入众人耳朵里
“燕燕,再也无需期盼來日了。”
近侍们和侍卫们见帝妃二人走远,这才议论起來,大呼不可思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够了,议论皇上和贵妃,你们不想要脑袋了?都散了!”七良一声大喝,众人悻悻离去,却仍忍不住低声耳语。
七良瞪了他们一眼,蹲下将点心装进食盒里,还不忘自言自语。
“见她第一眼我就觉得面熟,燕燕,原來是萧家三小姐嘛,又成贵妃了,真是够乱的…”
耶律贤抱着萧绰,在皇宫中跑过一条又一条小路,这才回到宁弦宫。
宫人们见到都躬身后退几步,给他们绕路,见他们走后又惊讶又感叹,三五人聚成一堆,无不在说着贵妃何其幸运,能得皇帝宠爱。
又是一段让人欣慰的流言传开了。
萧绰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欢喜,一路上只紧紧搂着耶律贤,将头埋进他的肩膀,若让人看了去,早就知道她的脸已经被羞得通红了,其实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可却又有些激动,甚至又哭了起來。
这般反复,直到耶律贤抱着她进了宁弦宫,将她放在花藤秋千上,蹲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宁弦宫里的宫人们跪拜过后,识相的退开,阿语笑着从回廊尽头处抱着花瓶向寝宫走去,见到这番景象,才慌忙藏到回廊柱子后面,用她那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他们。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成了皇上,我又怎么成了你的贵妃…”萧绰笑出了眼泪,说不出的惊讶与欢喜。
耶律贤笑容如玉生温,似水柔情,用双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用手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一世难求的稀世珍宝。
“贵妃,难道你想逃出宫去找贤宁?贤宁就在你眼前了,还不肯认?”
萧绰破涕为笑,稍靠近他佯怒用手去打。
耶律贤捧起她的脸,微闭上双眼,将唇凑上前去,吻上了她的唇,轻轻的,温柔的。
她睁大了双眼,她的眼睛中耶律贤的脸庞被无限放大,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萧绰的唇畔扩散到她的全身,她的心,她无力再去推开他,缓缓闭上眼,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最后紧紧抱着他。
那一吻,吻的动情,吻的几乎窒息时两人才停下,萧绰看了看耶律贤,红扑扑的脸羞于面对他,便又搂紧了他,将头埋进他的肩窝。
耶律贤也十分欢喜,柔柔地抚摸她的发丝,用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却感到自己的肩膀处一阵震动,萧绰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耶律贤笑问,“傻笑什么?”
“你骗我,还说你是侍卫,当日父亲从宫中回來时说宫里的侍卫全都被杀,我还以为…心灰意冷,这才嫁进宫來…”
听到萧绰为了他的生死或喜或怒,耶律贤又是心疼又是欢喜,口中却调笑道,“我可从未告诉过你我是侍卫,都是你自以为的…”
萧绰不笑了,细细回想,的确是如此,她皱眉,从耶律贤怀中挣出來,嘟着嘴,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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