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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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不相离-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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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绰研好墨,将毛笔递给耶律贤,便在一旁坐着愣神儿。

    耶律贤顿笔,抬头扬眉,“在想什么?”

    萧绰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怏怏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出宫呢?”

    皇宫,的确是她的家,她和他的家,可是这也是牢笼,画地为牢只为他。

    耶律贤沉声道,“因为我,困了你自由…”

    萧绰猛一抬头,有些无措,讪讪笑着,“不是,不是这样的…”突然她正色道,“嗯,前几日咱们应允农人们要办的事还洠в写砟亍!

    她起身,在寝宫里走了几圈,然后在书案前站定,双手负于身后,“大辽子民凭借游猎放牧得以生存, 洠в兴稳四前阒嘏┑墓勰睿虼瞬呕嵊形颐侵芭龅降那榭觥;毓笪乙蚕虼蟾绾鸵尚莞缌私夤谴保34┕┨铮亢敛辉谝猓庖彩俏页淮蟊撞 !

    耶律贤放下笔,面色深沉,“是,对于马背上建国的大辽,从未有重农的想法,可自我开始研究汉人的史书典籍,深感农业之重要,行军打仗粮草为重,百姓安生饱食为先。”

    “要想改变咱们契丹人长久以來的习惯,是有些困难,可事在人为。”萧绰鼓励道,并将笔蘸墨递到耶律贤的手边。

    耶律贤接过笔,将纸铺开,提笔思忖片刻,便写下了诏令。

    皇帝下令,要保护农业生产,禁止随意踩踏庄稼,违令轻者罚款,重者入狱;行军队伍绕开庄田,违令者军法处置;事农桑者,可予以减免赋税。

    耶律贤与萧绰对于汉文化的推崇,致使农业生产力增强,国力日渐强盛,大辽正如一条盘龙,盘踞在浩浩天地之间,势不可挡。

    公元971年,保宁三年,春。

    崇德宫中有两抹俏丽身影在翻飞闪动,手中皮鞭如细蛇般灵活游移,手中不使狠劲而是巧劲。

    耶律贤悄然而至,萧绰正打得尽兴,而萧烟恰好看到饶有兴致的皇帝正躲在宫门口处观战,她的手向后一缩,想要撤招。

    萧绰皱眉,愈发向前逼去,不满于萧烟的由进攻转为抵御的动作。

    “烟儿,说好了要拿出真本事,你非要让我,那我可不会手软。”萧绰出了狠招,手中花鞭直直向萧烟的腰际甩去,想要将她甩落在地。

    萧绰步步紧逼,眼下也顾不得观战的皇帝,萧烟被激起斗志,手中的鞭子与萧绰的紧紧相缠在一起,她开始用尽全力,借力甩过萧绰。

    萧绰一笑,手中的劲道不减,脚下却又添了动作,她借着上身的稳定,横出一脚,飞踢向萧烟。

    萧烟一见不妙,连忙撤了手中的鞭子,与萧绰分离,向后退几步,想要避开萧绰。

    就在萧烟躲避之时,萧绰手上洠в辛肆Φ乐С牛匦牟晃龋蚝蟮ィ劭醋啪鸵步ㄆ灾小

    耶律贤一连几步脚点地,飘然而至萧绰身后,萧绰跌进耶律贤的怀中,可是她的脚仍旧因为撤得不及时而崴到,身子从耶律贤的怀中滑落到地上。

    “嘶…”萧绰捂着脚踝,一脸吃痛的样子。

    萧烟惊慌地跑來,“小姑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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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贤黑沉着脸,将萧绰打横抱起,回到寝宫。

    太医仔细为萧绰包扎了脚踝,作揖道,“皇上,皇后只是右脚扭伤,并无大碍,三个月内,切莫再动武便可痊愈。”

    床边的耶律贤瞥了一眼太医,点点头,“再好好诊治诊治,看看还有洠в衅渌⊥础!

    萧绰冲着耶律贤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向太医伸出手去,让他诊脉,并小声嘟囔着,“我身强体健,还能有什么病痛…”

    萧烟见耶律贤并洠в泄肿镒约海愀厦ο琢艘笄冢ㄚㄐΦ溃靶」霉茫噬险馐切奶勰惆。饪墒腔噬系囊环嘈模」谜桑凳前桑俊

    萧烟最后亲昵的称呼,语气略加试探性,添了讨好的语气,让耶律贤想起萧绰曾经也这样献媚过,不禁失笑,瞥了萧烟一眼,“烟儿说得极是,”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萧绰,口气却有些责怪之意,“怎么总是逞强?”

    萧绰对着萧烟呲牙,正要辩驳,太医那张老脸上皱纹加深,喜道,“皇后有喜了。”

    耶律贤小心翼翼扶着萧绰躺下,萧烟则抱过小公主,咯咯笑着,“燕哥这么快就要做姐姐了!”

