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怜惜,没有犹豫,轻展轩居然用她的身体挡住了那飞来的一刀。
没有痛意,只有意识的渐渐迷朦,如果前世是我欠了你的,那么今世的我已还清,从此只与你再不相干。
清清的笑,伴着她的呢喃,迷朦中是那长发邪魅的男人瞬间托住她滑落的身子,那般的轻,仿佛拾了一片羽毛在手,轻呵着气,如果可以飞,那自在的花开便是她五彩的美丽。
轻展轩呆立在舫中,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当弯刀飞来的刹那,背上的女人却成了他手中的兵刃一样送出。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她笑的那般灿烂,他不要抱着她,他不喜欢她的笑意,那笑容让他无措,让他迷失了自己。
又有无数的刀光涌来,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抱起了女人,没有去援手,也没有去阻止,静静的立在夜色中,然而那威势依旧不减,只让那迎面而来的异域人犹疑着不敢上前了,难道五行夺命散也奈何他不得吗?
可是刚刚他明明有些恍惚,甚至连那女人也被送在了刀刃上。
刀影与人影唤散在眸中,女人早已消失不见了,终于还是逃离了他的掌控,可是她胸口那喷涌的鲜红的血色却让他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挥去,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岸上飞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身后是他的绝少出现在飞轩堡外的暗影……
甄陶来了,他再也没了危险,可是他却失去了什么……
没有再出手,只望着眼前的打打杀杀,突然间就有些厌倦了,厌倦的让他只想遁形在无人处,脑海中不断的闪烁着如沁与婉柔交替出现的容颜,那婉约的笑让他不住的踉跄而退,水间,他的身子砰然而落,飘浮在冰冷中,意识才慢慢的清醒回来,四望而去时,却哪里还有如沁的身影。
那邪魅的男人与如沁早已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岸边一辆马车静静的在杀声中守候在那里,轻轻一掠,转眼已飞身而入,车帘低垂时,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只寂寥无限,“走吧。”低喝声伴着车夫瞬间挥响的鞭子声,身后甄陶与暗影的拼杀声慢慢的褪去,小镇也在夜色中渐渐柔和,漫山的树与草随风而舞的声音悄现在耳中,此刻轻展轩的心静极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张带着清清笑颜的女子微笑的望着她,而她的胸前是红色的滚烫的血喷涌而出。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切还没有到他预计的时间呀,一切似乎有些不对。
没有思索,也没有去追逐,他只让那笑颜陪着他在马车里,仿佛在重温来时的那一份温馨。
没有痛的感觉,无心,他欲给她的惩罚远远还没有结束,她却逃开了。
或许是上天的不忍,可是他并没有错,婉柔也没有错,她与她才三个月的胎儿倒在血泊中的那一个场面此刻终于推翻了如沁的那张小脸,压倒性的,原来已是根深蒂固。
恨意,其实只是一种习惯而已,根本已迷失了它本来的意义所在。
马车悄然在暗黑的山间停了下来,“爷,宁小姐不见了踪影,属下再派人去追查。”
“半个月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冷冷抛到窗外的话语让甄陶愣在了山路上,终究还是恨意浓浓,只可惜了那姑娘为何偏偏就生在宁府,又为何偏偏要嫁了那姓白的。
冤孽呀,冤孽。
风一样的掠去,幸亏他及时赶到,否则爷的性命只怕也不保了。
西越国能请得动青族帮的人少之又少,这接下来的调查必要万分小心,这所有的一切极有可能牵扯到皇家的人,也不知王爷是如何想的,居然在那么重要的关头被人下了毒,探了探头,想要问王爷那毒可解了,可是却见王爷有些不耐烦的放下了车帘。
也罢,他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至于王爷的心事,他真的没有办法去管顾了。
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他此时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如沁的生与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想起王爷的话,都让他忍不住的全身冷汗直流。
第1卷 禁脔 离开(2)
车内,轻展轩再一次把自己锁在了寂寞中,闭目养神的时候却在仔细的思量着到底是谁意欲杀他,而后又阴差阳错的夺走了如沁呢。
那张脸邪魅而俊逸,可是倘若真要杀他的人是绝对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的,如果他预料的没有错,那男人是易过容的,如此也才会时时都让他显得愈发的冰冷。
一夜颠簸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却怎么也睡不着,想不到他才将如沁带出来,她便与自己失散了。
明明是要算计着掠了她的心,却偏偏是残忍的把自己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一切都是出乎意料了……
……
痛,无边的痛意,混合着一种解脱,她是要走了吗?
