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关村情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中关村情人- 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没准那个安童是一个女的。”苏蜜娜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这句话算是给了施文斐很大的安慰。他一下子又从刚才的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苏蜜娜的手指在键盘上翻腾跳跃着,屏幕上不断出现一串串的数字,苏蜜娜如同穿街走巷,熟练地穿行在那些数字和符号的小巷之间,她的手指在弹奏着一支轻快的小夜曲。可是今夜施文斐却没有心情来领略这首轻曲,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他对苏蜜娜的那双手寄予了高度的信任,他相信她能替他拨开一层层的屏幕,最后挖出那个叫“安童”的浑蛋来,他甚至隐隐觉得苏蜜娜能让那个叫“安童”的,最终变成一条狗。

  可是最后苏蜜娜非常遗憾地告诉他:“安童在网上留下的资料是假的,”苏蜜娜还耸了耸双肩,“一般网民都不会留下自己真实的信息。”

  苏蜜娜的话,对施文斐来说等于什么也没有说。他咬牙切齿地记下了安童的邮件地址和被苏蜜娜说成是“假的”的那些信息,然后按照上面提供的电话拨了过去。可以想象,他得到的是什么结果。

  施文斐真正是化悲痛为力量,他压下了万分的耻辱和痛苦,终于写成了那篇叫做《企业高层谁在说话》的文章。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施文斐改变了原来揭皇朝公司短处的初衷。杜菀莺的那些情书,严重地挫伤了施文斐的自尊,尽管他十分努力,那支犀利的文笔还是变得迟钝甚至有些屈辱。

  这篇文章,虽然名字有点让人产生悬念,但实际上仍然是在向李世雄和方弘略献媚。

  2000年8月的一天早晨,中关村西区开始了大规模的拆迁。上午9时正,随着大铲车的阵阵轰鸣,八一中学分校数分钟内被夷为平地,施文斐在这震耳的轰鸣之中,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心里突然感到非常的不安。

  伴随着这种不安的成份,施文斐起床收拾完毕,然后拎着笔记本电脑,打了一辆夏利,赶到报社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钟。上午本来有一个新闻发布会,但是他对跑会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就把请柬给了另一个同事。

  坐下来后,施文斐正准备修改一下那篇《企业高层谁在说话》,就接到了皇朝Jack的来电,Jack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他:“施先生的文章是不是已经写好了?”他念那个“施”的时候,很象是念“死”的发音。

  Jack一再地交待:“‘死’先生写好后,请务必给我们李总发一个E…MAIL。”

  “你们李总在北京吗?”

  “不在,他们现在正在美国。”Jack用了“他们”。施文斐不知指的是谁。

  “安达在吗?”

  “她不在,她也去美国了。”

  “你们现在有什么重大活动吗?”

  “有的,会有的,‘死’先生会有的,到时候我们一定请你来。”Jack说。

  Jack毕竟不熟悉中国的语言文化,有点答非所问。施文斐心说“谁稀罕去了”,于是笑着说:“好好,那先到这里,再见。”

  “再见,别忘了给我们李总发E…MAIL。”Jack又交待了一遍。

  施文斐写文章一惯很认真,他花了几乎两个小时,又把那篇文章从头到尾全捋了一遍,在确信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才打算发给正在美国的李世雄。

  他找到上次记下的李世雄的两个E…MAIL地址,非常认真地填写着发件人一栏,可是写到第二个地址时,却感到有些眼熟。他停了下来,再看了一遍,突然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他抖着手找出“安童”的个人资料,把两个纪录非常认真地放在一起,没错,这两个地址一模一样,“安童”就是李世雄!

  天哪!施文斐简直要疯了!他“叭”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声音之大,让满屋子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他。如果不是办公室有那么多的人在场,施文斐一定会破口大骂。

  
  此时此刻,李世雄正站在那斯达克的大门前。

  黎明前的等待是激动人心的,黎明前的等待更是漫长的。李世雄和所有的上市组成员,由香港、新加坡,转道意大利、纽约、波士顿、旧金山等城市,马不停蹄又疲惫不堪地进行着上市路演,直到正式挂牌上市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他才相信皇朝终于度过了争取上市的漫漫长夜。看着皇朝的英文名在那斯达克大厦的荧屏上跳动时,李世雄激动地抓住了身边的徐安达的手,这一瞬那,他的大脑里突然闪过戴卿卿的影子。

