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我的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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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我的妞儿-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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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个这样的日子干着同样的事儿
    同样的手指在同一张快乐的脸皮上滑过
                 
    我的模样是中国的
    我的表情,却可以是外国的
                 
  我是一个意识上接近西方的人,可我的全身器官都是国产货。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发现。
  陈言不在身边,我仿佛突然之间变得敏感了,仿佛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是可以拆分的,都可以挑出毛病来,都可以附加上各种不同的心情。
  对于生活,这是残忍的。当然,如果单纯对于艺术,这却是个好兆。
  七夕那天,我从中午开始画画,画啊画啊,一直画到下午三点。我把我们伟大的传统节日变成了一场借用政治风波的艺术灾难。我在灾难中加入了现代中国人民在西方情人节那天的生活场景,只不过我把历史的时针往后扭转,调整到了文革时期,把满大街谈情说爱的小屁孩儿换成了红袖章草绿上衣和裤子的红卫兵,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毛主席语录,他们现在颂扬和坚信的是鲜花、牛奶、巧克力……
  我给它的名字叫《七夕》。我把这个当成了送他们的新婚贺礼。
  我原本以为大羌不会喜欢的。可是出乎意料,不只是他,就连徐允也喜欢的不得了。
  天刚刚擦黑,老牛来了,当然,带着多水。
  我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进去换衣服,准备第二次穿那身西装,做我人生旅程中的第二次伴郎。
  其实说实话,这活儿挺累人的。要不是看在大羌跟我上下铺多年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管。当然,徐允的面子我也不能不给,毕竟两人当初在床上差点儿玩成一次这辈子谁都不敢向大羌提及的秘密游戏。
  我发现有些改变是不容易察觉的,但是在它变化了之后,却可以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
  我跟陈言就是这样的。
  有她陪伴的日子里,我其实已经在变了,可我并不知道。
  现在陈言走了,我才突然发现我已经无法再接受别的女人了。不管漂亮与否,我想,我在心理上,已经厌倦了。
  我觉得我厌倦的这些事情现在看起来那么肮脏。
  当然,我以前就是这么肮脏。
  “小陈言怎么没来?”婚礼开始之前,老牛过来问我。
  “走了。”
  “啊?!”老牛有些不敢相信,“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
  “天天吃醋,没事儿找事儿,两个人都没好果子吃,还不如暂时分开。”在陈言面前我可以保持冷静,可在老牛面前我平静不下来。
  “你觉得多水怎么样?”看来老牛并不知道误会因她而起。
  “滚蛋!”我骂道,“现在除了你,我对谁都没兴趣,怎么样,要不要玩一把。”
  “衣峰,你混账!”老牛被我吓坏了。
  “逗你呢”,我笑笑,“我对同性恋不感冒,对忘年交更难接受,哈哈。”
  “你小子就知道拿我找乐子”,老牛阴下脸,“你有那么多精力还不如考虑一下回来帮我。”
  “得,你他妈又来了”,我别过脸,“老牛我跟你说,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衣峰了,《模特》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它了,很多感觉都变了,你还不如考虑一下另找新人,我觉得这才是上策。你这样死撑下去不是办法,找我回去更不是办法。”
  “有好的人选介绍吗?”
  “没有,你自己找,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我就不信你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大羌叫你呢”,老牛提醒我,“你先去忙,一会儿再聊,我跟你好好喝两杯。”
  整个婚礼,我只是简单走了一个过程。
  我并未尽到一个伴郎该尽的义务。上次的婚礼是这样,这次也是。
  忙活一会儿我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喝点儿水,抽根烟。
  反倒是多水没闲着,她本来人就漂亮,再加上今天穿得也得体,所以,很多到访的客人都抢着跟她喝酒。
  “衣峰,今天怎么了?”瞅空儿,多水坐到我旁边来,“还是因为陈言吧?”
  “没事儿”,我说,“今天是大羌徐允婚礼,别说那些扫兴的话,免得闹出什么不愉快。”
  “好的,来”,多水擎起杯子,“我敬你一杯。”
  “别人敬酒之前我一般得先问个理由,理由不充分我不会喝的”,我笑笑,“酒是有表情的东西,盲目地把它敬来敬去,不太礼貌。”
  “哦,有这么神奇?”多水好奇起来。
  “酒不神奇,神奇的是喝酒的人,你说,这杯酒敬我为什么?”
