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再来这里,他永远不会见你,还有一点,如果再来也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怀孕?你们女人怎么都喜欢这一招……”
那时是夏天,可是她觉得浑身冰冷,总来没有那么冷过,连牙齿都在打颤,也许是从那一刻开始吧,她不相见卫家任何一个人。
想到这些,她的口气不由得重了一些,“我就不会有事了吗?卫先生,话不要说的太满,你七年前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
那卫家同只是笑,“七年前我们都做了很多事。”他看向小臻,轻挑起眉毛,“这就是那孩子,都这么大了,原来你那年说的真的,现在好了,你们骨肉相认,大团圆啊,真的是大团圆。”
得之向来讨厌他这样轻佻,肆意的让他人痛苦,一时间脱口而出,“是要骨肉相认,不过是和你,小臻是你的儿子。”
她的这句话像是一颗,瞬间将在场的两个男人的理智炸成碎片,将她的话和昨晚绍琛对他说的一切联系起来,再做一些一般性的推理,卫家齐觉得自己在那一刹那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像被水打混的沙一样,一步一步走向崩溃的边缘。
他上前捉住得之的手,力量大的像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她这才觉得,自己似乎让两个人误会了什么,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卫家同打断,“也许,我们该换个地方。”
第十一章 不堪提的当年
她从来不曾见过卫家齐失控到如此的地步,从前在公司看他处理各项事宜极为自信果断,任何一个天文数字的项目摆在他的面前都好像是轻松随意的在纸上画一个圈,再困难的谈判他好像都有必胜的把握。
就算是当年,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在她面前依然是冷静自持的,淡淡的问她,“这一切就是你要的,这就是你的目的?”
那时候,她竟然不敢在他面前解释,后来,便没有机会解释。
这好像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必备的一项素质,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把自己的任何情绪都妥善收藏。萧玲玲就曾经大发感慨,对于这样没有情绪波动的男人,喜欢他便觉得是高深莫测充满神秘感,若不喜欢则完全认为他是喜怒无常,而叶景之在萧玲玲的心目中就完全是喜怒无常,有趣得很。
可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她深刻的感受到了身边这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怒气,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下巴的线条僵硬无比,车里面暖气很足,但得之总是觉得有风呼啸过耳边的声音,她从没见过他把车开的这样快,不由得心慌。
得之向来害怕坐前座,因为会让她想起那天的情景,自己被困在那辆甲壳虫里面,血从自己身体里面流出来,一点一点,一些东西生生被剥离身体,满眼都是红色,让人晕眩。
她已经不忍心去想,每一次想起来都是钻心的疼痛,无法抑制。
“你……”刚想开口便觉得不妥,她已经太久没有叫他的名字,久的那个发声的部位就快要长满荒草,她听出自己的声音酸涩,只得说,“算了。”
卫家齐看她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沉声道,“我们到了再说。”
车子却不是往卫家老宅的方向,是,这样的的大事自然不便在长辈面前摊牌,多个重孙当然好,可是这样的过程确实需要隐秘些。
那是郊区的别墅,因为附近有温泉所以景色优美,庭院里面有小小的秋千,草坪很整齐,得之不等卫家齐下车自己便率先跳下来,好像在躲避什么似的,引得他眉头深锁,可是她脚一沾地卫家同就已经捉住她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宋歆沂人呢?”
原来这父子二人在车上沟通过了,这样一来倒是省事,她摊摊手,“进去再说。”
一进客厅她只觉得烦躁,可能这两个男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不断的折磨着她错弱的神经,这几年在职场的历练险些不够用,小臻已经被带到楼上看电视,她不知道这房子属于他们哪一个,只好抬起头来说,“有喝的吗?”
卫家同对她似乎是不耐烦,“只有酒,要吗?”
“好,加冰。”
将那杯凉酒一口气喝完,得之似乎放松下来,“宋歆沂当年在加拿大生下小臻,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她的设计拿过几次奖,所以生活不错,现在神秘失踪,于是让我把小臻交给你,就这样,谁送我回去?”