  ——那个漂亮多情的女子正在中国的大街上四处游荡。

  戴卿卿逃不脱虚荣、逃不脱青春、逃不脱男人的诱惑,在一个酒色迷醉的夜晚,她重新跌进了李世雄的怀抱,仿佛这个男人象陷阱一样地在等待着她。从生死线上走回来后,她开始深刻地反省自己,她反省的方式与别人不同:她不断地找人倾诉,不断地找人喋喋不休;她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毫无意识地诉说着她那莫明其妙的痛苦,她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爱情故事,她向别人诉说这些故事的时候就象在揭着仇人的隐私一样过瘾。

  就在她的倾诉欲望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施文斐给了她搬弄事非的机会,但遗憾的是施文斐却把这好不容易酿造起来的事非疏散了,分别采访了方弘略和李世雄后,笔锋一转变成了拍马屁,搞得戴卿卿好没意思。这时候她回头去找石磊,发现石磊也正在落魄着,那里已经没有了她需要的安慰和温暖。

  在一个媒体举办的沙龙上,她很偶然地又碰到李世雄,她的仇恨终于找到了发作的对象,她坐在李世雄的面前,挑衅地看着这个导致她如此痛苦的男人,刻薄的语言如果黄河之水滔滔而下。戴卿卿精妙的言词再次引起了李世雄的极大兴趣,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尖酸刻薄得如此可爱,他象欣赏一个小动物一样看着戴卿卿,她身上那种女人的骚气让他忘记了她曾对他犯下的所有不恭。

  他们就在这种对峙中相互刻薄着对方,在奇妙的语言交锋中,他们都感受到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快,这种痛快使对峙很快演变为*,最后终于不避免地发展为手脚之间的肌肤接触。这一晚他们又找回了对方,仿佛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终于回到了老家,他们在磨难中也更加地熟悉,也更加坦荡更加的亲密。

  戴卿卿身上独有的母性,使李世雄心荡神迷无法自拔,他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么久都忘不掉这个女人的缘故。他疯狂地爱着戴卿卿,一次次在她的身体中纵横驰骋,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他找回了少年时失落的那份尊严和遗憾,同时也发现了作为女人的更为奇妙的世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李世雄象得了真理一样,与戴卿卿尽情地演绎着他人生中的盛大狂欢。

  徐安达象猎人一样嗅着李世雄身上发出的气味。她原来以为把戴卿卿从皇朝开除,她终于可以解脱了,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放虎归山,在她的视野之外,这对男女更加如鱼得水。作为一个过来人,徐安达很容易就在李世雄身上嗅到了异味,为此她感到十分恼怒,也感到万般无奈。在这种恼怒和无奈的交织之中,她更进一步看清了李世雄身上的劣根性,她厌恶他,但是却无法再离开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进入常态。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13章 一封不期而至的长信
十三

  生活正沐浴在阳光之中的时候,一场无声的灾难已经来临,但是季雨却一点预兆都没有。

  八月的一天早上,季雨象往常一样走进专利局的大院。院子里种着很多的桃树,桃树上结满了小小一个的青桃,这桃子就象长不大似的,一直垂挂在枝头上,一个多月了,不见有半点的长进。季雨十分喜欢这长不大的青桃,她经常想,要是人也总是停留在长不大的少年,那该多好。

  刚刚下过雨,院子里空气十分清新。季雨看见那桃树叶上挂着很多的水滴,样子十分可爱,再看那小小的毛绒绒的青桃,象一张张小脸似的,直向她打招呼。她的心里不由为之一动,一念之下,踏进了桃园。正在她动手摘青桃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王丽正拿着一叠的信和报纸,站在水泥路上。

  “你干什么你?”王丽扬着手上的信喊。“有你的信呢!”

  季雨仍执拗地要摘青桃,没想那青桃附着得特别紧,怎么也摘不下来,还把树上的水珠摇落下来,洒了她一脸一身;她跳着脚不停地躲,不仅没有躲过去,连鞋子上也弄得粘上了泥。

  “还不出来?你看看你身上全湿了,都成了啥?”王丽在外边叫着,这时又有两个人走来,也朝季雨这边看,季雨有点不好意思,只得失望地放弃。

  回到路上,果然看到王丽的手上拿着一封很厚的信,自从有了互联网后,单位给每个办公室都配了电脑,朋友之间交流,一般都通过电话或网上,来往的公函也都是些必须的,并且从信封一看就能知道这哪里来的。但这封信却不是单位信封,并且收件人地址也并不详细,很显然是一封私人信函。

