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炊？”
“对啊。”于川看他慢慢能跟上正常人的思路了，说，“就是自己去山里玩弄的吃的。”
陆天昀缓缓点头，转过眼，对服务员说：“给我准备原材料。”
“。。。。。。”于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陆天昀紧接着说，“我要去山里野炊。”
野炊也比炒了他强，还没等于川有所反应，服务员马上挺直腰板，恭敬地说：“陆先生，我这就让后厨准备。”
陆天昀一摆手，服务员屁颠屁颠地就下去了，于川哑口无言。
不是。。。。。。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陆天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靠在背后的椅子上，说：“想先吃哪一边？”
于川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怕陆天昀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婉转地把球踢了回去。
“你想吃啥就吃啥。”
陆天昀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站起身，说：“先吃山里的烤红薯。”
于川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跟在陆天昀的身后。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就算陆天昀说现在要出海抓鲨鱼他都不会惊讶。于川默默地看了一眼陆天昀的背影，要说现在他唯一的一个期望的话。。。。。。
他希望去烤红薯的时候陆天昀能把衣服穿上。
可能是老天爷终于开眼，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陆天昀回到大堂，让于川先等一会，说他要换衣服。
过了二十来分钟，陆天昀回来了，于川折腾这么久，肚子饿得不行了，正在那吃桌子上赠送的点心盘呢，听见声音一抬头，他点心渣差点没喷出来。
陆天昀一身高级登山装备，风雪衣、高山靴、手套绑腿、护目镜、登山杖。。。。。。从头武装到脚。
但这也不是关键，关键是陆天昀这一身，每件东西一个颜色，全是艳丽的荧光色，拼在一起远远走过来，那形象。。。。。。说好听点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未来战士，说难听点就是个没洗过澡的油漆工。
陆天昀一脸淡然地走过来，于川站起身，陆天昀递给他一个袋子，说：“我给你也找了一套，去里面换上吧。”
于川心说你要让我穿成这样去烤红薯还不如直接一根签子把他穿上烤了。
“陆先生。。。。。。”于川斟酌措词，“我就不用了。”
“嗯？”
“这附近的山都不高，没必要穿成这样。”
陆天昀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三秒钟，最后点了下头，说：“随你好了。”
于川在那么一瞬间，心里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也就是那么一下，他没有深究。流金的后厨工作效率惊人，很快就准备好东西，整理了一个箱子，由工作人员抬到外面。
陆天昀和于川还有两个流金的服务生做了一辆车，开往附近的山里。
其实这里本来就是山区，司机开车找了一会，最后由陆天昀拍板定下一个位置，两个服务生合力把箱子往山上抬。
虽然是山区，但这可不是景区，山里也没有修建登山台阶，现在已经是深夜，山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工作人员爬在最上面，可能是身体训练有素的原因，他们抬箱子爬山倒不见有什么问题。于川慢慢回头。。。。。。陆天昀在他斜后方大概五米远的地方，左手插着兜，右手拄着登山杖，慢慢往上爬。
刚刚开始爬的时候，大家都自动地给陆先生让路，让他走在前面，可是后来慢慢的，于川发现这个陆橙子的爬山速度实在是慢得令人发指。
之前他穿上这么一身高端的行头时，于川还以为陆天昀是登山行家呢，结果现在爬得比龟还慢。
陆天昀爬了五分钟，站住了，后面三个人也跟着站住了。
陆天昀停顿了一会，朝后面挥挥手，说：“你们走前面。”
于川：“。。。。。。”
就这样，两个服务生爬在前面，于川夹在中间。
他有心照顾一下陆天昀的速度，结果两伙人越拉越远，于川忍不住说了声：“陆先生，咱们快点吧。”
就在于川张口的同事，他看见陆天昀的身影晃了晃，一脚没有踩稳，往后仰了过去。这给于川吓的，直接往下跳了一下，靠着身子用大腿的力气站稳，胳膊一伸，一把抓住了陆天昀的衣服。
陆天昀被他拉住，于川心有余悸地冲他大声说：“我说你小心点啊，掉下去怎么办啊！”
