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也在雾绘的反应中,得到了证实。
藤乃将雾绘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所以下次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小雾不要一个人好吗?”
“姐姐……”
这些话,是雾绘从来没有听藤乃说过的。
靠在藤乃肩上的雾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开了口,可是藤乃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想要阻止小雾出门,而是不想看到小雾为了帮助别人而让自己受伤。”
“对小雾的训练毫不放松也是这样。”
“所以……小雾能不能将心中的重担,稍微分担一点给我?”
雾绘没有忘记藤乃的话。
雾绘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不会再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情了。”
回忆起早晨的回答,在此地面对藤乃的时候,雾绘就觉得无比心虚。
总有一种背叛了诺言的感觉,在雾绘的心底滋生。可是藤乃却毫不在意,十分自然的过来与雾绘打招呼,并牵过雾绘的手,与买好票的雾绘一起登上新干线。
“我就知道。”在门合上的瞬间,藤乃无奈的微笑:“但是没有关系,”藤乃的话中,难得带上了几分自得:“我会主动跟上来的,直到小雾习惯好保护自己。而且,让小雾一个人去警视厅,这种事情,没有办法看着不管呢。”
“藤乃……姐姐……”雾绘张了张嘴,神色复杂。
藤乃杀过人。
而且杀了不止一个人。
大约在三年前的时候,藤乃曾在校门口被一群小混混捋走施…暴,并威胁藤乃不许报警。这件事对于当时丧失痛感的藤乃来说,没有任何感觉的被动接受了。
对于没有感觉的人来说,不管怎样都无所谓。
——直到那群无趣的混混,想要杀了藤乃为止。
出于对生的渴望,对于死的惧怕,藤乃开启了魔眼,将在场大部分的施…暴者们的肢体捻断,扭曲成了碎块,只剩了见机不对早早离去的人。
在发现现场少了一个人以后,没有经过教导,第一次杀人的藤乃没有处理好现场的尸块,便去追杀逃走的那一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这件事被作为新闻曝光后,藤乃的继父浅上康藏为了浅上家的名誉,选择了坐视不管,甚至请了业内的杀手来处理藤乃,避免藤乃被警察捉到。
虽然接到消息的次月立刻从国外赶了回来,想尽办法利用关系为藤乃洗脱了罪名,将藤乃接回来亲自抚养。但是藤乃杀过人这件事情,却不容改变。
正如所有犯过的罪的人,对于监狱都有着恐惧感一样,藤乃也不例外。
尽管没有被抓进监狱,可是对于自己的罪有着深刻认知的藤乃,不仅害怕着警察,还一直帮助他人来赎罪。
因为这件事,所以雾绘才没有通知藤乃,打算一个人前往警视厅。
“叔叔不是说过吗?不要对任何事物怀抱惧意,就算害怕也要努力面对。不管再怎么擅长躲避,也总会有逃无可逃,被迫面对的那一刻。在那个时候,一切都迟了。”
38chapter。036
感动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呢?
