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劲见奈奈不说话,以为是哪里不喜欢,“这都是老七的主意。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奈奈摇头,“没,我很喜欢。”
雷劲揽住她,说:“你可别说我没求婚了,这不,戒指都给你买来了,现在我郑重其事地说,秦奈奈,别想别的了,赶紧结婚吧。”
这是什么求婚词?
刚刚大好的气氛全被破坏了个干净。眼见着香槟镇在冰桶里还冒着白雾,眼见着桌上还用玫瑰花拼成了ILU三个字母,全白瞎了。
奈奈回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雷劲皱眉,“这还算好听的?”
“你得说,奈奈,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奈奈想要起示范作用,可是自己说完了都浑身一抖,这词太诡异了,听着就想吐,更别说这话从雷劲嘴里说出来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觉得咱们应该商量点实际的,例如,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宝宝生下来叫什么。”雷劲一本正经地说。
“你想蒙混过关玩撑竿跳?“奈奈不甘心,抓住雷劲的问题不放。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行了,别讲究那么多虚的东西,你不饿吗?”
雷劲太了解奈奈了,她入冬以来胃口本来就好,有了孩子以后更是拿孩子当借口玩命地解馋,不单单是洪高远被迫买过串串香,甚至许瑞阳和罗家兄弟也没逃得了,更别半夜起来要求吃东西,逼雷劲开车出去买。
所以拿美食诱惑奈奈忘记别的是最正确不过的方法。
果然不假,奈奈看见桌子的美食食指大动,对那些虚拟的仪式倒也不太在意了,只不过她坐下来的时候还没忘记说:“那下跪不能免,还有戴戒指。”
雷劲回头,房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兄弟们也都没在眼前,跪就跪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奈奈其实只是想要为难雷劲一下,只要他撒个娇,拖拉一下就过去了,可是眼看这家伙当真下跪,她惊吓不轻,连忙摆手躲开,“不用了,我自己来。”
奈奈从雷劲手里拿过戒指往无名指一戴,不大不小刚刚好。一想到他那天掐着一根黑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的姿势就想笑,于是谄媚地说:“钻石好大,多少克拉的?”
雷劲也没指望她在钻石的前面还能想得起来扶他,只好自己拍腿起来说:“六克拉,是南非钻。”
奈奈咂嘴,“好贵,一幢房子的价钱。”
雷劲从后面抱紧她,咬着她的耳朵,“不贵,你比它贵多了。”
奈奈被她撩动得有点动情,“你就会哄人开心。”
“我还会别的……”雷劲低低地笑出声来,“要不,试试?”
“你,这里不舒服吧?”说来也好久没那个了,奈奈还有点想念他。
雷劲把她抱起,放在桌子上,大半个摆满花朵的桌子刚刚好映衬奈奈雪腻的肌肤,他解开她的衣扣,揉搓着内里的胸口,情迷的时候还没忘问:“没问题吧?”
“不知道。”奈奈口齿不清,手脚并用,拉扯他的衣服和皮带。
雷劲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下面已经丢了三个魂的迷糊小女人,“你居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就得知道?” 奈奈被他当头一喝愣了。
“那还是别了,万一伤着孩子呢。”雷劲合拢她的衣服,懊恼地想,以前是她大姨妈,这次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人出来阻拦他们俩恩爱也不奇怪了,毕竟能来的亲戚他已经看见俩了,其他的人,都是毛毛雨啦。
“我将来结婚了,要大大的车,拉着我满城一圈一圈地跑。”小奈奈被奈奈妈擦着口水,口齿不清地说。
“就拉你一个?”表姐笑着问。
“那,算上你一个好了。”小奈奈答应得很勉强。
“那你妈呢?”表姐还是喜欢逗粉嫩小脸的小奈奈。
“还有我妈。”小奈奈抱着奈奈妈的肩膀,狠狠亲了一口,呵呵直笑。
“那新郎官呢?”表姐不依不饶。
“那个,那个坐不下他了,咱们不算他了。”小奈奈为难地回答。
大家哄堂大笑。
婚礼选择的地方比较偏僻,一个绿色农庄,即使在冬季那里也充满郁郁葱葱的暖意。
奈奈头天就已经和大家沟通好了,对待雷劲一定不要手软,组长啊,小陈啊,包括表姐啊,都要努力要红包才行。
奈奈妈看她们在奈奈的房间里一阵阵地大笑,嘴角也不觉上扬,在外面准备着需要回礼的东西,忙碌不停。
这也是雷劲答应她的要求之一,婚礼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秦家的规矩来,该怎么娶就怎么娶。
想想那小子拎着猪肉、大葱、粉条、火柴上门的样子,奈奈妈也算心理平衡了,他没有怨言的样子也让奈奈妈切实的感觉到,也许奈奈这次真的挑对了人。
楼下喇叭响,奈奈一听嘴都要合不拢了,“快,大家快去看热闹,我妈让他拎猪肉呢!”
