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关村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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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关村情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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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玩的花样是“拱猪”,为了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牌,他们把牌分成了四摞,每人抓取自己面前的那一摞。不巧的是,每次“猪”都在杭书蕙的那一摞里,为了把那个该死的“猪”送出去,杭书蕙又是撒赖,又是捣鬼,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他们总共玩了两圈,高仓一次都没让她,让杭书蕙气得“哇哇”直叫。

  玩了两把后,杭书蕙不想玩了,两人就一起观看国安队与海狮队的足球比赛,高仓抱着杭书蕙的脚丫,两个人如痴如醉地跟着欢呼叫喊,每一声欢呼过后,杭书蕙都在算计着飞逝的时间。看完足球,已经是夜里12点多钟,高仓看了看表,又看了杭书蕙一眼,有点歉意地站起来,慢慢地换回自己的衣服。

  杭书蕙还坐在沙发里,紧张地看着高仓的每一个动作。“你要走吗?”

  高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不可以留下来吗?”

  高仓再次苦苦地笑了笑,“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杭书蕙慢慢从沙发上下来,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很大的纸袋和一本很厚的影集走了出来。

  她把影集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把纸袋里的东西一点点抻出来,然后展开。那是一件黄黑相间的鸭绒服,颜色看上去十分干净鲜亮。杭书蕙把衣服抖了抖,对高仓说:“这是买给你的。”

  “这才什么季节?”高仓说着拿过来,穿在身上试了一下,还挺合适,看上去也满精神。

  “早就买了的,一直没给你。”杭书蕙帮他在一边抻着。

  “好象年轻了一些。”高仓转了一下身子。

  “可不是吗?我买的东西。”杭书蕙站在一边轻轻地说,嘴角流动着装出来的快乐。

  高仓把那衣服脱下来,叠好,重新放回纸袋里。“先放你这里吧,冬天我再拿走。”然后等待着杭书蕙要给他看的另一件东西。

  杭书蕙坐回到餐桌的旁边,对站着的高仓说:“你过来吧。” 她给高仓展开这本影集的时候,动作有些迟疑。高仓看了看她,然后坐到杭书蕙的身边。

  影集一打开,高仓就看见一个扎着小辫的四、五岁的小女孩,那女孩在照片里天真地望着他,好象要对他说些什么。高仓疑惑地看着杭书蕙,杭书蕙嘴唇嚅动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对他说:这是我们的女儿,高洁。 

  
  施文斐一直有着很深的恋校情结,他爱上杜菀莺,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杜菀莺是小学教师。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施文斐经常在学校大门口等杜菀莺。因为他在门口等的次数多了,就跟看门的大爷熟络起来,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抽烟。当时为了不影响杜菀莺上班,施文斐从来都不去她的办公室,有时在门口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让杜菀莺感动得不行。结婚以后工作一下子忙了起来,施文斐就免了这档子事,除非有事,他一般不到杜菀莺的学校里来。这天施文斐恰好路过,突然想起很久没来了,站在门口,不禁有些怅然。

  施文斐的小学是在他们村里的大队部念的,那时他们的学校是大队部的一个四合院。   

  靠北的大间用作“礼堂”,礼堂两头分别有两个厢房,供几个单身教师办公,施文斐和同学时常趴在窗口,看老师修改作业,有时作业做晚了没来得及交,也直接从那个窗口塞进去,老师也习以不常,并不责怪他们。“礼堂”靠里面有一个小杂院,是给教室家属烧饭用的,几个住得远的教师,经常在这里开火。

  也许因为这间用着“礼堂”的大屋子是学校的“指挥中心”,因此施文斐一直觉得它十分神秘,它居高临下地立在那儿,站在它的门口,就能对院子里五、六个教室的情况一目了然。当时施文斐觉得那所学校还是满大的,那时候他看那所学校,用的不仅仅是地理范围的尺度,同时还用了一种年级的等级距离来进行衡量——几个年级的学生,从一个班到另一个班,都有着一长段路要走,那时他们都十分盼望快点长大,因此在对学校面积的感觉上,就包含了岁月的长度和广度。

  那所小学离他家住的地方有几个山头的路程,工作后即使回家也难得去学校一趟。多年后他有事到山那边去看望一个亲戚,当他看到自己最早接受教育的那个院子时,不禁感慨万千。他站在学校四盒院的外边,一些学生透过窗子在看他,那些老师好象早换了无数波,他们也用非常奇怪的眼神与他对视着,在这个他曾经那么熟悉的大院里,他早就成了一个彻底的异类人。

