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你怎么能答应教他们玩这个空手变钱的小魔术,赶紧给我罢手,难道你想他们将来变成一个只会骗钱的小混混。”房里,冬云板起脸来教训喜宝多事,不能由着喜宝惯坏了本来就太不懂事的不良少年。
冬云强势在前,喜宝自然是低头承认错误。
但是喜宝神色却是无甚负担,她心里不以为然。
只不过是个让人惊奇哄人开心的小游戏嘛,再说她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啊。
与冬云想着堵他们朝不良方向发展的思路不同,她想着与其堵不如疏通,先用这些小把戏引起他们的高度注意,然后再教会他们,顺便轻描淡写地揭穿这只不过是一个骗人的小把戏便成,这便不怕他们将来受到啥不良的诱惑,现在就可以以正身心了。
可临过道的一片低矮窗根本藏不住人,三个小子在喜宝被冬云冷脸叫走后,他们抄小路跟了过来,并且辛苦伏身提前埋伏在窗边,此时听闻所言,一个个急躁地从窗外头探进他们的脑袋来,“可别不教我们啊,小混混咋啦,我们几个六只拳头加在一起,足够揍趴下一排的人了。”
“你看看,他们说的啥够揍趴下一排的人,定是你教他们的。”
喜宝讪讪然,伸手擦过头皮,“嘿嘿,冬云妹妹,那是口误、只是口误哈!你们几个小子,赶紧给我进来赔不是赔小心,要不然晚上的宵夜全倒给你们的爱狗吃。”她明明是怕他们万一扭转不过来,终要像老子一样先走上一阵子混混的老路再回头是岸,这万一要是遇上强手要吃大亏的,她便告诫他们万一遇上对手时,动手是次的,被打伤那是更次的了,他们一定要从口头上将对方打击得体无完肤才行,这就叫做王八气质,但这几个混小子,怎能用在这里,真是王八蛋。
冬云妹妹可是个中阴人的高手啊,叫她掂记上了,这三个小子们也不怕事后被她收拾得脱层皮。
三个小子软趴趴地爬进来陪喜宝一块挨训,他们身体里像落了无数根使人遍体恶寒的寒毛,他们哀怨着,今晚上或是明天要吃到啥变形的恶心怪物了,亏得他们之中最大的那一个,一条胳膊比她们两条小腿加在一块还要粗,却屡次赢不过她。
等他们一走,喜宝探头到窗外,仔细寻了一遍,确定他们真的走了,她便关好门窗,立马笑靥如花起来,她拉着冬云妹妹的一只手,高兴道:“冬云,你这方子真管用咧!瞧瞧他们最近出落得越发整齐,也更加讲究起来了,不像刚来时,几天不洗一次澡。
咱们一个当红脸一个当白脸,再过阵子,他们只怕不敢再走叔叔的老路子了吧,更不会再信奉谁的拳头大不大等等问题了吧,对婶子私下里的托付也有个交待了。”
“嗯,也许吧!不会适得其反,便算我们成功了。”冬云点点头,点头抿下一口茶,一双细长的秀目越发明亮起来。
连家现在很好,她们只不过是想守着连家保持下去,莫要再来一出吓坏人的事。
经过冬云和喜宝这两小丫头私底下动作不断,暗自剪除或是消弥掉许多不可抗力的影响,终使得两家关系日渐融洽,仆人们听到主子们的笑声也比往日响亮了不少,连家整个热闹喜庆起来,且越发的有大家的样子。
途经的村人,每每听见高墙里的热闹,见得两兄弟相伴出门劳作,妯娌在门后互相搭把手守家的情形,他们这些村人便一个个流露出一脸的羡慕神色,他们晃着大脑袋道:“连家的祖宗显灵喽,他们两家好得似一家人,这日子定要越过越红火,要大发的啦……”
连枝山以前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但喜宝经过几番认真的接触和尝试之后,却是惊喜地发现,连枝山这辈子没有本事像爹爹一样做个技术工,却是一个挺有意思的管理人才。
丢连枝山到田里掌事。
连枝山一心想做人上人,不想做泥腿子苦哈哈的,他刚开始可以因兄弟之情还有牢狱之灾的打压,而收敛一番,之后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自然是本性毕露,对下边人多多少少有些老爷作派。
可是,连枝山的禀性在这个小民经济、君权神授的时代,却对连家的发展极有好处。连枝山与连青山两个性情迥异的兄弟做事,与喜宝和冬云互为红白脸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连枝山的粗横很能压住对连家居心不良的小人物,又有喜宝事先交待的三不准:不准随便辱骂打揍威胁雇工,不准随便无理由开除雇工,不准受贿,需得秉持公正。基本上,连枝山做到上述两方面,就能够胜任这个田掌事的工作了。
再者,连枝山真正将连青山的家产认真看待起来,他一改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挖空心思勤俭节约,只要肯动脑子,连枝山倒不是个容易笨死的人。
