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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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在水中央-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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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都是毛毛躁躁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刘佩如正要出门,正巧遇到子衿三人出行,问了得知原来是去程敬之家,便多嘱咐了佩清几句:“可记得不要耽误了小舅的事,他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比的。”

    “知道了大姐,我都快赶不上午饭了,小舅又得说我了。”

    程敬之家真够远的,子衿想。

    待三人到达将军府时,已是十二点十分了。

    这将军府倒不似子衿印象中的那样宏伟,那是一座欧式古典建筑群,白色的城堡式别墅,欧式铁艺的围墙,看起来颇有些童话的味道。而屋内的装潢、摆设,无一不显示出主人的品味。一进门便是偌大的会客大厅,正对着大门的那堵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的油菜花开得正艳,子衿仿佛闻到了那花的幽香,令人陶醉。

    江子辕拍拍子衿的肩膀,笑着说:“将军年少时也曾留过洋,这品味倒是比你这从国外回来的还要高些。”

    子衿不以为意的一笑,说:“我这邋里邋遢的模样,哪有什么品位可言。倒是二哥你,白衬衣白皮鞋的,活脱脱的木乃伊。”

    江子辕瞧了瞧自己的着装,觉得甚是满意,疑惑地说:“我这样穿有什么不妥的吗?”

    子衿耸了耸肩,阴测测地说:“妥,挺妥的~”那语气,把佩清逗的直乐呵。

    这时,从里间走出个男子,看起来与江子辕年龄相仿,子衿才觉此人面熟,便听江子辕道:“看样子将军是还未到了,如此甚好,省的佩清提心吊胆的。”

    来人哈哈一笑,道:“佩清,你又迟到了。”

    佩清撇了撇嘴,上去挽住那人胳膊,撒娇地说:“小舅不是没到吗?况且此次我是带了子衿来的,自然是要晚些了。”

    子衿不禁腹诽佩清,这丫头敢情拿她当枪使了。

    “子衿,这是甘府的大公子,佩清的表兄,甘佩闵。”江子辕介绍说。

    甘佩闵?倒是有些耳熟,好像听佩清提起过。心里那样想着,手却伸了出来:“你好。”

    最起码的礼仪不能失了。

    那甘佩闵似笑非笑地看着子衿,伸过手去回握着子衿的手指说:“你好,江小姐。”

    那笑容让子衿浑身不舒服。

    恍然间才记起,此人不就是那日宴席上替她解围的那位吗?那日他坐在佩清身边,原来真是佩清的兄弟。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怎么喜欢他刚刚的那笑,子衿觉得那笑容里好似有几分轻蔑。

    但愿是她想多了。

    “这饭定是要等到小舅来时才能开桌了,咱们先去园子里走走?”甘佩清提议道。

    “甚好。”江子辕点了点头。

    “你们去吧,我带子衿到处转转。”佩清知晓这两人定又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了,跟着他们早晚也会被甩开,还不如跟着子衿来的好。

    “可是我也想去园子里看看……”

    子衿话还未说完,就被佩清推走了:“园子有什么好看的,走,我带你上二楼瞧瞧,那里可多画了。”

    二楼的画确实多。

    这条长廊挂着不下十幅,每一幅都是上乘的精品。

    “画的真好。”子衿感叹。

    “这些都是小舅从些洋人手上买的,小舅有一副他自己画的,我觉得比这些花花草草的好看多了。”佩清说

    子衿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在哪呢?”

    佩清抓住子衿的手,神秘一笑,说:“跟我来。”

    子衿随佩清来到长廊最里间的一间房间,是间卧室,干干净净的,却少了些人气,像是长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佩清指着梳妆台,说:“就是这幅了,我觉得画得好极了。”

    子衿顺着佩清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一钝,那梳妆台上,摆着幅女人的画像,那女人媚眼如丝,竟是个实实的大美人。

    那女人笑得魅惑,子衿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钝痛,这种感觉让子衿烦躁不安。

    能画的如此入神,怕是一个记在了他心肝上的女子吧。

    佩清却未瞧出子衿的异常,自顾自的说:“这是我小舅妈,嫁给我小舅时小舅才十五岁,因为是旧时的包办婚姻,小舅一气之下去了国外,一去就是五六年。回来时却发现父母双双去世,听我妈妈与大姨说起才知道两位老人病时一直是小舅妈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小舅这才对小舅妈有些了尊敬。”

    “后来呢?”子衿压下心上怪异的感觉,问道。

    佩清微微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小舅回来顶替我外公职位,不断变法改革军中制度,危及了一些人的利益,遭到了刺杀。那场刺杀中,小舅妈也在场,是她替小舅挡了子弹。”

    子衿心中微微一动,原来这个女子是这样的勇敢,不禁有些钦佩。

    “小舅对此一直自责着,从此再也未娶。这画像,便是小舅妈头七那天画的。”佩清捏了捏子衿的脸蛋,继续说:“怎么样?很感动吧?”

