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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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在水中央-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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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

    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记不住空心菜的吧。

    江楚氏自在闺中时就是个大门不出的深闺小姐,自小就跟母亲学妇德女红,烹饪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pnxs。 ;平南文学网)整整一桌子菜她都是游刃有余,教子衿佩服的紧。

    此时已是响午十分,子衿打算好了的,吃完饭就出发去教堂。

    可是等了许久都未等到江入其与江子辕。

    江楚氏还在厨房忙碌着些零零碎碎,刘佩如与江子辕早已到了,正坐在子衿两旁悠悠地喝着茶。

    子衿拿出怀表,都已经十二点一刻了,吃完饭还不得十一点了?本来她是算好了的,吃饭三刻钟,赶路两刻钟。婚礼晚去一会儿是没什么大事的,如今看来,却不是晚去一会儿这么简单了。

    刘佩如见子衿坐在那里焦躁不安的,便问道:“小姑莫不是要赶着去那赵小姐的婚礼?”

    子衿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看着外面。

    刘佩如笑着吹了口茶,像是无意般地说:“等我们吃完时,怕是赶不上了。”

    “那怎么办?”子衿转头看着江子辕:“我先去钦洺的婚礼可好?”

    江子辕瞥了一眼刘佩如,对子衿说:“不行,以前父亲便规定过中秋全家都要在一起吃饭的。”

    “别人家不都是晚上才吃的么”

    “那是因为晚上父亲与大哥没有时间,以往我们家也是晚上。”

    刘佩如笑道:“是啊小姑,你且耐心的等一等,兴许还能赶上些呢。”

    等到他们全家聚拢吃完饭时,已然是过了时辰了。子衿急急忙忙地奔上早已备好的汽车上,连招呼都忘了打。她一路都催促着司机,心里有些微恼父亲与大哥的不守时。

    赵钦洺一向是多愁善感的,若是她此番没去,她日后定是会多想的。她的婚姻本就不幸,她不想再让她再徒增烦恼。

    汽车一路疾驰驶向圣彼得大教堂,却在一个交叉路口堵住了。

    司机回头说:“小姐,前面好像有迎亲队伍。”

    “迎亲?”今日除了赵钦洺还有哪家成亲?她有些焦急地探向窗外,只见一排婚车横着自那路口驶过。这里离教堂不到一百米路,她自己跑去或许还要快些。她将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正想下车时,眼眸却蓦然与那其中一辆婚车上的人对上。

    她似乎看到了她眼中含着的泪水。

    她的心蓦地一沉,她终究是迟到了。

    婚车上的赵钦洺在进行婚礼时并未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她的两个好友都未来参加她的婚礼,她不怪她们也不怨她们,像她这样不幸的婚姻她也不想让她们见证。

    此时看到子衿,她控制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像开了阀门般皆涌了上来,她看到子衿眼中的焦急与怜惜。她对她绽放出一抹灿然的笑,嘴唇无声的吐出三个字。

    子衿的眼中忽然盈满了晶莹。

    那个女子对她说“我很好。”

    她明明一点都不好,她明明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爱恋。可是为了家族,她不得不屈服于命运。

    她记得她曾说过她想做一名医生,穿着洁白的大褂。

    如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

    她就那样随着车流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子衿吸了吸鼻头,将欲流出的泪水硬是逼了回去。

    “回家。”

    回到家时江子辕坐在大厅门口。

    他看了子衿许久,才道:“她嫁了?”

