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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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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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穿了,就是赵年困了。
  太阳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热。助理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搭了个棚子给赵年休息,而骆林则站在阳光里,一个人想着。
  他想事情的时候心会很静,穿得这么多也不再觉得热得不能活。眼光照着他刺眼,他过了很久把头抬起来,微微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把赵年叫起来,说,我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出乎在场人们的意料。赵年醒了,然后看着骆林踩上那一堆堆的断柱,慢慢的往高处爬。
  小姑娘们开始叫,担心那一堆东西究竟结实不结实。何式微看着骆林露出的脚踝擦过一截截伸出的钢筋,心都揪起来。
  骆林还在走。最高处有一节单独的,横着探出的白色柱子,他慢慢的踏了上去,一直走到那柱子微微翘起的末端。要是从那里不小心摔下去,左右就是一堆钢筋泥石的建筑废料,怎么看怎么危险。
  何式微忍不住了,想自己也爬上去拉人。赵年却拦住他:“你等等。”
  “他不是你的人你自然不担心!!!”
  “何式微你闭嘴,模特有模特的工作,你少摆出这种关心则乱的脸,真不像你。”
  赵年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转而向骆林喊:“你想这么拍?”
  骆林站在高处,笑了笑:“对。”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可惜说话还是有一点颤音。
  赵年也笑了:“行吧。你做好动作,我在下面帮你稍微拉近点拍。从上到下的视角……真有趣。”
  骆林看了看他脚下的那个高度,微微吸了一口气。他把手伸到耳后,将那外套的帽子慢慢的拉到了耳边。然后维持着这个动作,他低下头,垂下了眼睛。
  脑子里一闪而过是很多让他觉得酸楚的镜头。骆林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眉毛也轻微的蹙起。
  然后他站在那柱子的边缘,身体微微向外探出去,踮起了脚尖。
  赵年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将那个危险而美丽的画面定格。

  18。“心里藏着谁人你可知”

  “Get it!拍到了,骆林你慢慢下来啊!”
  赵年抬头对骆林喊一声,走到棚子下的电脑旁,把相机连了屏幕开始看效果。骆林不可闻的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慢慢的从上往下走。马上要回到地面时他脚下一个踩空,幸亏旁边的何式微动作快,才把他给托住了。
  何式微拍了拍骆林肩肘上蹭到的土,然后皱起眉头开始训人:
  “你胆子够大是吧?!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你付得起责任吗?”
  骆林还是腼腆的笑:“……这样拍出来的效果,是不是好一点?”
  何式微瞪了骆林一眼,依旧心有余悸——见骆林在高处那样站着,他差点以为骆林就要那样跳下来。他还想再说两句表达自己焦虑的关切之情,却被负责后勤的小姑娘推到了一边去:
  “帅哥你们等等聊!!模特热的都要晕倒了!!”
  于是三两下之后,骆林身上那件外套被姑娘们扯着脱了下来。阳光照着,看的清楚那外套的缎子衬里湿了一大片。现在的骆林上身只着了一件西装背心,那背后部分也一样汗湿了。然而那猛然露出来的手臂和脖颈,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晃花了眼的感觉——好长的手臂!好优美的肌肉线条!好,好性感的锁骨……
  骆林依旧是毫无自觉的往换衣处走。一旁的小姑娘颤巍巍的走过来,低头递给他一条扎头发的发绳:“头发,热的话,扎扎扎起来比较好……”
  骆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你啊。”
  他接过发绳,将它咬在嘴里,低着头,手抬起来在脑后和额前随意的抓了一把。然后手腕一翻,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出来。
  刘海没能成功的收进马尾,骆林稍微有点遗憾。看看周围的人,骆林惊讶的发现他们都一副呆滞的表情盯着他。他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去换了衣服。
  四周的staff们看骆林走了,终于回过神来,各自嘀嘀咕咕的去收拾东西。何老板则甩了甩头,木木的往赵年那处靠过去。
  这时赵年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把蒲扇,正慢悠悠的摇着,另一手冲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
  何式微俯下身来凑近那屏幕,看着放大了的那张照片。赵年则用扇子的柄戳了他一下:“构图怎样?我是真觉得我这技术不错,啧。”
  何式微瞥他一眼:“……你不自夸会死吗?”
