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昀看着于川，忽然说：“其实，我说谎了。”
嗯，不管是啥，一点也不意外，于川心想。
“哪句啊？”他随口一问。
陆天昀说：“我说没事。其实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于川说：“什么正事？”
陆天昀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于川说：“什么忙？”
“你先答应我。”
。。。。。。
听起来有点老套的梗，于川觉得这个梗不管僵持多久，最后也都是妥协做结，所以他干脆地说：“行，你说。”
陆天昀说：“你这么爽快就答应？”
“嗯。”
陆天昀说：“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他站起来，于川十分不满地再次发现他比他高了一些。
“让我帮什么忙？”
“开车。”
“？”于川疑惑地看着陆天昀，“啥？”
陆天昀说：“开车。”
于川：“开车？开什么车？”
“我之前的司机被开除了。”陆天昀有些愤愤地说，“就是那个把我们丢在山上自己离开的司机。”他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于川：“。。。。。。”他倒是还记得那个司机。
“你就这么给人家开除了？”于川问，“没有问是什么原因么？”
“不管什么原因。”陆天昀正色说，“工作就是工作，这样没有责任心的人不值得托付。”
他表情太过严肃，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严格的大老板一样，于川瞬间被他唬住了，点头说：“啊。。。。。。啊，也对，确实做的不应该。”
“所以，我在找下一个司机。”
于川听出陆天昀的意思，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的店还得管，不能就这么放着啊。”
陆天昀说：“我给你发工资。”他看着于川，说：“你放心，我是个好老板。”
。。。。。。
这一点，于川有冯林之前打好的心理基础，对陆天昀发工资的大手笔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说的不是钱的问题。”于川说，“这店也不全是我的，是我一兄弟帮我弄的，我要是干一半就这么甩手了，跟他也不能交代。”
陆天昀唔了一声，说：“那好，我也不强求，你就先干一阵，等我找到合适的人了马上就让你走。”
于川还是有点犹豫，陆天昀轻声说：“我身体不太好，很容易晕车，那天坐你开的车觉得很舒服。”
于川听得心里一软，说：“是么。”
陆天昀说：“嗯，所以我才来找你。你愿意么？”
于川原本对陆天昀就有愧疚，如今他这么一问，于川顿时就心软了。
“也行。”他说，“那我就先帮你干几天，等你找到人再说。”
见他同意，陆天昀点点头，神色似乎轻松了一点。
“那走吧。”陆天昀说。
“走？”于川说，“去哪？”
陆天昀说：“老赵也快来了，收拾一下。”
于川越发的一头雾水，“收拾啥？”
陆天昀说：“回家啊。”
“。。。。。。”于川看着陆天昀，一字一顿，“这就是我家。”
陆天昀笑了，说：“回我家。”他好心地给于川解释，说：“我明早七点要参加活动，你总不能从这里开车去接我。”
“可是——”
于川还在疑惑之际，外面传来声音，随即门被轻轻叩响。
“陆先生，我来接你了。”
于川听出那是老赵的声音，陆天昀轻车熟路地给老赵打开门，老赵进来，看见于川还打了个招呼，“哟，没收拾好呢？也没事，我们那都有新的。”
陆天昀打了个哈欠，往外走。老赵拉着还在发呆的于川，说：“走吧。”
“停。。。。。。停！”于川清醒过来，一把给老赵拉了回来，说：“怎么回事！？”
老赵说：“走啊。”
“走什么走！”
老赵说：“你不是已经答应了。”
“我——”
“答应了就走吧，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老赵说。
于川说：“可是——可我现在！”
老赵停下，转过身，郑重其事地看着于川，一字一顿，“时间宝贵，陆先生的公务可是很繁忙的。”
第二十三章
等于川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车离开二十分钟了。
老赵坐一辆车，他跟陆天昀坐一辆车。
“你明天有什么活动啊。”于川问。
陆天昀说：“参加一个画展。”
“画展？在哪，远么？”