她抬眼看着这样两个男人,一个满眼疑惑,一个却像是如释重负,特别是卫家齐,看着她因为酒精微微泛红的脸,竟有种莫测的深情,甚至有一丝伤痛,居然是这个词,得之觉得自己是疯了,这个人怎么会伤痛。
“她为什么要生下孩子?她当年给我看……”卫家同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慵懒,有些急躁,看来这么多年,他一直不知道小臻的存在。
“为什么?因为她爱你,她可以伪造一份病历让你了无牵挂的去跟别人联姻,可以为了你的志向牺牲一切,卫子同,哦,不对,是卫家同先生,我忘了你已经正式认祖归宗,我不知道她现在何处,也不管你会不会去找她,现在小臻我已经交给你了,好了,我告辞。”
得之像个演员一样说了一长串话,连她自己都惊讶自己表现,实在是完美出色,她快步往前走,卫家齐却从后面追上来,“我送你。”
她听话的上车,说出公寓的地址。
他轻轻说,“你搬家了。”
“是,因为不好的回忆太多,总不好困在一处。”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因为害怕自己软弱,害怕自己不顾一切的抱住他痛苦,把这些年的一切告诉他,这七年她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下午的的空气已经渐渐有些冷,街上的人脚步都很快,卫家齐好像恢复了原状,依旧是冷静沉着的样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这样的重逢都不在彼此的预料内,而且牵扯着别人的爱恨情仇,完全没有什么叙旧的机会,可是现在,她发现,那些旧事,她仍然不敢触碰。
“得之……”他试探着叫她的名字,“这些年,你都在那儿?”
“还在这个城市,我总是离不开这个伤心之地,没办法。”
“昨天绍琛遇见你,跟我坦白了一些当*****,我想知道……”卫家齐竟然有些害怕,害怕她亲口证实那些事,害怕哪些都是真的,他竟然做了那样的事。
“别说了,卫先生,我不想听。”
她急急打断他,她最怕说从前,叶仰之曾经笑她,“怎么一说七年前就换话题,不就是整坏了我一辆车吗,怎么怕的都装失忆了。”
她不是不想提,只是不堪提,如此不堪,怎能再提。
到了公寓楼下,她急急去解安全带,却被一双大手按住,掌上的温度灼热,她挣不开,“让我来。”
只有这三个字,却像是魔咒一样,让得之所有的动作停滞,眼睁睁看着他替自己松开安全带,下车,拉开车门,好像当年一样。
她突然觉得控制不住,有一些东西仿佛就要爆发,于是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往大门走,走到一半,她感觉到身后那到目光,终于叹口气说,“那些事,都是真的,当年你说你不想知道,现在,也没必要知道了,因为这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知道,他一只在那里,是她一直不敢回头望去。
第十二章 不信,不悔
得之曾经千万次回过头去,可是每一次都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没有魂牵梦系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她是恨,恨他也恨自己,后来,疼痛渐渐麻木,她的心也像是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渐渐刀枪不入起来。像一只蚌,只管在心里流泪,直到一粒粒珠子把内心硌得生疼。
冬天的下午,凉气一点点渗进来,她一进家门便觉得虚弱,在门上靠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给自己泡一杯浓浓的巧克力,不自觉来到阳台,看到下面停着的车子,以及靠在车子上抽烟的人,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十二楼,不是太远,可是她的眼睛居然对不准焦距,他和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一片。他向来是坚持看到她进到家门再离去,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到阳台上跟他挥手,每一次,心中都是满满的幸福。
那时候还不知道,越幸福,越短暂。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看了多久,只知道当他终于离去,她的脸上已经是湿凉一片,她懒得去擦,任泪水在脸上干涸。
说来奇怪,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哭过了,最后一次哭记得是在美国,跟叶仰之在一起,她突然失声痛哭,不管不顾,叶仰之一边把她抱在怀里,一面无奈的接受别人注视的目光,无比郁闷。
这几年,别人都说她不再是从前的叶得之,有次她听到大伯母对叶景之说,“这孩子现在把自己藏的太深,虽然是比从前成熟懂事,可是年轻的女孩子眼睛里没有笑容总不是好事。”
确实,那年之后,她的心就再也不会笑了。
可是无奈的是,脸上的笑容是必备的,不然这几年她怎么捱的过来,渐渐懂得用笑容安慰别人,慢慢的也就骗了自己。
得之洗过澡倒头就睡,知道门铃又把她吵醒,穿着睡衣裹着被子去开门,拉开门的差点没晕过去,“大哥,你怎么跟你得力助手一个风格啊,突然袭击啊,来之前不会打电话?”
