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四周无人后,施展轻功朝着城郊的义庄前去。
蜡烛的火光似乎是承受不住主人的怒气,摇晃了几下便熄掉了。坐于上首的老者听过手下来报,将手旁桌案上的茶盏挥袖拂到地上,怒斥道:“一群废物,居然就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跪在下面的黑衣蒙面人知道此次办事不利,俯首抱拳道:“请大人息怒,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人已经想出了补救之计。”
目光阴蛰地盯着那人片刻,“哼!这次要是再坏了殿下的事,自戕谢罪。”话落便甩袖从黑衣人身旁走过。
而城郊的义庄前,一身白纱绫衣披着淡淡月光非但没有让人觉得鬼怪之象,倒是出尘脱俗的更像仙子,脚边是仙子的灵宠白狐。
“呜呜……”盈盈歪着脑袋想看出这到底是什么个地方,被一阵风吹拂过,不禁浑身的毛发都立起来,见婉月欲往那个奇怪又阴森的屋子里走,张口咬住婉月衣裙的下摆抄后拖着。
婉月笑着蹲下将盈盈抱起来安抚着,不顾盈盈或哀鸣或嘶叫,她知道盈盈鼻子灵敏,最受不得这种腐臭的味道,但今晚是它自找的,本来就没打算带着它,却非要跟来,小鼻子受了虐待就想回去,这可不行。
看守义庄的人多数都是有些过错的小吏,毕竟没有人愿意夜夜同一群没了声息的人共处一室。而且,义庄之中除了死于非命,官府还未破案的冤魂,还有一些无人认领的遗体,几日便蝇蛆围绕,七日之后若还未有人来,便会被遗弃乱葬岗。
不用迷药,看守之人就已经睡得很熟了,但为了不让他半路醒来碍事,婉月还是将装着迷药的瓷瓶在他鼻子底下摇晃。
第 048 章 诡异的邂逅(2)
两旁是一块块缟素,婉月一一走过,找寻到今日殒命在她眼前的男子。盈盈正蹲在她的肩上,不仅两只前爪盖着小鼻子,连白绒绒的大尾巴也围了过来捂着鼻子。婉月抽出帕子盖在男子的手腕,举起仔细看着他泛着紫黑色的手指,指甲缝隙之间还微小染料调配的粉沫。
锦罗银线丝绣,从身着的衣衫,可见这许员外的丝绸生意应是不错的。本是想拉开衣襟查看,却挥过将白布重新盖回去,听到声响后从最隐蔽的窗子出去到了屋顶,无声的揭开瓦片,即使光亮微弱却也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进入,挨个看过后停在了婉月刚刚站过的地方,用火折子靠近确认了是许员外后,将一块什么东西塞进了许员外左手的袖子,将一切恢复到没人来过的样子而后离开。
婉月从屋顶跃下回到屋里,将刚刚黑衣人放进去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张普普通通字条,可这字条上的内容还真是令人不得不做他想。
“没想到小姐一介女子竟喜欢这样诡异的地方。”
婉月循声回头,身后赫然站着带着银丝面具的谪仙男子,婉月皱眉,一来是恼怒她竟然没有发现他进来的声响,二来便是今日为何如此巧合的撞见他,而且,盈盈也在。
念无殇唇边含着淡笑,想来见她是女妆时,他都是凤亓,还没用过念无殇的身份,可如今的巧遇倒是很成全他,这样一来他便有足够的理由识破魑魅公子的女儿身。
盈盈显然是认出了念无殇身上的气味,站在婉月肩头,眸子闪亮亮的,大尾巴还兴奋地左一甩右一摆的。见念无殇也看着她,嗓子里咕噜着愉悦的叫声。
见婉月一脸防备,大有默不作声的意思,他笑的更邪肆,话里还含着多重意味,“在下对这小狐倒是有些熟悉,虽与姑娘是 第 048 章 。但他今日绝对见过许员外,因为,他身上的衣物料子不就是丰乐楼那个小二说的雪蚕丝。
“莫不是念门主与朝廷的某些人勾结了?”婉月没放过念无殇脸上丝毫的神色变动,不过倒是没瞧出些名堂。
念无殇徐徐迈步走近,接过婉月手上的字条,看后唇边笑意颇盛,“姑娘是从哪里看出的我与朝廷勾结?”他不需要同朝廷勾结,应该是朝廷想同他勾结才对。不过,从她之前的话里,显然她知道今日他去过丰乐楼,但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她也在丰乐楼?
