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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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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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要是父母的骨髓就能用的话,那谁都能做手术了……”
  医生把话说出口了才觉得这话说的不好,见段长山的牙都咬紧了,忙改口说:“当然直系亲属间配型成功的几率总比随机的大些,兄弟姐妹还有可能全相合……但是你和病人只有两个点,做手术的风险实在是……”
  “但他……还能等得起吗?”段长山这一句话出口,不知道是问句还是反问。医生见他这样也不好过,苦于并无办法。
  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段长山长叹一声,皱眉看着走廊窗外灰蒙蒙的一片景象。五六秒过后,他的表情忽然一动,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面色沉沉的拿出了手机。
  ……
  “感觉好点了?”
  华灯初上,何式微靠在露台的栏杆上,背后是一片深沉的江景,问站在他身边的骆林。骆林与他之间隔了半臂的距离,正对着江面,风吹起他长长了的刘海。
  骆林并不回头:“怎么说?”
  “你最近看起来好像稍微想开了点。脸上表情好像也没那么憋着难受了……倒是好事。”
  “……是吗。”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何式微又开口:“但你没说过段非回国了。”
  骆林转过头看着何式微,微微皱了皱眉,说了一句:“他回国了?”
  何式微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不得不说他对骆林的事情实在很上心,因为怕给骆林增添压力,他已经默默地和骆林拉开了距离;然而就算这样也没见着骆林的状况转好,最后综合经验和逻辑得出的结论,想来段非和骆林现在的情况脱不了干系。
  只是骆林这么反问一句,看起来竟然是不知道段非在国内,只能是自己的猜测错了,连带着他的试探也露了馅。
  何式微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骆林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们遇上了?”
  何式微总不能说是我去调查了,只能搬出来得到的信息说:“前两天去医院碰上的……”
  他努力想把谎圆好,却也不由得觉得奇怪起来,段非似乎已经在血液科住院了几十天,他是出了什么问题?
  ……
  段非的状况愈发差了,段长山的人却在病房见得少了。然而段非来不及计较这个,或者说他根本很难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身体状态恶化到让他多数时间处于半昏沉的状态,让医生们个个都面色严峻。如果他再这样下去,连半相合手术可能也不能做了;准备手术前要摧毁免疫系统,他再这么折腾一次,大概在两周内人就会没了。
  一众医生已经不敢想象段长山暴怒的样子了——幸好他最近没怎么出现,不然被那眼神瞧着,真真是如芒在背。
  五月到了。那是个早上,段非睁开眼睛,往手上的传唤铃按了一下。护士来看他,段非让她帮忙联系一个名为陈兴豪的人。
  小豪是飙车到的医院,他以为医生给段非正式下了病危。到了地方才看见段非的床被摇了起来,段非靠在床上坐着,膝上竟然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段非看起来很累,示意小豪将电脑打开,调出一个文件来。
  然后段非对他说:“我要是状况不好了,你把这个照着读给我爸听。”
  ……
  何式微站在骆林的拍摄现场门口。骆林的硬照刚结束,正用手把定型后的刘海拨散了,往出口走着。
  何式微唤了声骆林的名字,骆林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今天负责你们这边的司机病了,我来代个班。”
  骆林无奈地看着他:“那你也不用亲自过来……”
  何式微笑了一下,指指骆林的刘海:“中间还有一缕头发翘着。”
  骆林怔了一下,然后忙伸手去压,手放下来又看看何式微。他表情里有些微的不好意思,却又好像在让何式微检查。何式微的心情大好,只觉得这样的反应才是骆林该有的——没走向不为所动和腼腆害羞的两极,而是稳稳的落在中间,回归到了平衡点。
  ……两个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到路程一半的时候,何式微问骆林:
  “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骆林摇了摇头:“可能不行。那天要飞伦敦,中午十一点的飞机,不管是中饭和晚饭都来不及吧。”
  何式微皱了皱眉头:“为了thomas pink的亚洲企划?我以为你过两天才走。”
  “奕杉帮我在那边接了个地下品牌的片子,正好提早过去就能拍……他的眼光一向挺准的,大概是觉得那个品牌的潜力很大。毕竟就两三天的事情,他可能没跟你说。”
