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空阔，有突然开朗、云开雾散的感觉；然后这缕气息下行，经过我胸腔的时候，我的心胸便感觉到像飞鸟的翅膀被风鼓荡着了，我感觉整个的人都要飘飞起来；最后它来到我的丹田，我感觉到浑身既轻松又有劲儿了……
《表演系女生》162
是的，这是一种力量，一种精、气、神。
人，其实只是一副臭皮囊。人之所以为人，人之所以充满力量，靠的正是这种精、气、神。
我爸爸的话，概括起来就是：志气、虎气、傲气、狠气。
是的，我不能老是太卑微。本来卑微，我不能自己觉得自己卑微，我要自信、自强，要有一股子舍我其谁的气魄、气慨、气势、气质。就说眼下的考艺术类大学吧，舍我其谁！
我爸爸刚点完菜，孙妈妈到来了。这个地方她很熟悉，县里人来人往的，她到这里来参加陪客的机会很是不少。再加上她本来算是大家闺秀，对这一套场面上的事情从小见惯了，颇能够应付自如。她身上的这种气质，我也暗暗地钦佩。心想，以后还得向孙妈妈学着点儿。
我不好意思地朝她走过去。我的这一出，惊动了这么多人，而孙妈妈自是首当其冲。她肯定认为我是冲着她闹脾气的，其实我不是。我只是心情郁闷，出来走一走，后来便不知不觉地走到我妈妈的坟前了……我走到孙妈妈面前，对她说：孙妈妈，是我不好，我不懂事……
孙妈妈说：别说了，孩子。事情过去了。
孙妈妈抓着我的手，我不觉冲动地扑在她的怀里，哭泣着叫道：孙妈妈……
我觉得我跟孙妈妈之间的情感距离，又近了一些。
人的情感的距离，跟身体的距离，往往成正比。
陈伯伯人还没进房间哩，他大嗓门的声音便先进来了：杜媺回来了吧？让我看看。
我连忙停止了抽泣，从孙妈妈怀里让了出来，虽然显得慌乱，但我还是迅速镇定下来，转身一看，陈伯伯在前，郑妈妈在后，陈博、雷霆、董理佳在后，鱼贯而入。我连忙礼貌地给叫了陈伯伯、郑妈妈，忙着给他们让座。好一阵忙乱，大家才坐了下来。都问我到哪儿去了，我笑笑，带着一份歉意说，我也没上哪儿去，只是一时的心情有些郁闷，便顺着江边散散步，然后在那里玩了一阵子，没想到惊动这么多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实在是我的过错，我给您们赔礼了。
说完，我站在中间位置，脸朝陈伯伯他们，来了一个弯腰九十度的大礼。
陈博和董理佳他们竟然鼓起掌来，弄得我更不好意思。
我对他们说：我还有一个请求。
陈伯伯看了看我爸爸，对我说：媺媺有什么话，尽管说，这里都是你的亲人。你爸爸妈妈不同意的，我给你做主。
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是说，一会儿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田颐敏老师一家人会过来，参加我们一起吃晚饭。我想，我们在她面前，千万别提今天大家找我的事儿，免得她心里有负担。该向大家表示感谢的，我在这里先感谢了。
陈伯伯笑笑说：媺媺想得周到。对，我们就说是晚上几家人随便在一起聚聚。其他什么话都不要提。统一思想呵，都听到没有？
雷霆应道：这个不用说。
正说着间，田颐敏、覃发环夫妇进来了。覃发环的手里，还牵带着他们的五岁儿子覃青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表演系女生》163
事实上，大家都是为我而来，我成了这次聚餐的中心了。我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我也就当仁不让，首先上前，大方而亲热地叫了田老师、覃医生。并伸手跟他们握了手。然后，按陈伯伯、郑妈妈、我爸爸、妈妈、雷霆等的顺序，给他们一一介绍了在场的所有人。我爸爸曾经告诉我，介绍别人，都是有先后的。今天，本来我爸爸妈妈是主人，而且地位最高，但陈伯伯、郑妈妈他们是客人呵，所以该先介绍他们。田颐敏前几天已认识了我爸爸。在这些人里面她还认识郑妈妈，因为她的儿子青云正好在郑妈妈的幼儿园里。两个人便拉着说了几句亲热话。覃发环在这些人面前，则看起来是眼前“一抹黑”——一个人也不认识。介绍完，我让他们坐下。服务生恰当其时地给他们奉上茶水。
