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她一个是不可以造反,可是再加上你呢,本宫就不信,皇上这回还能怎么偏袒你了。”
喜宝听闻熟悉的声线,寻声而去,不想却被师父一把抓紧了,师父冰寒的体温依在身上,几乎可以让她感觉到师父的心跳骤然停转了。
这时,她清楚的听到,有了方才皇太后的威胁,师父反倒痛快地恨声道:“皇太后,你且放心,你现在所担心的事情,在将来我会让它们一一成真。你也一定可以长命百岁,活到最后,见识到百般滋味。电子书。,只怕到时候,莫要悔了今日之事。”
“木太傅,你怎可以如此对母后说话,还不赶紧跪下向母后请罪。母后仁慈,定能饶了你的一时妄言妄语。”云公主匆匆赶到,却没能想到会撞上这样的话头来。
木太傅能顺利进得西宫来,确是承她肯相帮。不想,她帮了木太傅骗过难缠的守卫,尚且要人扶着前行的木太傅却立马撇下她和一干侍从,生龙活虎一般硬是闯到西宫深处去了,而她难得帮人一次,却帮出大难来了——皇太后的寝宫岂是随便可以进来的,更莫说木太傅是何身份,又无太后懿旨,硬是闯了进来的,此罪可是不小。
何况,母后事后早晚知道是她带了木太傅进来,还不知道母后会如何嫉恨她呢。
完了完了,她怎能一时冲晕了头脑,犯下这样的过错,让母舅过往的心血都白花了,她这长公主岂是容易得的。
木太傅这次害苦了她也。
此时此刻,云公主满是幽怨之色的秋水目光投向木太傅,又饱含几分恨意的撇向她。
喜宝见之,为之伤神不己,心里那层乍然见到师父肯相护的喜悦之情转瞬间又覆灭了下去。
“这天上地上,我无所不知,不错,我手上确实掌着一物,有了它,千古一帝又算得了什么?哈哈……”木中香最后的神色颇为古怪,他瞅了皇太后和云公主一眼,仿佛仅仅撇向她们各自一眼,便对她们心中所想了然于心了。
“什么?莫不是它——”云公主随即身子一软,差一点瘫倒在地。
皇太后的表现还不如云公主。
此时,皇太后的额面上落满了豆大的汗珠,这时候,一直惧着木太傅的皇太子见得木太傅走远了,他才敢从帘帐后头钻出身来,朝皇祖母跑去。
“皇祖母,皇祖母,您怎么了。”乍然撞见皇祖母双眸之间流动的贪婪之光,皇太子被吓着了。
“孙儿,且扶本宫起来。”摇身一变,皇太后竟又成了慈祥和蔼的皇祖母了,只不过,皇太后隔着太子,有意无意的瞧看了云公主几眼。这两个本应格守妇道的女子便立马达成了短暂的共识,要将木太傅有可能手中掌着大秦龙脉之事瞒着太子和所有可能的人。
少顷,云公主一双动人的眸子却流露出一点难以让人察觉的惆怅来。
木哥哥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她的位置呢,方才木哥哥丢下这个会置他于杀身之祸的秘密,到底算不算帮她呢?有了这个秘密,短期内,皇太后必要好好的笼络她,根本不会为难她今日犯下的小小过错。只怕她将来还要从皇太后这里受益匪浅呢。
可是,她的脑海里念念不忘木哥哥对那丫头的一片呵护深情,她心间燃烧起来的熊熊妒火,怎的就这般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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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不忍动心为你痴情迷 。。。
出了昏昏沉沉的西宫凤殿,喜宝只觉头顶上金花刺目,地上厚重的漆华彩光折射出冰冷的宫角寒柱,走在明黄黄的宫道,面前的两道宫墙几乎蜿蜒不到尽头。
好是压抑的感觉纷至沓来,——倘若留下师父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她的心隐隐抽搐……
师父将她紧紧地拢在怀里,她掂起脚尖,也仅仅抵至师父的胸口上,她没办法看清楚师父的神情究竟是怎样的可怕,竟能让一路上相见的宫女和公公们诚惶诚恐地躲避开去。
喜宝的心头顷刻间萦绕起不知是何滋味,这样人见人怕的师父,她看着难受……
木中香带着喜宝仍然脚步轻快,要不了多久,便带她来到一处薄垂层层雪色宫纱的殿室。
他将喜宝安放在白玉色的榻上,静悄悄的宫室里并无一个宫人前来打扰,只见四周宫幔轻舞飞扬。
外头猛烈的金光穿过影壁缓缓地散射进来。光线却是如此柔软轻慢,好像白糖调和着炼乳,在喜宝跟前凝成一块块伸手可触的棉絮。
而他竟是单膝跪立在她的面前,神俊若仙的美目流露出犹不自觉察出来的炽热。
“小宝,别怕,这里是师父的地方,没有人胆敢闯进来伤害你!”