“不远，明天我给你指路。”陆天昀笑着看着他，说：“这么匆忙给你叫过来，真不好意思。”
于川说：“你怎么这么急。”
陆天昀说：“没办法，我这个人比较挑司机。”
于川朝前努努嘴，说：“这个司机不是开得也挺好的。”
陆天昀瞥了一眼前面，然后表情淡淡的，说：“其实我现在就有点晕车。”
于川满脸怀疑，“看不出来。”
陆天昀说：“只是不容易看出来而已，做生意的，总不能什么都写在脸上。”说着，他淡笑着看着于川，于川听出他话里所指，有点窘迫地说：“你那生意跟我那能一样么，我开个小水果店，哪用得着花那么多心思。”
陆天昀没有应声，淡笑着看向车窗外。他的侧脸在车窗上勾勒出一道分明的剪影。陆天昀的五官算是长得比较规范的，凹凸有致，不过就是气质看起来有点懒散。
就在于川看着他的时候，陆天昀忽然转过头，跟于川看了个正着，于川脸上一烧，连忙别过头。
陆天昀眼神飘忽，看着于川好一会。
于川没敢转头跟他对视，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陆天昀胳膊肘拄在车门上，问于川：“还想吃烤红薯么？”
“不吃。”于川现在都怕了烤红薯了，“以后都不吃了。。。。。。”他小声说。
陆天昀说：“别让一次的不愉快影响了心情，能喜欢一件东西不容易。”
于川转头看他，“你喜欢什么？”
他话问出口，发现陆天昀和自己都愣了一下。
“你指的是哪方面？”陆天昀愣了一下后，很快回答，倒是一副很想跟他交流的态度。
于川张张嘴，说：“呃，都算上？”
陆天昀拖着下巴，想了好一会，说：“我喜欢玩。”
于川说：“玩什么？”
陆天昀说：“不知道，就是玩。”
嗯，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于川想，有钱人嘛，当然是喜欢玩。于川想到几件事，也不嫌自己没见识，问陆天昀说：“你平时也骑马么？”
陆天昀一脸茫然，“骑马干什么？”
于川说：“就是电视演的那种，富人平时骑马玩什么的。”
“哦，马术么。”陆天昀摇头说，“我不骑马，太危险了。”
“。。。。。。骑马有什么危险的。”
“万一摔下来了呢。”
“你胆子就这么小！”
“也不是胆子小，只是防患于未然。”陆天昀说。
于川对他也是无语，“那你敢干什么，爬山也爬不动，骑马也不敢骑，你拿什么锻炼身体。”
陆天昀一脸淡然地看着他，说：“健身房啊。”
于川就是觉得跟这个陆天昀聊天是一件很考验人的事情，要么就是聊了一圈发现根本什么都没说，要么就是聊着聊着把自己带到沟里。
车开得平稳快速，于川和陆天昀就这么你塞我一句我噎你一句地一路聊回了家。
“下来吧。”车停在别墅的正门口，陆天昀先下车，说：“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于川第二次来到这里，已经有点脸熟了，他跟着陆天昀进了别墅，来到二楼的一间屋子，推开门，屋里一股清新的味道，枕头被褥光洁卫生，看来是新打理过的。
“你住这里，怎么样？”陆天昀说。
于川瞪着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住这？”
陆天昀点头，“还满意么。”
于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点头。
“如果再有什么需要，按那个铃就好了。”陆天昀说着，伸手指了指床头。于川看过去，那里摆着一个南瓜钟。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陆天昀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啊，你忙你的。”于川说。
陆天昀说：“你还没有吃饭，我叫厨房做了点吃的，等下会送来，吃完饭你就休息吧，明早六点起床。”
于川记住时间，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陆天昀离开后，于川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房门敲响，一个服务生推着一个餐车过来，车下面还放着一个小箱子。
送来的晚餐非常丰富，比于川在饭店吃的都好。他大快朵颐的同时，看见盘子里装的主食，难免噎了一下。
那是一盘烤红薯。
不过人家烤的比较到位，削成等长等宽的四方体小块，方便叉取。
