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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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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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双青白色的手。干净的,没有血迹。
  可是骆林却还记得在梦中攥着刀的感觉。刀的手柄上有怎样的花纹,怎样的冷意,而他又是怎样的抓起这样的凶器,捅向了面前的那个男人。
  ——刀刃没入身体时,受到的阻力。割裂肌理的颤动,以及带有温热气的红色粘腻。
  骆林拿起手机,猛地向房间门外跑了出去。
  ……
  洗手间里,骆林俯下身去,在洗手池边强撑着身体,无声的干呕着。他的胃里有什么冷硬的东西在翻动,可是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只有不到一分钟,骆林的全身力气却好像都被抽走了。他开了水龙头,用水在脸上抹了一把,却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他侧过头,看见放在洗手池边的手机,匆忙的想去取,动作不稳,把手机坠在了地上。
  骆林急忙的弯下腰来,将手机捡了起来。他的手上还有些水,但是他顾不上那么许多,只将屏幕摁亮了,在通讯录里找到唯一一个他觉得能依靠的名字,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响了四声就通了,但是骆林觉得那接通前的几秒钟如此难熬,牙关抖个不停,眼眶里也湿润起来。
  何式微说了一声:“喂?小骆?”
  骆林攥住了衣襟,强迫自己咬紧了牙关,低下头闭上眼睛。
  “……骆林,出什么事了?”
  骆林又抿了抿唇,努力的控制了很久自己的声音,然后颤抖的开腔说:
  “没事……”
  伴随着这两个字的,是一声努力压抑的呜咽。那声音很轻,被扼死在了喉咙里,却让电话那头的何式微心都揪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何式微若是能保持冷静,以他的见识,肯定会找出一个切实的安抚骆林的方法。然而他一下子却也失去了判断,说了那句:
  “乖,别哭了,啊?”
  骆林原本是真没想着要在何式微面前露出这副软弱的样子,却因为那别哭了三个字,无可抑制的落下眼泪来。
  他捣住了自己的嘴,想把声音捂死在嘴巴里。然而眼泪却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东西——那些他压抑了,或许有几年之久的悲伤情绪,忽然就冒了头。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只在需要换气时,发出一声可怜的,哽咽的喘息。
  何式微在骆林的“没事”二字之后,再没听到什么完整的词句。但是他知道骆林在哭——从未有过的,剧烈的哭泣。这是他所能见到过的,骆林最脆弱的样子。何式微原本正在开车,现在把车停在了路边,在安静的车厢里,骆林那些断续的,悲伤的,难过的气息,他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在何式微的胸中,充满了怜惜的情绪,担心的情绪,和一小部分一些不知来由的自豪感——骆林在对着他哭泣。在难过时,骆林时来找的人是自己。
  然而这种自豪在不久后就被打散了。他听见话筒那边传来清脆的一声撞击,就好像手机落在了地上一样。
  而那声音过后,剩下的只有挂断后空茫的回音。
  ……
  里弗斯是在骆林跑出去时被吵醒的。他原本睡得很沉,又因为疲累,其实没想着要跟着出去看看。他只迷迷糊糊的想着骆林怎么忘了带上门,和平时小心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然后是那声不算特别响亮的重物倒地声,彻底的惊醒了他。
  里弗斯光着脚跑出去,看着走上的洗手间那里亮着灯,便走了过去。他拉开门,看见骆林倒在地上,手旁有一个屏幕还亮着的手机,似乎是在骆林倒下时摔出了一段距离。
  骆林的眼睛闭着,脸上有些湿润的痕迹。里弗斯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心脏都要停跳,浑身僵了一秒。接着他走近骆林,猛地跪在了地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将骆林拢进自己的怀里。他慌忙的伸出手去测骆林的鼻息和心跳——手抖的太厉害,里弗斯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几秒钟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却也紧紧地抱住了骆林的身体。
  骆林还活着。里弗斯从来没觉得这个事实有这么美妙。那一瞬间的安心让里弗斯终于能如常的呼吸,却也惊觉怀里的人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
  里弗斯闭眼了三秒钟,然后在冷静之后,将骆林从地上抱了起来。他将手的位置调整好,然后低下头去,将嘴唇贴向骆林的眼睛。
  那是个很虔诚的吻,带着上帝保佑的意味。里弗斯都没发现他自己究竟想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吻让他尝到了微咸的湿意。
  ——那会是汗吗?