但见喜宝身上湿了一大片,木中香随即解□上正穿着的一件外袍,然后顺着喜宝身上的水迹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犹不自觉方才一路抱着她过来,他的胸前早己是一片汪洋了。
当他的手隔着一角薄纱滑过喜宝的数根纤纤指头,再滑过她的手心,还有手背,并且一路蜿蜒而上,他的目光便久久的停驻了下来。
当年黑瘦幼小的小人儿果真是长大了,如今小宝身上的每一处皆是耀眼醒目,他的心好像都要由不着他自己做决定了。
岂料方才那般危难的关头,喜宝对他没有泪水涟涟的哭泣,此时此刻却双手合抱他的脖颈,嘴里轻喃出一声声“师父……”
不知有多少颗晶莹的泪水随即从那两对眸子里飞快地滑落下来,沾湿了他的面颊,直落到他的心里。
他本以为他的心是不会痛的,不想却是痛得如厮……他不由得起身抱紧喜宝,好希望他的一点点微薄温暖可以让她很快地止息住哭声。
然而,喜宝只顾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师父宽大的胸怀里,嘴里呢喃不停:
“师父,皇太后和皇太子都在背后设计你……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他们都不喜欢你,师父何苦还要留在这里。”
下一刻稍为清醒的喜宝调整好自个的角色和感觉,又道:“香香,我们就回村里去吧,凭香香的本事,可以悠闲教书,可以自由自在的玩,只要香香不讨厌小宝,小宝可以陪香香一起,直到永远……”
又过了一会的寂静,喜宝忍不住催促道:“师父,小宝说的都是真的,你有在听吗?师父……为何不能回应小宝呢……”
有感觉的回应却只有师父藏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合着她的心一块跳动。
“小宝……”随着师父这声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喘息,喜宝感觉到师父身体哪里猛然一挣。
下一秒,她那花容潮湿的脸庞就被师父捧在手心里,师父神俊的脸近在咫尺,且愈来愈凑近过来,她忍不住吃惊的瞪圆了杏眼,然而她的心里却悔得不行,生怕她那双瞪大的眼睛会将师父吓跑了。
喜宝艰难的眨巴着杏眼,心里默念上数千遍,师父……师父,这是要亲吻她吗……
——师父的吻是轻柔的。
然而,每一次落下来的时候,却好像点燃了她的身体。那占据她身体百分之六七十的液体被师父的爱所牵引着,顷刻间潮汐起来,令她只觉两耳越来越盛的轰响,渐成脑海里一团五彩缤纷的乱麻。
又好像在她脑海里飞快划拨下来的一道道闪光,闪现出她未来的幸福光明前程……
然而,师父只是先亲吻她的眉心数下,然后是她的左眼,再到右眼,在那里师父温柔地啜吸着她禁不住夺眶而出的喜悦泪水。
“师父……”喜宝颤栗着身体,闭紧双眼,樱唇里发出几分羞涩的呢喃之语。
“小宝,莫负痴情人,师父答应你,——不会负你……”
室内春色正浓,然而却有宫人伫在殿外高喊一声“圣旨到”。
木中香答应不会辜负喜宝的一片深情,却没有打算现在就成其好事的念头,他仅仅是浅尝辄止,便匆匆收拾好眉目间涌荡出来渐要收拾不住的点点漾情。
他将喜宝从榻上扶起,稍加修饰,替她修整好仪容,然后匆匆披上那件干了又湿,揩满喜宝身体发肤清香的衣袍。
便柔声对喜宝交待道:“外头无我的手令,无人敢闯进来打扰,便是圣旨亦是如此。你且待在这里歇息片刻,等天黑了,我亲自送你出宫。只要你不再过问我的事,我答应你,到时候自会回来找你,你可答应?”
“嗯……”喜宝没做任何犹豫,她点头答应下来。虽不是完全照着她所期望的方向走,但是来日方长,至少师父今天表明了他的心意,加以时日,她定能将师父从深渊里解脱出来。
然而几乎无所不知的木中香这回却妄断了圣意,他失算了——圣旨里点明要见木太傅今天带回宫里来的女子,且连她的样貌都描绘出来了,由不得他再行调包。
木中香手握龙案,脑海里闪现可能出现的纰漏,是西宫,还是东宫,还是……甚至他痛心的揣摩起那人的意思,方才一度春风化池水的微暖随即迅速的冷却下来。
原来事情的起因在于,当木中香带喜宝回来的路上,被禁止发出任何声音的宫人群里伫立着一身五爪金龙。
那身五爪金龙静静地目送着木太傅视怀中少女若宝的离去,望着木太傅出尘的背影染没在泥尘里,当时便有几个宫人遭了大殃,被一道怒旨遣送至冷宫苦度余下的岁月。
木中香仔细安抚好喜宝,才带着喜宝姗姗来迟。
他们来到御书房,喜怒无常的皇上见他们来,当即伸手点向喜宝进来的身影,喝斥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同朕的爱卿走在一起。”
原本见皇上有些惴惴不安的喜宝低头皱眉,在心里忿忿然道:这皇上有病啊,明明是你招了我来的,还问我是谁。可当她抬起头来,却是笑靥如花地道:“民女小包子,给皇上请安。”
“你当真是叫小包子这个名?”