啪地一声，于川被忽然打开的灯光晃了眼睛，他眯眼一看，陆天昀把登山帽上的小照明灯打开了，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陆天昀脸色平常地看着他，于川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谁喊，他松开手，低声说：“呃，我是说，多看路，虽然山不高，但是摔了的话也很危险的。”
陆天昀忽然叹了一声气，于川看着他，说：“怎么了？”
陆天昀缓缓摇了摇头，说：“我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于川：“。。。。。。”
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才走了几步道。
“你。。。。。。”于川说，“你累了？”
陆天昀说：“十分疲乏。”
于川说：“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上面两个人回来。我就说不要来吧，大晚上的进山烤红薯，咱几个也真是——”
“不。”
“嗯？”
“不回去。”陆天昀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于川：“。。。。。。那咋办，照你这个速度咱们爬上去得天亮了。”
陆天昀说：“我也很苦恼。”
于川站的位置高一些，他看不清陆天昀的脸色，不过也从那半低着的头的身影中察觉了几分疲惫。于川转过眼，透过重重的树枝，看见远处黑乎乎的一片，那是大海。
于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对陆天昀说，“这样吧，我背你！”
“嗯。。。。。。”陆天昀好似考虑了一下，然后点头说，“行。”
于川转过身，弯下腰，“上来。”
陆天昀趴上去。
我操啊，于川瞬间就后悔了，这陆天昀本来个头就不小，还穿着这么一身重量装备，压在背上跟一块大石头似的。
不过已经说出口的事情，再反悔就显得太漏气了，于川一咬牙，把陆天昀往上提了提，一手勾住一条腿，压低身子，说：“这山虽然不陡，但是现在太暗，也有危险，你别乱动。”
陆天昀歪了歪脑袋，把灯露出来，慢悠悠地说：“我给你照明。”
于川：“。。。。。。”
于川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感概，也真是亏了哥体格好，背着这么一坨东西还能稳如泰山。
于川因为用力，浑身都绷得紧紧的，跟陆天昀的全然放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川越是走越是觉得背后就是一块巨沉的大果冻，晃晃荡荡，一点力气没有。
忽然，他觉得肩膀的地方微微一重，他侧过头去，发现陆天昀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正他妈玩手机呢。
于川咬牙切齿，挤出来一句话。
“陆先生，我看着你体格好像还不错啊。”
陆天昀半死不活地嗯了一声。
于川说：“你多高？”
陆天昀：“187。”
还真的比他高，于川愤慨地问，“多重？”
“75。”
于川说：“你肌肉锻炼的不错哈。”
“嗯。”
都他妈的锻炼到哪去了，整个一软脚鸡！
——于川把后一句话憋在了心里。
第十六章
于川心里愤愤，背着陆天昀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真是三步一小卡，五步一大卡。
慢慢的，于川的额头渗出汗珠来，汗珠顺着额头划到眼角，于川停下，忍不住低下头。
陆天昀很快察觉了，“怎么了？”
“没事。”于川说，“出了点汗，辣眼睛。”
陆天昀在于川背上动了动，抽出一只手，于川感觉到他的动作，知道他可能是想帮他擦一下汗。于川心说你还算有点良心。
结果他等了半天，也没见陆天昀伸过手来，于川费力地转过头，发现陆天昀正在那不急不缓地解手套呢。
他戴的是专业登山手套，非常结实，拉锁扣子套得严严的，照陆天昀这个解法，等他伸出手来于川就瞎了。
“不用解了。”于川被汗水迷得难受，说：“直接擦就行。”
“哦。”
陆天昀哦了一声之后，于川还是没等到擦汗的手，他压住心底的冲动，再一次转过头，看见陆天昀正在把刚刚解开的扣子一个个扣上呢。
于川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你到底是擦不擦——！？”
陆天昀的身躯在于川的吼声中震得颤了颤，他睁着眼睛直视于川，“吓我一跳。”
于川咬着牙，打算给他扔下山，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陆天昀的手伸了过来，在他眼角的地方轻轻抹了抹。
手套很硬，但是奇异的是，于川却觉得陆天昀抹的这一下很轻，轻得让他后脖颈子直发麻。
擦完了一侧，陆天昀又动了动，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于川另一侧眼角的汗水也擦了。擦完之后，陆天昀问：“好点了么？”
