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人或许就被他这皇家的威仪震慑了,可元喜是谁,浸染宫闱数十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什么样威仪的主儿没见过,再威仪能威仪的过皇上去。除了他家凤亓殿下,这帮小王爷小皇子他还没放在眼里。
元喜不慌不忙的捏着兰花指继续同凤瑾毅周旋,“瞧王爷说的,我家殿下早早就去和了凡大师下棋解闷去了,真的不在房中,要不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拦了王爷的路啊。”
第 021 章 灵佛寺相遇(3)
“元喜啊,你这奴才倒学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本王姑且相信你。”凤瑾毅见元喜如释重负的脸色,话音一转,“既然三弟不在,你个狗奴才还这么阻拦本王,莫非三弟的屋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来人,给我搜!”
“哎,王爷可使不得啊,可千万使不得啊……”元喜本是想拦住冲上来搜屋的人,却被这些人推搡的只能在原地转着圈,心里不禁埋怨着他家缙王殿下:我的小祖宗啊,为了陪您演戏,奴才这把老骨头都要让他们折腾散了。
凤瑾毅由着手下开路进了凤亓的厢房,刚进门便味道了屋子里浓郁到刺鼻的脂粉味,屋里还不时传来男女的调笑声。
屋里正醉心于你追我躲这个游戏的两人显然没料到突然会闯进来这么多人,凤亓见是凤瑾毅虽然有些窘迫,毕竟他现在衣冠不整的,不过立刻就释然了,他又不是衣不蔽体,虽然不整可里衣还是穿在身上的,拦着美人做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顺便就着手给怀里的美人喂了水。
“三弟好兴致!说是同主持下棋去了,没想到是金屋藏娇啊!”凤瑾毅不屑道,在他眼里凤亓就像是扶不起的阿斗,虽然他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而且他还中了母后的浮生毒,命不久矣,可母后却一再提醒他不可对他掉以轻心,不为别的,只因父皇待凤亓比待他们这些皇子多了许多耐心,容忍甚至是放纵。所以,他更不容许这种丝毫无还手之力却还当着他宏图大业的废物存在。若真如那人所说,凤亓就是昨夜那个武功高强的人,那更有非除他不可的理由。
凤亓从跟美人调笑中抽空抬头应付了凤瑾毅一句:“二哥说笑了,主持大师哪有时间陪着我天天下棋,再说还是美人相陪更合我心意。”
“人不风流枉少年,三弟的诠释可谓淋漓尽致啊。”凤瑾毅讽刺道,却在注意到凤亓左手衣袖因擎着茶盏而滑落,可他的手臂上根本没有伤!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的攥紧的拳微微的松了开,于心来说,他到真希望就是个普通的废物,这样对付起来才易如反掌,若是不然,既要对付六弟,又要分心对付凤亓,他可能会腹背受敌。如今这样甚好,但小心为上,还是要盯紧凤亓为妙。至于那个神秘人,要么就是六弟的手下,要么就是凤亓真的有什么是不为人知的秘密,绝非空穴来风。
凤亓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道:“要是二哥也像我这样短命,肯定会也选风流的。”
在门口的元喜听到凤亓的这句话,瞧着周围没人注意,便掩面一笑,这话不是骂二皇子就是伪君子吗。放眼整个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能同他家主子匹敌,他家主子就是损人不带脏字儿的鼻祖,要是笑着跟你说,说不定你还以为他是在褒奖你呢。
“凤亓你可不要太放肆,损了我天家的颜面!”凤瑾毅气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急败坏的带人摔门而出,看到守在门口的元喜脸上满是还未褪去的嘲笑,更是怒火中烧,重重的怒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刚刚还坐在凤亓身边的美人,脸上早已不是刚才的娇羞柔媚,而是一脸的严肃恭敬,立在一旁静等凤亓吩咐。
“去让芸娘打听一下凤瑾毅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是,主子。”眨眼之间美人便消失了踪影。
元喜进屋帮凤亓利落打理好衣着,小心翼翼的挽起左手的袖子,从凤亓手臂上揭下一层轻薄如蝉翼的假皮肤,帮凤亓重新上药包扎伤口。
第 022 章 凤亓旧事(1)
刚用过早膳后,琴川便将从外面听到的一件事告诉了婉月:“小姐,宫里来人,说文贵妃和六皇子明日辰时也要拜谒灵佛寺。”
放下手中的佛经,婉月细细咀嚼着琴川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先是老太君和文琳,现在又来了文贵妃和六皇子,是巧合还是预谋好的,不过,倒是值得她期待一下,见识见识这集六宫宠爱于一身,连皇后娘娘都稍显逊色的贵妃娘娘有着什么样的好手段。
而佛寺的西苑,同样的消息也被元喜告知了凤亓。
“殿下,你说这六皇子和文贵妃这个时候来意欲何为呢?”
