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的红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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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的红枫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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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咱们可以拿走?家里正缺像这样的能放电脑的桌子。”小慧问姚汉。     正当姚汉犹豫之际,店老板 — 一个西人(当地华人把白人称为西人)老头从店里走了出来,“It’s free; ……。”免费的,如果你们喜欢,可以拿走。)
  姚汉喜出望外,道过谢后转身告诉了小慧,他们高兴地抬起桌子,“哎呀,怎这么沉啊?”小慧叫了一声,原来是复合板的。
  他们一步一挪地到了家门口,可怎么抬上又高又窄的阁楼呢?姚汉发愁了,他让小慧在上面拉,他在下面顶,尽管十分艰难,终于把它挪到了屋里。小慧抑制不住兴奋,“这是咱们来加拿大后的第一件家具。”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荆明,她说:“我们家淘汰了一个餐桌,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就来拿。”
  “要,我们正需要家具呢!”姚汉连忙说。“可怎么拿回来呢?”
  荆明出了个主意:“你们可以在超市推辆购物车,用车把桌子推回去,然后再把购物车送回来。”
  因为从来没用过旧家具,小慧嫌脏,她把餐桌和写字台撒上了消毒水后放到浴缸里用热水冲洗,又放到阳台上连晒带冻。姚汉打趣道:“看你这么对待它们,我想起了电影中的‘酷刑’也不过如此啊!”
  有了餐桌和写字台,才有了家的模样。
  晚上,小慧躺在地铺上,环顾着虽简陋但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小屋,望着坐在被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写字台前看书的丈夫,不由得感慨起来:来加拿大已经快半个月了,现在总算有了安身的地方了,星期一丈夫再去找份工作,生活就算稳定了。磨炼中,她越发觉得丈夫是那么能干又体贴,真是患难中更见真情。不论今后的日子有多难,只要能靠着丈夫坚实的臂膀,她什么也不怕。
  这一夜,小慧夫妇俩来加拿大后头一次有了好心情,在激情缠绵之后,紧紧相拥着酣甜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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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会馆
荆明告诉姚汉:多伦多有很多职业介绍所,洋人办的对语言要求高,华人办的要收费。可以到越南人办的越南会馆试试,很多中国移民都在那儿找到了体力工作。姚汉听了很高兴,决定去试试。
  星期一的早晨,姚汉喝了杯牛奶,带足了证件, 背上双肩包,走出了家门。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8:20分, 越南会馆九点钟开门,现在还有点早,他放慢了步子。走着、走着,他看见远处一个门前有很多人, 他加快了脚步,原来那就是越南会馆。这些人都是来这里找工作的,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新移民。
  九点钟到了,姚汉回头望了望,排队来找工的人足有百十来号。他随着队伍走进了会馆。
  做接待工作的是一个越南女人,她分发给每个人一个号码,并给第一次来这里的找工者注册。姚汉完成注册后,越南女人给姚汉一个写有“68”的号码,让他坐下等候。三三两两的找工作的人,按照顺序被带到里面的屋子里,姚汉随同其余的人继续等。大约半个小时后,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越南女人,听旁边人讲:她叫玛丽。她说:“Sorry; no more job today。(对不起,今天没有工作了。)”
  姚汉沮丧地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明天应该早点来。”
  第二天一早不到六点,姚汉就离开了家。街上的大部分店铺还没有开门,时而有有轨电车从身旁驶过,留下一阵阵“轰隆隆”的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传得很远很远。
  到了越南会馆,已经有四个人在那里。
  九点钟,姚汉和其他几位找工的人被第一批带到了里面的办公室。玛丽介绍食品厂包装需要两个人,玛丽的话音刚落,早有三个人举手示意。接着,她又介绍第二个工作:汽车配件厂,活儿比较重,但工资较高,一小时十加元。姚汉和其余几个人都想要这份工作,玛丽给他们简单地画了张路线示意图。
  找到了那家工厂,被安排一个一个地面试。
  轮到了姚汉,他来到了经理办公室。
  “Good morning。 ”(早晨好。)经理是一位高大魁梧的西人女士,她面带微笑地同姚汉打了招呼。
  “Can ……?”(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
  姚汉不假思索地如实回答。经理直接告诉他:“Sorry;……。”(对不起,我们不需要工程师。)
  不管姚汉再怎么解释他能胜任这份体力工作都无济于事。
  同来的一个来加拿大已半年的伙伴得到了这份工作,大家对此都很诧异:他没有工厂工作的经验,在国内是搞计算机硬件的,与其他人比较,他最不具备在这里工作的条件了,怎么可能……?