组长一蹦多高,“阿姨真牛,居然把黑社会都整成这样了。”
“下次你结婚也这样整洪子。” 奈奈笑眯眯地对她说。
“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是故意想要针对你的,主要是……”组长尴尬地站在奈奈床边,拉着她的手说。
没等说完,小陈在阳台上高呼,“天啊,他们扛的是整头猪。”
奈奈打断组长的道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别傻了,我知道你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个时候没有你,我连这份工作都没有呢,也没没办法嫁出去了。快去看热闹吧,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场面啊。”
其实,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没有组长的收留,她就卖不上房子,卖不上房子也就认识不了雷劲。可是如果没有了奈奈,也不会有洪子和组长看对了眼儿,所以,予人方便,予已方便,不要追究到底谁负了谁,谁有恩于谁,都平常心吧。
组长感激她的美善解人意,拍拍她的手背,低头走了出去,只留下奈奈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墙上滴滴答答走动的秒针暗自郗虡。
又一次嫁人,事隔将近十年后再次披上嫁衣。
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长大。谁说爱情就与她绝缘了?如果那时她陷入背叛的阴影里,从此无力自拔,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不远处还有个好男人在等着自己。
爱情也许不会坚持一辈子,但至少她想给爱情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他会坚持比十年多一点,她记得,她一直会记得。
他和她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在未来,要靠他们俩一起才能走过。
不管未来会怎样,她一定会去努力争取,一定要过得很幸福,不管怎么样都会很幸福。
就这样了,等他走向自己,也走向他们的幸福。
谁能想像黑社会最终会沦落到这种模样?许瑞阳在楼下和洪高远借了个火,点燃后就靠在R8婚车上休憩着。
老七和老五面和善,被上去接亲。洪高远因为与组长的裙带关系,怕私相授受被拒绝入内,他呢负责在下面调动所有来的弟兄们抬猪上楼。
这是什么规矩?女儿出嫁,女婿居然要带猪肉来见丈母娘,还有大葱和粉条,这辈子他们哥几个的脸全丢在这儿了。
一头猪,恐怕这一楼的人,上上下下都能发块儿尝尝鲜吧?还真不能理解黑土地上的人怎么嫁女儿还这么淳朴呢?
他刚想探过头和洪子发发牢骚,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劳驾挪个道儿,车子开不过去了。”
他不耐烦地瞥了声音的主人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那是能挪过的事吗?有什么大事都得在后面憋着。
“你听见了没?”声音倒是不难听,只是碰上许瑞阳烦心的时候,就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来了也白扯。
他懒洋洋地回头,“这是接亲,披红挂彩的你看不见?我挪到别的楼门去,接谁?”
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理亏,但不是忍不住说:“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你看能不能挪一下,等我过去了再开回来?”
许瑞阳这次真要好好看看这个不长眼的到底是哪家的马王爷了,居然敢拿他当停车小弟用。
他慢条斯理地问:“妹妹,你没听懂我的是吧?我告诉你,这是接亲,不能挪!”
小姑娘虽然个子高,可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么宽的地方非跟他铆上了劲,实在不行,退回去出去打车好了,谁敢破坏黑社会的婚礼,这不是等于给他们脸上抹黑呢吗?
虽然他们金盆洗手了,但余威还在!不容他人小觑!
“你们不讲理,就算是结婚也不能影响他人出行的。“那个姑娘也是个不畏惧黑社会的主儿,态度极其强硬。
她一挺胸膛,底气十足,“说吧,你们的头儿在哪儿,我要投诉,不就是个婚庆公司吗,牛气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呢,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许瑞阳这口气差点蹿到十二指肠,什么,居然说他们哥们儿像婚庆公司?虽然架势是大了点,但气质还在,怎么能看起来像婚庆公司?
忍无可忍的他几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靠在她耳边邪魅一笑,“我们就是黑社会的,什么坏事都干。怎么样,你知道害怕了吧?”
