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烛火中不住绞着手指的如沁,心里是开心的笑,“沁儿,刚进府的时候就拜见过了岳父岳母了,又下雪,明天我们再一起过去走走。”真怕这时候她提出要去拜见宁风夫妇的建议,他急忙就先说在了头里。她在紧张,他知道。
心里刚刚还想着的情节竟然被他给打翻了,她松开一直绞在一起的手,颇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夫妻相处,“轩,那本书递给我一下。”似乎除了唤着他的名字以外,其它的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新鲜与陌生,还有一些些的惴惴不安。
当高大的身形一晃,他乖乖的就把书拿到了手中,然后举到她的面前道,“看一刻钟,只许一刻钟,然后就要睡觉了,宝宝也困了呢?”一点也不害羞,她的身子他早就看光光了,他可不怕。
她的脸却红到了颈项下,好象记忆里从来也未曾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过,可是该死的他就是给她一种亲切的合情合理的感觉,让她怎么也推辞不了,想想春桃临出去前那灿烂的一笑,她就又是羞了开来。
书拿在手中,却是半个字也没有看进去,遮着自己的脸,就当红盖头一样的用了,她的心头继续小鹿乱撞,又想起出嫁前娘亲说过的话,她与他是夫妻了,而夫妻间是要肌肤相亲的,然后……
然后才能有宝宝呢,一如她此刻肚子里真真切切的宝宝。
“沁儿,睡觉了。”打掉她手中的书,他想她想的疯了一样,要不是战事才结束,他还是无法赶过来,白锦臣真是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坚持,居然与他打了这么久的仗。
她推开他,“我自己去。”怕他又抱着她,那种感觉怪怪的,让她心头小鹿儿总是乱撞。
来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冲着床里就乖乖的躺好了,可是一双耳朵却是竖起来的听着身后的动静,有些怕他了。
越是怕,他还是来了,一甩手,烛光就灭了,刹那间的黑让她什么也看不清,甚至连着他的面容。
床帐里是陌生且又熟悉的感觉,看来,真得只能怪她,怪她失去了一些记忆,迷惑的她把自己深埋在黑暗中,“轩,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了?”他在她身后,她知道他的存在。
轻展轩的身子一悸,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可是真的问了,他还是难以启口,怎么也不能说是他故意的,故意请人配制了药不许她记起从她出嫁开始到她喝下那杯酒之间的独属于他的记忆。
他是怕,怕她醒了会追问他为什么服了药酒给他,那是因为他早就对甄陶有所怀疑了,暗暗的追踪才查出了甄陶与婉柔的一切,一直以来对于婉柔他都是怀着深深的歉疚的,因为他的真爱给了如沁,所以在知道甄陶与婉柔之间的一些时他居然不是气而是一种超乎寻常意义的解脱。
他见过皓儿的画像,也知道皓儿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既然婉柔也曾是那般的悲苦,他又何必要追究这一些。
在不懂得爱之前,他这样的作法是绝对不会有的,更不会体谅和原谅别人的过失,可是在他的心里真真正正的融下了如沁的爱之后,他才知道,这世上最感念人心的那便是真爱了。
所以,他选择了无声的,悄悄的放手,他放过了甄陶与婉柔。
如今,那个一心想要置如沁于死地的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沁儿还活着吧。
是的,他把沁儿藏在这里,他说服了宁风,要宁风补偿当年欠下他与婉柔的那份情,这一切都很简单,最难的就是他要与沁儿分开这般的久。
可是,他就是要藏她起来,因为那个人,他还是没有最终的确认,只要那个人还存在,他的沁儿就总也不会安全,就总会发生类似于婉柔许她诈死的事情来。
而他,再也不想作戏了。
那喝过的酒仿佛还在喉管里让他至今还难受着。
他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瞬间,那每一个瞬间都是他的心在滴血呀。
这一刻,当他躺在床上忆起那一夜所有的经历的时候,他的心还在强烈的撕扯着,仿佛那一次就真的夺去了如沁的性命似的。
但是,倘若不是被他无意间的发现了,谁又能保证他的沁儿现在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呢。
那一夜,他唯一的欣喜就是军医告诉他他的沁儿又怀有了他的孩子,却是该死的竟然瞒着了他。
不许,他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再发生了。
爱是自私的,他只想独享沁儿的美丽与善良,也更想要她安然无忧的生活在属于她最快乐的世界里。
她的从前,太多的苦难,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永远也不要记起那些。
远离苦难的记忆,谁又能说,那不是一份美好呢。
想一想帐篷里她倒地的那一瞬间,想一想他当着那个侍女的面前拖着她的身体从雪地里滑过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多痛吗。
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让她真实的体温送到他的每一个感官之上,知道她还存在于他的世界里,才是他心的安然。
他的相拥让她陌生的缩了缩身子,她的疑问他还是没有回答,“轩,你告诉我,我的记忆是怎么失去的?”虽然她不抵触与他同床共枕,可是她就是还些些的怕呢。