离开这世间,曾经想过了多少次,可是在这一刻就要来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却不舍了,想想那蓝天,那碧树,那阳光下的一切美好,如果没有轻展轩她可以活得很好,欧阳永君说过:活着,便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可是她却真的要走了,胸口那刀伤混着鲜血让她的意识渐渐朦胧,一个陌生的怀抱拥着她,试图要缓解她身上的冰冷,可是她还是冷的颤抖着,那冷寒甚至不比冰库里差上多少,男人抱着她飞快的走在山间,山风划过夜空,渐渐的把喧嚣抛在身后,而如沁也终于再也撑不住了,只把自己更紧的贴在那男人的胸前,汲取着他的温暖,感受着生命带给她的无限痛楚乃至诱惑……
欧阳永群快速的飞掠在山间,明明他此番来古镇是要杀了西越的逍遥王的,却不想他的功夫远在自己预料之外,他带来的三十个死士再加上青族帮的人不但没有占得半点的便宜,而且居然死的死伤的伤,甚至连几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预料错误,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惨败。
只怕回去了自己根本无法交差,而且混乱中,也不知何故,就仿佛鬼使神差一样,在这女子被轻展轩送出而替他挡了那一刀时,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让他一定要救了这女人一样,于是,就在恍惚中女人居然到了他的手上。
只可惜轻展轩并不珍惜她,甚至也不在意她的身死,否则倒是可以利用她再把轻展轩引出来,也好再次的刺杀他,可是经过了这一次,只怕以后的行动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探着女人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他皱了皱眉,点了她的穴道,让血不再继续流出,却也只是暂时的救治了而已,再将五行夺命散的解药送入女子的口中,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附近他并没有熟识的人,只有一个平日里联络的地方舞月楼,如今也只好先去那里了……
终于到了,看着满身是血的女子,那情形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走正门,只得绕到后院,越过了院墙,转眼,如沁已随着欧阳永群落在了舞月楼中……
第1卷 禁脔 青楼(1)
飞掠而过那院墙后,欧阳永群直接将女子送入了嬷嬷隔壁的绣房里,不管怎么样,但凡能救他,他一定会救的,女子那水灵灵的眸子一直是他割舍不去的清透,可是此时那眸子却是毫无生气的紧闭着的。
轻轻的把她放倒在泛着清香的罗帐内,软软的被子那丝滑的触感触手都是轻柔,可是女子在落下的那一刻还是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很痛吗?
轻抚着那眉头,第一次的居然在执行任务中动了恻隐之心,居然惹了一个麻烦回来,这让一向冷心的欧阳永群有些无措了。
瞧着女子姣好却泛着惨白的面容,欧阳永群仔细的探到她的胸口,可是隔着衣衫只能望着那让人惊心的红晃晃的鲜血,女人的伤他还是看不真切。
手指触到那衣衫上,却是犹豫了,瞧她的装扮应该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此时的自己是不是唐突了她呢?
回想着画舫中轻展轩将她缚在背上时,初时似乎是轻展轩极在意她的,可是末了居然让她替他挡了那一刀,有些乱,他摸不清轻展轩与这女子的关系,一忽儿是亲密,一忽儿又是仇人一样的。
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弱,想要出去找了嬷嬷来为她救治,可是在转身的瞬间他又是犹疑了,真不想这女了的一切被别人瞧了去,即使是嬷嬷也不想。
颤抖着手终于被下定的决心牵引着向着如沁胸前的衣衫划去,下手如刀一样片刻间那胸口的白皙混合着血水就现在了他的眼前,女子的命真大,眼见是刀伤刚巧划过心脏的下侧而正中腹部上侧,那一刀不知道是不是轻展轩下意识的挪动了她的身子,所以才没有正中她的心脏,否则她的魂魄此时早已烟消云散,所以那刀伤并不深,也不足以致命,却也足有一寸左右,因此那鲜血才一直汩汩流出,即使他点了她的穴道那血也流不止。
急忙从怀中取了上好的金创伤,如他一样的杀手哪个人身上不是常年都备着这金创药的,将那药粉迅速的洒在女子的白皙上,一颗心跳如擂般,这是他第一次见着女人裸露的胸口,那胸前的浑圆毫无遮掩的在他的面前跳跃着,口有些干,来过太多次的舞月楼,那么多的酥胸半露的妖冶女子从未给过他任何的感觉,可是此时眼中的女子虽然娇弱却是让他的身体起了奇异的变化。
血,一滴鼻血悄然滴落,只落在女子枣红色的衣裙上,那鲜红让枣红更加绚烂而夺目,猛地一甩头,他这是怎么了,真是不堪呀,他怎么可以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呢,收敛心神,逼迫着自己无视女人的一切,可是那早已飙升的心慌意乱呢,却再也散不去。