    燕哥的小手伸向萧绰,嘴里咕哝咕哝的,眼睛弯弯的,像是笑开了似的。

    萧绰望着燕哥,眼中满含无奈,心中大呼冤枉,刚生了一个,好不容易解脱,能够耍耍威风,现在又要被困在宫里了!

    春光无限,萧绰在小院里扶着燕哥学走路,燕哥一崴一崴地走不了几步,一直紧抓着萧绰的手。

    萧绰见燕哥依赖心重,唇一抿,将燕哥一松,向后退两步,燕哥摔了个狗吃屎。

    小燕哥也不哭也不闹,只是趴在地上,咕咕囔囔地,气鼓鼓地看着这个使坏的娘。

    萧绰指着燕哥哈哈一笑,摇摇头将燕哥扶着抱起來,“臭小孩,还敢瞪母后!”

    她坐到了秋千上,对着燕哥说道,“你父皇去巡狩,何时才能归來呢?这日子好生无趣啊!”

    “现在母后的肚子里不知道是你的弟弟还是妹妹,母后又不能出去畅游天地了…”

    “你听得懂母后说话对不对?”

    燕哥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萧绰,萧绰吁了一口气,“就知道你听不懂。”她招手叫來乳母和婢女,让她们将小公主抱走。

    一年四时,皇帝都要带领群臣百官,远至行宫巡游狩猎,并将所住宫帐称作捺钵,就地处理正事。这是大辽先祖皇帝便定下的规矩,意在不忘契丹民族游牧起家的本领。

    耶律贤虽然身体不好,可即位以來一贯遵循父辈的传统,亲自带领群臣远行游猎,这一次去闾山已经去了一月有余。

    萧绰让婢女在庭院正中放着一个小板凳,她坐在小板凳上,五指张开挡在脸上,隔着指缝看太阳,看天空,看宫里的花花草草。

    看到宫门口时,弓着身子进來的七良站在门口,下一秒身着金绣黑袍的耶律贤出现在门口,萧绰慢慢放下手,眯眼笑道,“我这是看花眼了吗?”她飞扑到耶律贤怀中。

    “这次回來怎么洠в蟹愿廊讼刃型ū坑衷诟揖猜穑亢孟肽恪

    “萧大人,身亡。”

    萧绰身子僵硬,缓缓抬头,这才细细打量了耶律贤,胡子拉碴,一脸倦怠容色,双眼如同蒙尘般,洠в星宄和噶寥缢愕墓庠螅矝'有紧紧拥抱她。

    萧绰一笑,“哪个萧大人?契丹诸人除了耶律氏,便是萧氏了,萧氏男子为官者众,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谁?”

    耶律贤的双眸,如同泼墨一般黝黑,盛满了一潭静谧的海水,无奈、苦涩。他不语,默默将萧绰拉入怀中,下巴抵在萧绰的肩上。

    萧绰感受到肩骨处传來他声音的震动,她的耳朵嗡嗡作响,隐约听得耶律贤的声音。

    “头鹅宴后,大臣在闾山丛林深处狩猎,无人保护,你父亲不慎坠马,当场…发现时,已经洠Я似ⅰ

    萧思温一死,萧氏一族都如惊弓之鸟,上蹿下跳,坐立不安。

    谁能相信这是坠马的意外?这样的意外又怎能让别人信以为真?何况萧思温骑术过人,萧绰三姐妹的骑术都是萧思温亲自教授的。

    若说其他人可以理解,萧思温是不慎坠马,但萧绰不能相信,她不能相信。

    萧府被一片白孝所罩,每个萧家人的脸色都是黑沉沉的,有的是为了萧思温的故去,有的则是担忧因萧家倒了支柱而会影响以后的荣宠。

    耶律贤身为皇帝,不便再來位高权重的大臣家中悼念,即使是皇后的母家。萧绰则身着黑衣头戴白花匆匆赶來。

    萧府早就有人在门口迎接來客,萧绰一下马车,便看见昔日金光的牌匾之上挂上了白绸。

    目光下移,府门口站满了迎客的奴仆,她的眼中都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依稀能瞧见,在出嫁那天,萧思温那忧心忡忡的眼神,望着她说着心中的悔言,“燕燕,为父身在高位,却不能换女儿的自由,是为父的无能…”她心中酸涩翻涌,眼圈泛红,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萧府。

    仆从们将萧绰迎了进去,在庭院之中站了不少的人,都俯身低头,作揖跪拜,萧绰顾不得看,只是从众人让出的通向正厅的道路上缓缓向正厅走去。

    正厅里,点起刺鼻的焚香,正上方设有灵堂,牌位之上写着契丹大字“萧思温之位”。

    萧绰一见这三个字,两眼簌簌流下清泪,走上前去,洠в泄苌柙诹榍翱晒┕虬莸钠淹牛弁ㄒ簧蛟诘厣稀

    原本正要下跪拜见皇后的人们,都惊呼一声,离萧绰最近的萧烟伸手去拉萧绰,却被她奇大的力道带倒在地。
BY31 萧家丧事,王妃胡辇归
    萧夫人忍下心中的痛苦,强硬地喝道,“皇后,你怀有皇嗣,何故失礼?连你都要悲痛至此,萧氏一族又当如何自处?真的要到灭门之时才懂得知礼吗?”

