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甄陶还是不能相信他的决定,“难道婉柔的病你也放弃不医了吗?”找不到如沁,婉柔的病便无法医了。
“走吧。”婉柔的病他自有分寸,也正可以利用婉柔的病来……
本来他是要天亮才动身的,可是这一刻当他再次改变决定,却再也无法安静的坐回到靠椅上了。
这小屋相对于冷月轩,那冷月轩里才有更多如沁的影子。
这样想起的时候,轻展轩便再也坐不住了,真想再回到那张大床上,感受如沁那曾经的温柔的气息……
再没有任何的停留,那张字笺就在他的笼袖里,带着他的温度在这黎明前的一刻真奔飞轩堡而去。
飞抵而入大门的那一刻,身后所有的暗影早已被他甩离了很远很远,飞轩堡,这就是他的家,门前的守卫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惊呼出声,“王爷……”
却是一闪身便飞进门内,直奔冷月轩的方向而去。
经过那果园时,清郁的果香飘来,葡萄架上到处都是一串串的绿盈盈的葡萄,连着花草都在等着秋的到来,一如他也在期盼着秋的收获,可是于葡萄是那般的容易,而他,却又是万般的难……
这一回,如沁的离开绝不会如往常一样那么简单的就遂了他的心愿能够立刻的找到她再带回她了。
眸中,是风灯照耀下的冷月轩,离开了那么久,可是重新再回到这里的那一刻,一切都恍若昨天一样,在眼前飘忽而过时他真想一伸手就抓住他的沁儿。
迷朦中,是她在院子里抱着一只小白兔在晒着太阳,是她斜倚在那竹椅上读着手中的医书,也是她缝着一件件的小衣裳,那是为着他们第一个失去了的孩子……
心头狂跳,越至近前,他的脚步反而越发的慢了,仿佛他的沁儿就在那屋子里……
可是不会的,这里这般的安静,根本就没有无忧和无邪的踪影,他飘然而进了内室,屋子里干净清爽,还是如从前一般的纤尘不染,这一些,竹央果然做的好,即使他突然袭击的出现,也察觉不到这里的尘埃,更是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他与如沁昨日里还在这屋子里住过。
就卧在那大床上,那曾经在许多个夜里与她一起辗转度过的大床上,这里承载了他的太多的回忆了。
可是婉柔呢,记起婉柔的时候,他才惊觉了一件事情,他再回到飞轩堡时下意识的第一个到达的地方不是挽心楼,而是冷月轩……
这似乎已给了他一个答案,一个心的答案。
却又是无比的残酷,对婉柔,他果真变了心吗?
汗湿额际,这答案连他自己也是惊惧。
他要正视这个问题,他没有逃避的权力,因为婉柔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于她的健康她的皓儿,所以他真的不可以……
可是,刚刚下意识间,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冷月轩,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婉柔要来了,如若他放弃了去追逐如沁,那么这飞轩堡里就会是他与婉柔两相独处的最好的地方,而美人院的众多女子也该是他全部遣散的时候了,虽然在他离开这里的这些日子里他早已命竹央妥善安排了那些女子后半生的生计,可是竹央却回复消息说,有近一半的女子依然愿意留在飞轩堡,即使是沦为奴婢也心甘情愿。
且随她们吧,此刻他只想在婉柔未回来之前再安安静静的补一个好眠,算计着马车从古镇到飞轩堡总也要比他晚上近一天的脚程,那便安心的睡吧。
守着窗外斜射而来的阳光,躺在那张曾经独属于如沁与他的大床上,回家了的温馨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暖融融的,轻展轩安然的睡去了,这一回,那张大床带给他的是那般的沉酣,竟是无梦。
这是自如沁离去后他唯一一次的好眠,又一个夜来了,鼻尖痒痒的,睡梦中他不自觉的抓向空中那淘气的草叶,“沁儿,不许淘气……”梦话一样的吐出时,那草叶却在他的鼻尖顿了一顿,随即便迅速的移开了。
空气里,送来了一抹淡淡的女子的清香,惹得他立时就醒了开来……
第2卷 无心 即将
即将
那一声“沁儿”依然还飘荡在周遭,轻展轩悄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望见的却不是他梦中的如沁,却是一脸迷茫之色的婉柔,而婉柔的怀中是锐儿,原来是锐儿手中的草叶在催着他醒来,“阿轩,吃饭了。”依稀可见婉柔的眸中有一抹泪意。
轻展轩这才想起他醒来前似乎有过的那一声低唤,必是那一声“沁儿”惹得婉柔暗自神伤了。
可是,这样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了。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伸出双臂,锐儿就张着小手臂从婉柔的怀里挣了开来冲到他的身上,“王爷抱抱。”