  “不会,但是也差不多……不过你这姘头还不赖哦,他这一踮脚一戴帽子,衣服的细节倒全撑开了,Andreas的人肯定喜欢……加上上海的天还是有点发阴,后期也不用怎么修,真省事。”
  赵年说完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叫了助理,准备收工。
  ……摄影师有很多种,有的是追求图片平衡美感的极致的,好比吴广;也有那种工作时商业意味浓厚,以交差拿钱为主要目的的,而赵年便是其中典型。然而这两者的目的虽不同,你却不能仅凭他们对待摄影的方式就来判断其作品的好坏。
  何式微自知赵年是个无可救药的懒骨头,人生的爱好只有吃喝打屁睡觉,然而赵年的天分和直觉,却是业内少有的出色。
  仅看这一张照片,就能知道赵年的捕捉有多么精准。从下往上抬的镜头更加拉高了高度,所选取的角度则让那一堆废墟显得平衡而不突兀。所有的焦点都被转移到了骆林身上,其他的部分则好像是白花花的死寂的一片,有很深刻的对比。
  而在照片上的骆林,表现得更是令人讶异。他戴上了帽子,表情也看不出任何这夏日里的炎热焦躁,让人只觉得他所在的地方必定是寒冷而萧瑟的。他并没有显示出什么过分的情绪,只是以一个探出的角度,静静地看着他的脚下。看着这张图片,会让人忍不住去思考:这个人要从这里要跳下去吗?还是他仅仅是看着?他的身体紧绷着,踮起的脚传达出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和他裸露的脚踝放在一起看,有种奇特的脆弱感。然而他的面孔只传达出了一种平静,一种带着绝望的平静。他似乎还在等,等着需要自己一跃而下的瞬间。
  这样的照片毫无疑问的优秀。抛开它传达了品牌的特质不说,还因为它还充满了一种紧张和宁静交织而成的肃穆感。
  何式微看着电脑屏幕,忽然觉得分外不安起来。这照片会是骆林的“演技”吗?
  ——还是说,这反应的,就是骆林现在的状态呢?
  他侧过头去看换好衣服的骆林。骆林正坐在简易折椅上,小口小口的喝水。他喝完水便默默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眉梢眼角就只剩下累。
  何式微觉得心疼。他以为骆林是个很爱笑的人,对谁都是一副有礼而快乐的样子,性格单纯温暖。
  但是骆林怎么可能真的是“无忧无虑”。
  他的笑容不过在说: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很好,所以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这种人习惯了把自己放在不重要的位置,只一心一意的对别人好,就算受了伤,或许还自欺欺人的说一句“没关系,我没觉得疼”。
  何式微终于还是忍不住朝骆林走过去。然后他看见骆林把头抬起来,温柔的对他笑了笑,问他说,怎么了吗?
  神情里看不出上一刻还有的疲惫,是无懈可击的,骆林“该有的样子”。
  ——你看,何式微,你果真还是走不进他的心。
  何式微沉默的拿了矿水倒在毛巾上给骆林递过去,看骆林道了谢,一点点的擦着额上的汗。
  ……
  骆林在收工之后,是一个人回的家。他知道何式微会好心的提出载他回去,于是他在何式微察觉之前,便一个人悄悄的溜走了。
  他不是要躲何式微。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头开始昏沉,脸颊也开始发烫,大概是中暑了。
  以何式微的性格,必定会送他去医院,然后兵荒马乱的就诊吃药。然而他向来不习惯给人添麻烦,还是一个人慢慢熬着,熬过了就好。
  拍摄地周围依旧是废弃的一片。骆林脚踩着水泥地缝间长出来的杂草,一步步的往公交车站挪。好不容易见到个住了人的里弄,骆林想从巷子里穿过去,却被一阵发馊的酸气弄得恶心反胃,蹲下来开始干呕。这一下弄得他又出了一背的冷汗,整个人都要虚下去。骆林咬咬牙扶着膝盖站起来,走到站台等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是乘到了车。
  他寻了个座,头贴着窗户,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却坐了不到两站,就被人给推醒了。
  售票员用票夹顶他:“懂得给老年人让座伐?站起来站起来,现在的小孩哦……”
  骆林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站起来,到了个歉,扶着一旁的老人在自己的座位坐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上车,老式车的空调系统像是坏了,骆林在这闷热的空间里闻着汗味和机油味,反胃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只能强自用意志力压着。
  一个半小时的漫长车程,从起点站到终点站。骆林在阳光最盛的下午一点钟,终于回到了段宅。
  骆林低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却走到一半,被人拦了下来。
  “……少爷。”
  段非抬着头冷眼问他:“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拍照。”
  段非嗤了一声:“就你能拍什么照片?该不会是裸照?”
