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高祖皇帝还不是人间至尊之时。一次意外遇险曾得秋老爷子的祖父的救助,而当时的秋庄主并不愿意涉入世间纷杂争斗,宁愿隐居于泉林之中,推说秋家祖训如此,谢绝了高祖皇帝的盛情相邀,于是高祖皇帝便将随身宝剑相赠,此剑如今便供奉在红叶山庄中。
吴翩翩偕同风墨竹缓步走向层林深处的红叶山庄,身后跟着一对头发花白的中年夫妻,那男子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扁匣子,后面是吴翩翩的两个近卫。抬着一个大箱子。
当红叶山庄的黑瓦飞檐出现在眼前时,吴翩翩心中还是忍不住忐忑起来,一为《冰心诀》,二因即将见到秋枫雪,不知能否坦然面对。
一行人的出现。让门口的庄丁很是惊讶,问过来意和身份后,立刻飞奔着进去通报,因为老爷子的寿辰并未声张,只通知了两家世交好友,而这两家人早在昨日已来到。
很快,秋枫雪出现在门前。
依旧的白衣乌发。阳光下,如冰峰一样明亮一样傲然,虽近在眼前,亦如远在天边。
秋枫雪谦谦拱手问礼,谢郡主的不辞远道前来贺寿,眸深如潭。阳光下不起一丝涟漪。
吴翩翩优雅屈腰回礼,云这本是应尽之礼不足言谢,目如深井,无丝毫波光泛起。
两人都是用剑的天才,一剑断情之后。再无丝连,决绝干脆!
少时童趣盎然的欢愉,单纯无暇的相倾、相慕与相思,因着世事无常,已深深埋入岁月的尘土中。
然后吴翩翩向秋枫雪介绍风墨竹,“这位是风郎君,与我同来贺寿!”
秋枫雪的眸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波光,随即敛没。
两个人亦斯斯文文地相互揖手行礼,平静自然,波澜不兴。
风墨竹早在四年前就见过吴翩翩脖颈上挂着的玉雕枫叶,也曾见过无人时,吴翩翩拿着那枫叶发呆。如今,心中怎么会不明白二人自是有一段过往的?
红叶山庄静雅幽深,即便是老爷子寿辰这样喜庆的日子,走过重重院落,也听不到人语欢声,一路绿荫满地,只闻画梁间燕子盘旋软语。
直至山庄深处,一栋轩阔的院子中,才听见厅堂中传来的交谈和低笑声。
画堂中,秋老爷子坐在堂中主位,东侧上首坐着一位中年人,宽额方下巴,浓眉虎目,短须修剪得极为整齐,甚显威严,吴翩翩认识,这人是南宫世家的现任家主南宫景曜,下面坐着南宫煜,以及一个清秀明媚的女孩,吴翩翩也知道,那是南宫煜的妹妹南宫灵。
西侧上首坐着的也是一位中年人,仪容出众,清廋儒雅,他的下首坐着赵骏麟,以及楚莹,居然还有聂青青!
吴翩翩很无语,为何到处可见这位“无事忙”妹妹?
这位中年人,她虽未见过,但是她知道这位是她的外公江鸿影与原配妻子楚霞的儿子楚暮涛,人称“一羽居士”,她应该称之为舅舅的人。
吴翩翩也知道,为何秋长天老爷子为何今日寿辰只请这两家,名义上是贺寿,实质上是为秋枫雪选妻,如无意外,秋枫雪的未婚妻将在楚莹和南宫灵之中产生。
见到楚暮涛,吴翩翩又想起张昭兰做的一件让人很无语的事情,他在听说了楚暮涛是吴翩翩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后,在吴翩翩进京的那段时间,找个借口跑去宿远县逛了一趟,惊得当地知县一阵兵荒马乱地接待这位贵人,而后张昭兰又找个借口将楚暮涛等一票乡绅士族找去见了一见,又将楚暮涛夸赞一番,弄得当地的官吏和绅士们战战又兢兢,摸不着头脑,只知道此后对楚家很是关照,当然还有妒忌。
吴翩翩自是不知道张昭兰对她的外公江鸿影有多么好奇,有多么羡慕。
吴翩翩的到来,让在座的宾主都很意外,如非她地位超然,完全可以被称之为“不速之客”。
三位长者都站起身来迎接这位郡主娘子,楚暮涛虽然不认识吴翩翩,但是一见包括秋老爷子都站起来了,自然也随着南宫景曜一起做动作。
但是吴翩翩却执意对着这三位行了晚辈礼,表示自己仅仅只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为长辈贺寿的。
而后是风墨竹,三人一见风墨竹,吴翩翩巴巴地带着这位小郎君来贺寿,自是明白这位怕是身份不同一般或者即将身份不一般。
与长辈见完礼,然后又是南宫煜和赵骏麟等平辈见过来见礼,终于再重新落座时,便是吴翩翩坐了东侧上首,三个女孩子随她坐一处,再怎么以晚辈相称,她毕竟身份是不一样的。
吴翩翩恭贺了秋老爷子一番后,她的寿礼也正好抬上来,匣子打开,一株半人高的珊瑚树,枝桠舒展,莹白如霜,玲珑剔透,如此大且如此质美,乃世间少见,堪称奇珍!