叶景之皱着眉头进门来,“这才几点?还有我听人说……”
“打住,等我穿件衣服,好吧大哥……”
叶景之这几年在她面前越发婆妈,简直不像是外面传闻的那样,易寻这几年经历了几场恶仗,而叶景之这个创始人恰恰以强硬著称,紧要关头丝毫没有妥协。可是得之知道,在这个人心里,还是有那样一个影子的,只是她也从不敢多问。
穿好衣服出来还没坐定叶景之便开始发问,“我下午看到你。”
得之突然有些心虚,她的这位堂哥其实跟爷爷很像,都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旁人悄悄噤声。当年的一切他都无比清楚,甚至可以说,是他和叶仰之拯救了自己,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坦白。
“我去见卫家同,卫家齐送我回来。”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不带一丝波澜,让他想起高原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措。
叶景之叹口气,忽然觉得无力,“作为家人,我真的不愿意你再跟卫家人有什么牵扯,可是我是你大哥,最希望你得到幸福,那些东西,是就此放下还是转身去找,我都会支持你。”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相信了……”得之有点感动,那时候在医院,连续几天的高烧已经把她折磨的痛苦不堪,整个人好像是搁浅在河床的上面的鱼,叶景之不断在她耳边说,你还有我们,无论怎么样,你还有我们……
叶景之微笑,“试着相信吧,这样人会快乐一点,不然,人家总觉得我们像怪物。”他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大衣,“我们去吃饭。”
“饶了我吧,大哥,我不愿意在晚上出门,你知道的。”
“那你做饭给我吃?”
最后还是出去吃饭,天已经黑透,得之从后座跳下车来,亲昵的挽住叶景之的手臂,惹得他不住抱怨,“还是那个臭习惯,把当我们司机。”
“你们乐意啊,不怪我。”
一进餐厅大门便有人迎上来,“叶先生,还是做老位子?”
他们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漫长的一餐饭吃完忽然有人走过来,连声叫学长,得之侧着头看那个高大的年轻人,在心中惊呼一声,李弈昊,科技小超人加股市神童,萧玲玲那时候每天都要把他的事迹说个几遍,可惜年纪轻轻就半隐退,拿着银子享受人生去了。如今在这里见到这样的传奇人物,如果是萧玲玲不知道会不会惊声尖叫。
可是她往李弈昊的身边望去,却看到了一个故人,同李弈昊站在一起真的仿佛是金童玉女,无比相配的一对壁人,她还认得那个人,她叫卫莉。
那是卫家的小公主,卫家齐的妹妹,理想中的妹妹就是卫莉个样子的,娇俏可人,善解人意,聪明活泼,可是她和她终究没有缘分。
卫莉见到她也有那么一丝惊讶,只觉的得之比当年瘦,一张脸白的似乎都有些透明,依然是美,可是不是当年那样令人惊艳,而是疲倦,她眼睛里面有深深的疲倦,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什么都不关她的事。
“得之姐姐,好久不见。”
“是,有几年了,没想到还可以再见。”
卫莉看了看叶景之,脸上有点讶异,可是随即恢复正常,转过脸对得之说:“什么时候出来坐一坐,我很想念你。”
想念那两个字无声敲打在得之内心,一天之内,见过所有的“故人”,真是一件让人疲倦的事,没有什么比控制自己不要崩溃更加耗费精神。
卫莉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得之,在回老宅的路上一直走神,李弈昊打趣道,“怎么,被叶学长魅力打动?”
她并不答话,思绪一直飘的很远,远的仿佛那些画面并不存。
最后一次见得之其实是在2002年的盐湖城,那个时候她和哥哥已经分手,具体原因她到现在才知道一二。那是冬季奥运会的花样滑冰表演,她看见得之从Michell kwan出场表演就开始落泪,当那首fields of gold响起,她已经哭倒在身边的男子怀里,旁人不断侧目,但都是以为她是kwan
的忠实粉丝,不过是情到深处无法接受偶像再次饮恨的结果,她也认为是那样。而且,那时她的身边有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