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到周家门外便听到周世青训人的话,“你这逆子,常言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不知苦读圣贤书,练习自己的书法技艺,整日里想着从商,赚银子,须知这‘仕农工商’中从商乃是最下品的行当。我周家世代皆是读书人家,日子虽过得清贫些,可也过得安乐顺心,受人尊敬。不想你这逆子竟想弃文从商,是想气死为父吗?”
“书儿,快给你爹认个错吧,看他都气成什么样子啦!”周夫人张金花站在一旁担心的劝着话,可却不敢上前去将周立书从地上拉起来,只得无助的站在一边干着急。
我在门外听到这些,便明白了,想不到周立书竟想弃文从商,看来是我给的重酬令他认清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可我那清高孤傲的周老师哪能接受他的想法,就这样,被周夫子罚跪着。
说来我这位周夫子也真是够迂腐的,只想着让儿子专心学做文章、写一的好书法,希望他能考个好功名。听他这意思,好像就算周立书考不上功名,他也宁愿儿清贫子一辈子,苦守着读书人清高孤傲的气节,穷困潦倒过一生,也不愿他去当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哎,商人这行当在古代就这么让人看不起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我却不服。这辈子我既然生在商家,就要让世人转变这个观念。于是,我小声的对着孙伯文道:“孙大人,立书大哥的事我需要处理一下,请您带着贵客先回府吧。”
“你去便是。”孙伯文笑着对我点头道,我便敲门进了周家。
一见我来了,此时正跪在地上的周立书呆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周世青见了我,也是愣了一下,但想到儿子竟想弃文从商,都是因我林家之故,虽然之前受了我的恩惠,我又是他引以为傲的徒儿,一时间各种情绪交杂着,令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金花见我来了,却是如见了救星般冲到我面前道:“林小姐,你来了就好,快帮忙劝劝吧!书儿他一心想在你们林府当管帐先生,将他爹气得不得了。”
“我知道了,师娘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我宽慰着张金花,便先走去给周世青行礼,“夫子。”
“若惜,别这么多礼了。”周世青干哽地应了声。
“其实关于立书大哥想从商的事若惜也想和夫子好好谈谈,若惜说得不对的话,夫子尽可以责骂于我。”
“若是想劝我同意让这逆子弃文从商,这话若惜不说也罢,老夫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此事。”周世青态度很强硬。
“夫子向来明事理,若惜只说几点事实,若夫子觉得真是不需考虑,无关痛痒,若惜会尊重夫子的决定,帮着劝说立书大哥放弃这从商的念头。”
“好,你说。”
“夫子反对立书大哥从商,只是因着那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夫子应知人活于世,便离不开吃穿住行,这些东西都需要用钱。若一个人只知闭门作文章,不事生产,他又以何为生?若是生在家境好的人家,倒是可以靠着祖上的产业过日子;可若是换在家境不好的环境,又当以何为生?”
“他可以如老夫这般以教书、抄书为生,饿不死他。”周夫子傲气十足地回了我这一句。
“这就说到一个根本的问题上来了。好,若惜就问夫子一句,若是牵涉银两交易的营生都是商人在做买卖,那夫子教人学文章,也是收了银两的,说得直白些,这也是一种买卖,一种交易。这样一推论,若惜可以理解为,夫子也是个生意人。只是,夫子做的买卖,交易的不是实质的货物,而是看不见的知识,和商人买卖货物有异曲同工之效。既如此,为何夫子还要这般看不起商人呢?”
谁言商家属末流
“谬论,谬论,谬论、、、、”周世青想反驳我,可却因我的言词犀利而令他无力反驳。
“仕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等,这根本就是错误的,要知道一个国家要想富强,商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买卖货物的同时,也将货物提升了价值,流通了货币,创造出增值效益,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止在国内交易货物,还能将本国的货物销售到国外,再将国外一些有用的货物带回国内,供应各方所需,这样才能让国家更加繁荣富强,促进国家的发展。”我的话很尖锐,用词上有很多是现代词汇,周世青听得哑口无言,又觉得这些词意义深远,周立书则是一脸的崇敬,我所说的这些话和那些新鲜名词他听着很有感触,张金花一脸的茫然,明摆着听不懂。
门外,爹爹听着脸上显出担心和顾忌,不停的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孙伯文等人,见他们听到后是一脸的惊讶样,爹爹便想将他们往一边拉,企图让他们听不到我说的话。可孙伯文他们却不上当,继续专心的听着。那傲气十足的孙长羽满脸的不敢相信,为我如此独特的见解而惊讶不已。说来也真是够惊世骇俗的,在这重文轻商的古代社会,我竟有胆子将教书授课说成是一种买卖交易。
见周夫子被我说得无言以对,我又软声道:“其实立书大哥也不是想弃文从商,而是想学文兼经商,这样既可以增长自己的阅历见识,改善家里的环境,也可以磨历意志,提升学习能力,这可是件一举多得的事啊!说来,也只有像立书大哥这样意志坚定、不怕吃苦的人才敢这样挑战自己的极限。再说了,老师家数代书香,立书大哥他哪有可能会弃文啊!”
