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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边的动静，远远一端的男人缓缓转过头。再见到茉儿的时候，灰色浅淡的眸中倏然闪过一丝怔然，好似从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刻出现一般。
茉儿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生生的一道距离，将他们隔的那么远。
再也没办法触及到对方，再也没有办法对他微笑和肆意拥抱。
他的目光深沉，国王尴尬的咳了一声，吻擎轩缓慢的收回了目光。他执起梅西贝尔的手，在所有人的面前，将红焰之眼套上了她的指头。
象征着纯洁忠贞的婚姻，象征着两人从此无论生老疾病都要忠诚的在一起。
而她？
不过是形影单只。
镁光灯开始不停闪烁，刺花了她的眼睛。否则，眼睛怎么这般疼的想要流泪？
宾客开始热烈鼓掌，仿佛茉儿这一段小插曲不曾发生过。她忘记了，皇室的人最擅长做的一件事，就是——粉饰太平。
王子和公主虽然没有上演世纪之吻，但是相拥的画面还是刺痛了茉儿的神经。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一个被男人养在后宫中提供消遣的女人罢了他们应该都是这么看她的吧。
茉儿咬了咬唇，死命的攥着两个小小的拳头。一步、一步，走向那一对珠联璧合的佳人。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只是知道不能这么轻易认输。
如果是抛弃，她也要知道一个理由。再也不会像和翟耀堂分手那样，傻傻的躲在被子里哭泣。
梅西贝尔在看到茉儿时，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情绪，只是更加靠近了吻擎轩的身体。
男人像是一座山，他有很有力的肩膀可以提供别人去依附。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喜欢靠在他的身上，闻着属于他的味道。
但如今，从此刻开始，这样的权利已经不再专属于她一个人。
可是，如今站在他的面前，茉儿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觉得突然隔得好远好远，还是，他们从未接近过？
“殿下大婚，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她声音很轻，听起来很平静。但是只有茉儿自己才知道，她说出这几个字，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吻擎轩没有说话，沉默隽永。高颀的身体依然俊逸挺拔。
梅西贝尔看了看周围竖起耳朵的宾客，又看了看抿唇沉默的吻擎轩，大方一笑：“茉儿小姐来的正是时候，晚宴待会儿就要开始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她没有去看梅西贝尔，因为怕看到她一身白色婚纱站在他身边的模样。她的眼睛里，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再也看不到别人。
吻擎轩没有避开，与她直视，那双灰眸沉沉如海，深不可测。
直到这一刻，茉儿才真正的发现，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懂过他。
在耳鬓厮磨的日子里，说出的话被抛光打磨圆润有加，可是啊，现在，走了那么远，你我都忘了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仍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但是真正实现的却可怜的没有多少。
很多时候，男人会让你觉得他爱上了你，其实他真没有。
想说很多话，想质问他，想骂他，但是此刻看到如此漂亮的他，她甚至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场景在她的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漂亮的玫瑰，热闹的会场，和她爱的男人。但是，可悲的是，那些言情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桥段，今天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这就应该是——我爱他，但新娘不是我？
她低低的笑了，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别人以为她哭了，却没有看到她流泪。
很多时候，在痛到极限，就连眼泪不屑于出现。
“不用了，我今天赶飞机赶的好累。没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们，不过还是祝你们幸福。”
她对着吻擎轩点点头，转身离开。
众人闪开了一条‘星光大道’，镁光灯对着她不停地闪起，她终于也万众瞩目了一把。人们不停看向她的目光，悲悯大于幸灾乐祸。但是这样的眼神，更加让她无法承受。
离开，多么简单，一个转身就够。原来从一个人的世界消失是这般容易，而要走进一个人的心却如此艰难。她用几乎倾尽所有都无法到达他的心。
爱情没了，没关系，她还有尊严和骄傲。挺直了脊背走出去，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皇家小公主。
吻擎轩，怪只怪我们缘分太浅。我为你做的够多，不求你感谢，只求可以在今后漫长的时间里能将你遗忘。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误闯童话城堡的迷路人也该退场了
身后的会场依旧喧闹，她不过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插曲。