南宫景曜抹着髭须,一面称赞这珊瑚树世间稀有,一面对吴翩翩的来意产生了兴趣,对于秋家与吴王曾经的相交过往,他是知道一点点的。
没等众人称赞完,吴翩翩又道:“最近,我有幸得一古剑,剑名“冰魄”,因此剑非同寻常,我便让人去细细打听了此剑来历,方知“冰魄剑”在百年前曾是昆仑高人白泉真人所用之剑,故今日趁秋爷爷大喜,我特地将此剑带来,送归昆仑门!”
白泉真人是昆仑派的创派祖师爷,“冰魄剑”在白泉死后遗失,多年来,昆仑门人一直想寻回此剑。秋长天在一听到“冰魄剑”时便按捺不住了,很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吴翩翩起身亲自从侍卫手中接过长匣子,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秋长天正要接过来,却蓦然冷静了,方才的贵重无比的珊瑚树,还有现在的“冰魄剑”,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贺礼,吴翩翩乃是有所求!
但是“冰魄剑”就在眼前,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作为昆仑弟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抗拒!
但是他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稍一转念,便也知,以吴翩翩的身份和为人,不可能提出什么不靠谱的要求,强人所难。
而且,即便是吴翩翩不提出要求,昆仑门下也必须作出感谢,这种感谢可不是说几句感激涕零就可以完事的!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交给秋枫雪,让他好好收起来,然后又以昆仑门人的身份,深深一揖,感谢吴翩翩的大义,送归“冰魄剑”。
吴翩翩又还礼,表示自己只不过机缘巧合得了此剑,送归昆仑们本是应该,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机缘巧合”?谁信呢?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楚莹小妹妹相信是巧合。
待再度入座,秋长天便委婉地表示,受了此大恩,以后但凡郡主有所差遣,昆仑门下无有不从。
但有差遣,无有不从,自然只是客气话,以吴翩翩的身份怎么可能挟恩图报?最多有点小要求罢了!
他只是希望吴翩翩现在就把要求提出来。
吴翩翩本就是个不耐烦拐弯抹角的人,在座的也都是出身武林,也喜欢直来直去的交流方式。
吴翩翩便直言风墨竹练功出了岔子,身体又因曾遭重创,如今经络脏腑俱损,听说昆仑派的《冰心诀》有妙用,故求一阅,只为救命,保证绝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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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血腥寿礼
求阅《冰心诀》?秋长天心中暗自松一口气,与冰魄剑相比,这只是个小要求而已。
当下便笑道:“郡主欲求阅《冰心诀》本当遵从,只是师门有训,此诀非门内弟子不得观读,不得修习!”说道这里,他见吴翩翩眉头皱起来了,又捻着胡须继续道:“不知风小郎君可愿意拜入师昆仑门内?”
他方才细细打量了风墨竹一番,见这年轻人一表人才,目光清澈端正,这样的人进入昆仑门中,怎么算,都不会吃亏,虽然昆仑门收弟子的要求非常严格,但是看在冰魄剑的份上,相信没有任何一个老家伙会提出反对意见,反而会乐见其成,只付出一个挂名弟子的代价,就拿回冰魄剑,简直太划算了!
吴翩翩眉头舒展开来,风墨竹并没有师门,在这方面并不存在任何障碍,于是便微笑着看向风墨竹。
风墨竹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眸,并无反应!
她不由地心往下一沉,看着样子,风墨竹并不愿意,想起风墨竹之前的身份,难道他和昆仑派有仇怨?
这时候,不仅是吴翩翩,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风墨竹并不愿意投入昆仑门下。
南宫景耀便开口了,主动承担了打圆场的任务,笑问道:“风郎君气宇不凡,不知师从哪一位高人?”
不愿意背离原本的师门,是值得尊重,值得原谅的理由。
风墨竹道:“我没有师门!”
这下子,大家便都惊讶了,没有师门,为何不愿意投入昆仑门下?须知昆仑门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多少人想进去而不得其门呢?
吴翩翩妙目一闪,对秋长天娇笑道:“秋爷爷,拜师可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风郎君自然是要好好考虑考虑的。还有,您若是想收他为徒,我可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后面一句已经带上撒娇的语气了。
秋长天呵呵一笑:“郡主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还教得了徒弟!”
此处的昆仑门人只有秋长天和秋枫雪,秋枫雪自是不可能收徒的,而秋长天若是收风墨竹为徒,则风墨竹会比吴翩翩高出辈分来,故此吴翩翩才会拿此作为话题,插科打诨,避开尴尬,那么“师父”便要慢慢选,她便可以有时间问清楚风墨竹不肯的原因。
秋长天放声笑道:“昆仑门下多俊彦,老朽可以为郡主推荐几位。郡主慢慢选好了!”