雾绘走在藤乃的身侧;紧紧挨着藤乃的手臂。
雾绘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原本糟糕的心情在此刻一扫而空;就连之前的那份慌乱;也在此刻转为了真相水落石出的喜悦。
雾绘记得工藤新一列出的三大嫌疑人中,有一个是制作傀儡的傀儡师苍崎橙子。回想起与远山朝的约定,雾绘决定等下单独找个机会;去问问苍崎有没有可以远程解决掉人偶的方法。
毕竟傀儡是魔术产物。
正在思考着怎么去寻找苍崎橙子的雾绘,眼前却出现了红发魔术师的身影。
鲜艳如火的长发;白色的衬衫。
大约是出于魔术师之间的感应吧;在来往的人潮中;雾绘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年轻的女魔术师。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苍崎并未有什么改变。
不仅是穿着和打扮,就连神态也是如此。就像是被设定好的一样;至始至终未曾有任何变动。哪怕是被警方定为三位犯罪嫌疑人之一,苍崎的眼中也未曾露出一点心虚。
自信、冷静、坚定,脸上保持着商业性的温柔微笑。
一切都未曾改变。如果一定要找出相异来,只能说这位年轻的魔术师,不再独身一人。
但是苍崎身边的男人,说是同伴又有些过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这个男人更像是苍崎的下属或者助手一类。
那是一个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前辈……”
雾绘感觉到耳边传来惊讶的轻唤,她循声看去,却见藤乃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藤乃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可是紧紧挨着藤乃的雾绘,却清楚的感觉藤乃已经浑身僵硬。
雾绘微微皱起眉,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装作毫不在意的轻松模样,拉着藤乃快步向前。
但雾绘的豁达并不代表她不在意,相反雾绘对于藤乃的异状十分好奇,但是雾绘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份好奇而去追问藤乃。
雾绘抿起唇,微微的垂下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就在刚才,雾绘听见了藤乃那就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的叹气声。
不仅如此,雾绘还感觉到了牵着的手里传来的力量。
——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想要握住什么来让自己变得坚定一样的力量。
雾绘心底的疑惑愈加深厚。
那个男人究竟跟藤乃是什么关系呢?
雾绘觉得越来越好奇了。
在雾绘的好奇达到顶点的时候,雾绘再一次的见到了这个男人。
雾绘能够感觉到,在见到这个人的瞬间,藤乃的身体再度僵硬了。
“……姐姐?”雾绘悄悄握紧了藤乃的手,“你认识这个人吗?”
雾绘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藤乃。
“嗯。”
在雾绘的注视里,藤乃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黑桐前辈。”
“黑桐?”
“嗯。”
藤乃的目光落在黑桐的身上,松开了雾绘的手,用缓慢但坚定的语调说道:“黑桐干也,我很尊敬的一位前辈。”
雾绘没有说话。
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怀疑。
藤乃对待黑桐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一位尊敬的前辈。反而像是把对方摆在了几位重要位置,一举一动里都透着小心。
但是雾绘没有开口。
她只是跟在藤乃的身后,看着藤乃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迈出脚步,一步又一步的向着黑桐走去。一步比一步自信,一步比一步放松。到了黑桐的面前时,藤乃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落落大方。
“浅上?你——”
“前辈……”藤乃抬起头,反射性的纠正:“是浅神,不是浅上。”话一出口,藤乃便将自己的节奏全然打乱了。
藤乃的语气,就像是阐述着什么真理一样,十分的严肃不容质疑。受此影响,叫错名字的黑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浅神君。”
“不,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藤乃垂下头,看起来有些懊恼,但她并没有因此而丧气,而是鼓起勇气,十分正式的向着黑桐道谢。
“谢谢你,黑桐前辈。”
隔了四年有余,浅神藤乃终于将深埋心底的谢意说了出来。她看着惊讶的黑桐,微微侧过头,笑了起来:“大概前辈您已经不记得了。”
被帮助了一定要道谢才行,就算对方不记得他曾经帮过你。
但作为被帮助的一方,绝对不可以不记得。
想起次月的鼓励,藤乃就觉得自己有了勇气。
就算已经过去了四年,就算举动冒昧,就算关系不熟,可是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能少。
“对您来说,那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是帮了大忙。”
那是在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藤乃的姓氏还是浅上,就读的学校也不是以教导名门淑女出名的礼园,而是一所普通的中学。
和全封闭管理的礼园不同,这所中学是半开放性质的。每年在固定的时间,都会举行运动会。
藤乃与黑桐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次运动会上。
当时作为学长的黑桐干也,是唯一一个察觉到藤乃脚伤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对藤乃伸出援助之手,将脚扭伤的藤乃背回浅上家。
对于失去了痛觉的藤乃来说,令她感到苦恼的并不是脚上的伤,而是担心别人发现她没有痛觉时的诧异眼神。
不想收获别人异样的眼光。
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没有感觉。
这是藤乃当时唯一的想法。
但是察觉到了藤乃异状的黑桐,却对藤乃说「有伤不要忍着,疼就要说出来」这样的话。这对当时的藤乃来说,无疑是救赎。
藤乃想要对这样的黑桐干也道谢。
就算对方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也想要道谢。
还有之前不能回家,蒙受黑桐的收留的事情,藤乃也想要道谢。
黑桐、两仪,还有许许多多曾经帮助过她的人,藤乃都想要当面感谢。
“谢谢你,黑桐前辈。”
“希望你和两仪君一定要幸福。”
再一次的鞠躬道谢,藤乃对自己这位曾经仰慕过的前辈,献上诚挚的祝福。
“谢谢你,浅神。”
被接二连三的道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黑桐,在听到藤乃的祝福后,也不由得露出幸福的微笑:“你也是。”
“嗯!”