一把抱起他,“看来真要找到你的哥哥弟弟和妹妹们陪着你一起玩了,不然就只会调皮了。”一手抱着锐儿,一手捏着他的小鼻头,刚刚就是他手中的草叶弄醒了他,“柔儿,我们去吃饭吧。”他只当没有看见她眸中的湿润,否则说也说不清楚。
那一餐饭婉柔很快就吃饱了,就连炖了许久的鲜汤也只喝了那么两口,轻展轩皱着眉头,却不便说什么,只得也速战速决的吃完了,这才把锐儿交给飞轩堡的下人带下去玩了。
“柔儿,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着一脸落寞的婉柔,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自己的心却是藏也藏不住的,一开口“沁儿”两个字便脱口而出了,那是梦语,他可以阻止醒着的时候不会犯类似的错误,可是睡着了他又怎么能够把握住自己呢。
不能,他做不到。
婉柔温存的点点头,仿佛刚刚的不快已过去,她淡然一笑的起身,“阿轩,走吧。”
一探手,她羸弱的身子就被他抱了一个满怀,从京城到飞轩堡,不过三天的路程,可是婉柔却明显的瘦了一圈,她的病,唉,看来真得只有找到如沁和欧阳永君才有希望了。
从怡情阁到挽心楼,那一路的风过,微微的夜风让女子禁不住的贴向他的,他无声的任她环着他的颈项,站在挽心楼前时,轻展轩将婉柔轻轻的放下,“柔儿,这里,你喜欢吗?”那是他以为他失去她是他专门为了她而建造的。”
婉柔缓步向前,院子里开得正香正艳的花儿惹眼的灿烂,踏入那敞开着的门时,一缕沉香的香气飘来,那是轻展轩最喜欢的味道。
厅堂里,一道屏风送到眸中,却是一个活脱脱的她悄立在那荷叶之上,仿佛仙女下凡一样的清灵。
她怔怔的望着,泪水却肆意的流淌了下来,“阿轩,谢谢你。”
“柔儿,你曾经被掳的那个地方我会再让人去查探的,我想要知道那个幕后的指使者到底是谁,如果我一直知道你还活着,我又怎么会……”人生呀,便是这样造化弄人,以为失去了的,却突然间又失而复得了,可是重新得回的时候,那早先的人生格局又早已改变了。因着婉柔他遇到了如沁,可是……
所有的所有理也更不清,是他错了么?
可是错的那个人分明就是那个制造婉柔死讯的人。
婉柔依然看着那架屏风,“阿轩,去吧,我也想要知道那个幕后的人他到底是谁,抓到他,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恨恨的说着,那人竟然还捏造了她已死去的假象,却又让她悲辱的活了那般的久,她恨呀,更恨那人夺走了她的皓儿。
“甄陶已经在追踪了。”想要给婉柔一个定心丸,这样的事由着甄陶出手,一定可以查出因果来的。
婉柔听着忽地又咳了起来,肩头只不住的抖动着,轻展轩急忙奔过去,看着她有些涨红的脸,真不知道要怎么帮她了。
那一夜,婉柔便歇息在了挽心楼,可是轻展轩却因着琐事缠身忙了一夜,婉菁真是聪明,查到他向着古镇和飞轩堡的方向来了,便立即将宫里未批阅的奏折送了过来,那一切就仿佛一年多以前轻展风在时他一直为着轻展轩代劳一样。
批批点点,一夜竟是到了天明。
也幸亏他在晚饭前睡了那么一刻,否则他还真是撑不住。
就这样连续几天都是这般的度过,婉柔每日里陪着他用过膳后就留在挽心楼里写字作画抚琴,那些不断堆起的奏折,让她也不敢打扰了轻展轩了。
日子就这样仿佛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门外有暗影转来,他抬手一个手势,暗影立刻会意的走进他的书房,“王爷,遍求名医的告示已经分发下去张贴在西楚的四面八方了,至于要散到无相国的也专门写好了传单发下去了。”
“那就好,必要留人在安排好的地方守着,一旦有了王妃的消息,立刻要禀报我。”
“是。”
他着人写了婉柔的病情,却没有说出她的名讳,只是遍求名医,能医好者赏,提供名医线索的人也赏,他一直知道如沁的心善,不管走到哪里,只要遇到伤了的病了的,她必会出手相救,所以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她的名气必会在她所在之处传扬开来,那么只要收到他的告示或者传单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把她的消息告诉了自己,重赏之下必会很快就有答案的。
找到如沁,一来可以为婉柔治病,二来也让他心里踏实些,即使自己真的因为婉柔而与她没了可能,可是至少要让他知道她的安全,知道两个孩子的安全,这才是他心里的最重。
他的世界里绝对不可以少了她的信息,否则他寝食难安,这几日便是一个最好的答案了。
飞轩堡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他一直在不遗余力的为着婉柔用药,虽然那些药都是太医们开的,虽然一直都没什么效果,可是轻展轩却不敢停下来,让婉柔多活一天是一天吧,只是她的咳血却越来越严重了。