凤亓倒是没有出言给元喜解惑,只是提起笔,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写了一幅字递给元喜,便起身出了门去。
元喜疑惑的接过,展开宣纸,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不可说。”
“这……殿下,您这不是难为奴才呢!殿下!殿下您又要去哪儿啊……”
灵佛寺之所以能称西霖第一寺,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一来是这寺中得道高僧着实众多,尤其是现任的主持了凡大师;二来,是西霖的几位先皇都甚是信奉灵佛寺的大师;三来,便是这灵佛寺后山的风景的确是能净化人心,一草一木都透着佛心禅意。
凤亓与主持了凡大师可谓佛缘甚深,也可以说是凤亓甚得佛祖庇佑。当初念贵妃怀有身孕七月余,皇上凤祁炀为了带念贵妃散心便在楚阳行宫小住。不知是何原因,究竟何人,泄露了皇上携宠妃出行的消息,在天子回京的途中设下杀手。慌乱之中,侍卫护着两人进了灵佛寺,幸得了凡大师及寺中众位师傅出手,才逃过一劫。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念贵妃因受到惊吓而小产,于是西霖的第三位小皇子便是降生在灵佛寺的。而灵佛寺也因救了圣驾和保住小皇子的功德更是受到天家的礼遇。
皇上为了以表对佛祖的感激之心,便请了了凡大师为小皇子取名,这便是第一缘。
佛门之人本不应插手天家之事,可了凡大师看了一眼正在襁褓中也正望着他的小皇子,似乎听到了佛祖的指点。
“谢陛下恩典。亓者,祭天神官,与佛神结缘甚深,老衲愿这个‘亓’字能庇佑小皇子命中诸多坎坷,事事顺遂。”
了凡大师没有对凤祁炀言明的是,凤三皇子是潜龙之命,成则国泰民安,败则苍生涂炭,但成败之度却皆又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可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是魔皆要看他的佛心造化。
这便是为什么三皇子没有从族谱排辈上的瑾字而是单名一个“亓”字。
凤亓三岁之时,念贵妃莫名的香消玉殒,伴随这个噩耗而来的还有诸多劫难。凤祁炀似乎将念贵妃的病逝怪罪到凤亓的身上,开始对凤亓不闻不问,大有任他在宫中自生自灭的心思。本就是众矢之的的凤亓,再失去凤祁炀和念贵妃的庇佑后,更是成为前朝与后宫残害的对象。
第 023 章 凤亓旧事(2)
当时,守在凤亓身边的人只剩了元喜,念贵妃在世的时候,后宫之中,哪怕是位分不高的妃嫔也要对元喜公公敬上三分。可时过境迁,后宫之中,向来捧高踩低,跟了得宠的主子,自然地位要高上几分,可跟了位不受宠的,任何人都能上来踩几脚。元喜早就不是那个能对着太监宫女们颐指气使的掌事公公,加之凤祁炀有意冷落凤亓,元喜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作为小主子的凤亓都被人苛待,挨打过,挨饿过,罚跪过,辱骂过,做奴才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于是凤亓身边其他宫人一个个的都给内侍局递了银子分配到其他宫里做活,只剩下了元喜。
吃穿用度明显被那帮见钱眼开的小宫女小太监私用了,日子一天比一天清贫,有时甚至连饭都没有。谁能想过一个皇子身上穿的是打着补丁的衣服,吃的比宫女太监还不如。
虽然清贫,但只有凤亓和元喜两个人的日子过得也算安宁,直到两年后寒冬的一日元喜为了讨回迟发了几个月的俸例离开了凤亓。元喜费尽力气才要回了一些银子和木柴,本想着小主子终于能不愁温饱的过上几日了,可没想到,他才刚进院子,便发现倒在厚厚雪地里的凤亓。
元喜抱着凤亓的小身子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太医院,可显然太医院上下都已经受人指唆,没有一人敢违背那人的命令替凤亓看病。
“你们这一帮狗东西!这是三皇子!是天家的皇子嫡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准备好狗命殉葬吧!”