急忙从床上随意扯了一块布,再扒开女子的衣衫,倘若不包扎好,只随意一动就极有可能触到了她的伤口,感染了,只怕更难好了。
终于一切搞定,那额头的汗只更多了,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让常年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的欧阳永群立刻就冲到门前,听着那脚步声他猜测着应该是舞月楼的嬷嬷红姨。
门慢慢的被推开,屋子里淡淡的烛光犹在,欧阳永群并不是刻意的要隐瞒红姨,而是他想要先救了如沁再去告知红姨。
一道人影洒落在地板上,盈盈的烛光闪烁让床上的一切变得更加的迷离,欧阳永群只怕嬷嬷走到床前被那他还未整理的鲜血吓到,急忙一个转身直接将门带上,“红姨,是我。”低低的声音淹没在无边的昏黄中。
第1卷 禁脔 青楼(2)
红姨转过身来,这才笑咪咪道,“怎么这么淘气,居然连我也要吓着了,无声无息的就来了,也不知先打个招呼。”
“红姨,我带了一个人来,她中了刀伤,所以我还未来得及去知会你一声,却不想你就来了,不过倒是真及时,这床上的女子我就交付到你手上了。”
“呃,真是女人吗?想不到小群终于开窍了。”红姨笑咪咪的朝着床帐前走去,对那床上的女子说不出的好奇,欧阳永群一向不近女色,这是她最最清楚不过的。
款款移到床前,果然床上是一名绝色的女子,晓是她在这舞月楼中见多识广,却还是为着女子那张清丽的容颜震了一震,随即才爽笑道,“怪不得小群动了心,果然她有让你动心的资本,这女子你要如何处置呢?”言下之意,如果是他想要的,那么她便为他留着,如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么只怕这舞月楼的花魁就非她莫属了,瞧那细细长长的如玉般的手指,那必也是练过琴的,想一想红姨便开始期待欧阳永群的答案了。
欧阳永群面上一冷,“红姨,你少打她的主意,她的刀伤是因我而起,这附近我再不认识他人,才只好把她送到这里来,你帮我照看她,待她好了就随她去吧。”偶然的心动过去之后,欧阳永群早已回复到了如初的冰冷,一个杀手,是绝对不可以有情的,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否则那便是夺命的情,只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几天他要查一查这女子的来历,不知为什么,只看着她的脱俗气质就让他不由得对她的身分产生了质疑,这女子绝对不可能是轻展轩的一个贴身丫头。
红姨‘扑哧’一笑,她早已习惯了欧阳永群那张仿佛永远写满冰冷的脸,“你当真是要待她的伤好了就让她离开吗?”
“嗯,是的。”救了她已经违背了自己的一贯作风,又岂可留下她呢。
“好吧,那你把药交来,我每天帮她换药。”一伸手直接向欧阳永群讨药了。
“这……”犹疑了,还是不想让别人见到女人的身子,这舞月楼里的人他一个都不放心,即使是女人也不成,反正自己见也见了,一次与两次又有什么区别,想到此只更加的理直气壮,便淡然说道,“不必了,她的药我一次就换好了,不用一直换,只要每天夜里我输些内力给她就好了,这样她的伤才会尽快的痊愈,也好少些给红姨添麻烦。”此时的他倒是客气了。
“小群子,你何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小心没了饭碗。”咯咯的笑从半老徐娘的红姨口中说出时仿佛是无尽的暧昧,让欧阳永群不由得有些心虚了。
“红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但是你要让小厨房随时备着白米粥,绸绸的,这样才好。”
“嗯,这些我自会安排,我且去了,你就继续留在这里陪着这位小姐吧。”红姨笑着便欲退出这屋子。
“不必了,我也要走了,明夜里我自会再来,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说罢还未待红姨应承,欧阳永群只一推窗,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红姨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那床中女子的身份,但是既然是小群的客人,那便也是她的客人吧。
再一次的迎到床前,细细的端量着那床上女子,仿佛有些熟悉,推门而出直奔到自己的屋子里,一张在右上角圈着“密”字的告示拿在手中,凝眸细看时,那告示中的女子的容貌分明就与那床中女子一模一样。
天,原来她是无相国当朝宰相未过门的媳妇呀。
第1卷 禁脔 乍现(1)
那一纸告示是无相国秘密传达到各地的告示,原因不过是因为那告示中女子身份的尊贵及特殊,她的容颜是不许被轻易传到市井之中的,所以才会在告示中注了一个“密”字,也不许收到告示的人轻易的外传,否则被知道了只杀无赦。
白家一直以为是有贼人劫走了这女子,又怕她沦落到风尘中来,所以便四处寻找她的踪迹,生怕辱没了白家与宁家的门风吧。
红姨心头一震,为着女子的身份而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