我去问孙妈妈：孙妈妈，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孙妈妈点点头说：行。你去对服务员说一下。今天得早点儿，你们都要去上晚自习哩。
我便到房间外面，那里有三个服务员以标准的姿式站立着，在等待着为里面的客人服务。我通知他们说：可以上菜了。你们催一下。其中一位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人，耳朵上戴着耳机，看样子是领班，她上来谦恭地对我说：好的，您可以请客人入座了，我们马上上菜。
我进来对陈伯伯、郑妈妈说：陈伯伯、郑妈妈，我们今天早点儿开饭，请您们二位上坐吧。
我爸爸也站了起来，说：老陈，请。
我爸爸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主人席上，然后有礼数地把陈伯伯请到他的右手方向坐下，郑妈妈再挨着陈伯伯坐了。孙妈妈则在郑妈妈的下首坐下，她的意思自然是特别地要陪郑妈妈吃饭。爸爸又把田颐敏老师请到他的左手边坐下，覃发环医生则在田颐敏下首坐下了。我按照我爸爸的示意，坐在他的正对面，这是副陪的位置。其他人随意坐了。董理佳坐在我的右手边，陈博坐在我的左手边。
一阵忙乱。服务员打开了酒和饮料，往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斟。酒是五粮液，饮料是伊犁酸奶。我爸爸、陈伯伯、雷霆、覃发环四个的杯子里斟了五粮液。大酒杯旁边还放了小酒杯。听说这酒可不便宜。我硬是想不通。同样都是酒，不用就是粮食和水加在一起，有的酒这么贵，有的酒才两块钱一斤。比如本地的遍山大曲。为什么呀。我爸爸这时对服务员说，这里的几位女士，今天也要喝点儿酒，多少喝点儿是个心意，除了学生，一个也不能少。于是孙妈妈、郑妈妈和田老师的杯子里，也都斟了点儿酒。
菜都上上来了，摆满了一大桌子。陈伯伯提醒我爸爸道：胡书记，该你发话啦。我爸爸便说：发什么话呀，今天就是周末请大家在一起聚聚——平时工作忙难得请动大家。在坐的都是老朋友，大家随便吃，随便喝，吃饱喝足。然后几个学生可以早点儿去学校，我们不上学的留下来继续喝。老陈今天你可得放开喝，可以放松一下。好，大家请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表演系女生》164
爸爸今天没有站起来说话，很放松的样子。他在桌上轻磕了两下杯子。然后示意大家喝酒。他带头喝了一口。于是大家跟着都喝酒吃菜。
在分头敬酒的时候，孙妈妈站起来提议：我来带个头。现在是一个尊师重教的年代。在这张餐桌上，有两个老师，一个是田老师，一个是郑园长。我提议，我们大家一起先敬两位老师。
孙妈妈的这个提议，我着实高兴。这才叫学问。真是学问。孙妈妈不愧为这个县里的“一号夫人”。她敬了我的田老师，当然在让田老师一家人开心的同时，也最让我开心了。这样无形中让我跟她的关系得到亲近。同时她敬了郑园长，让陈博和陈伯伯他们都高兴了。而且，敬两位老师，没有先敬有权有钱的人的嫌疑，十分自然，十分恰当。我们大家便都说“好”，都站起来敬郑妈妈和田老师。郑妈妈站起来，双手捧了杯：谢谢孙医生，愧不敢当了。田老师脸上泛出红光，也说了谢谢。大家一起喝了一口。
接下来，是郑妈妈提议，她让陈伯伯作陪，敬我爸爸和孙妈妈：我们一家人，都是靠了你们的关照。话我不多说，都在心里了。
郑妈妈说的倒是真心话，这个我知道。陈伯伯能当上局长，除了他自己的能力和资力外，也的确是靠我了我爸爸这个关系。当时他们局里有几个副局长，也有比他还年轻的、本科学历的副局长，如果我爸爸不从中玉成，哪个副局长都有可能当上局长。陈伯伯当了局长，当然是他们一家人的快乐。孙妈妈何尝不跟着沾光？她首先便成了真正的局长夫人。在此之前，她在副局长夫人的位置上熬了多少年，现在多么扬眉吐气！
我爸爸微笑着说：不多说，再说就见外了。行，喝。
于是他们都喝了下去。然后陈伯伯好歹要敬我爸爸和孙妈妈第二杯，说是酒不单行，好事成双。我爸爸倒不谦让，只说：这杯酒也该轮到我们回敬你们夫妇吧。可郑妈妈说：那不行。这杯酒，我跟陈博她爸敬你们夫妇，你们是全县夫妻的楷模，这么多年，你们夫妻关系好，互敬互爱，胡书记虽然身居高位，却品行端正，没有半点儿绯闻，你们俩还齐心协力地把特困学生杜媺拉扯到这么大，这么出色。真是了不起。孙医生也堪称贤内助，是全县公力员家属的表率。我还要提议省、市妇联要表彰你们这样的家庭。来，敬你们。