  看着上面陌生的字迹,季雨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封信同样也引起了王丽的好奇,她不停地在旁边敲着边鼓:“咳,拆来看看,那么厚,保不准是情书呢!”季雨打了她一下,“别乱说,儿子都上幼儿园了,还什么情书。”但她心里实在也有点好奇,她把信放在了包里,然后和王丽一起往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为了分散王丽的注意,她从王丽的手上要过了一份报纸来读,一眼就看到了一条有趣的消息:

  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正在训练鹦鹉上网,为的是让它们不再孤独。

  鹦鹉生性喜欢合群,被人豢养的鹦鹉在主人不在时,易于着急或觉得枯燥,从而会不断啄伤自己。为此,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设计了类似游戏机的迷你控制棒,让鹦鹉能够以嘴调控,通过网络看到主人或是同类。

  季雨把这则消息大声地念给王丽听,王丽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唏嘘,然后从季雨手上要过了报纸。可是就在季雨要把那封信拿出来的时候,王丽却丢开报纸走了过来,又惦记上她收到的那封信来。季雨只好说那是高仓来的,于是一整天没敢再有动那信的念头。

  晚上回到家,高仓照例没有回来,季雨在侍候儿子睡觉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那些长不大的青桃,这才记起包里还有一封没有开读的信件。于是在这里,季雨看到了一长篇打印好的如珠玑一般的文字,文字里纪录了高仓在1993年的一段情事——那时季雨正在美国念书。

  1、 相识

  他坐在那儿,如一堆灰色的石头。

  乱草要把他淹没了。

  他从胡须里探出两片缄默的嘴唇,

  对那个装模作样东张西望的女人说:你来干什么?

  你疯疯张张来干什么?这里没有黄金和天堂。

  女人看了他一眼,抖掉身上那虚饰的阳光。

  她的心一阵阵发凉,

  她想:这个男人的心也一定被忧伤磨起老茧了。

  2、 阳光城

  他喝了酒,他突然想说话了,

  他说话的时候,那个女人坐在对面默默地看着他,

  默默地颔首,默默地,有时也应答。

  他告诉她有个城市叫沈阳。

  他给她讲东北农村的一条土坝,

  他少年的故事有点晦涩。

  她也喝了酒。很久没喝了的。

  走出阳光城的时候,夜风吹拂。在一条长满长青树的人行道上,他说:“……”

  女人猝不及防,女人说:“我不!……”

  她的心真是脆弱极了,那一晚,她给他唱了一首老歌。

  叫做《难解的迷幻》。

  “不要沉默无言,不要再徘徊,

  睁开你的眼睛,不要再梦幻。

  不是所有的爱都能说明白,

  不要再说出甜蜜的誓言。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知道,

  真诚的情意和那动人的浪漫,

  重新点燃一个炽热的光环,

  溶化了冰冻已久的心愿。

  “啊,多少的迷幻总是解不开,

  忧伤的故事讲不完,

  纯真的爱永远不会老,

  痴情的浪漫在伸延……”

  女人唱得不好,但很动情。

  男人显然被感动了。在南方这座他所不熟悉的城市里,他突然非常强烈地感到孤独,感到需要些什么。

  他请求能经常去看她。

  女人不置可否。其实在心里她没法拒绝男人的要求。她体恤他,她自己也在渴望。她只是疑虑和忧伤。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她不知道他来自哪里要去何方?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她的什么会给她带来什么……

  她没有拒绝,也没法拒绝,她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力量。

  她只是在男人急切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本能的软弱和愤怒。

  3、 可爱的饺子

  一切都缘于一副乒乓球拍。这是高仓在广州唯一的娱乐方式。

  似乎双方都是有意的。他们都装着没看见这拍子遗在她的车篮里。

  她让他来取。

  她在宿舍门口等他。

  她拎着一串钥匙,心跳得慌。当一辆出租车嘎然停在门口,她一眼便看见了他:他穿了件新的短大衣,显得有些刻意。

  他也瞧见了女人的惶惶不安,他看见她穿了一套黑色衣裤,随意之中依然透着做作。他有些得意,也有些惶恐。他看不透这物欲横流的南方都市中的女人。他只希望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个女人。

  从大院门口到宿舍的一段距离,很短,但他们都感到那么长,走得那么不自在。他们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都感到手脚的摆动那么不自然。

  那晚他们包饺子,早就说好了的。

  其实她真希望他能吃好,她想起招待所里的那张冷床,就不由地替他难过。

  他的饺子包得饱饱的满满的。

  他的话说得清清爽爽的。

  她坐在他的对面。

  她总包不好。

  她的心里却漾起一片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