    萧夫人这是在暗里告诉萧绰什么?她在说,萧思温是死于非命吗?若是,怎会如此直白?

    母亲说得有理,纵使有耶律贤的宠爱和誓言,可腹中孩儿是她和萧氏的最为牢靠的保障,这一点无可厚非。

    萧绰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仰头让眼泪不再掉落,在萧烟的搀扶下起身,转过去看看正厅里的人。

    萧双双站在她的身边,她那一双红肿的眼睛洠в新淅幔梢豢淳椭婪讲帕骼岵簧伲涣忱淠胂舸铝饺街叮馐强桃獗芸木嗬搿

    再次是萧继先,他不住地哭泣着,在萧府中,他与萧思温感情最深厚,最初是萧思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给了他这个家。

    耶律斜轸难得这样表情严肃,更添伤感之色。是萧思温给了他得见天颜的机会,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韩德让站在正厅最末处,他是唯一一个外姓汉人,他与萧家却也不算外人。

    耶律休哥是奉皇命,陪同萧绰回府,同样正色以待。

    萧绰对着正厅大门透进來的光亮,微微闭了闭眼,感受黑暗世界中那笼罩周身的光暖。

    阳光暖色逐渐消退,她再度感到了眼目之上有黑暗蔓延,她缓缓睁眼。

    有一白色身影跌跌撞撞进了正厅,如同萧绰一进來一样,直着身子跪下,痛哭出声,“父亲,女儿來迟了…”

    “胡辇姐姐…”

    “胡辇姐姐…”

    “胡辇?”

    萧绰和萧双双,还有萧夫人同时失声喊道,声音的震动之中不乏惊喜,喑哑之色更显悲痛。

    堂下跪着的人,便是萧家长女,远嫁给西北齐王安撒葛的箫胡辇。

    箫胡辇抬头,泪流满面,“母亲,我回來了…”她看向萧双双和萧绰,“双双,燕燕,姐姐回來了…”

    萧双双和萧绰同时跪倒拥住了箫胡辇,话语凝噎泪水不止,此时洠в性俟思拔羧盏亩髟梗挥泻痛蠼阒涞慕忝们椤

    “萧大人,我和王妃回來晚了,晚了…”

    堂上女子的哭泣声渐歇,只有那男子呜咽张扬的哭号声,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门口一个披麻戴孝,略微夸张的男子跪在门口,他肤色白皙,眉眼狭长,若不是此时的凄色,他的眼睛必定勾人。

    箫胡辇起身,断断续续道,“他是我的马奴,达兰玻。”

    当夜萧绰便住在了萧府,萧双双也破天荒地留下了,一府中,萧思温一走,只留下着四个女人支撑着。

    萧夫人给三个女儿添了饭,强颜笑道,“今日,咱们总算团聚了,多少也吃些…”

    箫胡辇怅然,“父亲不在了,又怎么算做团圆…”

    又是一阵沉默。

    萧继先走进來,虽然也见过萧双双几面,也萧双双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他生怯地看了看箫胡辇,又缩到了萧夫人身后,“母亲…”

    萧夫人垂下疲倦的双眼,为他添了饭菜,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好孩子,今天也累坏了吧,快吃饭吧。”

    “这是…”箫胡辇面露困惑。

    萧绰勉强笑了笑,“他是萧继先,父亲的义子,也算做咱们的弟弟。”她看向萧继先,“继先,这是胡辇姐姐。”

    “胡辇姐姐好。”萧继先眨眨眼,起身作揖行礼后才坐下用饭。

    箫胡辇愣了一下,笑了一下,“虽是义子,倒和燕燕你长得很像呢。”

    萧双双冷冷瞥了萧继先一眼,赤红着双眼,拿起筷子又放下,她看向箫胡辇时,眼中有温暖光泽,“姐姐,你特意为了父亲才回來的吗?”

    箫胡辇长叹一口气,“并非如此,是齐王安撒葛,病亡。”

    齐王安撒葛原本就是个糟老头子,是箫胡辇祖父辈的人,箫胡辇嫁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重病缠身,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上天眷顾,这也算得做是寿终正寝。

    箫胡辇此次回京,是特地面圣交代事宜,准备请示今后朝廷对于西北有何打算。

    萧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姐妹三个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齐王一死,箫胡辇却成了寡妇。萧家这才办了白事,大女儿却又遭逢这般丧气之事,家中洠в兄魇轮耍舴蛉说娜酚幸恰

    箫胡辇向來看得懂母亲的神色,她劝慰道,“母亲,这样也算我得了自由,不必为我忧心,”她正色,“我真正忧心之事,是明日该如何向圣上交代今后事宜,我还未曾想好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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