吃完了饭，于川把那个小箱子拿过来翻看。里面装着一些日用品，于川把手机充电器拿起来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居然刚好能用。于川的手机是老型号的，跟现在通用的充电器不匹配，他们居然一下子就挑中这个，真是太巧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一边充着电，自己去洗手间里洗澡。
在他隔壁的隔壁，陆天昀坐在自己电脑前，一边转动着自己的真皮座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他的电脑四屏拼接，屏幕大得异常，偌大的屏幕上现在显示的是一个男人洗澡的画面。
陆天昀手边放着水果，他一边吃一边看，偶尔抬头问老赵，“你要看么？”
老赵面无表情地摇头说：“还是您自己欣赏吧。”
“我就随便一说而已。”陆天昀笑着对老赵说，“这么好的东西，我才不会给你看。”
老赵一口老牙差点没咬碎，忍不住对陆天昀说：“陆先生，之前杜佩知说的话，您听见了么？”
如今这个名字陆天昀听见已经一点变化都没有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随口说：“嗯？”
老赵摇摇头，“没什么。”
“我听见了。”陆天昀说，“他说我是人渣，你呢，你觉得我是么。”
老赵正色否定，“当然不是！”
陆天昀说：“我也觉得我不是。”
老赵静静地等着下一句。
“太肤浅了。”陆天昀不禁摇头，说：“他只能看到这么表象的东西。”
其实老赵心里也有这种感觉，太肤浅了。具体解释就是人渣能干的事，陆天昀通通都能做，但是陆天昀做的很多事，人渣要做也是有心理障碍的。
所以说，人渣完全不足以形容你，老赵在心里默道。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老赵说。
陆天昀嗯了一声，摆了摆手。
等老赵把门关上后，屋子里就变得无比安静。
陆天昀的神色慢慢沉了下来，一双温凉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屏幕。于川背对着着摄像头洗澡，身后的纹身冲着陆天昀，那个明王像铺满了于川整个坚实宽阔的后背，随着他每一次抬手，就像瞪大了眼睛一样。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我会纠缠不休，你看过他之前找的人里，但凡活着的，有一个回头了么？你真以为我们愿意跟这人渣一起过么，真是笑话。我来找这个人，只是同情他而已。】
陆天昀忽然笑了，不是轻轻的笑，也不是开怀大笑。他的笑声短促又尖细，十分神经质。到最后，他笑得自己眼泪差点出来，趴在桌子上，一边笑一边拍桌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这情景显得万分诡异。
于川睡了个好·觉·哇。
于川对床的认知很简单，翻身不带响的就是好床。
如果连续翻两个身都不会掉下去的床，那就是好床中的好床。
如果加上舒适柔软干净卫生再带着点清香气味——
那就是绝世好床。
于川这辈子也没睡过这么棒的床，真是躺下就着，一觉到亮，醒过来时，脖子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一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牢记着自己的工作的，他定了手机闹钟，五点半的时候就爬起来洗漱了。昨天进来的服务生告诉他衣柜里有准备好的工作服，让他上班的时候穿。于川洗漱完把衣柜打开，毫无意外地看见里面齐刷刷地挂着一排黑西装。
他拿了一套出来比划了一下，发现大小刚刚好。
这里的西装都是配套的，从上衣裤子到衬衫领带，甚至连皮鞋都有。
于川把衣服换上，鞋也穿好，自己到镜子面前一照。
我去。。。。。。
于川险些没认出来自己。
等他出门去一楼吃工作餐的时候，碰见了老赵，老赵正在楼下吃面包，看见他，竖起大拇指说：“真是士别一宿，刮目相看。”
于川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也不怪老赵这么说，西装这个东西，其实就考验个身材，脸都不重要，要不那些西装店里的模特有的都把头砍了呢。
于川身材真心不错，个头高，体格壮，又年轻，虽然气质稍稍挫了点，不过只要把那一脸傻样挡住，光看下面，也够小姑娘喝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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