黑暗中,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醉了酒,醉了之后便这样了,这件事,我也向大夫们仔细查问了,他们说说不定有一天你就会奇迹般的恢复记忆了。”
黑暗中,她皱皱眉,怎么也不相信他的答案,醉酒就能让人的记忆失去吗?不行,她得重新再审一审她记忆里的医书,她要知道她失去的记忆里到底都发生过了什么,甚至也包括她的……
她的洞房……
想到这里,她的小脸已酡红,他的魔爪还有带着魔力的唇已蹭在了她的肌肤之上……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的美丽与美好珍藏,却因为他的身份总是被人瞩目而无法做到,既便此刻,也是他千辛万苦避过了多少的追踪才能来此寻得一次与她的相守。
衣衫褪去,他侧耳倾听在她的小腹之上,“沁儿,这孩子这么的乖巧,一定是一个小女娃呢。”就如无忧一样漂亮可爱的小女娃,想起无忧,轻展轩的心头就泛起了点点甜蜜,却不敢与眼前的佳人说与,说了,她必会要向他讨回她的女儿,可是无邪……。手指抚在她曾经的伤处,一下下都是怜惜,为了他她受过了那么多次的伤,心伤与刀伤,而他却始终也无法抹去她身上的那些虽然随着岁月的悄逝已有些淡去的疤痕,但是只要那些疤痕犹在,就一直在告诉他他曾经给过她的磨难,那些,都是他的错
第2卷 无心 迷糊
迷糊
她感受到了他手指的轻轻颤动,一声低低的轻呼,她好奇的问道,“轩,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她的记忆里连这些也没有呢。
她的话让他倍感惶恐,张张嘴,避重而就轻道,“沁儿,你医术好,或许有办法可以淡去这些疤痕。”
她心思一转,已明了那必是她记忆中的一抹伤,便道,“轩,这两日我便想过了,找了千年的灵芝配之以雪山上独有的蟾蜍的血液再以中药辅之而成药膏便成了,只是那冰蟾蜍是极难得之物,加之……”她说不下去了,想想蟾蜍的血液就让她不由得有些恶心的感觉了。
他一笑,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沁儿,过几日我便派人将这灵芝和蟾蜍送过来。”心里欣喜,原来沁儿自有办法,真想看到她身上的疤痕消退了,那么也减轻些他心里的罪过。
“轩,娘亲说你是王爷,你就住在无相的京城吗?”渐渐适应了黑暗,她已熟稔了他的氛围,甚至也开始不怕他的存在了。
“不,我不是无相人。”想了一想,既然让自己与她重新来过,他就不打算在欺骗他,把此时最真的一个自己送到她的面前,“沁儿,我是西楚的逍遥王。”
她一怔,想不到他竟然有着这么高贵的身份,倒是她,不过是宁家的一个普通的姑娘家罢了,她怎么会嫁给他呢?她迷惑了,在她的记忆里从未听说过父亲与西楚人有过往来,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嫁给一个素不相识又如此身居高位的人呢?怪不得从他出现她就感受到了他身体那份从骨子里就散发出来的尊贵。
禁不住满心的好奇,这一刻如沁已下定了决心要让失去的记忆重新回到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大家都向她瞒着什么,而眼前的她的夫君虽然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的感觉,然而她却是对他一无所知。
轻展轩在宁府只留了三天便匆匆走了,而宁风与宁夫人对他似乎也隔外的客气,如沁也慢慢知道了他的身份果然尊贵而不同凡响,然而对于自己未嫁白锦臣而嫁给了轻展轩她还是有着说不完的疑惑。
神秘的来神秘的去,宁府里又恢复了如初,依然是如沁守着腹中的胎儿过着每一天。
过了年初八,那浓浓的年味已慢慢淡去。
这一天,如沁在宁夫人的屋子里正闲话家常,宁风正巧从外面赶了回来,“爹,你回来了。”如沁乖巧的问候着。
“哦,沁儿坐吧。”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向宁夫人说,然后见了如沁在场便没有说了。
如沁早已瞄到了宁风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局促,象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她的面说起一样,这也是平常父亲与人交往惯有的事情,如沁并不介意,于是,如沁不着痕迹的继续与娘亲又说了几句话,便乖巧的退了出来。
春桃随着她一路向沁园回去,才走了一半,如沁突然想到她在宁夫人那里选好的绣花样子居然忘记拿了,便向春桃道,“春桃,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有个绣花样子落在娘亲那里了,这大白天的我自己取了就回来了,你先准备用膳吧,我这就回了。”
春桃点点头,从宁夫人的房子到沁园也不过一里地左右,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到了,于是便由着如沁向着原路返回。
因着有了身孕,也更需要多走路多运动,这样生孩子的时候才会顺利,所以春桃并未反对,如沁如平常一样的蜇回到母亲的院子里,门前的小丫头一见是她也并未拦阻,只微笑随她再次踏进了外间的厅堂,轻轻的脚步让她悄悄的就走到了门前,正要推门,却突然听到了屋子里传出了母亲的一声叹息,“老爷,不如将沁儿送去乡下住几日好了。”
“可是,我们答应过逍遥王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万一……”父亲有些犹疑。
“那怎么也不能让白锦臣知道沁儿就住在我们府上吧,否则……”宁夫人的话让如沁惊了又惊,手握在门把上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难道让白锦臣知道她住在宁府又有什么不对吗?这可是她的家呀。
“可是乡下冷寒,万一要是发生什么事,又让我怎么向逍遥王交待呀。”
“那怎么办?就由着白锦臣见到沁儿吗?”