    子衿点了点头。

    佩清以为子衿被感动的说不出话,又提议说:“小舅妈生前很爱弹钢琴呢,我带你去看看那架琴如何?”

    其实琴有什么好看的,但子衿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与佩清来到了二楼的主卧,那是程敬之的卧室,那架琴就放在他卧室外的小厅里。

    子衿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泛着酸,那是他每天睡觉前与起床后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那架琴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琴被擦的一丝不苟。子衿揭开那琴盖,简单地试了试音,发现音色完好,再次鬼使神差地坐下弹了起来。

    佩清原以为子衿不会弹琴,见子衿试音本想阻止,却没想到子衿试音的手法却是像模像样的,也就由她去了。

    子衿弹的一是首很出门也很简单的的曲子。

    《forelise》

    一串串音符自子衿的指尖溢出,子衿仿佛忘记了方才的烦恼般,完全沉迷在这欢快的乐章中。本来聒噪的佩清,此时也是静下心来认真地听这曲子。

    从军营回来的程敬之一进门就听到这曲子,不禁疑惑地叫来下人问:“谁在弹琴?”

    “回将军,是三小姐和江小姐。”

    “江小姐?哪个江小姐?”

    “回将军,是江二少爷的妹妹。”

    “是她。”程敬之皱了皱眉,便向二楼走去。

    而此时的子衿,已然沉寂在乐曲中,郝然未知程敬之的到来。倒是佩清,被忽然出现的程敬之吓了一跳,正要出声,却看见程敬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没弄出大动静。

    待一曲终了,子衿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琴盖,已经很久没碰过钢琴了,幸好还没有生疏。这才转过身,打算与佩清一道下去看看程敬之回来没有,却卒不及防的发现程敬之就在自己身边,吓得立刻从椅子上起来,惊慌地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程敬之见子衿慌成这样,只觉得有趣,说:“弹得不错。”

    子衿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程敬之责难。

    佩清见子衿紧张成这样,呵呵一笑,道:“小舅,你看你把子衿吓成什么样了。”

    程敬之闻之一笑,并不说话。

    子衿只觉得尴尬的很,便随口乱说道:“我有些饿了。”

    佩清听子衿说饿,顿时感觉自己也饿了,便说:“那我们下去吃饭吧。”
莫道不消魂(2)
    这一顿饭子衿吃的极为压抑,因为是西式餐点,大家时不时的能听到子衿用小刀磨盘子的声音,就算是三岁小孩,也能看出子衿的心不在焉与脸上明晃晃的“我有心事”这四个大字了。江子辕时不时的咳一咳提醒着子衿,子衿以为江子辕感冒了,便拿自己手边的开水递给他,害的佩清憋笑硬是快憋出了内伤。

    因为午餐时闹了这么一出,子衿整个下午都是兴怏怏的。

    此时佩清正在跟程敬之学枪法,子衿整个人坐在草地上发呆。毫不知觉正在向她走来的甘佩闵。

    甘佩闵本性与江子辕同出一辙,也是懒散惯了,甘父甘母见长子如此不思进取,便想着法子来困住他,这不,今年就到处弄一些女孩子来与他相亲。上次那江父寿宴,甘佩闵因着江子辕的关系本是打算去贺一贺,却听得母亲天天在耳边念叨什么江小姐,这才明了,合着又是一出相亲宴。千百个不情愿地去了那宴席,不料江小姐与子辕闹了那么一出晚到,见子辕甚是宠着那江小姐,便也开口为其解围,这看着还未发育齐全的江小姐,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今日见这江小姐又如此失魂落魄的,依他百花丛中过的经验,这江小姐八成是有了心上人,看样子自己可以耳根子清净一会了。

    “江小姐?”甘佩闵实在是对这江小姐折服的紧,他走路这么大的动静她竟然都没发现?

    听到有人叫自己,子衿终于结束了游离状态,连忙站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他,便问:“有事吗?”

    甘佩闵见子衿挺不待见自己的,不禁觉得有丝好笑,看样子母亲这如意算盘是落了空了。看子衿一人发呆得厉害,想着这江小姐反正对自己无意,便说:“江小姐可想学枪?”