终于走出会场，茉儿在花园的树旁停下脚步。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抚在大树上支撑虚软的身体。
总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学会放弃，现在才知道：其实有些是你根本就无法掌控的，不是你不去放弃，而是根本就抓不住。
痛到极限是什么感觉？麻木，每一次呼吸都从心口传来一阵钝痛。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优雅而规律。
茉儿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这是梦吗，吻擎轩，这是一个梦吗？”
为什么她一回来，竟然物是人非。之前还告诉她要早些回来，短短几天却变成了别人的丈夫。
请告诉她，这是梦吗？
背后的人仍是沉默，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厌恶他的言简意赅。
茉儿徐徐转过身，震惊和痛苦，她都是一个人承受，委屈在她的心里堆积了这么多，终于在此刻，崩堤
“是有苦衷？有原因？还是你的选择是她？吻擎轩，我究竟爱上了你哪里，让我变得这么傻。你结婚了，我都要做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她苦苦的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翟耀堂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究竟有什么不值得老天原谅，派你们来这么折磨我？”
他抬起眸子，灰蒙蒙的好似蒙上一层薄纱。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揽她入怀，茉儿却后退一步，多了过去。
吻擎轩的手僵在空中，片刻，颓然落下。
他轻启薄唇，茉儿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是等了许久，却也只有可怕的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哈，你对不起我的地方真的很多。你忙，忘了我需要人陪；你忙，忘了我会寂寞；你忙，忘了我在等你电话；你忙，忘了你对我的承诺。而现在，才想起来对我说抱歉的时候，却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吻擎轩，你真的太明白如何会让我痛苦了。”
“”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他缓缓抬眸，对上她的眼睛。漂亮的浅灰色，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及得上他的美丽。
他抿唇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茉儿恍然，忽然想到原因，哈哈的笑了起来，两颊的梨涡那么明显。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他蹙眉，轻轻点头，眸底掠过颇为复杂的情绪，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分辨不出是可怜还是心疼。
是啊，她曾经让他答应过，就算以后要分开，请不要告诉她任何理由，只要走开就好了
她收回笑容，认真的凝视他的脸，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吻擎轩，我们完了，是吗？”
茉儿最后的记忆，是吻擎轩那张漂亮非凡的脸。
待她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艳阳高照。她四下环顾，看到了熟悉的摆设。
“醒了？”吻斯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茉儿微怔，然后点点头，直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都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捡你回来了。”他冷冰冰的嗓音在茉儿身旁想起。
她咬着唇，虚弱的垂着头，许久不动，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吻斯澈皱了皱眉宇，终是什么也没说，也许她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男人，而且还爱得那么深。
沉默流转在彼此之间，他看到她太过平静的表情：“你，不问问我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就结婚吗？”
茉儿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头，动作很轻。
“有用吗？就算知道了原因，也改变不了事实。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原谅他和别人结婚。就算是有苦衷也原谅不了。”
吻斯澈轻叹一声：“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她眼神茫然，仿佛也才刚刚想到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头痛欲裂，什么答案也没有：“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他突然要结婚的消息，已经把她少有的理智打的更加不剩下什么，现在除了痛，还是痛。孩子？未来？她统统不知道
吻斯澈沉吟半晌，看着她无措和虚弱的小脸，抿唇思考了很久，忽然说：“也许，我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不过，还是等你身体好一些再和你商量吧。”
他真会怕，下一刻她又会昏过去。