元喜自是知道不会有人替凤亓诊病,他人微言轻,可只要皇上一句话,还有谁敢不给三皇子看病。瞧着时辰,皇上定是在御书房,不敢耽搁一刻,背着凤亓便去了御书房。
“皇上!求求您了!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救救三皇子吧……”元喜跪在御书房外求了一个时辰,虽然凤祁炀仍未露面,却让身边的全禄跟着去太医院宣纸。
得了皇上旨意的太医们,自然诚惶诚恐的替凤亓诊脉,可众太医行医一辈子也没见过如凤亓这样的病症,身上时冷时热,脉象时有时无,这回就算他们竭尽心力想救,也是束手无策啊。
听了全禄的回禀,凤祁炀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去了念贵妃以前住的寝宫,呆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下了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圣旨。
册封年仅五岁的凤亓为西霖国缙王,赐缙央宫居住,因身体抱恙送于灵佛寺修养,归期不定。
一时间这个曾经受宠,又备受冷落,如今又突然成为西霖国的第一位王爷,而且皇上还在皇宫之内特此寝宫,大家纷纷猜测这位小主子又得势了,可皇上却又下旨将这三皇子遣送灵佛寺,这其中之意甚是玄机,倒是着实让人猜不透。
就在众人还在纷纷揣测上意之时,凤亓便被平静的送出了宫门。但似乎册封之事惹了某些人对凤亓可能重获圣宠的怀疑,在护送凤亓的禁卫军中混入了杀手,行至远离皇宫又人烟稀少之地就下了杀手。
被与护驾的禁卫军隔离开的元喜,趁着杀手与禁军纠缠之时,护着凤亓在这几近一马平川的郊外寻找着可以藏身之处。背着凤亓逃进了不远处的树林,可刚燃起的希望就被就被这冬日里光秃的树林熄灭了,能察觉到后面有杀手追了上来,元喜也只能背着凤亓在这林子里乱跑。就在连元喜都以为凤亓和他逃不过这一劫时,恰好被出外云游归来的了凡大师救下带回了灵佛寺,这便是第二缘。
第 024 章 凤亓旧事(3)
端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凤祁炀听到护送凤亓的禁卫军的回禀,愤怒一挥将桌案上的奏折都扫到了地下。
最懂眼色的内侍总管全禄公公给跪在下方的禁卫军使了眼色让他退下,出声安慰道:“皇上息怒,三殿下现已平安到了灵佛寺,有了凡大师在,殿下一定会无事的。”
凤祁炀停留在书案上的手攥紧了拳,怒声道:“朕已经将凤亓送走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全禄此时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只得小心的凤祁炀身边候着,“皇上,恕老奴多嘴,您这一道旨意便将三殿下封为了缙王,难免会惹得前朝和后宫的不满,三殿下这次遭了杀手也并非无缘招致。”
听全禄这么说,凤祁炀静默了片刻,长叹一口气,“全禄,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心狠。”
全禄是凤祁炀身边的老人,自小便跟在凤祁炀身边伺候,可以说是瞧着凤祁炀从皇子登上帝位的,自然对这位皇上的一些事比旁人知道的更深些。能让皇上如此劳心伤神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位过世多年的念主子了。最是无情帝王爱,当年的念贵妃虽不是皇后,可皇上带她,是真心相待啊,都说皇后才是一国之主的结发妻子,但当时的西霖,谁人不知皇上心中的念贵妃才是结发之妻。若不是当年皇上初登大宝,前朝之上处处受萧太后和老摄政王掣肘。想来念贵妃对皇上也是真心的,再者这位念主子的确心善,本应是属于她的后位,她却自请皇上另选皇后,以愿皇上能平衡各方势力,掌控朝政,不用再处处受人牵制。这样蕙质兰心,深明大义的女子,配得上坐在一国之母的凤椅上,即便最后念主子只是贵妃,可在他们这批老人心中,她已是最能配得上皇上的皇后。
皇上贵为天子,可坐在皇位之上,肩负的是国家,是黎明百姓,容不得半点儿随心所欲,最终皇上还是立了夏国公之女为皇后,但又舍不得念主子委屈,便封了位同副皇后的贵妃之位,仪驾封例皆是按皇后封赏,更是日日到念贵妃宫里。念主子倒是从未有过恃宠而骄,虽是受了专宠,可对待任何人,无论妃嫔还是下人从未有半点的为难,对皇后,也从未有半点逾越,即便皇上特许贵妃不必晨昏定省的请安,念贵妃却也从未迟到过一次。
想来念贵妃称得上是位奇女子,与暗潮涌动的后宫之中能泰然处置,身受独宠却未曾被大臣们参过一本。可奇女子的命运终究还是太短暂了。念贵妃身怀龙子之后,皇上千般呵护,万般提防,生怕有人伤害了母子俩。后来三殿下出生,皇上更是喜不自禁,若不是念贵妃相劝,可能这太子之位早就落在了三殿下头上。可古话不是说乐极生悲吗,想来是这位念主子得到了帝王心和一次次的险象环生将她一生的福分都用尽了,自打生产后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用各种参汤吊着,就这么养了三年,终是撒手人寰了。
第 025 章 凤亓旧事(4)
皇上不顾大臣的反对,不顾礼制,追封了念贵妃为孝慈皇后。就在大臣们都准备在皇上立三殿下为太子时联名上书,可准备好的奏折却无了用武之地,自念贵妃过世后,皇上便对之前甚是宠爱的三皇子不闻不问。两年间,他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