几番花心思下来,连枝山没烦着,倒叫他发现一些小窍门,加上他胆子够大,又有与人交流的大好经验,他很快便能给大哥出些正经上道的点子了。
连青山见弟弟越发精神,又有出息,可是高兴坏了,身子好得飞快,很快就精神抖擞起来。
且说,沈子志的动作飞快,等他回去过了三天左右,他派人八百里飞骑,给喜宝送来了榨油作坊开工的书信。
当喜宝得了作坊开工的书信之后,便坐不住了。
一有空闲,她就会叨唠起那个目前只是一堆瓦砾的土坯作坊,脑子里像爆开了火花,充盈着许多点子。她一有啥子想法和补足之处,便会奋笔疾书,将一封封充满催促之意,又跳跃着她许多奇思妙想的信件飞往青河城。
春草渐翠,眨眼忙过了一个好时春。
喜宝意想出来的榨油作坊,又经沈子志疯子般不计投入只计成果压着工人师傅们不断改良之后,终是小有起色。
不过,以目前的手段,榨豆油的工序虽然非常简单,出油率却不高,只达到百分之十一、二的水平。
只要能让她见到金黄色的植物食用油,喜宝就满足了,沈子志自然是希望更上一层楼,好叫喜宝看看他的本事。
但是去年沈家库存下来的大豆都叫沈子志调动管事转到油作坊里榨成了豆油和一堆豆饼渣子。没有了原料,作坊只能空着等到秋收之时,再多的改良之计也只能停下,更莫说作坊扩建之事了。
沈子志派出不少管事四处采收大豆,也写信告诉喜宝原料短缺之事。
那些管事不愧是拿着沈家厚禄的人,小主子可以乱来,他们可不敢乱来,事后,他们可是要担亏空责任的。
跑那么远的地方只为收些低贱的大豆回来,又不是荒年,这样瞎倒腾就是一个赔钱的买卖,只怕到时候,到外头收的大豆越多,回头主子罚得越狠。
所以沈子志满心期望他们出大把力,他们却私底下消极怠工,只是畏着小主子的名头,两头先糊弄着,指望过些日子,小主子玩腻了花样,撤了指示。
不久,沈子志察觉到下面动静,真正明了主事们的动机心意,他大怒一场,要将他们通通撤换了下去,由着他们的副手承担起来。
一下了要撤掉十二个掌握实权的管事,此事不可谓不小,管事们见小主子玩真的,门里头一干人等听小主子训,门外头就有别的同气连枝小管事跑到太太和祖奶奶处告状。
这边正训着呢,喜宝的飞信到了,信里说到大豆原料没有了,可以收菜籽和茶籽榨油,信上还画了几副相关的草图,另有两副精巧的模具送来。
沈子志一下子心花怒放,暂且不提低下趴着的十二位管事坑了他多少时间又耽误了他多少事。
但,这时紧闭的雕花大门被人从外头强行打开,沈子志回头一望,一落绿鬓粉面的丫头们引路,面色发青的母亲大人目光不善地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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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连大善人(二) 。。。
罗氏身着锦衣华服进门来,走在前头的随身丫头旋即从怀里掏出方干净的绣帕扫干净座椅上的浮灰,然后加上张绣满祥瑞图案的软垫,其他丫头们方敢小心搀扶着奶奶坐下来。
虽是来了救星,但屋里一干男管事眼下心却是提到嗓眼里,更是叫他们进退不得。
他们对在沈府里有着笑面虎之称的六夫人罗氏的手段有所了解,但此事是小少爷能管事以来破天荒头一遭叫他们撞上来的霉运事,能管着他们的老爷们又不在望云庄里,他们能求的只得小少爷的生母罗氏和不太管事的老太太罢了。
何况六太太素来护短,若是叫她知道,此事没有派人先来告之她,倒先由着他们捅漏出去给别的主子知道了或是他们央求着别的主子来求情,那么,他们便是侥幸躲过此劫,日后定然会遭到六太太使计撵走掉他们,所以他们面对着这只笑面虎,只得伏□子给六太太请安,身后两股却早己战战兢兢,不能自己。
众人给她跪安,罗氏却是两眼一闭一睁,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她刚知道消息时气得浑身发抖,此刻见着子志,又是流露出这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她的儿自牛岗村一回来,到了此时还与她继续冷战着呢。
罗氏心里极是不快,心里恨牛岗村那头恨得要死,可是待她坐定了下来,她的眉头却是放松了不少。
罗氏扬起一只戴满各色宝石戒指的素手,眼皮一抬,嘴里吐出吓坏屋里不论男女老少一干人等的话来,“方婶,给我将这几个不晓事的东西好好掌掌嘴,叫他们醒上一醒再来论正事。”
少爷身边的两个丫头听罢吓得小脸煞白,她们对着当家主母“扑通”跪下。
她们自知小少爷出事,主母肯定第一个饶不了她们,这便赶紧乖乖的跌跪在地,朝罗氏磕头求饶起来,“奶奶,奴婢该死,还请奶奶手下留情,饶了小的的一条贱命啊!”