第 049 章 竹林相约
婉月掰开许员外已经有些僵硬的嘴,将一粒药丸放进他嘴里用内力催他服下。“不用猜了,等他醒了一问便知。”
念无殇倒是略有些惊讶,没想到魑魅公子的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并非是言过其实。救活许员外的确省了他不少事,但许员外于她又有何事,“姑娘与这许员外可是有什么渊源?”
婉月耗着脉,感觉那微弱的脉象逐渐转为虚弱,然后慢慢变得平稳有力,探向鼻息,便知道许员外的毒多数尽去,才缓缓开口:“不是与他,而是这许员所中之毒。”种种迹象来看,许员外是中了往生散,而这毒,正是她的义父元啸天配置的,不过现在鬼域除了她没人知道怎么制往生散。那这毒出自何人之手就不言而喻了。现在的无霄宫的宫主赵传十几年前正是义父座下的一名弟子,武功倒是不出众,可心机颇深,野心又大,便趁着义父闭关的时候偷走了义父记载毒药配方的手札,几年后武林上就出现了以毒为名的无霄宫,但同赵传这宵小之辈一样,无霄宫就是贪图利益,卑鄙之流。如今看来,倒是搭上了朝廷里的某棵大树好乘凉了。不过,只被义父毒术手札迷了眼的赵传不会想到,义父不是阴狠恶毒之人,研制毒药一来是想为自己解毒,二来是精进医术可以让鬼域里的人免于病痛或遭人毒手,所以义父的每一味毒药,都配有解药,这往生散只要在十二个时辰服下解药便可平安无事。
面无血色的许员外此时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在这义庄之中,这样的声响实在有些骇人。见许员外将黑血咳出,婉月抽出银针立刻锁住他的穴位,以防他的气血逆行。
见四周都是一块一块的白布,气氛和气味都是阴森诡异,许员外颤抖着问:“这……这是哪里?我是不是……死了……”
婉月确定许员外已经无碍之后,收回银针,“你死了十个时辰,不过现在又活了。”
念无殇将手中的字条递到许员外的眼前,“给你下毒的人可是夏国公?”
许员外惊吓过后还是虚弱得很,吃力的接过字条,看清字条上所写之后,很是愤怒,捏着字条的手这次是因为气氛而颤抖,“哼!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寻思了半刻,许员外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既然二位救了老朽的命,我也无需隐瞒……”
许员外是皇商,绸缎生意做得甚大,在四国都有生意,但能做到这么大,背后自然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而这人正是摄政王容策。但容策定不会无利往之,他以许员外及其家人的性命威胁,要求许员外帮他运送私盐,为他大肆敛财。许员外没办法,斗不过容策便妥协了,几年之间容策向四国各地以高价走私了几千石的盐,这样一来有的地方没有盐,便以高价购之,这样一来,百姓民不聊生。
前一阵子,皇上似乎发下了些端倪,暗中对出城的货物查的更仔细,于是他便提出想收手不再替容策做事,即便交出他全部身家,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全身而退。可显然,容策不会罢手,再加上仅凭他知道的这些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前些日子有人约他丰乐楼见说是能帮他摆脱容策,可还没见到人便中毒丧命了,说不定这就是摄政王除掉他的圈套。
婉月对于朝廷之中的风云诡变不感兴趣,很显然念无殇是冲着许员外来的,便将人交给他处理,只是希望能知道无霄宫与何人勾结,她要为义父清理门户,这种拿着义父的心血为非作歹的败类,绝不可姑息。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念门主现在就将玉佩交于我?”
念无殇看着伸到自己身前的纤白玉手,故作一脸歉意,“真是不巧,玉佩现在不在我身上。难道,姑娘会随身带着我门教令?”