那姑娘也是个直性子,上上下下打量着眼下的一群人,除了衣冠楚楚外看不见暴戾气息,除了眼前这个有点痞以外,其他的更像是某个公司的外办公室职员。
“你要是黑社会的,我还是3K党呢。”那个姑娘还是不示弱。
许瑞阳叫过洪高远,哭笑不得地说:“这位妹妹说,我要是黑社会,她就是3K党。”
正在出神的洪高远上下看了两眼,吸口烟,“你就承认吧,我们几个当中,你最不像是黑社会的,骗人都不像。”
那姑娘轻蔑地冷笑,随即转回身去开车,更是晃晃悠悠地从夹缝里挤了出来,反光镜还刮了R8一道十厘米左右的白印。
这还得了?许瑞阳眯双眼发了狠,刚准备去追,身后的洪子却说:“哥下来了,别闹了!”许瑞阳一抬眼睛,果然,雷劲抱着奈奈从楼门往外走呢,硬憋下这口气的许瑞阳咬着牙坐在驾驶的位置,眼睛定定地瞄着前面的车牌号。
K2987800是吧,好,你等着的。
如果说婚礼上会出现谁是最让大家不曾预料到的,大概就只能是伊丽了。
婚礼台后新娘室内,伊丽一身浓烈的黑色长衫,还是改良的中国款式,围着一条绚丽斑斓的凤凰披肩,映衬她红褐色的头发诡艳无比。
“你没想到我会来?”她的嗓音还是那般诱惑,让奈奈不由自主地点头。
“放心,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伊丽明眸微睐,动人心魄。
“谢谢。”奈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只能转过身继续由化妆师整理头发。
屋内舒缓的音乐因为雷劲的突然到来变了味道,他走到奈奈身边,拉起她藏在身后,“我可以谢谢你,但是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说‘谢谢’两个字。”伊丽微笑,“其实我也没干什么。”
“你用半个旭都从凌峰手上救我的命,凌峰的雇主又不巧被他做掉了,他坐收渔翁之利,说到底都是你搞的鬼。”雷劲含笑说,“这样的面子你送给一无所有的人,我不会领情的。”
伊丽微微沉吟,而后笑着:“你说得也对,只不过我想的就是你退休而已,其他的我还真没想过要来买什么时候人情。”
雷劲表情微滞,但恢复很快了常色,“伊丽,你从我这儿拿走半个旭都的业务,然后又送给别人,又什么都不求,精明如你怎么会做这么不合常理的事,你让我怎么信你?”
伊丽从化妆台上拿起奈奈刚刚换下的头纱,说:“我当然有所求,只不过求的东西和你无关。”
雷劲皱眉,拽住奈奈的手合愈加用力,“我身边的人,你最好别乱做打算。”
伊丽抿嘴笑笑,一派对雷劲的威胁不感兴趣的模样,“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我要想什么。”
“伊丽!”雷劲满心狐疑。
“放心,我先走了,你早晚都会知道的。”她说完从雷劲身边走过,手指敲了敲奈奈的手臂,微笑着真挚地说道,“恭喜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雷劲立即拨通许瑞阳的电话,不管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多个心眼提防总不会错。
许瑞阳和洪子还是负责迎接宾客,孔溪刚走,凌锋又来,道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到齐,就差男女主角露面了。
二十米开外就是一排排可疑的便衣车辆,连里面坐着的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显然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不过只要他们不动手,警察叔叔自然也不会找别扭,所以那边可以暂时忽略。
刚刚轻松了一会儿,又接到雷劲的电话,许瑞阳气急败坏,“洪子,那你去跟着她,这个女人说不定又什么夭蛾子,你和她比较熟。”
洪高远答应,用手机联系好手下后,和许瑞阳点点头,准备跟踪伊丽。
可许瑞阳抬眼正看见停车场那边有辆特别熟悉的小迷你,车牌号也是熟悉到家了,好像,好像是那个把他认为是婚庆司仪的白痴女人。
他猛然一激灵:好啊,可让我逮住你了,你看我怎么跟你证明我的身份。
许瑞阳一把抢过洪高远的钥匙,“我想好了,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摸情况,你们夫妻俩上下也有个照应。”
洪高远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当然也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又好气又好笑,调侃道:“我说,要是把劲哥交代的事给忘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放心,孰轻孰重我还知道。”许瑞阳眼睛一眯,怒火中烧,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没人说过他是婚庆公司的司仪呢,枉他自诩拼命许郎,居然被误认为那么不入流的角色,这口气焉双脚轻易咽下?
他非要教训教训这个黄毛丫头不可,警告她别光知道长个儿,不知道工脑子!
许瑞阳扬着眉毛就上了车,一溜烟地追踪过去了。
洪高远无奈地摇头直乐,又打了个电话给手下:“你们自己好生盯着,丢了你们自己和劲哥解释。”
电话那头连声保证,洪高远哭笑不得地看着许瑞阳的车子一溜烟地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看来这小子也碰见属于他自己的春天了。
折腾了一天,奈奈才能带着球儿喘一口气,挣扎着躺在床上,几乎没力气再享受什么新婚之夜了,雷劲也同样躺在她旁边,倒不是因为疲乏,而是他结结实实被凌峰给灌倒了,除了喘气全身失去知觉。
就这样,糟糠与黑色会开户了新的生活,成人的童话版也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只不过,偶尔还能听到楼上传来奈奈的几声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