他们这厢谈笑风生,而风墨竹依然面无表情,漠然无语,在座的人这下都真的心中讶异起来了,有人觉得这人好不懂事。有人觉着这人究竟有何难言之隐呢?
而吴翩翩虽然一直将风墨竹的情绪看在眼中,但对求取《冰心诀》并不担心,冰魄剑已经送出,就算风墨竹不肯拜师,也不愁昆仑派不买账!
这时,有庄丁匆匆来报:门口有个江郎君,前来贺寿!
一听“江郎君”。吴翩翩心蓦然一跳,难道是外公么?外公终于肯出现了?
江鸿影已经很多年没有音讯传来,她派了人去打听却一无所获,心知有此结果必定是江鸿影故意避开了所有人,在某处隐居起来了。
“是哪位江郎君?”秋长天也有些激动,他也想到了江鸿影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但是庄丁的回答叫人很失望:“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郎君。他说他姓江名飞,有庄主您期盼多年的礼物送上!”
江飞?秋长天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江鸿影的后人呢?便让人请进来。
而吴翩翩则惊讶了,难道是她手下的那个江飞么?之前江飞告假。她让衣缥派人去关注了一下,发现他在找一个叫莫美娘的女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
来者是谁,并未叫人猜疑多久,很快,江飞便走了进来,翩若玉树临风,俊面含笑,手中捧着一个匣子,后面跟着两个孔武高壮的仆从,抬着一个箱子。
聂青青一见此人,便忍不住去瞧了一眼吴翩翩,吴翩翩端坐含笑,并无任何反应,又去瞧风墨竹,风墨竹还是那副死人脸的模样,但是她随即发现坐在她身边的楚莹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双眸灿亮,目光紧紧追随着江飞的身形而动。
聂青青心中惨嚎了一声!这妞完了!
在聂青青看来,秋枫雪是个极佳的丈夫人选,她昨天晚上还劝了她许久,要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胜过南宫灵,但是楚莹一直心不在蔫,老说自己配不上秋枫雪,把聂青青气得个倒仰!而今见了她这副神采,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飞走进来之后,看到吴翩翩,温文一笑,恭恭敬敬地向她揖手行了个礼:“不知道郡主也来为秋庄主贺寿!江某失礼了!”
吴翩翩很好奇江飞的来意,笑吟吟让他不必客气,今日他应该先向秋老庄主恭贺寿喜才对。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江飞瞥了秋长天一眼,并不行礼不说,还神态倨傲,招手示意那两个仆从将大箱子打开。
箱子一开,众人骇然一惊!
里面居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像楚莹这样稳不住情绪的人已经发出了惊呼声!
一个仆从伸手揪住那女人的头发将她拖了出来,扔到了地上,这女人衣衫凌乱,身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楚莹又差点惊叫起来,在聂青青的示意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尖叫声压在自己喉咙中。
“把她的脸露出来!”江飞命令道。
于是那个仆从便又揪住那女人的头发,粗鲁地往后一扯,那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被迫仰了起来,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苍白消瘦,已有少许皱纹,大概四五十岁的摸样。
“美娘!”秋长天又惊又怒,倏然站起。怒瞪着江飞:“这是何意?你究竟是何人?”
江飞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秋庄主似乎很心疼呢?”又朝那仆从示意道:“你可把人看好了,秋庄主要抢人的话,我们可都拦不住!”
那仆从便从腰中抽出横刀,搁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
秋长天一时气结。“你是谁?你与老夫有何仇怨?即便有仇怨,你抓一个无辜的弱女子算什么!”
江飞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又捧着手中的匣子,恭恭敬敬地奉到了秋长天面前,“我这里还有一样礼物,乞望秋庄主收下!”
秋长天冷冷地注视着他,也不去接那个匣子。
江飞收回了举着的手,笑道:“看来秋庄主不敢接?”
秋长天斥道:“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江飞依旧不理会他。自顾说道:“既是庄主不敢接,我便帮你打开好了!”
说着抬手将秋长天案前的茶盏等物扫落,“哗啦”一声,地上杯盏碎屑加茶水飞溅,一片狼藉。
此人明摆着是故意来砸场子的。秋枫雪眉头一皱,便要上前,但是却被秋长天抬手拦了一下,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独自来挑战红叶山庄的尊严,是仗的什么势!
多少年来,根本无人敢来红叶山庄挑衅,一因实力。二因地位。
江飞将那个匣子端端正正摆在了案中,打开了匣子盖。
匣中之物露了出来,顿时所有人都悚然色变。
匣子中,是一件极其破烂的衣裳,准确地说更像是一叠碎片,却又叠得整齐。或者说放置这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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