见婉月收回手只是瞪着他而不语,念无殇收回唇边的坏笑,“十日之后戌时,城西竹林,在下定将玉佩双手奉上。”
第 050 章 皇后谋(1)
皇商许员外被害一事,第二日在摄政王的有意为之下,京城之内人尽皆知,皇商们联名上书奏请皇上明察。所以今日朝堂之上,端坐于上的凤祁炀脸色并不好,底下的大臣们人人自危,都低着头思忖着怎么能平息圣上的怒火。
这事说小可小,说大也大。皇商是承蒙天恩,打着御字招牌的商人,无论成为皇商后封了什么侯爵之位,只是闲职,本质上还是唯利是图的商人,贵族之辈还是看不上眼的,所以一介皇商毙命,大多数人都觉得只是死了个商人而已。但皇商到底承了“皇”这个字,能受封皇商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可以说是他们那一行的帝王,所有皇商联合起来,那么足以掌控一个国家的命脉,所以这事又轻视不得,若是处理不当,便会激起众皇商的不满,到时就有动摇国本的可能。
“都哑了!平日里不都自诩称贤能之臣,日日歌功颂德,一遇到事就准备让朕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愤怒拍在御座的雕龙扶手,凤祁炀手背上的青色清晰可见。
沉默半晌后刑部大臣终于勇敢的走出来,俯首躬身道:“陛下息怒,许员外遇害一事,微臣有事要奏。”
全禄接过刑部大臣双手奉上一个信函捧到凤祁炀面前,待凤祁炀看过之后,脸色更是阴沉,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闷的丢下“退朝”两个字甩手离去。独留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而站在众大臣最前面的摄政王容策在众人不注意之时朝着对他示意的刑部大臣点头。
下朝之后,没过多时,夏国公便诚惶诚恐的接旨入宫觐见。跪匐在地,冰冷的寒意从地上通过双膝和额头蔓延到了全身。夏国公虽然一向都能琢磨出圣意,不说是十分,七八分尚可,可今次,他着实想不出皇上为何召他前来,而且自他跪拜之后迟迟不免礼。这样的无言恐慌开始萦绕在夏国公的心头。
“夏爱卿,自己看吧。”凤祁炀抬手示意全禄将今日早朝之时刑部侍郎呈上的信函递给夏国公。
能做到如今一手遮天的位置,夏国公自是能在瞬间恢复镇定,接过全禄手中的信函,面上是一派的安然自若,看过之后,也只是声色平淡道:“皇上,此乃污蔑之词,还请皇上明察。”
凤祁炀走到夏国公面前伸手虚浮了他一把,示意他免礼,“要是朕真的信了这上面所说,夏卿觉得此时你还能站在此处同朕辩解?”
听凤祁炀这么一说,夏国公微微悬着的心才踏实,立刻拱手负荷道:“皇上圣明。”
“夏卿是否开罪了什么人,否则怎么会招致这样的嫁祸之词?”凤祁炀一句看似无意关心的话,却让浸淫官场玩弄权术数十年的夏国公醍醐灌顶。
“朕相信夏卿的能力,此事朕就不再过问,但一定要给皇商们一个交代。”
“此时微臣定会查清,绝不会再扰乱圣听。”凤祁炀见目的达到了,便应允,让夏国公退下。
而出了御书房的夏国公脸色依然不是之前的平静,手中攥着的那张字条已经十分皱折。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明日午时丰乐楼叙。夏公”
这人倒是好算计,只以夏公二字便将疑点引到了他的身上,虽然一看便知道栽赃嫁祸的可能性极大,他极容易辩解否认,可却在皇上心中种下了一根刺。表面上皇上将事情交由他处理,可是这何不是在试探他,在怀疑他。放眼朝堂,如今敢向他泼脏水的人除了文国公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和动机。
第 051 章 皇后谋(2)
坤宁殿中,缕缕轻烟从殿中央的镶玉雕花的三足金鼎里徐徐飘出,太后斜倚在黄花梨三屏风罗汉床上,一边是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捶着腿,另一面则是皇后一脸焦急之色。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前朝于后宫之中则是没有秘密的,一丝风吹草动,后宫中的各位娘娘都会知道的透彻。所以皇后听闻今日早朝之事,再者皇上另下旨意宣见了父亲,到现在还没消息,怎么能让她不着急呢,这才匆匆来坤宁殿请太后的旨。可来了近半个时辰,太后对于此事半句话都没说,只说让她等。
终于让皇后快要熬不住的静默被一同前来的摄政王和夏国公打破了。皇后见太后挥手给两人赐座,才开口:“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在太后的坤宁殿里的都是他们这一党的人,没什么好隐瞒忌讳的,便将今日早朝前后的事一一诉来。
“那夏公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又准备如何解决?”即使实在太后面前,容策也依旧是摆着盛气凌人的摄政王架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上夏国公。
皇后急切的附和道,“尚且不说这事和国公府无关,就是皇商一事也没什么,父亲你可有什么办法?”
夏国公沉默半晌,而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后开口道,“成大事,最忌讳沉不住气。就这么一件事夏国公怎么会谋划不好。皇后要记住,以后事事心要沉稳,而不是面上沉稳。”
皇后起身行礼,虽然心里不甘,可还是开口回应道:“母后教训的是,臣妾以后一定谨记。”
太后点了点头,让皇后和夏国公退下去商议怎么将这事圆过去,去皇上的疑心。待二人出了坤宁殿走远,太后坐起身,屏退侍候的宫女们。“你怎么想到要嫁祸他?”
容策眼神中犀利之色尽显,“只有这么做才能将我们这次纰漏掩盖弥补,至于夏国公,太后也不希望救了蛇反被蛇咬一口。既然如今能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何不作壁上观?”
太后见容策胸有成竹,转而望向殿外的天空,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