  里弗斯努力地将骆林向外抱去,只喃喃的说:
  “别担心,宝贝,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金发男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可靠的表情。他正用珍视的眼光,仔细的看着怀里的男人。
 
  48。形似家人的存在

  十二月十六日早上八点钟,张奕杉准时的醒过来。他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打个呵欠,一边走到浴室刷牙。正当他叼着牙刷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张奕杉同学侧了侧头,毫不介意的穿着他的小熊睡衣出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萨沙的助理兼营养师——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道:
  “LGM让我通知你,你的boss住院了……他们希望我通知你这一点,或许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张奕杉疑惑的想了想自己的老板应该是谁,接着蓦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助理,那么这老板应该是骆林才对——他含了含嘴里的白沫,皱着眉艰难的说道:“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送进医院是在几小时前。但是情况似乎不严重,主办方说等你醒来后帮他处理一下支付和保险的问题就好。”
  张奕杉不自觉的咽了口牙膏沫下去:“医院名字?”
  ……
  张奕杉是打车到那家医院去的。途中他拿出手机,给某个约定好了要和他一起吃早餐的家伙打了电话:
  “……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我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对不起。”
  “不用道歉啊。不过我订的是一家酒店里很不错的早餐自助,你来不了的话,很可惜哦。”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被放鸽子的怒意,只是有点轻微的寂寞。张奕杉觉得贴着手机的一侧脸颊变得有些烫,将手机换了个手,轻咳一声又道:
  “真的对不起……好不容易你们能轮到假期,又出了这种事情……这样吧,你先自己吃到饱,然后把账单寄给我……”
  阿尔弗雷德在听筒那边轻轻地笑起来:
  “你这是要养我吗?我很贵哦,会让你的卡都透支光的。”
  张奕杉被那声笑弄得心脏都不对劲,支支吾吾才勉强接上去几句话。他似乎都能想象到电话那端阿尔弗雷德挑起眉微笑,眼睛里都是暖意。
  从旅馆到骆林所在的医院,车程有近二十分钟。而当张奕杉在医院门口下车时,电话依旧是没有挂断。他关上车门,看见面前走过几个熟悉的身影时,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他对着话筒说道:
  “我到医院了。但是卢克他们也在这里……”
  阿尔弗雷德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对,营员们知道那个人病倒的消息都比你早。似乎他们也有探病的打算,来了也不奇怪。”
  张奕杉迟疑的说了一句:“那你……”
  阿尔弗雷德叹气的声音很无奈:“我很侥幸的以为你会到我这里来,所以我没去。”
  张奕杉顿时说不出话来,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却也变得消沉起来:
  “你真的……要去看他吗?”
  “阿尔,我是他的助理……”
  “可是他喜欢我哦?还恼羞成怒哦?”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张奕杉本应该觉得这样的表现很是可爱,胸中却莫名的跑上来些压抑的情绪——让他有种默默从耳边移开手机的冲动。
  “……玩笑的,I am your man; always。不用想那么多了,快去干好你的工作吧,亲爱的助理大人。”
  在张奕杉正准备纠结一下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阳光起来。张奕杉呼了口气,终于又应了两声。
  在挂断前,阿尔弗雷德放软了语气轻轻地说:“最后一个要求,能亲我一下么?就一下?”
  张奕杉红着脸低下头来,用手遮着,轻轻地在手机上吻了一下。
  ……在张奕杉挂断的同时,在模特之家的阿尔弗雷德也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放回了桌上。他身上所穿的是准备出门的行头,而他现在将那顶好看的帽子从头上摘了下来。
  有人在他的房间门口站定了,然后犹犹豫豫的探进头来:
  “阿尔弗雷德……你是要出去吗?”
  阿尔弗雷德有两秒没有动作。接着他转过头,对着门外的劳尔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并不是。怎么了吗?”
  劳尔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回到这个其实也属于他的房间里——他知道阿尔弗雷德其实喜欢独处,所以他和卢克都会尽量将房间留给阿尔弗雷德。他对着阿尔弗雷德笑得腼腆:
  “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都要去医院看那个中国人呢……”
  阿尔弗雷德还是在笑:“怎么会。难道我有什么不去就会死的理由吗?”