如沁听到了房间里父亲不住踱步的声音,有些急也有些烦躁,“他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就赶在逍遥王把沁儿送过来的这几天到了,让人好生为难。”
“老爷,不如沁儿还留在府里,只换个住处,她平日里除了到我这里是很少出门的,我嘱咐春桃,白公子来的那几日便守着沁儿不让她外出,自然就没有遇到白公子的机会了。就算他这次来真的是有心来寻如沁,沁园里就随他去好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还怕他不成。”听着口风,娘亲倒是比父亲还有见地,可是这一番话却听得如沁云里雾里一样,难道是父亲硬是把她嫁给了轻展轩,所以白锦臣来找宁家的麻烦吗?
摇摇头,头可真痛呀,为什么她对自己的过往一点也不清楚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了这般她居然还让父母操心。
轻轻的退了出来,就连绣花样子也不拿了,既然父亲一心不想让她知道,她便只当作不知好了,在记忆未恢复之前,她真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踏着园子里的残雪,宁家自从离开京城后就已家道中落,这是如沁知晓的,也便是因为此父亲才着人牵线许她嫁给了白锦臣,在她心里白锦臣一直是她的青梅竹马一般,可是为何如今一切都变了呢?
而父亲对于白锦臣似乎还有些忌惮,她的夫君轻展轩与白锦臣之间难道有什么过节吗?
她不懂,也没有人告知她这些事情。
回到了沁园,如沁落寞的等待着娘着人来告诉她要搬去其它地方住下的消息,总还是无法相信爹与娘不希望白锦臣见到她,她与白锦臣之间应该没什么吧,即使因着意外做不了夫妻,可是来者是客,见个面也不可以吗?
第2卷 无心 为何
为何
越想越是迷糊,越不懂了这些人情世故的变迁。
“小姐,天晚了,早些睡吧。”春桃早已铺好了被褥,嘱咐她早些上床睡了。
“春桃,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嫁给王爷吗?”她是想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嫁给白锦臣,再不问憋在心里让她真是心里睹着的难受。
春桃柔和一笑,“小姐,听说是白家退了婚的,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老爷和夫人才清楚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的不知道。”
她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叹息着,“你去睡吧。”
春桃却伸手扶着她向床榻走去,“春桃要看着小姐睡下了才行,王爷吩咐了,小姐的睡眠要充足,这样才能保证小姐与孩子都是健健康康的。”
任由春桃搀着自己向床前走去,心里却是不住的响起白日里父亲与娘亲之间的对话,想要问什么,可是看着春桃笑融融的面容,如沁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看来她要早些想办法让自己恢复记忆了,否则别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唯独她一个人不知道的感觉真的不好。
春桃吹了蜡烛便去外间睡了,如沁闭上了眼睛,却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摸着小腹上的伤疤,想象着那一个个伤疤形成的过程,就仿佛浑身被刺伤了一样的痛。
她受过伤,而且还是两次,同样的刀伤,是谁那般狠的对待自己呢。
记忆里在宁府她连杀鸡都看不得,却不想自己居然被人砍过两刀,也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两道难以磨去的疤痕。
过了四更天,人才在迷迷糊糊中渐渐睡去了。
可是因着心里有事,天才一亮又是醒了,听着门外没有什么动静,如沁便静静的躺在被窝里懒怠着动。
“春桃。”意识正在神游之时,她听到了门外的低唤,往常的这个时候她是连醒都不会醒过来的,而娘亲也从不许春桃叫醒她,由她爱睡多久就睡多久,更是万般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