  骆林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实在是没有心力回答这个问题。
  “啧,你学会给我摆脸色了?……算了,这几天我也想了点事,现在你跟我到书房把话说清楚……走啊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骆林现在耳朵里都是嗡嗡的一片,段非的声音被放大扭曲了几倍。他用了大力气,才一步步的跟上段非上了二楼。
  段非在书房里挑了扶手椅坐下,骆林自然还是站着。段非烦躁的敲了敲椅子扶手,问骆林道:“你怎么想的?”
  “……”
  “还是特别喜欢我,是不是?”
  骆林头都晕了,只能闭上眼睛。
  “你那是什么脸?我问你话呢!”
  “……对不起……”他快要听不清了。
  段非才不知道骆林现在难受,只看到骆林一脸痛苦的道了歉。这算什么?拒绝我吗?
  他心头火起,大步向骆林走过去:“你别学女人耍性子的那套!你既然说是喜欢我就爽快点,真他妈的把自己当成东西了?非得让我哄着才行?”
  骆林只能不停地道歉。
  段非扯着骆林的领子,把他扯得弯下腰来:“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
  骆林现在面色酡红,眼睛里被热气蒸的湿润的一片,脸嘴唇都鲜艳得不正常。
  ……骆林在发烧。但是在段非眼里,这无非就是一张诱惑着自己的,漂亮的不行的脸孔,
  段非的心跳忽然就变快了,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看看你,这么喜欢我,都快哭出来了……真是……啧……”
  段非觉得空气都要热起来,喉结滚动一下,忽然止不住的想仰头去亲骆林的脸。然而骆林却一把推开了段非,捂着自己的上腹半蹲下来——他现在止不住的想吐,实在不想让段非看见自己那副狼狈的样子。
  “对不起,少爷……我,不太舒服……”
  段非没等他说完,拽着他的前襟拉起来,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真等到骆林被他打得懵了一般的抬起头,他又觉得莫名其妙的心疼——但是晚了,手已经不由他控制一般的伸了出去,在骆林脸上又留了红印。
  “你,你闹完脾气开始装病了吧?怎么着?看见我恶心了?恶心了就去吐啊我他妈的不拦你!!”
  骆林看着段非,忽然爬了起来,狼狈的往走廊上逃出去。段非吃惊的看着那高大的男人扶着楼梯扶手,大声的干呕起来。他的整个背影都在颤抖,然后慢慢脱力的跪了下来。
  ——去扶他,段非。去扶他。你知道他有多难受。
  我不要。
  ——到他身边去,段非。你没有多少机会了。
  ……我不要。
  ——他忍耐不了那么久了。你马上就要失去他了。
  ……
  段非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那样一个冷静的声音。他开始心慌,却为了压制那感觉大叫起来:“吐啊?我看你能吐出什么东西来!!你,你学会了是吧?你就装吧!”
  骆林背对着段非模糊的声音。今天他的早餐只有一杯白水,就算胃都翻倒过来,他也确实吐不出什么。
  他把头抵在楼梯栏杆上喘了几口气,抬手慢慢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他颤抖着把手帕从口袋里掏出来,清理干净了地上那散落的一小摊液体——不知道那是秽物还是眼泪。
  ……
  段非终究还是放他回了房间。
  骆林连水都没有力气喝,一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他扯了被子自己给自己闷汗,只想沉沉的睡过去。
  大概是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看见他想看见的那些过去。
  ——五年前,骆林二十五岁,段非十七岁。
  那时也一样是夏天。
  “骆林,怎么连你也病了……靠我是有多倒霉,先是老太婆病了,然后是你……”
  骆林躺在床上,掀开被子晕晕乎乎的就准备坐起来:“对不起,给少爷添麻烦了,我这就去……”
  段非穿着校服,很果断的把骆林推回到床上去:“去你的,病人逞什么能?睡着睡着,小爷我来照顾你!”
  “但是少爷……”
  “哎哟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等等我去给你煮粥啊……哈,以前都是你给我做,这回我也来试试看……”
  说完就往厨房跑了。
  骆林无奈的对着那个背影笑笑,然后睡下去。
  没过多久,就是“咣啷”一声响。
  什么东西碎了?骆林又想坐起来,厨房里却马上传来一声喊:
  “……一切OK,不用担心!”
  “啪”
  “很顺利!”
  “哗啦”
  “没问题的!!”
  “稀里哗啦咣啷咚碰……”
  没声音了。
  段非莫名其妙的变得湿淋淋的跑回来,表情又是愤怒又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能做好的……我靠你那什么表情?”
  骆林对他笑:“去吧,少爷。我等你。”
  ……最终段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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