  劳尔没注意到他语言里微妙阴狠的部分,只乖巧的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而几秒钟后,阿尔弗雷德从后拢住了他的肩。劳尔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然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
  于此同时,医院。
  骆林的病房门前站了不少的人。张奕杉奋力的拨开人群,在磨砂玻璃的房门前站定了,准备敲敲门进去。
  然而在他做出动作前,门已经自己开了。里弗斯面色铁青的站定,对着所有候着的人僵硬的说:
  “西斯说,所有来探病的LGM营员都不能逗留超过十五分钟,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那个骆林的助理,你跟我来一下。”
  特拉维斯扬了扬手里捧着的一大把康乃馨,对着里弗斯叫道:
  “但是你自己也是营员,为什么……”
  里弗斯递了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因为我是特别的。另外别在医院里大呼小叫,现在你只有十四分钟了。”
  接下来,他扯着张奕杉离开了。
  当然张奕杉不可能真的乖顺的跟着里弗斯走。在他们来到医院的安全通道里后,张奕杉皱着眉,对着里弗斯就一掌推过去:
  “要说话就说,别把我当狗一样扯来扯去。”
  里弗斯的表情很差:
  “我要说的很简单。请你回去,这里没什么你能做的。”
  张奕杉冷哼一声:
  “我是他的助理,我有权利和义务来关心他,不用你代劳。”
  “关心他?那你做什么了?”里弗斯这么说着,将手臂抱起来:“他三点钟晕倒的,我抱着他去医院的时候,急诊室的人正在抢救枪击案的受害者,没一个人来管他。他登记的紧急联系人上面就你一个,但是你的手机却打不通。如果不是我联系上了西斯帮忙,骆林可能现在就烧死了。那时你在哪里?在你的床上是吧。你一定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毕竟你不用陪床。”
  张奕杉眯起眼睛来:“我警告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这不过是个偶然,我不认为……”
  “……你不认为你自己不称职?那我告诉你,你就是不称职。我知道你和骆林是旧识,但是你对他是不是也太不在乎了?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你就算一直跟车拍摄,我却没什么时候能看到你跟在骆林身边的。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你告诉我啊?”
  ——我在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我们在亲吻,拥抱,做种种让我觉得幸福的事情——
  ……可这样的话不能成为张奕杉的回答。现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蔑视里弗斯的笑容,因为他只能用这种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动摇。在他面前站着的里弗斯将一头金发都扎了起来,突出了清晰的额线和带着凌厉感的眉毛。张奕杉和他对视着,发现自己无法找到这个人与自己初见面时,幼稚和狼狈的样子。
  “……这太可笑了,我会做好……”张奕杉这么张口道,接下来却被里弗斯打断了:
  “不用了,我来代劳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里弗斯将安全通道的门打开,走回住院部的主走廊里去。张奕杉在他离开时,听到他留下了一句:
  “……他明明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的解释,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解释,都是个让张奕杉心里难受的句子。
  张奕杉慢慢的从安全通道走回去,觉得心情渐渐地低落下来。
  走过骆林的病房门前时,他能透过一小片玻璃,看见房间里的骆林。那个人靠在床头,额头上贴了降温贴,对着那些来探病的人努力的笑着。张奕杉怔怔的站住,觉得这样一个表情温和的男人,和传言中对着阿尔弗雷德肆意亲吻的家伙,完全对应不上。
  骆林的眼光在探病者的脸上一一梭巡着,在转头的时候,那目光忽然就和门外的张奕杉对上了。张奕杉原本下意识的想要跑开,接下来却发现骆林似乎是想要下床来,走向自己的所在。
  在骆林身边陪着的里弗斯,自然不会不制止男人这样的动作。但里弗斯在骆林的请求下,只能黑着脸走出来,对张奕杉说:
  “骆林想见你。”
  张奕杉干巴巴的应了一声,面对着房间里不仅一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忽然就有了些歉疚的心情。
  ……最终,其他的人,包括不情愿的里弗斯,都将空间留给了张奕杉和骆林两人。
  骆林的脸颊还是通红,攥着被子坐在床上,虽然是手足无措的感觉,看着张奕杉的眼神却很欣喜。张奕杉被他盯得不自然,咳了一声,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小骆骆……你还,好吧?”
  因为发烧,骆林眼睛里是雾的一片,连带着声音也沙哑下来。他对着张奕杉笑笑,声音显得很笨拙:
  “我很……我很好,没事的。”
  张奕杉说了两句不错不错,也点了点头。
  然后迎接他们两个的,是不算短暂的沉默——张奕杉开始憎恨床头为什么不摆个苹果小刀的,起码削苹果还让他有点事做。
  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终于骆林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开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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