  何式微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忧郁。他是斟酌了很久才想约骆林出来,哪想出了这着。要不是他明天安排满满推脱不了,不然他还真想全翘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晚上他和骆林之间的气氛还是很融洽。车行至骆林公寓楼下,何式微忽然对骆林说了一句:
  “我不问了。”
  骆林用征询的神色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会再问你先前是怎么回事了。只要你现在好了就行了……”话说出口觉得有些难为情,何式微把头侧开些,不正对着骆林的脸,余光却还是往骆林的方向飘。
  骆林的眼神微微睁大了些,大概是没预料到何式微会说出这样的话。何式微半响没听到回应,是在最后才听见一句“谢谢”。
  他不由得回过头去。
  看着眼前人的表情,何式微知道,他认识的那个骆林终于回来了。
  ……
  段非超过了二十个小时没醒,进了监护室。
  等段长山终于又出现在原先的病房里,段非的床上已经没人了。段长山腿上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在房间里候着的小豪忙过去把段长山扶着,把情况解释了,这才不至于让段长山晕过去。
  两个人同在医院里等到夜深。小豪一直木登登地隔着玻璃看着段非,半晌回过头来对着身边的段长山,嘴巴张了张,说:
  “叔叔……段非前几天交待了我一些话,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说的时候……“
  ……段非留给小豪的不知道算不算是遗嘱。它很清楚地把段非想要传达的都传达清楚了,这遗嘱写出来的形式却让小豪觉得有点心酸——
  “出国前我把长宁和静安存着的房子出了几套,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售价和同期价格的对比附录里有。这些钱的一部分我拿去投了美股,四个季度的回报率有百分之三十二。”
  “其他的钱有的我放在有抵押证券上,有的放在基金和杂七杂八的长期理财品里面。这些钱我希望先放着不动,以后的回报应该挺稳定的。剩下有些我做期酒压年份赚的闲钱,和股票收益在一个账户。账户和联系人的信息都放在书房的保险箱里。”
  “以前从你那里拿的钱我大致算了一遍,能靠这些赚的钱补上。余下的部分虽然不多,但是希望你别介意,就把它当做我给你养老的钱。我在崇明买了一套别墅,正叫人在装修,钥匙和房契也在保险箱里,留着给你以后住”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儿子,但我不想等我死了还让你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我想告诉你我还是做了一些事,也在学着赚钱,虽然可能你看不上,但我努力过了。”
  “我语文学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写的有点冲,但我没那个意思。没办法给你尽孝了,你不要怪我。活过这么一回挺好的,谢谢你生我养我。我没有什么遗憾,真要死了也不会觉得疼,不用多想。”
  “要是能重来一回,我会学着当个好儿子的。”
  “对不起了,爸。”
  小豪读到这里已经眼睛通红,忍不住去吸鼻子。段长山定定坐在椅子上,眼泪淌过他脸上的一条条皱纹,模样像是一瞬老了十岁。
  “还有两件事是他交待给我的……但是我觉得还是一起说了的好……”
  段长山木然地看着小豪另外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只寥寥写了两行字。
  ……
  把护照忘记在公司这种事,骆林原本以为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这件事偏偏就是发生了,而骆林意识到的时候正是他飞往伦敦的航班起飞前的三个小时不到。
  工作日的早高峰绝对不可小觑。骆林连电话都没给司机打,直接戴了口罩拖着行李上了地铁,一路被上班族瞪着到了目的地。拿好护照的时候距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不到,到机场却要三刻钟左右,骆林觉得自己都要急出汗来。
  检查一遍该带的东西,骆林准备着往机场走。想了想过九点了,还是麻烦司机送一下比较快。正和行政安排的时候前台走过来,跟他说有个段先生来找他。骆林怔了一下,摆摆手说:“跟他说不好意思,我快赶不上飞机了,等回来再说吧。”
  车已经准备好了,骆林拉着箱子往侧门前走,却听见前台传来一阵骚动——
  “先生你不能这样,我们这里有规定的……”
  骆林的脚步没停,却在跨出门的一瞬间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声叫自己的名字。那不是段非的声音。
  骆林转过身来,看见段长山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骆林下意识的想去招呼,但这实在不是个说话的时候:
  “段先生,我现在有些急事必须马上走,如果……”
  他的话没能说完。
  ……从上海浦东飞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168次航班于上午11点准时起飞,登机名单里却没有骆林。
  
  第十七章

  骆林没想过他会有恨段非的一天。