  “道歉。”
  “理由不充分,再说,根本不是你的错,如果真要道歉,那也得我向你道歉。”
  “祝你们早日和好。”
  “勉强可以喝一口”,我说,“虽然我乐意听这话,但是它对你来说并无意义,所以这酒有可能搀和着虚情假意。”
  “没有嘛!我是真诚的。”
  “我知道你是真诚的,这样吧,这杯酒我来敬你,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希望这杯酒能在你我之间搭成一个桥,连接两份真诚的友谊,而不受任何事情——包括我的爱情,也包括你的爱情——的干扰。”
  “你的意思我明白,来,我们交换真诚!”说着,多水跟我碰杯,然后双双一饮而尽。
  “一会儿帮我跟老牛打个招呼,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我吩咐多水。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多水关切地问我。
  “心里有些闷,没事儿,出去走走就好了,我过去跟大羌说一下,你们玩得开心点儿,别喝多了,呵呵,别像我那样。”
  “一哥,你可不能走!”我就知道大羌不会同意。
  “衣峰你是我们的伴郎,你走了算什么吗?”徐允也不同意。
  “我真的有些不舒服,可能最近心情起伏太大,一喝酒就难受”,我假装咳嗽两声,“咱们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了,我把最真诚的祝福都留在这儿了,你们不会那么在乎我的人吧。”
  “当然在乎!”大羌抢先徐允一步说。
  “这样吧,大羌,我问你和徐允一个问题,你们来回答,然后再由这个答案决定我走不走,你们看这样行么?”
  “行。”徐允答应得很痛快。
  “问吧。”大羌说。
  “你们觉得我今晚的心意到了没有?如果到了,我不舒服,那我真的想要出去走走,如果你们觉得没到,那我就留下来。”
  “衣峰你好狡猾。”徐允乐了,“我可以回赠一个礼物吗?”徐允转身问大羌。
  “从今天开始,你是老婆,你说了算。”大羌话音刚落,徐允便俯过身来,在我白色衬衣的领子上吻了一下。
  “为什么吻这儿?”我问,“是不是大羌教你的?”
  “嘿嘿”,大羌在一旁偷乐,“一哥你都快成精了,瞧你刚才问那问题,有法儿回答吗?哈哈,我这是还给你的,你还记得我在大学里第一次跟女生约会那次吗?你偷偷在我领子上印了口红印儿,结果,结果,哈哈,被那个女生臭得狗血喷头。”
  “有你的”,我笑笑,“你小子行啊,用我的鬼把戏来捉弄我,哈哈,亏你想的出来,连自个儿老婆都搭上了。”
  “谁叫你脑子灵光,总问那么刁的问题呢。”大羌乐得和不拢嘴。
  “得,不闹了,我真走了,希望你们相敬如宾,和和睦睦、恩恩爱爱一辈子。”
  “谢谢你,一哥,路上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不逗了,你们快忙去吧。”
  ……
  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晚上的天凉了,大伙儿憋了一个夏天的闷热情绪开始适时地找地方发泄。
  我也需要发泄。
  我踩足了油门,在马路上飞驰。
  他们都有了归宿,我想,身边有希望没希望的朋友全都成家了,而我本来有希望的,可现在却弄丢了我的心脏,我的最爱,我的陈言,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我像风一样奔驰在路上。
  我像风,我像风,我像风,我像风,我像风……
  可我知道,我的爱情,它不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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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西湖边上吹了一夜的风。
  我被过路的游人吵醒了。我关上车门,透过窗户看到天上的太阳已经升上了三杆。我该回去了,我想,即使没有陈言,这一切都还是要继续下去。
  我打开手机,然后慢悠悠地往单位赶。
  车过植物园,电话响了。
  是顾欣。
  “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顾欣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问,“你家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你在哪儿呢?你怎么手机也不开?你到单位了吗?你快过来吧,陈言,陈言她要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她爸爸的车子一会儿就到!”
  “在哪儿?”我开始后悔,昨天晚上即使不回家,我想,我也不应该关机。
  “半道红!”顾欣都快急疯了。
  “你等着”,我加快速度,“我马上过去,你让她等着我。”
  我来不及遵守交通规则,我不知道一路上闯过了多少个红绿灯,我不记得,我脑子里面只有一线光明,光明中有我的陈言。陈言,我的陈言,除了陈言,我的脑子里面空无一物。
  “陈言”,我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装行李,顾欣在旁边帮忙,我看得出来,她很着急。
  “陈言!”我把车子停下,摇下玻璃,又喊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其实陈言早就看见我了,这辆车子对她对我都是那么熟悉,没理由看不出来,“都要走了,你还来干吗?”陈言放下手里的箱子,我看清了,她的脸上全都是责恨。
  “我来送你。”我从车上下来。
  “谢谢”,陈言把箱子拖到她爸的三菱吉普旁边,“昨晚没喝死吧?”