    “嗯。”

    江子辕有些迷惘地笑道:“下一个也不久了。”

    那样牵强的声音令她的心一阵微痛。

    其实他比谁都在乎,只是他从不表达出来。

    她有些轻佻地说:“二哥是在说我么?我可还不想嫁人。”

    江子辕想笑,不知为何却笑不出来。

    他明明是不开心的,却总是想让别人知道他很开心,他是多么矛盾的一个人。就像他明明有自己自己的实业,却不想令别人以为是在父亲的庇荫下办起来的。

    今晚的月亮好像不如昨晚的亮些,汽车内的佩清想。

    今日事钦洺的婚礼,她没有去。

    遥想多年前她们在学堂里念书,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说将来结婚要请谁谁谁做伴娘,钦洺打趣她们说不害臊。那时她们经常被男生取笑回家嫁人,如今却真的嫁人了。

    汽车兀的停了下来。

    被打断思路的佩清将头转向窗外,那个人的身影令她的心忽的一紧。

    他们并排走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走过了。记得十五岁那年,她经常粘在他身边,他走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他和佩闵经常想法子甩掉她,被甩掉的她也是经常被气的跺脚。后来不再是她跟着他了,他偶尔会到家中来寻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她慢慢的融入他的生活,他慢慢的走进她的心底。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是从甘府回来么?”

    他打破这份沉寂,带着些微微的沙哑。

    “嗯……”

    她似乎有些疲惫,没有了往日的俏皮。

    “今天……”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她显然是过得不好的。

    “今天中秋。”她的脸上晕开一层薄薄的笑意,仿佛笑得深些会让她疼痛万分。“子衿怎么样了?好久都没见过她了。”

    “她挺好的。”

    “是么?听说她前段日子病得挺厉害的。”

    “如今差不多好全了。”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好像两人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佩清不再说话了。

    她发现她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多的话对他讲了。多么残忍的现实。

    “你……”他微微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终是说不出来。

    “子辕,”她低着头抿着嘴唇,像是很难启齿般开口:“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她却这样残忍,将他的想法生生的扼杀。

    “这辈子,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的手紧攥着手帕:“我不可能抛弃我的家人,你成全我吧。”

    他看着她微低的头,忽然笑了出来。

    “我成全你。”
风住尘香花已尽(9)
    秋夜里没了夏夜的蝉鸣,偶尔一阵风吹来,便听到老树上的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伴着些飘落的黄叶。

    周遭的气温降得有些厉害,中秋来了,冬天也就不远了。她有些惶恐,她还有几日的自由?

    他看着她淡薄的身体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他想搂住他,给予她温暖。可是他还能那么做么?他已经失去了她,再也没有拥着她的权利。

    佩清抬头看那圆盘似得月亮,都说八月中秋月儿圆,可那圆月上住着的嫦娥却是孤独寂寞的。

    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赵钦洺好像就这样渐渐的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结婚后她就随夫家去了北方,安顿下来了就与他们每人稍了一封信。

    “安好勿念。”

    他们收到的都是同样的内容,不同的人看来却是不同的意味。

    或许甘佩闵以为她真的过得很好吧,或许他给她回了信,或许他看后置之一笑,将那信摒弃在风中。

    子衿曾想过回信,提起笔时才发现她已经语言匮乏到了一个字都写不出的地步。

    江子辕替她回了信,简洁明了的两个字:“皆好。”

    赵钦洺何常看不出那二字间的牵强呢。

    重阳节后大家都忙着准备入冬的物什,冬天就这么悄然走近了。

    子衿依旧是像从前一样到处跑,只是礼拜天不再去将军府而是去大教堂。

    今日她是约好了矢野滕浩的。怕母亲不高兴,她便与他说好二人在教堂碰面就好,此时她正坐在教堂的排椅上看着耶稣像下双手合十的二人。

    她是没心情做祷告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似乎怕错过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他们好像有许多话要与主说。

    子衿终是觉得累了,她将头靠在前排的椅子上,微微垂下眼帘。

    她醒来时身上盖着矢野的外套,转眼看四周都未有两人的身影。她松了松睡得僵硬的经骨,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发现二人都不在院内。

    她转身走向花园,却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子衿轻轻地向那声音靠近,走到转角处却忽然不动了。

    矢野滕浩与black此时正坐在花房内说些什么,两人皆有说有笑,仿佛说的都是平时的玩笑话。

    她站在那里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将那些断断续续的内容拼凑在一起,似乎猜到了一些大概。