  之前段非拒绝他;他就转身离开。段非伤害他;他就咬咬牙受下来。段非挽回他再放弃他;他无话可说;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把主动权都放在段非手里。
  很明显的,在和段非有关的事情上,骆林从来都没什么长进。他只能送给自己四个字;那就是“咎由自取” 。
  那七天过后的整整两个星期里;他每天晚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往复读着段非的信;连带着回想清楚十年间的一幕一幕。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感伤;而是逼着自己认清那些好的坏的;过往来去;全都是个误会。
  难过吗?这是肯定的。疼了就记住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没有资格去怪段非。段非最后那一句话说出来,本应该对两个人都是个解脱。只是骆林自己没从套子走出来,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扯上了绞刑架。
  ……在约定开始之前,骆林想的其实很简单。也许段非和他只能错过,但段非应该会记住自己,记住自己曾经是怎样地对他好过,掏心掏肺的那种好。他想着自己当初从段家离开时,段非毕竟也为他哭了一次。这几滴眼泪或许能够抵得上自己几年吃的苦,那么也算是两个人扯平了。
  但是他想的还是太理所当然。他忘了自己当时面对着段非的眼泪,虽然脸上挂着微笑,踏出门的每一步却都像赤脚踩在钉子上;从来都是这样,更喜欢对方的人,活该受罪。
  和段非在一起的七天让骆林认识到了这个人的成长。段非变得很好,这让骆林从理智上觉得欣慰,情感上却觉得苦涩。然而过往摆在前面,自尊心从旁拦着他,他根本没有回头的借口和理由——再好的段非,也是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了。骆林试图自己安慰自己,感情本来就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事情,自己过去的付出还算是有意义。
  哪想到到了最末,自己于段非的意义却不是个无奈错过的人,而是个出错了场的过客。在骆林为了段非的一举一动开始动摇的时候,段非已经决定把他从自己的剧本里请出去。
  这样的急转直下,让他的种种挣扎都成了笑话。
  段非反反复复有心无意地给了他许多伤害,他最终却只能成为段非生活里不痛不痒的角色。段非想喜欢他便喜欢他,一朝悟了便马上喊停。他被这么个小他八岁的男人折腾得团团转,末了除了一身伤疤什么都没有,只能徒劳地站在原地,绝望的发现自己无法停止对这个人的感情。
  ……这实在太不公平。
  骆林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十天里,他把那个喜欢着段非的骆林狠狠击碎,再站在一地的碎片里,把和段非无关的部分挑拣出来,拼凑出了一个和段非再没牵扯的人。
  这个人不喜欢段非,过去没有过,将来也不会。因此他不在乎段非对他的看法,无所谓段非会和什么人在一起,段非的未来更与他毫无干系。如果日后他与段非见面,他会不闪不避,当一个落落大方的陌生人。
  骆林觉得自己甚至应该感谢段非。这一次折腾下来,他身上唯一一个弱点被刨得干干净净,以后没什么东西能再伤到他,算是真正的钢筋铁骨。
  但是现在他恨段非。
  ——段长山对他说,段非生病了,状况不好,求他去见一面。
  骆林原本定定地站在阳光下,却觉得无形中有一把重锤向他头上砸下来。他被砸得晕头转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就是这样了。他们两人之间已没有任何关联,看在过去主仆的情分上,也许的确应该过去看一眼。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过去反而会平添误会,谁知道段非想不想见他。工作已经排好,再不走飞机该误了……
  但骆林还是没走成。
  ……
  段非交待给小豪两件事。一是他要把骆林的日记带进墓里去,然后葬在李鸳鸯的旁边。二是在他的墓碑上不要刻字,让它看起来像个空墓的样子。
  ……
  骆林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病床上的自己。这个骆林没有表情,目光也没有焦点,整个人像是一座做坏了的雕像,空有人的身体,没有丝毫生气。
  这就是段非在梦里见到的骆林的样子。骆林的身影被雾蒙蒙的一层东西罩着,段非很怕下一瞬间他的人就散在这雾里,再也见不到了。
  他努力想看着骆林再久一点。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骆林,他觉得很幸运,却又因为骆林的样子觉得难过。
  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我不是都已经离开你了吗,为什么你还是不开心呢。
  ——先开口的人明明是我。那个不想放弃却被迫放弃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你会看起来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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