  “没喝多少”,我说,“去西湖边儿上吹风了。”
  “伴娘漂亮吧?”
  “陈言我觉得你还在没事儿找事儿”,我说,“我可以跟你聊聊么?我只需要5分钟。”
  “你等一下!”说完,陈言过去跟她父母交待几句,然后跟我上了楼。
  “全都空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我由地伤感起来,“屋子空了,心里也空了。”
  “有什么话快说吧”,陈言催我,“他们还在下面等着呢。”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相信么?我想听实话!”
  “相信。”
  “我跟多水真的没什么,除了我不小心碰过一次她的胸,我什么也没做,我是清白的,你相信么?”
  “我,我还没想好。”陈言犹豫了一下。
  “你会去日本么?”
  “如果签证办下来,会的。”
  “你还爱我么?”
  “是的。我还爱你。”
  “我会等你,你会等我么?”
  “那要看等待的还有没有意义。”
  “我不管对你来说有没有意义,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
  “会,但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譬如呢?”
  “譬如我不再相信。”
  “那你现在相信么?”
  “相信,但不是百分之百。”
  “为什么?”
  “还没想好。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言看看腕上的手表。
  “我想抱抱你,可以么?”
  “嗯!”陈言咬紧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幸福。
  幸福是温暖的,它不需要太大,它只需要一点点。它只需要一点点温度,就能在两颗心间擦出闪亮的火花……
  “衣峰,我恨你!”我正准备泅入那种幸福,陈言却一把把我推开了。
  “你?”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哼,这是什么?”陈言一拳打在我的脖颈下面,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大羌跟我开玩笑而让徐允印在我衣领上的唇印,把先前还没完全消除的误会又一次往更漆黑的地方推进了。
  “哼!”陈言气愤地拽过书包,淅沥哗啦,倒了一地。
  “这是你欠我的”,陈言捡起地上的画笔,我的画笔,我的如意金箍棒,我的幸福,我的爱情,我的陈言,我的……
  “啪”,陈言把他们全给折断了。
  “你好自为之!”陈言草草收拾一下地上散乱的东西,扭头就走。

  “等等!”我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我吼住她。我感觉我当时是疯了,我肯定是疯了。陈言本能地停顿一下。我没加任何思索,抄起桌旁的裁纸刀,噌地一下子,顺着左边胳膊剌了下去。
  血,流出来的时候没有声音。
  血,凝固的时候才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些全都是我欠你的”,我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嘶吼,“还给你,全他妈都还给你!”我胳膊一抡,血迹,不,是血珠,一颗一颗地播种在墙上,它们开放,它们生长,它们顺着墙壁往下生长,生长,它们往我心痛的地方死命生长……
  “疯子!”
  疯子之后,是嗒嗒嗒下楼的声音,然后汽车点燃引擎,然后油门被人踩下,然后我听到皮鞋接触铁器的声音,非常清晰,那种声音冰冷而干脆,冰冷而干脆,它们冰冷而干脆地擦过粗糙的地皮,一点一点,把我的绝望和希望,参杂在一起,扬起在身后……
  “衣峰你怎么了?”顾欣上来,“陈言让我送你去医院。”
  “滚蛋!”我冲下楼去,“谁他妈也别管我,谁提陈言我跟谁急!”
  “衣峰!快上医院!”顾欣跟下来,“你快点儿啊!”她拽我。
  “去医院有个屁用?!”我拨开她的手,撕开衬衣,扯下一块白布捆在胳膊上,“外科手术诊断不了心病!”
  “陈言走的时候哭了!”顾欣张开双臂,挡在车的前头。她也哭了。
  “我还哭了呢!我他妈心还在流血呢!”我用力摔上车门。“别哭了”,我突然又觉得这样对待顾欣不公平,毕竟她是无辜的。“别哭了”,我从车上下来,安慰她,“我自己去医院,你别难过,我会把她抓回来的,你回去吧,我走了。”
  “你别出事!”顾欣闪到一边上。
  “不会的,你放心”,我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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