喜宝略为一收笑,恭敬道:“嗯,当真的!”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胆敢欺君,这可是死罪——,你当真是叫小包子?”
说了是就是了,为何硬要跟她的名字过不去呢,若不是师父就在身边,她心里还没有什么底气。
喜宝正犯疑惑,就见垂幔后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
“皇上,请开恩,是臣疏忽了,民女连喜宝有两个名,一个是臣给取的小名,叫小包子,另一个是父母大人取的大名,叫……”
喜宝手指着子志,惊得合不拢嘴道:“你……你……,子志,怎么会是你?”
惊愕之间,喜宝没想到子志向皇上禀明她进宫来随便安的小包子之名是他取的会给师父带来怎样的震憾。
“沈家公子,你倒是说错了,喜宝之名不是她的父母所给,是我这个师父取的。”
“哦……嗯……”喜宝望了眼沈子志,又看了看阴睛不定的师父,顿时脑袋生疼。
他们俩是不是吃错了药,或许她也是吃错了药,在皇上跟前谈论关系民生的国家大事还差不多,为何争论起她的名字是哪一个取的来了。
这时,喜宝感觉到皇上身上扫过来数道狠厉的目光。
“两位爱卿稍安勿燥,朕倒要看看,这位姑娘更为属意哪一个——?”
“皇上,您打的什么哑迷啊。我的名字关您老人家何事?皇上——”喜宝话到半中间,却被子志一把捂住了口鼻,喜宝回瞪了子志几眼,却见子志张嘴便道:“回禀皇上,自是小名显得亲切,皇上您说是不是啊。”
皇上一听子志所言,心花怒放的点头赞叹,并且悄悄地瞟了身边木太傅一眼。
可惜,子志稍一松手,喜宝立马嚷嚷:“诶,子志,我我我、师父——”
喜宝这回隐约觉出味来,似乎这个皇上不喜欢她同师父走得太过近。
这是什么情况?
稍后一回想,又觉出其它事来,喜宝生怕师父误会她同子志的关系,正欲再寻机开口,却听到子志悄悄的在她身边叮咛道:“快随我走,若不然,等我上了战场,你再也见不着我。”
什么,子志什么时候要从军了?开什么玩笑,他那半桶子的水平,能打什么仗?又吃得了什么苦的。
喜宝正在挣扎,却瞧见师父对她点头微笑,神色如常,喜宝紧张的身子随之一松,这时,子志突然抓住她的一只手,拉住她一道朝皇上跪拜起来,“皇上英明,且容臣回去准备一番,不日便可起程,请皇上静候……”
这时,木太傅平静的眼波隐隐流动,半响方道:“小宝,师父便不送你出宫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切莫再莽撞行事……”藏在袖中的另一手却拳握得爆起数条青筋来。
“是,师父……”若不是子志拖着她走,只怕在这原地呆久了,她又要落下泪来。
此去,就不能再任性跑进皇宫来探望师父了,一切要耐心等待师父安排,不过她有信心师父会办妥当一切的。
皇上不是也见过了嘛,师父依然应付得过来。
她的心也不似来之前那般慌张了。
想起师父的那一个个吻,刚出了宫门,喜宝便傻兮兮的笑起来,沈子志的大手毫不客气的推了过来,“小宝你快说,瞒着我进宫里来,可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真是难看死了。”
“嘿嘿……”喜宝止不住又傻笑出声来,越发刺激得沈子志牙痒痒起来,随后,喜宝将头甩得像摇头小鼓似的,嚷嚷道,“我没有,我没有。吓,子志,你倒先要说说为何要从军,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跑去那里送死……”
喜宝和沈子志一走,皇上心血来潮,又要摆驾白玉宫。
——便是天子为了迎木太傅进宫时,特意挪出四分之一个东宫出来,又专门照着木太傅的气貌修缮出来的白玉宫。
坐在白玉榻上,皇上静静的注视着木太傅,隐隐流露出慈祥和蔼的目光来,那神情就像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
“子志这孩子不错,只要他这次出海,可以立下大功,并且顺利带回海外的宝物,朕定要好好的重用他。”
木中香却是撇过头去,他几乎背对着天子,两道阴冷的目光只是望着仙壶里的烟沉沉浮浮。
“诶,你可知他为何进宫,可不是同你一样,为的那个民女,哼,没想到是如此粗鄙又不懂事的一个小丫头,倒是可惜了他这份情谊了。”
木中香盖上熏炉,闷声道:“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公子罢了,难得皇上看中,再集万众一心,倒是可以提拔上来。”
一句话,便将皇上有意耗费民脂民膏提拔一个草包上来的意图活灵活现了出来。真是尖酸刻薄!
皇上听罢,默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