  他解释道:“找这类工作,最好说是高中毕业,而且要说以前做过体力工作,这样,成功率就会高一些。”
  大家听了以后,顿开茅塞:看来在这里找体力工作还真需要一些“小技巧”。
  第三天,姚汉像前一天一样,早早的就来到了越南会馆。
  这天,他和一位从南方来的、毕业于国内某重点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张毅一起,得到了一个工作信息是:到一个木门制作厂做木工。
  两个人兴冲冲来到了木门厂。老板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西人老头,他 打量着他们问:“What do you do? ”(你们是做什么的?)
  “General labour。 ” (一般体力劳动。)有了上次的教训,姚汉赶紧回答。
  “You ……? ” (你们不是工程师,对不对?)老头接着问道。
  “No; ……。 ”(不是,我们高中毕业。)
  老板诡秘地向姚汉和张毅挤了一下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嘿嘿”地笑了两声,姚汉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已经看出我们在说谎了。也难怪,长这么大,姚汉从没说过谎,再说了,看他和张毅一副书生气十足的样子,哪像长期干体力工作的?
  老板不介意地接着说道:“; e to work tomorrow; OK?(九块五一小时,明天上班,怎么样?)”
  姚汉连连说道:“No problem; 。”(没问题,没问题。)
  老板点了点头。
  姚汉长出了一口气,他这才有心情扫视一下车间:不远处几个伙计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电锯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好像要把人的耳膜穿破似的。
  与张毅分手后,姚汉来到了WAL…MART(沃尔玛特)超市,因为工厂规定:做体力劳动必须有劳保鞋。姚汉在劳保鞋货架前,左看看,右看看,最便宜的也要五十加币左右,太贵了。他真懊悔:刚毕业时,他做过车间技术员,每年公司都发一双劳保鞋,到出国前,已存几双了,考虑到出国后用不到,都送给车间的工人了。“唉!” 想到这些,姚汉深深地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啊!
  

第一份工作(1)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姚汉离开了家。这是他来加拿大后的第一份工作,他心里没底。以前,从小说和电影中了解了一些中国人在西方工厂打工的情况:工作繁重,时间长,难以承受。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了,一家人要生活,他需要这份工作。他第一次领略到了:什么叫谋生。
  因为姚汉对上班路线还不熟悉,所以到公司时还差一分钟就到上班的时间了,更衣室里一位已换好了工作服的跟姚汉一样黄皮肤的人用标准的普通话催促道:“快点换,时间到了,过一分钟,就要白干15分钟。”
  后来,才知道此人姓陈,在国内时,他是一家国营大厂的科长,伙计都戏称他为“陈科长”。
  姚汉被分配用砂纸、手砂轮和机器打磨木门。打磨看似简单,实际上需要很高的技巧。老板先示范了一下,然后把工具交给姚汉,看别人做时,动作既简单又轻松,轮到自己做时,手里的工具怎么也不听使唤,他更紧张了。
  到十点钟BREAK TIME(休息)时,姚汉后背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了,胳膊都有些麻木了。“陈科长”路过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干活放松点儿,别紧张。”
  下午三点多钟,老板叫姚汉协助一个伙计用机械打磨木门。这是制作木门的最后一道工序,很关键,如果出现问题,就会导致木门的报废。渐渐地感到胳膊和手指的关节特疼痛难忍,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咬着牙,把这几十个木门一个接一个地打磨完。
  五点钟到了,伙计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向更衣室。姚汉想再干两分钟,打磨完手上这块木板后再收工。这时,已换完衣服的“陈科长”从更衣室走出来,向姚汉喊道:“回家了,明天再干,五点钟一到,时间就是自己的了,哪怕是一分钟,多干,老板也不多给钱。”
  结束了在加拿大第一天的体力工作,姚汉回到了家里。他感到浑身疲乏得要散架了似的。小慧体贴地为他沏了一杯热茶,他想端起杯子,可手却不听使唤,杯子抖动了起来,里面的水差点洒出来,他急忙把杯子放了下来,不想让妻子看到这些。
  一天上午休息的时侯, 姚汉端着一杯热水,走出了充斥着木屑粉尘和机器的嘈杂声的车间,蓝蓝的天映衬着朵朵白云,像水洗的一样。就像长时间关在号子里的人出来放风。他使劲地做了几次深呼吸,贪婪得好像要把所有的新鲜空气都吸进他的肺里似的,停息片刻又使劲地、尽情地吐出来,好像要把心中的郁闷完全倾倒出来。忽然,他看到张毅一个人正闷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木蹲上,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手上拿着的烟燃的灰已经很长了。
  “怎么了?张毅。”
  张毅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
  “你好像有心事?”