于川被这一声唤回心神，浑身一哆嗦，把陆天昀往上抬了抬，不可闻地说：“。。。。。。好了。”
在于壮士气势勃发地攀爬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要说流金的服务员就是训练有素呢，早早到了一点都没闲着，把火堆都搭好了，原材料装摆在精致的小盆里，放在一旁。然后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垂首站在一边，静静等着陆先生大驾光临。
陆天昀就这么骑着于川上来了。
于川憋紧最后一口气，把陆天昀安安稳稳地放下，自己忍不住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就在原地站了那么半分钟，地上已经滴了一滩汗水了。
山顶没有多少树木，视野很开阔，天上的月亮很大很亮，月光伴着带着海潮气息的夜风铺洒开来。陆天昀来到堆好的炭火旁边，对于川说：“来，点火。”
于川勉强抬起一只手，气喘吁吁地说：“等。。。。。。等我喘口气的。”
陆天昀点头，“好。”
山里温度很低，但是于川还是觉得浑身跟冒着火一样，全都湿透了。
最后，于川直起身，把外套脱了。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的半袖t恤，现在已经完全贴在身上了。
陆天昀坐在服务生摆好的小凳子上，拄着下巴看着他。
于川脱了外套，顿时觉得畅快了不少，气也顺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转身往陆天昀那走。人家服务生也给于川预备了个凳子，于川一坐，觉得凳子有点矮。
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他个子高，蜷着坐总觉得施展不开。于川抬头，看见陆天昀搭着二郎腿，两条小腿收在一起，胳膊肘拄着，看着特别轻松。于川试着把腿搭上，然后瞬间觉得这动作怎么弄怎么像神经病一样，又放下了。
陆天昀说：“还热么？”
于川呼了一口气，“还行。”反正坐着别扭，于川干脆裤腿一拎，蹲在炭火前摆弄。
“就烤个地瓜不用这么多炭啊。”于川眯着眼睛挑着，那边啪地一亮灯，于川抬头，“谢谢。。。。。。”
陆天昀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于川挑了几块炭，放到一边，其余的装好放回箱子里，回来后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把地瓜埋进去，上面盖了一层薄土。
“需要我做什么？”陆天昀问道。
于川抬头一看，陆天昀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凳子上。于川心说大少爷你还是歇着吧，他摇头说：“没啥，不用了，很快就好了。”
陆天昀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依旧是那副半睡不醒懒洋洋的模样，目光一直落在于川的身体上，手指轻轻拖着下巴，有意无意地来回摩挲。
于川正侧对着他点火，神态专注，眉头微皱。陆天昀脑袋上的小灯一路跟着于川，在脸、肩膀、胳膊、后背、腰、大腿、脚跟几个位置来回聚焦。
于川点着点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光怎么也不照着地上，上上下下地就跟着他走，跟电影探照灯似的。他转过头，跟陆天昀说：“陆先生，往地上照啊。”
陆天昀抬起手，脱下登山帽，放到地上，光照在于川准备的炭火堆上。
折腾了一会，火总算点着了，于川拍拍手，坐到地上看着火堆。
“你身体很好。”
于川一愣，转过头，看见陆天昀正看着他，脸上映着暖橘色的火光。
被他这么一夸，于川有点不好意思，“啊。。。。。。还行吧。”
“怎么锻炼的？”
“也没怎么锻炼。”于川说的是真话，他从来没有刻意锻炼过什么，只是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一个人扛过来，十几岁就去了长水街那种地方，体格不好点，命都没了。
于川看着陆天昀，说：“其实你身体应该也不错吧。”
陆天昀神色淡淡，一挑眉，“哦？”
于川说：“咱俩——”他刚想说咱俩洗澡的时候，可这个说法他总觉得有点别扭，“。。。。。。就是刚刚在屋里的时候，我看你身材很好啊。”
陆天昀说，“我这是在健身房弄出来的，虚得很。”
于川说：“都是练出来的，怎么就虚了。”
陆天昀不置可否，于川坐在火堆边上，烤得有点热，把衣服卷起来一半，露出了纹身的一角，刚好也是一段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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