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找了语嫣三年,若然她此刻真的出现在面前,两两相望,他也只能无言以对。往事如烟,幕幕皆在心头,他错得太多,想求语嫣原谅,太难,太难!
“喜欢就好,我这里每天都有戏看,欢迎萧公子常来!”
“公子的意思是,萧某以后可以经常上船?”萧天逸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月潇的忽冷忽热让他很不适应。还是,那个连夜赶制的面罩,已经起了作用?
“当然可以,反正最近画舫会很热闹的,南来北往的多,只怕有些人萧公子不喜欢而已!”今天迎来良药,明日迎来楚玄灵也未可知,月潇字字玑珠,句句锋芒,“我既然收了萧公子的礼物,照理也应该还公子一件,不知道公子可有什么要求?”
“可求结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担心他变卦,萧天逸问得急切,连片刻犹豫都没有。
月潇浅笑摇头,“天下的事,月潇说了不算,谁能善待百姓,月潇便皈依哪家。”
“那,萧某想要一个人?”
“谁?”
终于进入主题,月潇不动声色,可她身后的阿梨,心已经拧成一团。
三年,算上成亲足足四年,受尽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难道她的公子就要这样轻易的原谅这个坏人?难道就为了那副天蚕丝的面具?
她一直站在那里,打开盒子的那一幕,包括月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的嘴角,翕动的鼻翼,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事情,不说,不代表真的遗忘!
VIP12 天价弃妃
“敢问公子的棠梨阁中,是否有一人姓萧名鶹?”
萧天逸的话出口,阿梨总算松了一口气,迎上月潇询问的目光,她点了点头,“三年前海棠带回来的那个侍卫,现负责棠梨阁的护卫。”
“叫他来。”月潇淡淡点头,将目光投向萧天逸,“不过,棠梨阁讲求自愿,若是他不愿意跟萧公子走,那么月潇也不能强人所难。”
“多谢!”找到萧鶹,就能找到语嫣,萧天逸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
等待萧鶹的时间里,萧鸺折了回来。
他看着萧天逸惭愧的摇了摇头,显然是无功而返。到不是他的武功不如良药,而是半路忽然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把他给缠住,等他摆脱,良药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也乏了,王爷自便!”萧鶹来了,一见萧天逸,眼中就隐隐泛起泪光。知道他们有好多话说,月潇站了起来,“不过,萧鶹只要一日还是棠梨阁的人,就容不得任何人勉强!”
萧鶹感激的朝他点点头,虽然这个人的声音不好听,但语气总是那么让人舒服。
“公子这是何意?”阿梨扶着月潇在榻上躺下,王府那年受到的伤害,将她的身子都拖垮了,尤其是离开前的那个月,他养了三年,才勉强恢复一些,却总还要为天下烦忧,精力总是不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公子一贯的作风!”海棠端着热腾腾的极…品血燕笑盈盈的进来,又把刚躺下的某人扶起来,“喝了再睡!”
“……你们俩是想折腾死我吗?”语嫣瞪了海棠一眼,解下银质的面罩丢到塌边,“让沐非过来,快点,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好好好,先喝了再说!”看着她撅起的红唇,苍白的小脸,海棠宠溺的揉揉她的发。心里却为她叹息,一个人若是长怀着慈悲之心,就生活就是重重的磨难。
“沐非?沐非来了,你怎么办?”阿梨冰冷的脸,彻底僵掉了。语嫣这次出现,已经搞得她和海棠手忙脚乱了,某人再来,还不得拆了棠梨阁,总之,走到哪,哪里就家宅不宁。
语嫣捧着碗用眼角瞟着海棠,海棠也正看着她,目光相接,心领神会的一笑,语嫣迅速的将燕窝一干到底,也不回答阿梨,倒头就睡。
等她睡醒,依旧是两个时辰以后,阿梨正在窗前打坐,见她起身,过来搀扶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三倍,脸上带着一抹郁色。
语嫣只能假装没明白,“萧鶹走了?”
“如你所料,不过萧天逸他们也不肯放弃,还在雨轩相持呢。”阿梨叹了口气,拾起面具为语嫣带上。海棠说,只要她开心,想去做,无论她想干什么,都应该支持。毕竟,她拖着这副病躯,能折腾的日子谁也不知道还剩多少。
“不要这个,我要带那个!”银质的面具,再薄也沉。语嫣指着桌上的盒子,那是萧天逸送来的,她认得那些针脚,是青苗的手艺。
她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她的青苗也躺在病床上,萧天逸总算还有点良心,这三年一直有厚待青苗,管家也没有为难她。
素白的面具,完全符合她的脸型,既贴合又透气,语嫣看着铜镜中新的月潇,满意的点点,青苗的手艺真是不错。
可她不知道,这副面具的尺寸,萧天逸的脑海里,全是语嫣的脸,月潇很瘦,跟被他欺负的语嫣一样瘦。
“怎么?王爷还舍不得走?”月潇换上一身白衣,缓缓步入雨轩,小脸藏在天蚕丝面具下,笑得促狭,“可是留恋我家后厨的手艺?那就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和前两次相遇的气氛完全不同,萧天逸真的被月潇的忽冷忽热弄得摸不着头脑。他竟然带着自己刚刚送的面罩,而且还那么的服帖,简直跟定做的一样,这难道就是冥冥中语嫣的指引,是语嫣给的恩赐?