    甘佩闵一提起枪,子衿就似乎听到了后院传来的枪声,那佩清怕是学得正酣。想想便也点了点头。

    可还未走到后院,就见程敬之与佩清回来了,子衿本就是无聊,见佩清回来也,也便没了学枪的兴趣。

    而佩清不就这么想了,前些日子大姨与母亲说起了大表兄的亲事,大姨言语间对子衿满意的很。此番带子衿来将军府,也有一些打算是为了撮合表兄与子衿,方才她就故意抛下子衿一人去学枪,想着子衿无聊,也就会去找子辕与表兄了。佩清这双眼也是在子衿与甘佩闵两人身上飘来飘去。

    “子衿你若是想学便去学好了,不用管我,我待会还要去学骑术呢。”佩清说道。

    “我倒是许久未骑马了,”甘佩闵怎么不晓得表妹心中的小算盘,偏偏是不想让她如意“不如我们都去骑马好了。”

    子衿倒是没甘佩闵那样多的心思,虽然在国外就经常有骑术课,但此时见大家都有意去骑马,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便说:“我也觉得不错。”

    几个人就这么去了马场。

    这马场就在将军府后面,这将军府建在这么个郊区,后面有个马场也就不足为奇的了。

    佩清替子衿选了匹温顺的母马,子衿骑术本就精湛,想重挑匹好马,转念一想又怕佩清多想,便也就将就着上马了。

    这边佩清上马都还须警卫帮忙,见那子衿上马动作那般轻盈,便对子衿说:“子衿,原来你会骑马呀。”

    子衿笑着拍了拍马背,说;“以前上过骑术课。”

    “你真厉害,又会弹琴又会骑马。”佩清羡慕地说。

    江子辕凑过来打趣道:“她呀,就会这么两项,今天就正巧都在你面前臭显摆了一把。”

    听自家二哥如此损自己,子衿心里也是老大不乐意了,气冲冲地“哼”了一句,双腿猛一拍马肚,只听得那母马嘶吼一声,便跑出了老远。

    见那马跑的那样快,程敬之悠然一笑:“那马看着貌不惊人,没想到跑起来却是如此猛烈。”说完便“驾”的一声,奔着去追子衿了。

    佩清才刚学骑术,自然比不得程敬之与子衿,只能慢慢的由警卫牵着马走。而那江子辕见小妹跑的那样快,担心她一女子承受不住那样的速度,也跟着追了上去。甘佩清一向喜好刺激,这番赛马定是少不了他。这样,也就只剩佩清一人在后面打着圈圈了。

    这边子衿眼见着就要被程敬之追上了,心里是焦急万分,马鞭愈加用力地挥在了马背上,那母马吃痛,跑得更为迅速。令追在后面的江子辕看的心惊不已。

    而那程敬之,从军十几年,若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跑不过,那定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之所以没有追上子衿,倒是想瞧瞧这小姑娘到底有几分本事,此时见子衿似是求胜心切的样子,想着莫要弄出个什么乱子,还是不与她玩了,双腿猛得一拍,马儿立刻加速,奔的更加快了。

    子衿见程敬之忽然加速,也是顾不得什么安全了,想着自己也不是什么君子。手里紧攥着缰绳,忽然一用力,硬是把马头调转了方向,使劲全身的力气按住躁动的马儿,就那么横在了马道上。

    那后面的程敬之,见子衿忽然玩了这么一出,神色一秉,立即抓紧了缰绳,将正在奔跑的马儿紧紧地勒向了一边,那马本就奔的急,被程敬之这么一改道,于惯性跑出了几十米远后才被程敬之压了下来。

    子衿见此得意一笑,这才悠悠的把方向调了过来,再次朝前奔去。

    结果可想而知,子衿胜利了,虽然赢得不大光彩。

    甘佩闵此时却是对子衿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么危险的事她也能做得出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程敬之骑术稍差些,反应稍慢些,她现在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与他们讲话了。

    “以后若是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就告诉妈,让她将你关在家里不准你出来。”江子辕那一刻也是吓坏了,见妹妹那样做,他是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此时教训子衿难得拿出了一幅兄长的严肃模样。

    子衿吐了吐舌头,说:“我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我这样也是对将军能力的相信。”

    “那我得好好谢谢你的肯定了。”程敬之此时正坐在藤椅上喝着茶,刚才子衿那番动作也是教他佩服,一个女子有此勇气,也是不多见的。虽然自己被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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