  走进院子,他第一次发现那所学校竟是那么小、那么破。当年视为禁地的“礼堂”,原来也就是三、四十平米,并且里面光线很暗,甚至还透出一股潮湿的霉味;那些教室的木头门窗都已经被风雨褪成了灰白色,窗棂残缺不齐,一个长桌子配上一个长条凳,高矮不一地摆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他站在那个院子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穿越时光邃道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穿越胸膛而来的悲伤,他无法想象,当年他就是在这所学校里学习并且长大的。一瞬间他突发奇想,想变回原来的模样,他沿着墙根蹲下身子,一直蹲到他当年的那个身体的高度,他突然发现,他的母校又变得开阔了,那一发现,简直就叫他热泪盈眶。

  ……

  想起很久没到杜菀莺这儿来了,刚好没什么事,心里一动就走了进去。学生们都在上课,校园里静悄悄的,施文斐一边打听着往里走,一边回忆当年等杜菀莺的情景,这么想着就到了杜菀莺的楼上。几个过往的教师都拿眼扫他,倒也什么都没问,他就一路一直走进了那栋办公楼二层的最里间。

  他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恰好一个年轻的女教师走出来,他就问杜菀莺老师在不在。那女老师转头朝里喊:“杜菀莺杜菀莺!”喊完什么不说就走了,把接下来的交给了施文斐自己处理。施文斐伸长着脖子往进而瞧,一眼就看见杜菀莺正在一台电脑前,一脸沉迷地看着什么。

  俗语说“吃一堑,长一智”,施文斐因为上次发现了杜菀莺与安童的情书,因此从那以后就特别留心,经常趁杜菀莺不在,偷偷去她的电脑里查看她的邮件。还好,他后来一直没再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就慢慢地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施文斐径直朝杜菀莺走去。杜菀莺抬头一看是施文斐,突然显得有点慌乱,施文斐走到她的面前时,她已经关闭了窗口。

  “在干嘛呢?”施文斐并没有留意到杜菀莺的脸色变化,他还在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打字呢!怎么不来个电话就闯进来,把人家吓一跳。”杜菀莺莺看来有点象在怪他。

  “怎么,你不高兴啊?我顺路进来看看你,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担心万一人家有课你白来一趟吗。”杜菀莺一边说一边关机器。

  “白来我也愿意。”施文斐说着,一下来了情绪,“看看你们的机器,什么时候也装了电脑,现代化了啊!”一边说一边抢过杜菀莺手上的鼠标。

  杜菀莺以为他要干什么,一下子发了急:“你干嘛你干嘛?新机器呢,别弄坏了!”一把把鼠标抢了过来,眼睛里仿佛有一只惊慌的小兔子,一闪不见了。

  杜菀莺不让他看,施文斐也就不看了。但杜菀莺的神色却让他一下子起了疑,那些如刀子一样的信件,又在他的心里翻腾起来,这时候,杜菀莺已经娇滴滴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苏蜜娜是施文斐的避护所,在她这里,施文斐无须掩饰,也不必掩饰。他把自己的麻烦和病痛一点点向她倾诉,她则象一个麻利的医生,毫不留情地解开他的伤口,大刀阔斧地剖析他的病痛,然后用消毒水给他清洗,上药,包扎。

  尽管苏蜜娜的动作简洁得让施文斐心惊,但他还是忍不住把杜菀莺的那个结扣,重新摆在了苏蜜娜的案前。这个女人看了他很久,然后从头发里探出那张小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爱情正在腐蚀着人类。”

  这是苏蜜娜下的诊断。施文斐心说“是的”,可他害怕苏蜜娜没完没了地跟他讨论下去,因此什么也没有说,点燃了一支烟,交给苏蜜娜,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难道你不觉得爱情让很多的事物变得扭曲了?”苏蜜娜坐在微弱的光影里,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

  “把灯打开吧。”施文斐说,于是伸手自己把灯拧亮了。他害怕黑夜。

  “爱情绝对是一种精神病。”苏蜜娜又说了一遍。

  施文斐没有看她,他弹了弹手上的烟灰,接着她说:“并且这种病无药可医。不知道它曾经毁了多少的天才。”

  “你开窍了?”

  “早开了,可我仍然是凡夫俗子。”

  “照我说,你可以破译出她的密码,看看她到底在干些什么?”

  施文斐看了苏蜜娜一眼,发现她的目光在灯下漫不经心地流淌着。

  “你害怕了?”