藤乃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
“再见——”
“前辈。”
藤乃转过身,与黑桐干也挥手道别,也与积压在内心的情感一次说了再见。
十四岁的浅上藤乃很感激帮助过自己的前辈。
十六岁的浅上藤乃很仰慕帮助过自己的前辈。
但是,十八岁的浅神藤乃已经能够正确的认识这份情感,希望自己同样尊敬和仰慕的两位前辈,能够幸福的在一起。
两年前将黑桐当作精神寄托的藤乃,已经有了另外的精神支柱,也和黑桐一样,有了一定要保护的东西。
所以,如今的藤乃能够理解黑桐干也对于两仪式的感情。也能够毫无芥蒂,对着两人说出发自内心的感谢。
“我们走吧,小雾。”
藤乃微笑着牵过一直雾绘的手,与黑桐道别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
工藤新一担得起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这个名头。
仅仅三天不到的时间,这位高中生侦探,便将凶手、作案手法以及留下的证据统统找了出来。
在一边看着的浅神雾绘,都已经惊呆了。
工藤新一在侦破凶案的时候,简直和开了外挂没有什么区别。
雾绘需要远山朝现身提示才能够找到的信息,他一个人就全部翻了出来。不仅如此,他找到的决定性证据,就连远山朝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雾绘已经不想去看比她还震惊的远山朝了。
雾绘看着一向以严肃出名的佐佐木露出震惊的表情,对早前已经介绍过身份的工藤新一说“你到底是谁?”时,觉得自己也不太好了。
而工藤新一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
“工藤新一,侦探。”
雾绘觉得自己现在不想见到的人,又多了两个。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在佐佐木秋山叙说自己犯罪原因的时候,雾绘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毫不顾及形象的把佐佐木揍一顿。
如果说“远山朝忽视在花叶的痛苦,在花叶最绝望的时候却一个人在国外,最后花叶只能一个人在绝望中死去……”这一条,听了远山朝所有故事后的雾绘,还能够勉强接受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理由,雾绘真心解释不通。
什么叫做“以为远山朝已经忘记了花叶的祭日,在那一天在沉迷在工作里……”?!
先且不提远山朝的本职是医生,医院里给他安排的工作不可推拒。要知道远山朝把幸村的手术时间定在了远山花叶的祭日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改变远山花叶的悲剧。
雾绘忍住快到嘴边的冷嘲热讽,无比温柔的说:“佐佐木老师,大概您不知道吧,那位你口中活该被耽误的病人,——也就是我的兄长幸村精市,他的病情病状与远山夫人一模一样。而且啊,远山医生曾经说过,想要挽救所有病人,不希望远山夫人的悲剧再次发生。”
雾绘的语气温柔地简直可以挤出水来,可是佐佐木秋山却像是受了什么大的打击一样,崩溃的跌倒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停喃喃:“这不是真的……”
似乎是对自己被无端牵扯进这个命案感到不满,苍崎橙子也开口了。
“并不是你口中的移情别恋,远山医生在我这里定制人偶,是接受不了远山夫人已经离开的现实。”
苍崎橙子像是抱怨一样的说着:“只要神态稍微有一点不对,就要求返工重做,真是麻烦的客人。你看到的这个人偶,已经是第六代了。”
不知何时,苍崎橙子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
原本温和的语气,在眼镜取下来的瞬间,消失的殆然无踪。
“什么……?”
橙子擦了擦镜片,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