我爸爸笑了一下，把话题转到郑妈妈他们身上：我在这个县里，做得再好，都是不应该得到表扬的，因为我是一把手嘛。倒是你们夫妇，我觉得是真正的模范夫妻。应该评先。
郑妈妈笑道：胡书记可再不敢表扬他了，他在家里可大男子主义了。如果再表扬，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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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放声地笑了起来。
郑妈妈他们跟我爸爸和孙妈妈一起喝了这杯酒。
我爸爸吃了几口菜，侧过身，右手对着田颐敏老师举起酒杯，左手却扬起来招呼我：媺媺，过来，我陪你，我们一起给田老师敬一杯酒。
我的到爸爸招呼，连忙从座位上走下来，绕过桌上的其他人，走到我爸爸和田老师中间的位置，双手捧着酒杯，对田老师说：田老师，我是您的特长生了，我今后的两年，要多多辛苦您了。敬您，还有覃医生。
我爸爸先喝了这杯酒，我喝了饮料。我本来想应该用酒来敬田老师和她的老公的，但是现在是读书阶段，只好用饮料来表达心意了。
田老师和她老公连忙喝了酒。田老师脸上微红，泛起了桃花。她拉着我的手，对我爸爸说：胡书记，媺媺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孩子，您工作繁忙，您把她交给我，您尽管放心吧，我会好好地待她的。当然，有时候免不了要严厉一点儿，要让她多吃一点儿苦，您就别太心疼了哦。
我爸爸说：行。有田老师这句话，我从此放心了，我事多，我还真没精力过问她的事哩。
田老师笑着说：也不是不让您过问。有什么事情，我会通过媺媺，或者我直接会跟您联系的。
我回到座位上，自己吃菜。环视这个桌上，都是对我有情有恩的人。都是多么好的人呵。
我接下来，去敬了陈伯伯和郑妈妈的酒，然后，专门敬了孙妈妈的酒。我走到她的面前，端着饮料，鼓起勇气，对孙妈妈说：孙妈妈，我，以后叫您妈妈，行不行？
这是对她最大的信赖，甚至依赖。毕竟，这种称呼，只有在我对她的隔膜消除后，才做得到的。否则，我还真是羞口。孙妈妈微笑着，举着杯，对桌上的人宣布说：大家听好了，杜媺从今天起，是我的女儿，再不只是养女了。我们母女俩喝酒了。
我跟孙妈妈碰了个响杯，都喝了下去。孙妈妈一把把我扯过去，抱在她的怀里。这时，餐桌上所有的人，看着这动人的一幕，都起劲儿地鼓起掌来。
田老师连忙站起来提议：让我们大家一起来祝福杜媺，祝福她终于有了完整的家庭，完整的父母之爱。
大家都共同举杯，为我和我们一家三口祝福。不，是四口，还有我的哥哥胡不喜哩。两年后，我一定会考到北京去，像他那样，成为北京的大学生，并跟他相逢在北京。
我对大家说：我感谢大家，祝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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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暑期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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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特长生班报名截止。情况不是太理想。只有十人报名参加特长生班，其中音乐组三人，美术组七人。不过，对这个情况，早在田颐敏的预料之中，她笑着对我说：没什么，即使只有你一个人，我也要好好教。
我自然连连点头。
音乐特长生的三名学生是：女生杜媺、谭玉娥，男生黄丰伟。
当田颐敏把这个名单送到李无涯校长审看时，校长笑了：怎么回事，人数也太少了一点吧。
田颐每有点儿难为情地说：这也属于正常情况。有好几个有音乐爱好的学生，都觉得当特长生太委屈了，他们还是有文化课才是正宗、正统的思想。认为有艺术特长可以作为业余爱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