  “倒不是,只是觉得有点,有点不够道德。”

  “嘘,道德?”苏蜜娜“咭咭”地笑起来。“病态的存在还有什么道德可言?爱情里面没有道德,也没有信誉。就象所有的海誓山盟,只不过是为了抒情的需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

  “把神秘的撕开、撕碎,就一切都见鬼去了。”

  “可我找谁帮这个忙?”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

  “看不出吧,我可是黑客级的。”苏蜜娜掐灭了手指间的那支香烟。然后他们一起站起来,走到了外间的存放电脑的屋子里。

  这一夜,施文斐有幸又看到了他的太太杜菀莺小姐与那个名叫“安童”的男人的对话。

  杜菀莺——

  仿佛与你坐在一个音乐轻送的咖啡馆里,静静地诉说着,你是我的朋友。 能够这么与人诉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现在的人们已经不习惯也不敢吐露自己的内心了,偶尔的一次也要借助于酒精来壮胆子。你一定记得大学或中学时候,那时候人与人的交往那么单纯,爱与恨都是那么纯粹,苦与乐都是那么透明。

  安童——

  虽然这两天突然忙起来,但我还是打开了信箱,还是及时看见了你的来信,还是及时回了信。没有感到回信的感觉,似乎在与你谈什麽别人的问题,好象看见你也在灯光下听着音乐,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爱读的书,外面是否太静呢。昨天过去,新的一天到来了,至少我们也是最早醒来者,生活着是美好的,我似乎从中感受到什麽。

  杜菀莺——

  也许你一定早就意识到,我之所以那么不倦地给你写信,一定是别有原因的;我之所以不太愿意早早见到你,也有自己的隐痛。我阻止自己去见你,是希望能够公正地对待你,并用时间来淡化对你的要求,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好朋友。我想我差不多能够做到了,当我有一天见到你时,我会让你高兴的,并且绝不会再说晦气的话。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我能奢求什么呢?我只能乞求你:不要不给我写信,不要不理我。

  安童——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我更理解你不愿告诉我的一些事情。但是我更愿意结交真正网上的挚友(也许这对对方来说未必公平),因为在实际交往中,我的异性朋友多数走到了超越普通男女朋友界限的地步,一起吃饭、游玩、*、激情消失、回归普通朋友。因此我对异性朋友不得不作远距离考虑,我不在乎什麽但我绝对考虑朋友的感受及她的未来、她的青春和幸福。我不知道你来的那么突然,又那样随缘,彼此好象突然卷入了漩窝,来不及更多的说明,好象是多年的朋友,真的很贴近,真的很亲切,真的很温馨。不是你乞求我,而是我要乞求你:不要不理我!

  杜菀莺——

  我想见你。

  今天一醒过来,就疯狂地想见你,这一欲望使我无法解脱,更使我感到怒不可遏。

  我想见你。比今天更早。

  也许我没有理由这样,但我控制不了心里那种表达的欲望。我无数次拿起电话,想约你出来一叙,尤其在深夜,我发现自己心里有很多的话如同潮水。

  安童——

  你的上封来信情绪很低落,到今天依然很不快乐,甚至更不快乐,如果从恨能产生快乐,那麽你就恨我吧,如果聊天能使你快乐,就让我陪你聊天吧,但不要不理我。找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使你牵挂的朋友真的是很不容易。

  ……

  施文斐象着了魔一样,他一边叫自己不要再看下去了,一边又无法不再往下看。他象一只被扔进锅里活鸡,被这些信件一点点地煎煮着;他的体内有什么在燃烧着,仿佛要把他的胸膛撑破。这无形的网络,把他生生地阉割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

  他的眼睛发着一种灰暗而耻辱的光泽,他渴望有一条地缝能让他钻进去,可是他只能*裸地站在苏蜜娜的面前。好在苏蜜娜并不在意他的这种“*”,或者说这个女人就是为了承接他*裸的灵魂而存在的。她并没有阻止施文斐往下看,或者说她原本就希望他往下看,她喜欢看施文斐那种被刺得鲜血淋漓的样子。

  “我帮你查一查安童是谁。”苏蜜娜没有任何表情地说。

  这句话正好暗合了施文斐心里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安童是谁?安童是谁?”

  “从审美的角度,他们的信写得挺棒的。”苏蜜娜又说。

  苏蜜娜说这话时显得有点冷酷无情,她的冷酷正好说明这的确是一个事实。因此这个事实经她的嘴一说出来,施文斐就感到深深地气馁和绝望,仿佛错误的在他而不是别人,不是杜菀莺也不是那个王八蛋安童。

  “没准那个安童是一个女的。”苏蜜娜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这句话算是给了施文斐很大的安慰。他一下子又从刚才的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苏蜜娜的手指在键盘上翻腾跳跃着,屏幕上不断出现一串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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