“哼,如何饶得了你们,”罗氏转过身子,拍着茶案,手指着她们怒不可遏道,“我精挑细选,选着你们来服侍小少爷,给了你们一等的头衔,你们却是这样带坏我的儿的。少了你们在我儿后头摆弄事非,我的儿如何做得下这等有违长辈之事。”
罗氏说罢,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管事,隐有几分警告之意。
十几位管事更是身子匍匐在地,不敢抬眼望来,直到六太太身边的方婶给他们使来眼色,又挥手让他们退下,他们离了厅,才算是暂且松下一口气来。
但打远远地一望,他们的神色又是大惊失色起来,身子更是匍匐在地得更加低伏下去。
见管事们都出去了,方婶果真听从娘的安排,动手掌起两个小丫头的嘴来。
沈子志神色一变,目光变得更加疏离。
厅里头,两个丫头代人受过,哭得梨花带雨,却是不敢对奶奶多加言语讨饶了,此时,其中一个借着空档顺势爬着过来求小少爷发发慈悲,“呜呜……小少爷,念在我们用心服侍过您的份上,赶紧求求奶奶饶了我们几个小的吧……”她们晓得自个在奶奶心中的用处,解铃还得系铃人,倘若小主子今天不肯服软下去,她们就是被扇死了,也是白给活该的,落不着一点好处。
沈子志的一双手只管背过身去,此刻却紧紧地拳握起来,他抬脚推离了抓着他不放的丫头,目光只是望着地上的某个地方出神,他晓得娘的脾气,他越是劝,娘越会变本加厉。
沈子志如此疏离的动作,代表着他们母子日渐离心,罗氏可是坐不住,她沉声道:“志儿,此事你就无话可说吗?”
“该罚的人都叫娘赶走了,儿无话可说。”沈子志动起手来,开始收拾面前的案头,随时准备离去。
罗氏有些沉不住气:“志儿,你可是还在怨怪娘的不是?娘做的可全是为了我的儿好啊。
就论今天这事,你要胡闹,怎么也得有个度,他们可是老爷用惯的老人,由着你小家家的牛脾气闹腾下去,等老爷回来了,看他不打你几顿板子。”
“挨爹几顿板子,总比娘不论青红皂白,总这样做立威,叫儿心里堵得慌要好上十倍百倍。”
沈子志收拾到那封喜宝寄过来的最近一封信,嘴角不自觉得微微往上弯起。
“你——”罗氏乍然站起身来,抖着声音道:“若不是贤儿早早离我去了,我膝下只得你一子,我又怎么会忍着你百倍不孝敬,硬来管你的不是。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娘亲啊,你怎能这样对待我。”
不知怎的,罗氏此话却是打着沈子志的逆鳞了,沈子志脸色更加发冷,“娘,儿劝您莫要带着他人的苦痛,来逼儿退让。
她们可是您硬塞给儿使唤的,论理还轮不到儿帮着赔不是,赔小心的。娘要真想好好管教她们,就请带走她们吧。也给儿留下一个清静地。
她们每个月拿着儿房里给的厚禄和不少赏钱,还得不时向您娘请安问好,着实不容易,也着实辛苦她们两地跑的了,眼下她们受娘几个责罚倒是不算亏的,因为以前娘和我不都是给出去不少钱银之物做过补偿了吗。
也请娘以后来管儿的事时千万要记得,这个家早晚是留给我来当的,我想做什么,娘现在就最好不要来过问,更不要来打扰。”
“你这个不晓事理的混帐东西。”罗氏听得这样诛心的话,真是伤透了心。
“你出了这个门子,以后再有这样混帐的话传了出去,你几个哥哥会如何想……这个家究竟还能不能轮到你来当的,你你你,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怎就生养了你这样一个不听人劝,使意折腾人的小魔王啊。”罗氏就差嚎啕大哭,她怎么也不明白,她如此费心为他,他却与她日渐离心。
方才使方婶吓退几个管事,防着还不是子志会有这一手。
对母不遵不敬,传出去怎么着都不会是件好听的事,对她的名声了有损伤,如今,她是越发掌不住志儿了。
沈子志撇过脸去,置之不理。
这时,大门又被人打开开,不过,听着脚步声,沈子志却是脸儿一松,流露出许多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他双手一张,见着来人便扑了上去,“奶奶,您怎么来了,这里离养心院有段距离,你们几个奴才也不帮劝着奶奶,若是没个小心,看我不将你们挂墙头。”
“哈哈,我的乖孙啊,奶奶有你护着就够了,那些小鬼怎及我的孙儿凶悍神气啊,哈哈……”老太太乐开了花,一脸的褶子笑纹,她拉着孙儿坐下来,接着便仔细地看孙儿,看个不够,又叫丫头们仔细查看了一番,瞧瞧她的乖孙儿有没有受着啥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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