  张毅抬手猛吸了一口烟,“我妈在国内病危住院了。半年前她已住过一次医院了,当时我回去了,后来出院了,可这次不知道会怎么样?我要挣钱养家糊口,不敢辞工呀!如果……。”说着,他眼圈红了。
  姚汉想安慰他,却又迟疑了,因为,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过了,姚汉无奈地拍了拍张毅的肩膀,两个人都极其沉重地走进了车间。
  一天下午三点多钟,姚汉和另一伙计在机器旁打磨木门,忽然一不留神,推送木门的手用力大了,一个木门的边搭在了前一个木门上,姚汉极力想挽回,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这两个木门随传送带一同进入到了机器里,结果上面的木门报废了。

第一份工作(2)
老板很快就知道了,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喘着粗气,像头暴怒的狮子大步地走了过来,拿起那个木门看了看后使劲地摔在地上,大声地叫嚷起来。
  姚汉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但马上就镇定下来: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就不干了呗。
  “I pay for the loss。 ”(我承担损失。)姚汉平静地对老板说。
  老板斜了斜眼睛,停止了叫嚷。
  下班回家的路上,姚汉坐在地铁车厢里,劳累了一天,终于可以放松了。他闭上眼睛想:不能总这样混啊,应该强化英语,找专业工作,……。
  二十分钟的地铁,姚汉竟能迷糊过去,等睁开眼时,已经坐过了三站地。
  一转眼,姚汉在木门厂干了一个多月了,每天干着繁重的劳动,下班回到家后急忙吃口饭就去夜校学习语言。下课回来,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睡。 望着十分疲惫的丈夫,小慧意识到必须让他辞掉工作,否则,不仅他身体垮了,语言学习也耽误了,更别想找到专业工作了。可是,从国内带来的钱虽然还有,但一比六的兑换比例,可以说人民币是人民纸了,银行账上只出不进不行。她想去越南会馆找份工作,养家糊口,把丈夫解放出来。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小慧就来到了越南会馆。没想到已经有两个大陆来的女移民排在了她的前面,三个人一见面就聊了起来。一个是从成都某学院计算机系毕业的苏婉;另一个是从西安来的李菲,她是某学院的讲师,是纺织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九点钟会馆开门了,玛丽说今天只有两份工作,排在第三位的小慧只好落空而回。
  晚上李菲打来电话,“上午越南会馆介绍的工作是在市中心的一家袜厂做质量检查员,坐着干活,只是车间烫尼龙袜子有点儿呛,我有咽喉炎,受不了,恰巧刚才有个朋友给我介绍了另一个工作,你想不想顶替我去袜厂干?”
  小慧高兴极了,“我当然想去,可是,我听不懂英语怎么办呢?”
  李菲想得很周到,“我先生明天替我去袜厂还剪刀和工卡,你和他一起去吧,他可以给你当翻译。”
  小慧非常感激,“我真是遇到了贵人相助,谢谢你和你先生”。
  这天,在李菲丈夫张松的帮助下,小慧顺利地办好了进厂手续。
  一个黑女人带她来到了二楼的大车间。这个车间分成了三部分:一进门是一个又长又宽的大台子,四周站满了工人,有的在贴标签,有的在装塑料袋,也有的往纸箱里装包装好的袜子,很显然这是包装车间;第二部分是一排特大的炉子,小慧想起了李菲的话,猜想这一定是熨烫袜子的炉子了;第三部分在车间的最里面,那里摆着近二十排用木板搭成的大台子,每个台前都有一个工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其中有七、八个华人,她们飞快地把袜子翻来翻去,认真地查找着什么,大概这就是李菲所说的检查袜子吧?
  那个黑女人走到第一排停下来,对一个瘦瘦的、脸上突出了一双大眼睛的、个子不高的黑女人喊了一声“珍妮”,然后指着小慧说了句什么。小慧听不明白,但她想一定是让这个“珍妮”当她的师傅。她礼貌地冲“师傅”微笑着。“师傅”不但不笑反而白了她一眼,同时递给她一只袜子。“师傅”一边麻利地干着活,一边说着什么,小慧听不懂,只能仔细模仿她的动作。
  突然“师傅”冲小慧大吼了起来,同时怒目圆睁地看着她,小慧茫然不知所措,她想说她不知道,但一着急说成了“I no ……” “师傅” 听成了“I know……。(我知道……。)”

第一份工作(3)
知道还做错了?“师傅”更生气了,她瞪着眼睛鄙视地看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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