萧天逸有些不安的站起来,“那就叨扰公子了!”
虽然有些局促,但他想要留在这里的愿望,还是强过回到府上面对萧灏远,只要月潇不咄咄逼人的赶他走,他甚至愿意一直在这里待下去。难怪萧鶹不愿意回去,这里真的给人一种安心又自由的气氛。
因为月潇的身体不好,她的三餐都没有规律,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就吃。所以侍女很快布置好桌椅,送上精致可口的饭菜。
看着人人面前都是正常的碗碟筷子,唯独自己面前盖着个精致的银盖子,萧天逸又搞不清状况了。
“打开看看。”月潇端着自己的汤,很平静的朝萧天逸笑笑。
一块黑馒头,硬得像砖头,还带着一股子的酸腐味;一碗清得见底的粥,飘着几片碎菜叶,连有几粒米都数的清楚。
“尝尝。”月潇饮完了汤,很淡定的接过阿梨递上的稠粥,连看都没看萧天逸一眼,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连萧鸺都皱起了眉头,萧天逸还是硬着头皮咬了一口,不过立刻就吐了出来。
“吃不下?”
看着月潇唇边勾起轻蔑的笑色,萧鸺腾的站了起来,这摆明就是戏弄,他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的王爷。
月潇根本没动,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碗,看着萧天逸僵硬的脸,“这就是西街尾的老弱妇孺每天的口粮,有的甚至连这个都吃不上。你身为一方霸主,连子民的生活都照顾不好,你有什么资格逐鹿天下?”
她说得很慢,沙哑的声音透着冷意,但隐隐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萧天逸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食物,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滇南境内已经变成这样了,昨天是他这三年来第一次去西街尾,还是走马观花的匆匆一瞥。
“想要成为一个好的君王,首先要有一颗仁爱之心,这一点,楚玄灵比你做得好!”月潇抬头看了萧天逸身后的侍女一眼,他面前的盘子就立刻被撤下去,换成一碗黏稠的白粥,“这是天凌江南今年的新米,你尝尝。”
萧天逸感到深深的自责,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王位的几年,兢兢业业,从未苛扣百姓,可在月潇面前,他就像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清香扑鼻,糯软稠黏,入口甘甜,是上等的好米熬制,萧天逸却难以下咽。想起先前的黑馒头,他如履薄冰,这三年,他的确从未关注过滇南的民生,眼中只是焦灼的战事。
“治国之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想清楚,你夺这天下,是为了国泰民安还是一己私欲?”看着萧天逸沉默不语,月潇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想吃饭,待会给你第二个选择!”
**
“王爷,三日啊,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月潇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根本没有诚意跟我们合作!”从画舫出来,萧鸺就一直忿忿不平。
不用杀萧灏远,月潇看似大发善心的第二个选择,竟然是让萧天逸三天之内从根本上解决西街尾老弱妇孺生活的问题。三天,从吃米汤到白粥,用银子能堆出来,但从根本上,如何能做到?
萧天逸拧着眉,满脑子都是那碗清水一样的粥和黑馒头,还有那句话:治国之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他尚年幼的时候,萧灏远就常常告诉他;后来,放走楚玄灵的时候,语嫣也曾跟他说过;如今,再听月潇提及;他心中最终的选择,渐渐清晰。
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萧天逸就召集了萧灏远和军中所有跟他有直接军务来往的将领,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将主帅的帅印,调军虎符,以及王印全部交给了萧灏远。
“逸儿,你这是做什么?”萧天逸突然的改变,令他措手不及,当着将士们的面,他又不能发难,只能压低声音问。
萧天逸将东西塞在他怀中,便扭头看着座中的将士,“三年征战,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属下誓死效忠王爷!”异口同声的回答,他们都是追随萧家多年的将士,出生入死无数次。
“天逸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王爷,连累各位多年受苦,今日便自行割去这王爷之位,愿为一小小县丞,以改善滇南百姓的生活为己任,以便各位在前线安心抗敌!”