“是吗?书儿,你不会放弃学文章、写书法?”
“嗯,孩儿纵是死也不敢放弃这些,定要将它们一代代传承下去。”周立书忙点头应声道。
“那你为何不与为父说明白呢?”
“孩儿想说,可父亲……”周立书解释着,欲言又止的态度令周世青反应过来了。想想之前好多次周立书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都被他打断了,看来真的是自己误会啦!
说服了周世青,周立书和张金花看着我的眼神又格外不同了些,眼中的崇敬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他们看成了孔圣人一般的人物,心里暗暗得意不已。明白他们一家人应该好好的再沟通一下,我婉言谢绝了周家三人的相送,离开了周家,可刚出了那大门口,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爹爹和满脸疑问、惊讶的孙伯文等人。
“孙大人,你们竟一直站在此地?”我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孙伯文眼中流露出来的惊奇,我不解起来。
“若惜,你可真敢说啊!”孙伯文有些好笑的看着我,眼中既有着惊讶,也有着佩服。
“这也是为了立书大哥啊,若惜说得是有些不妥了。”我假谦虚着。
“你也知道自己说话欠妥?”孙长羽对着我一开口就是这种酸溜溜加挖苦的口气,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安慰自己别去和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决定当他是个透明的物体般不理会。可我不想理他,他却偏要来问我,只是口气却别扭得很:“你倒是有点小聪明,那什么‘发展’、‘流通货币’、‘增值效益’的,到底是谁教你的,听着倒挺新鲜。”
听出他这话里有着浓浓的好奇,我有些奇怪地往他那儿一看,他马上收起好奇,故作高傲的将头昂着,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可眼睛却偷偷往我这边瞅
见他这表情我有些得意起来,本想趁机拿乔,就不给他解释。可看到孙伯文也是一副‘我也很想听听’的表情,我心里就更得意了,有心想炫耀一番,“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发展’就是、、、、其实,哎,说白话点吧,就是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坏的变成好的,这就叫‘发展’。‘流通货币’呢,就好像,嗯,比方说我饿了想买个包子吃,可是以物易物很难进行公平交易,总有一家占到好处,而另一家吃亏的现象,打个比方吧,总没有人用一头猪去换一个包子吧?换多了怕放坏了,欠着又怕人赖帐,所以才有了钱币。用固定金额的钱币去购买同等价值的物品就没有了这方面的烦恼了。比如我用两枚铜钱去买包子,这钱交到卖包子的人手里,就产生了一次交易,他有了钱币,也可以与卖面粉的、卖猪肉的人进行交易,进而让这钱币又有了价值,那些卖猪肉、卖面粉的得到钱币也可以与其他人进行买卖交易,这枚铜钱这样不断的在不同的人手里流转,就算是‘货币流通’了,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有些心虚的将它们解释了一番,可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解释得不对。哎,这些词啊,用着倒是挺顺口的,可认真解释起来却好像有点困难,害得我竟有些口误的说了一大堆。幸而孙伯文和孙长羽他们都没有因我有些口吃又断断续续的解释而取笑于我,反而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令我很有成就感。可孙长羽这家伙太无礼了,为了解释好‘增值效益’这个词,我只是略为沉思了一小会儿,他就傲气无礼地对着我嚷嚷:“哎,你还没解释什么是‘增值效益’呢!”