茉儿抬起头，有些微红的眼睛看向背对着阳光的男人，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我深爱的男人和别人结婚，这样的事情我都能承受了，你还担心什么？”
吻斯澈盯着她认真的小脸半晌，缓缓道：“和我结婚。”
蓦地，她眼底划过一丝恍惚，随后满脸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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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儿的小脸上，此刻不满了惊讶。
“你、你在开玩笑？！”
“开玩笑？”吻斯澈认真的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浑厚好听，依旧冰冷无情：“我从不开玩笑。”
茉儿真的没觉得自己还会听到什么更惊讶的事情了，但是和吻斯澈结婚？在吻擎轩和梅西贝尔结婚后不久？
轻轻的，茉儿摇了摇头：“我没有失去理智，五殿下。吻擎轩和梅西贝尔结婚，我的确很痛苦。但是我也不会为了报复，为了让吻擎轩难受，或是向别人证明我很好，就和别人结婚。而且，这对你也不公平。”
“你以为我很草率？这也是我想了一夜之后的结论。我不会觉得不公平，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茉儿坚定的摇头：“不，我不会同意的，这太可笑了。”
“那这个孩子呢，你不想要了？”
“这个宝宝有什么关系？”
吻斯澈看着她半晌，倏地，摇头轻笑：“阿狸奇皇室最容不得的就是私生子，连我这个女仆的儿子皇室都能接受，你以为你生下的孩子后，还能这么安逸？”
茉儿不由得蹙起纤眉：“你什么意思？”
“阿狸奇的王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灰眸，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流着阿狸奇皇室的血，就一定会是灰眸。你觉得阿狸奇会让皇室的私生子成为其他国家的笑柄吗？不管你是皇集团的小公主还是普通女孩，阿狸奇绝对不会容许丑闻的存在。除非你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否则将来阿狸奇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从你手中夺走。”
“而且”吻斯澈精锐的目光落在茉儿沉思的脸上：“将来孩子出生，你要如何对吻擎轩解释？如何对孩子解释？”
“我我大哥一定有办法把孩子留下。”
吻斯澈讥诮一笑：“茉儿小姐，你将皇室想的太简单了。就连吻擎轩，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如果真想夺走你的孩子，阿狸奇有的是办法和手段。”
茉儿咬着唇，她一直是认为自己会和吻擎轩在一起的，所以这个孩子顺理成章的要生下来，成为阿狸奇的小王子。但是吻擎轩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她所有的计划和想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打乱。
她缓缓摸向自己的小腹，和宝宝分开？不，绝不可以。
但是和吻斯澈结婚，一个她并不了解的陌生人结婚，她也没有办法接受。
吻斯澈看出了她的动摇，却并不勉强：“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和我结婚对你不会有任何坏处。我们可以在结婚的同时签署离婚协议，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和自由，更不会约束你的孩子，我只是需要一段婚姻来维持现在这样的生活而已，你也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将孩子留在身边。”
只是一个交易吗？
她轻笑一声，艰涩的发出声音：“五殿下，你知道当初我是如何和吻擎轩相遇的吗？”
她抬眸，笑望向他。
吻斯澈一怔，没有反应过来，却还是下意识的摇头。
“就是因为我没办法接受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于是，我逃了。但是我从没想过，正因那一次我会遇到一个让我如此又爱又恨的男人。我不想让我的婚姻变成一装筹码或者交易，那时候不想，现在也不想。宝宝我自己会想办法。”
吻斯澈静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女人，明明应该大哭得歇斯底里，她却很认真的告诉他，她不愿意为了任何原因，委屈自己的婚姻。
但是，恐怕事实并不会真的如她所想那般好解决。
阿狸奇皇室的黑暗恐怕她还没有真正见识过。
吻斯澈抿了抿唇：“那好吧，这个提议我不会收回，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你现在最需要静养，医生已经说你很危险了，不要在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的宝宝。”
茉儿乖顺的点点头：“谢谢你，五殿下。”谢谢不止是这一次，还有之前他救过她的几次。
吻斯澈嘱咐了几句离开，茉儿却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阳光倾洒在身上，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暖意。
忽然想到曾经听到过一句话：他纵有千个优点，但他不爱你，这是一个你永远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的缺点。
不爱？
也许是吧。
她努力太久，做的太多。就连曼秋都说早晚有一天，她会受到伤害。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太在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