    她调整了会自己的情绪,将矢野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出拐角对二人说:“你们在一起说些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矢野滕浩与black见她忽然出现,两人下意识的相视一眼,似乎在传递些什么。

    子衿走进花房,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些,她将矢野的衣服自身上拿下来递给他:“谢谢了。”

    矢野接过自己的外套,微笑着说:“看你睡得很熟,便就没打扰你。”

    她坐到花房的秋千上,甚是不在意地说:“没事,昨晚没睡好。”她掏出怀表看了看,便对二人说:“响午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black看了矢野一眼,转头对她说:“不如就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那可不行,”她的眉微微上扬:“我母亲不许我与你们待太久的。”

    子衿确实是老老实实的回到家中与江楚氏一起吃饭,饭后回到房中打了个电话,便未再出门。

    一连过了几日,子衿都像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一点不妥之处。

    这日傍晚时分,才刚吃过晚饭她就让星灵备好车,且是在后门等着。

    子衿穿了身棉质长洋裙,手里拿着一顶同色的绒帽。刚走到房门外便被这傍晚的温度吓得进去拿了件针织披肩,这才不慌不忙地出了院落。

    汽车一路在暮色中疾驰,她似乎听到车创外呼呼的风声。

    江府的车一路畅行无阻的驶到别墅门口,将军府的管家连忙跑来替她打开车门,她理了理坐的有些褶皱的衣裳便随管家进去了。

    程敬之显然是等了很久的,那日他接到她的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他便约了她今日来这里。

    她走到他面前,并未坐下,而是说:“我们上楼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二楼书房,她反手将门锁住,转身对他说:“佩清的婚礼你不要去参加。”

    程敬之倒茶的动作蓦地一顿,他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为什么?”

    她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有些着急地走到他的面前:“将军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为什么?”

    他将茶递到她手上,不以为意地说:“莫非又是刺杀?这些我都经历惯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

    她有些气恼他这样的反应,难道他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么?

    “就算你觉得你很厉害那些刺客都伤不了你,可是佩清呢?那是佩清的婚礼。”

    他看着她微恼模样,忽然轻笑一声:“你担心什么?”

    “我……”她之前想好的说辞现在像是全都塞在了喉咙口,一句也说不上来。

    “倒是你,经常与日本人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

    他似乎对她有丝担忧。

    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她的眼眸忽然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沉声道:“将军一直都派人跟踪我,原来竟是这样不相信我。莫非将军是怕我与那日本人有什么勾结来加害于你?”

    她的质问让他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原来她知晓他一直派人跟踪她。

    他竟然沉默着!

    她的心就像被玻璃片划过般刺痛,那痛令她几乎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她本是担心他的,听到矢野的计划后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决定告诉他,这样看来他是真的怀疑她的

    两人之间静默的可怕,书房内只剩下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风住尘香花已尽(10)
    看着她微微别过去的脸庞,他想去拍拍她的头,对她说“我从未怀疑过你”。可是他却踌躇了,他不知道以什么一个身份去做出那样的动作说出那样的话,他从未处理过这样的男女关系。

    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只出现过四个女人,母亲、大姐二姐还有因他而死的妻子。自她死后,他再也不打算与任何女纠缠。生逢乱世,像他这样的高位者是得不到平平淡淡的幸福的。而她,于他而言更是不可能,他们注定了是要背道而驰的。

    今晚是弯月,并没有皓洁的月光打进屋里那样朦胧的意境。反而头顶上的日光灯打的屋内亮如昼日,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我没有怀疑你。”他终是将那句话说出了。

    她的眼眸忽然闪出一抹亮光,缓缓地将头扭过来面对着他,微微地张嘴:“真的么?”

    他的嘴角上扬:“希望你能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

    她听完噗嗤一笑,眼眸里终于有了往日的灵气:“但愿如此。(。pnxs。 ;平南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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