西楚与无相的边关,局势也越来越紧张,晓是无相知道再也无法挑起西楚与东齐的战事,便有了霸吞西楚的意思了。
对外,轻展轩只是一个避世的王爷,就连京城里的奏折也是暗暗的送来,再暗暗的送回去。
此时,他一切都小心翼翼的不让人发现他还在暗处里指挥着西楚的一切。
婉菁是聪明的,为了笼住他的心,只要是他的手谕,她无不遵从,这一点倒是让轻展轩不得不佩服她了。
那么一个精明的女人,她不做皇后真是屈了才,可是又是那般的老谋深算,让人不得不防。
边域里他早已在暗中调兵遣将了,他不怕无相的挑开战事,从前他一直恨着白锦臣,一直想要报复他,可是如今因着婉柔的所有一切都还是一个谜团而未解,所以他早就把白锦臣从他要报复的名单中排除了去了。
可是这一回,探子报来的无相领兵的元帅不是别人,正是白锦臣。
他记得那个温雅俊逸的白锦臣,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他就懂得了从前如沁之所以要嫁给他的原因了,可是那一次的接触也让他彻底的明白了白锦臣的心,白锦臣的心里除了升官发财,其它的什么都不是重要的。
眯眼笑着,白锦臣一定是以为他在遁世中,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发兵而至两国的边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西楚早已在暗中布置如何来对付他了。
这一来,白锦臣碰上他,就不是他小气的刻意的要报复白锦臣了,而是白锦臣自己送上门来的。
又是一夜过去了,合上了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轻展轩一撩衣袍,站在窗前时,风送来,吹起他的发丝拂在额前颈项间。
望着窗外悄起的晨光,有五彩的蝴蝶正在花间起舞,那花香飘来,真美的早晨,可是秋意却也浓了,从京城至飞轩堡,时间已过了整整一个月之久了,那枫叶林的叶子早已红了吧,真想去看一看,可是他却是这般的忙。
沁儿,你在哪里,那些告示,那些传单,发了一个月了呀,为什么还没有你的消息。
总是不信,不信你会收起你的那颗善心,我在等待,等待你出现的那一刻,可是为什么会是那般那般的漫长呢。
漫长的让我已老去了一样,沁儿,我想念无忧和无邪了,可是你却不给我任何的消息,你好狠的心呀……
“王爷,又是一夜未睡,可要注意身体呀。”门前飘来了女子的声音。
轻展轩转身看向婉柔,“柔儿,天才亮而已,你怎么也起得这般的早,再多睡一会呀。”他怜惜的走到她的身边,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她踩着露珠而来,带来了晨的清新,可是她的唇角却遗落了一滴红艳艳的血迹。
轻柔的抬手,拿过她手中绢帕为她仔细的拭去那血迹,“柔儿,夜里睡得好吗?”她的脸色比起几日前更加的苍白了,那些太医都是饭桶一样的根本让婉柔没有好转的迹象。宫里太医院传来的诊断就是婉柔因着产后没有得到充分的调养与休息,她的五脏六腑早已受了损伤,能活着已是奇迹了。
第2卷 无心 细碎
细碎
是的,他也听说了,产后如果得不到最好的照料,很容易就作了病的,而月子里见了风的就更为严重了,这西楚就有因着产后风而死人的先例了,这般的难治,或许婉柔就算是真的是遇见了如沁也是难医好吧。
“阿轩,我睡得极好,倒是你,总是熬夜,很伤身的。”她心疼的望着他,眸中都是担忧。
“柔儿,我没事的,或许我真的要亲自去找她了,找到她你的病也就解了,可是这样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飞轩堡,柔儿,再等一等,等一切都理出了头绪,我还是要亲自带着你去找她。”看不得婉柔面上的苍白,她的唇仿佛已蒙上了一层灰迹一样的让他惊心。
战事即将来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她的心,却也在期待如沁的出现,因为,在沁儿的心里是最无法容忍战争的,她不喜欢战争,不喜欢看着百姓流离失所,那些告示和传单诱不出她,可是这战事呢,却绝对不是假的。
他相信自己很快要见到她了。
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期待着开战的那一天了,那一日,越近越好,越快越好。
秋来了,带着浓郁的清凉的气息,没了夏的酷热,孩子们也喜欢这样的好天气,不冷不热中一片温润,惹人心畅。
如沁抱着无忧坐在门前的顽石上,孩子大了,也学会了调皮,阳光好大,她眯眼笑着,还不会说话的小嘴不停的想要吮吸她的玉白的小手指,抓下来又放进去,端的是不乖,真想打着她的小屁股,可是才举了手,奶妈就叫了起来,“夫人,不可以,无忧才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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