“这,这个词就要深奥一点了,我,嗯、、、、”当我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将这个名词一知半解的说了出来后,孙长羽却有些不痛快了,“你这人,自己说的话解释起来也能说得这么断断续续的,真太奇怪了。”
“咦?”我气极了,“这死小孩,你懂?你懂干嘛还请教我啊!死小孩,臭屁孩。”我在心里暗骂道。
“你咦什么,这些词若是本公子想出来的,就绝不会解释成这样,看来你这才女之名还真有些名不符实啊!”孙长羽冷笑着看向我,存心挑起战争。
“长羽,既如此想,何不与若惜切磋一下诗书上的造诣。”孙伯文听他这样说,马上笑着接口说道。
“有何不可,就怕有人不敢应战!”孙长羽得意嚣张地笑看着我,一副自信满怀的德行。
“这怕是不妥吧,孙大人,惜儿……”爹爹就怕我惹事,忙开口想为我回拒了,我马上打断他的话,无畏道,“若惜虽不才,这点胆量还是有的。”
本来我就因为自己身份地位比不上他,他对我的态度又很不好这些问题对这孙长羽很没好感,想教训他,却惧于他那身份,没胆子惹他。这下倒好,孙伯文为我制造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我又如何能放过呢?就让这臭屁小子尝尝败北的滋味,下下他的威风劲儿。
“小孩子们玩玩闹闹也没什么,林员外不必太认真了。”孙伯文见我执意应战,笑着劝慰爹爹道。
爹爹只得无奈的看向我,眼中满是担忧。而我刻意忽视爹爹眼中的忧虑,一心想着待会如何才能收拾得这高傲小子哭爹叫娘的,将他那张傲气十足的脸收拾得凄惨无光。
于是,就在这郊外的桃花林里,我们切磋上了。为了给孙长羽毁灭性的打击,每次孙伯文刚说完题意,我马上就无耻的盗用自己前世所学的《唐诗三百首》来作答,快得令孙长羽不敢相信,“不可能,哪有人这么快便想到诗文的,定是你盗用了别人所作的诗文。”
“孙大少爷,请你说话慎重些,莫要失了风度。输了比赛不要紧,可别输了人品。说我盗用可有证据?这些诗句你可在哪本诗集里看过?还是听到别人吟颂过?若有,请直言,若惜愿闻其详。”想不到这孙长羽竟敢说到我的痛处,可我既然盗用了,就一定不会承认的,不然,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我是盗用了,又怎么着啊!有本事你让人去查,只要你能在这时代翻到《唐诗三百首》。哈哈,可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你查不到,那它们的专利权就只能属于我啦。啊,盗用别人的东西,还没人知道,这种感觉真爽啊!”我在心里耍无赖着。
被我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孙长羽只能赌气的用他那双利眼继续瞪视着我。就这样,数次交锋的结果是,我以压倒性的胜利打垮了孙长羽,成功的令他那张傲气十足、冷漠严肃的脸变得沮丧不堪、烦燥郁闷。可这个傲气小子倒是特别爱面子,哪愿意承认自己败给一个年方七岁的小女孩,满心不甘地扬言明日还要与我再比一场。
“若惜随时恭迎大驾。”看他气得那样,我心里的怨气也一扫而光了,笑的得意极了。
可我想不到的是这孙长羽竟如此顽强,每天都跑来挑战,虽然他都没能如愿打败我,一律以失败结束,可他却是越挫越勇,每战每败,却仍是每天都来挑战。看他这样执着,让我有种被冤魂缠身般的痛苦感。
到了第七天,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将孙长羽打败后,便愤恨的看着孙伯文,埋怨道:“孙大人,你那侄子真像小强,太顽强了,天天输天天来,我都快被他折磨疯了!这么多天了,他怎么还不回家去啊!”
“短期内应该不会走个原因。切,你早说嘛,明天他再来找我,我就放水让他赢好了。啊,只要能早日摆脱他,输一次,又有何妨!”我像是终于看到黎明的曙光般,整个人都精神了。
“若惜,你觉得长羽怎么样?”孙伯文小心试探道。
“他,还是不说为妙吧!”我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长羽可是长子嫡孙,自小聪颖不凡,又生得俊秀帅气,可是同辈人中最受器重的。所有人都赞他年少志高、才智高绝,年方十一岁,便有数位朝中重臣想他招为婿,想不到,这样受人夸赞的人,若惜竟会这般嫌弃他。”孙伯文有些好笑道。
“你们当官的就爱他那调调,才十一岁就装得像个小老头般深沉严肃,没了少年人的嬉笑玩闹,这样的人生就是得到再多的盛赞,也是不完美、不快乐的。人的一生,只有一个童年,失去了就回不来了。童年就应该是活蹦乱跳的,和同龄的孩子一起去爬树掏鸟窝,一起去作弄人,一起做游戏,总之,童年应该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像孙长羽那样,整天死板着一张脸装老沉,”说着说着,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好像也并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充满了欢声笑语,心有感触的变了口气,以无限同情的语气说道,“说来,孙长羽也挺不容易的,背负着父辈人的希望,强迫自己做到他们要求的那个样子。也许,当他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能与同龄孩子一起玩闹时,心里其实也是很渴望的呢!”
“若惜,你的想法总是这般令人吃惊,那‘游尽四季’系列甜点是你想出来的吧?”
听他这样说,我很是惊讶,腹诽着:“这人眼神太犀利了,竟能想到‘游尽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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