此言一出,满屋噤声,萧灏远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激动的拉着萧天逸的手臂,“你疯了?”
“父亲,后方不宁,将士们何以安心?”萧天逸只一言,便堵住他所有呼之欲出的说辞,“儿臣也只想为滇南尽一份心力!”
面对萧灏远脸上流露出的复杂表情:不敢相信、失望、惊讶、慌张……他只是淡淡一笑,带着萧鸺从容离开,跪了一地的将士,他视若无睹。
休战止戈,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萧家历代的祖训。如果说他的父亲因为仇恨而忘记了,那么从今天起,就由他萧天逸来坚守。
看着他大步离开,无知无畏的样子,萧灏远气得直跺脚,疲惫和苍凉爬上他的面颊。遣散了所有将士,他无力的靠着椅背休息,“难道,真的是孤错了么?”
“会不会是月潇的诡计?”聂典守在一旁提醒。他是萧灏远一手带大的,所以就算明知道萧天逸喜欢语嫣,他也狠得下心和团景合谋,派人刺杀语嫣。
“月潇?”萧灏远低低的呢喃这个名字,他的出现,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瞬间让天地失色,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
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但从他的衣着、行事,萧灏远几乎可以断定,月潇的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即使他沧桑的声音也不能掩盖这个本质。
“王,要不要属下带人,铲除棠梨阁,以绝后患?”聂典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脸色也变得阴暗。
“棠梨阁遍布天下,如何除之?”萧灏远叹了口气,“你以为突然涌出的这股势力,突犹不想除掉?天凌不想除掉么?可棠梨阁控制着大半个天下的经济和民心,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这正是为什么三国争相拉拢月潇,不敢动他分毫的道理。即使萧灏远不愿承认,但月潇的确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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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开萧灏远和聂典的游说,萧天逸直接收拾衣物搬进了西街的县丞府。可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他还没找到头绪。
第一天,他到西街尾和那里的贫民一起生活了一天,说服了几个适龄的妇女出去找一些缝补浆洗的伙计。第二天,他陪着她们敲开许多大户人家的们,却都无功而返。
“王爷,这可怎么办啊?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萧鸺嘴里叼着一节枯草,陪着萧天逸坐在县衙的石阶上,“万一他真的是刁难我们呢?”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不是王爷了,我是萧天逸,或者你可以叫我县丞老爷!”望着这条清冷的街道,萧天逸心中悲凉,这还在年关,可这里连半点过年的喜庆都没有,这就是他治下的滇南。
“月潇既然说三天,那么就一定有办法,只是我们笨,没想到而已!”他信他,没有来由。
“他真的这么说?”语嫣歪在榻上翻着书,听着海棠的话,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喜色,高傲自负的萧天逸,也会承认自己笨了。
“不会吧?这样一句你就心软了?”海棠故作惊讶的瞪着语嫣,愿意看她笑,却不愿她一再放弃自己的底线。
“哪有?我只是舍不得西街尾的百姓再受苦!”语嫣坐起来,正色嗔了海棠一眼,就算心还是会为他偶尔悸动,但心底也清楚的知道,他们已成为回不去的过往。
“切,跟我你还用得着装?”海棠无谓的耸耸肩,“你就说想怎么放过他吧,如果说得好,本姑娘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哼,你以为非你不可么?”语嫣站起来整理好衣衫,带上面罩,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阿梨也可以!”
“哼。”海棠撇过脸,根本不信。
她太熟悉阿梨,若是说到刺杀萧天逸或者折磨他,阿梨一定不会推辞,而且会抢着去办。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去帮萧天逸脱离苦海嘛!
海棠就等着语嫣跟她撒个娇,墨迹一下,可等来的却是关门的声音,语嫣真的去找阿梨了。
海棠不禁扶额,真是头疼,若是连这个事情都交给阿梨办,她这棠梨阁首座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过几天棠梨阁是不是要改成梨棠阁?梨棠阁,泥塘阁,听上去就各种不顺啊。
“公子,等等属下!”她连忙拉开门追了出去,“公子,等等,不就是指点萧天逸一下的事儿么,你交给属下就好,属下保证办妥。”
“不给,你不是挺得意吗?这回我就要交给阿梨。”
也不知道月潇是真气急了,还是故意的,总之半分没有松口。海棠虎着脸,僵在原地,后悔不跌,早知道她就答应得爽…快点咯,真是欠揍啊,跟萧天逸那货一样,不晓得把握机会!
殊不知,这一走一追,已经惊动了有心人。
一个身影尾随着月潇,潜在阿梨的窗沿下,附耳倾听。
正如海棠所料的那样,帮助萧天逸的事情,阿梨是一定不会去做的,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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